《限时婚约》 限时婚约 第2节 “那徐大公子要是几年都在全世界出差,你们岂不是连过夫妻生活的机会都没有?” “咳咳!”夏矜差点呛住,“你瞎说什么?” 费思思递过去一张纸巾:“我这不是关心姐妹的幸福生活?是谁对于没有做过的事情都好奇得不得了,想要体验一下,那次喝完酒追着我问了半个钟头□□什么感觉。” 夏矜:“……” 陶子君盯着夏矜,托腮叹气:“两年前参加某个晚宴我倒是见过徐正则一次,不愧是这群二代里最厉害的,不靠家族自己创业,还能把公司做到那样的规模,是真的厉害。就是性生活什么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有期待。” “?” 陶子君:“徐正则那个人看上去像是没什么世俗欲望的样子。” 费思思接茬,做作道:“完蛋了,难不成我们矜矜宝宝一辈子没有性生活了?那也太惨了。” 夏矜一哽:“谁说的?” “不过男人嘛,最会装了。”爱情大师费思思又说,“看起来高冷禁欲的,指不定私底下玩得比谁都花。” 侍应生送来一瓶红酒,添了三杯。 夏矜抿了一小口,没有自身经验,也跟着附和:“就是。” 费思思眨眨眼睛,适时邀请:“快点吃,吃完我带你们去个秘密地点。” 夜色初上之时,费思思拉着两人去换了身行头,乘车前往秘密地点。 那条街隐在cbd后,酒吧、俱乐部、高级会所应有尽有。 路的正经名字没什么人知道,别称却闻名整座城市。 “红街”。 顾名思义,红男绿女聚集的地方。 司机将车停在一家招牌极为隐秘的店门前。 门口守着两名安保,门上四个小字,写着:白鸥公社。 名字听起来还挺正经。 费思思迫不及待请两人往里走,门口的安保认识她,笑着欢迎:“费小姐,请。” 夏矜跟在费思思身后,穿过一道四五米的昏暗走廊时,身旁路过的人错愕地看来好几眼。 夏矜却并未留意到,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走廊后这家酒吧的最显眼的高台上。 音响中传来一首很红的kpop男团的歌,高台上并排站着五六个年轻男生,看着也就二十左右,个个眉清目秀、盘正条顺,正随着鼓点与节奏跳舞。 底下舞池里挤满了人,女生居多,沉浸地摇摆。 台上的男生有会来事的,不时撩一下衣摆露个腹肌,比心wink全一套,引得一波又一波尖叫。 费思思挑眉:“怎么样?” 陶子君“哇哦”了一声:“不愧是秘密地点。” 夏矜也笑了下:“跳得还挺好。” 费思思一早预订了位置最佳的卡座,点了一堆酒。 这大半年来,夏矜都在忙工作,一场演唱会都没有看过。 此刻听见欢快的音乐,又能看赏心悦目的舞蹈,的确有些开心。 她挑了一杯马提尼,一边小口啜饮,一边欣赏。 不得不说,这酒吧老板挺会选人。 台上的dancer脸在身材在,舞技也不赖,送去娱乐公司培养,估计也能出位大明星。 陶子君调侃:“我说这段时间喊我们出来玩的次数怎么锐减,原来是找到了这么个销金窟。” 费思思说:“姐这不是带你们过来了。” 浅酌了几杯后,她拉着夏矜和陶子君进了舞池,在鼓点和乐声中凑到两人耳边说:“等会儿还有更好看的。” 舞曲是夏矜喜欢的,伏案工作了一整天,跟着节奏蹦上一会儿身心都舒畅起来。 氛围、酒精、鼓点,都让一整天的疲惫烟消云散。 尽兴之后,才回到卡座,脑海中浮现出丝丝缕缕的灵感,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埋头作画。 杯中酒液见底,一幅简易手稿也完成了。 陶子君此时回来,收起她的纸笔:“光线不好,别在这儿画。” 坐下后又说:“你真就打算这么着?” “什么这么着?” “徐正则。” “那不然?反正就是联姻嘛。” “但也是真结婚。” 夏矜又要了一杯酒。 “真假对我来说无所谓。反正我这个人呢,本来就对婚姻不抱期待。对方是谁,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各取所需就好了。” 陶子君:“你取到什么了?” 夏矜笑说:“因为答应联姻,我爷爷签了好几份赠予协议给我,你也知道我爷爷那人很抠门,还重男轻女,偏偏又好面子,跟徐家联姻呢,他给我的嫁妆总得让人看得过眼。而且徐家那边也会给我爸公司下轮融资中投一大笔钱,不亏。现在这种新婚堪比丧偶的情况,难道不是最好的方式?” “好有道理。”陶子君瞬间被说服,“矜矜,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从父母那儿得到足够多的爱,所以也不会再期盼从别的地方索求。” 夏矜喝口酒:“老夏同志跟我念叨过八百遍了,这个世界上能真心实意地、无条件不保留爱我的男人,只有他一个。其他任何男的都让我不要信。” 陶子君噗嗤一声乐了:“那叔叔怎么还同意你和徐正则结婚?” “不同意啊,我劝的他。” 正说着,酒吧里音乐一变,灯光更剧烈地闪烁,舞池中心高台上的主人公换了几位。 费思思端着酒杯回来:“好戏来了。” 下一秒,音乐声响起,台上的人一个接一个脱掉了上衣,舞池里顿时被尖叫覆盖。 夏矜捂住眼睛,从指缝中观察,发觉没有什么辣眼的东西后才放下手。 “身材还不错诶。”陶子君说。 费思思道:“干这个的,不得练一练。” 夏矜打量一圈,得出结论:“最右边那个挺帅,肌肉也不是很夸张,好看。思思,有没有联系方式,问问他愿不愿意做模特。” 费思思冲她眨眨眼睛:“人家可有别的生意呢。” 夏矜顿了顿,问:“小鸭子啊?” 费思思笑了:“这家酒吧里,凡是长得有点姿色的,应该都是。喏,看见那边坐在富婆身边那几个穿衬衫的了吗?都是专业陪酒的,这种一般是不陪客人出去的,不过只要给钱够多,也不一定。” 夏矜扫去一眼:“怎么有人把白衬衣都能穿出油腻感。太瘦了,细竹竿似的,还非要配马甲穿,西装最考验男士身材比例了,不如换成休闲款式。” “大小姐,不是让你点评时装秀的。”费思思道,“那恐怕是他们的‘工作制服’,你没看见个个都这么穿?” 舞池的音浪一阵又一阵,比她们这儿可热闹多了。 有人直接将纸币塞进dancer裤腰,那名dancer便抓着塞钱的手,放自己腹肌上放。 夏矜和陶子君看得齐齐咋舌。 费思思说:“待会儿说不定就有人过来推酒,你俩可记住啊,可以让坐在旁边喝酒,享受他们提供的情绪价值就行,别的打住,主要是不干净。” “要你说。”陶子君看着起身的人:“你干嘛去?” 费思思晃晃手机:“上个月认识的一帅哥,发了十几条消息,拉黑就换号码打过来,烦死了。他正好在红街另一家酒吧,我去跟人说清楚,等我二十分钟。” 费思思才走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她们这儿推酒。 果真是衬衣加马甲的“工作制服”,长得还算不错,嘴巴又很甜,将夏矜与陶子君好一顿夸。 这些男模最喜欢夏矜与陶子君这种年轻漂亮又有钱的女生,服务起来也更上心。 买了瓶最贵的酒,直言不需要他提供特殊服务,陶子君立刻将人打发走了。 陶子君刚才离得最近,憋气憋了好久,实在忍不住:“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胶,和香水味混在一起太冲了。” 夏矜递去一杯清水。 陶子君喝完,还是受不了:“不行,我得去吐一吐。” 这家酒吧的消费群体主要是女性,且是会员制,安保还算不错。 陶子君没有让夏矜陪。 前脚人才走,后脚那两位营销走来。 其实能被这家会员制酒吧选中,样貌与身材都能算中等偏上。 只可惜夏矜一向对审美高,又在俊男美女成堆的圈子工作,久而久之,眼光变得更加刁钻。 她从进来便已经喝了不少酒,虽然天生酒量不错,此刻也以有些微醺, 偏偏那两人有点不罢休的意思,估计看出今天碰上了出手大方又好说话的顾客,不愿就这么错过。 其中一位不依不饶地凑近,熟练地来搂夏矜的肩膀。 夏矜躲开,打算花钱买清净,又点了一瓶酒。 没成想之后这两人更加热情,一口一个妹妹。 先天条件不足,硬夹出来的气泡音。 夏矜也受不了了,起身要走,才迈出两步,就发现那两个营销要跟来。 转身冷着脸道:“别跟着我。” 两人讪讪停脚。 夏矜舒口气,刚要回身,不想刚才还通畅的过道上多了个人,她毫无防备,迈出去第二步时,整个人撞进一个带着体温的胸膛。 连忙退开。 男人比她高许多,夏矜穿着高跟鞋,她的发顶也才只到对方喉结。 限时婚约 第3节 入眼是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白衬衣,熨烫妥帖,配一条刺绣暗纹真丝领带,深灰色双襟马甲,扣眼连着一条银色单头阿尔伯特表链,外套搭在臂弯。 倒是比别人会穿。 夏矜抬眸时,男人也低头看过来。 “我不买酒……”话说到一半,在看清面前这个男人五官长相后,夏矜的话全吞了回去,改口,“好吧,可以再要一瓶,随你挑,先存下来,我今天实在喝不下了。” 对方顿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你喝了很多?” 三分笑意的一句。 夏矜揉揉耳朵,怎么不光长得好,声音还这么蛊呢。 他生意一定很好吧。 夏矜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毫不遮掩地打量。 灯光有些暗,不时有几束追光扫过来,落在男人脸庞。 短发梳下来,露出半边额头,戴一副银边眼镜,薄薄的镜片下是一双狭长瑞凤眼,眼尾微微上挑,本是凌厉的眼型,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却十分柔和,自带三分笑意。 这个好看。 夏矜心想。 酒意将大脑的反应与判断力减弱大半,加上酒吧昏暗的光线,目光所及皆是城市夜晚的不归人,于酒色中寻片刻放纵。 夏矜思绪翻飞,反正都是结着玩儿。 她与徐正则又不是圈子里第一对家族联姻的例子。 那些先例中,表面夫妻和睦,背地里包养明星网红的遍地都是。 领证前虽然没有就此事协商,但夏矜明白,有些事也不必戳破窗户纸。 再说,徐正则比她大好几岁呢,说不定早就养着情人左拥右抱。 就算是商业联姻夫妻,哪有人领证后就消失,半年都不见一面的? 徐正则,一定有鬼。 夏矜的思维已经发散到了未来小三上门的场景。 越想越觉得有据可依,她总不能输给徐正则吧? 没错,在这种事上,夏矜忧心的是自己绝不能输。 这样一番考量后…… 夏矜伸出指尖,勾住了男人马甲上那条银色细链,视线定在他脸上。 “你长得好像……有一点点眼熟。” 借着暗光,她慢吞吞地开口。 男人微微低头,迁就她的身高。 “哪儿眼熟?” 夏矜因他突然靠近,下意识后退,停顿一秒,又迎上去。 见她半天不开口,对方又道:“你再好好看一看。” 他靠得有些近了,咫尺之间,夏矜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香。 很干净的味道。 有点像北国雪松。 气味分子带来全然陌生的体验。 本就稀薄的熟悉感彻底消失。 夏矜拨弄那根冰凉的怀表链,轻声细语道:“你同事都喊我妹妹呢,怎么就你对金主这么不上心?”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来啦,这次是一篇先婚后爱小甜文,时装设计师and风投资本家,相关专业知识来自书籍与瞎编,欢迎指正。 文不会太长,也没什么剧情,纯谈恋爱,希望你们会喜欢~ ps. 每本文下都会有读者问,但由于我有不太喜欢在文案上标注“双c”、“双处”类的字眼的毛病,所以一般文案都没有强调,但不是的话,一定一定一定会写明的。没写就是是,另外,本人的原则是,女主无所谓,不写非c男主^^ 没什么存稿,脑内大纲,欢迎大家催更,开文前三天每章评论都有小红包,无意外每晚九点更新~ 第2章 称呼 镜片后的那双眼中携着一分笑:“金主?” 夏矜点头,盯着男人看了会儿,指尖将银链绕了一圈。 金属冰凉的温度传到她皮肤上。 “我问你个问题。” 他低头,瞥见她的小动作,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很快又舒展开。 到底没躲。 “嗯。” 夏矜斟酌用词:“你做这个多久了呀?” “……” “我问你呢。” 酒保送来刚点的白兰地,传黑色衬衣条纹马甲的男模接过,迫不及待地往夏矜面前凑,瞧了好几眼此刻她面前的男人,转而朝夏矜一笑:“妹妹,我叫jeff。” 另一位见状,也自荐:“我叫tommy,要不要一起喝酒,我们楼上有包间的。” 夏矜挥挥手:“我忙着呢,你们去找别人吧。” 她也顾不上别的,盯着眼前的人说:“他们一个叫jeff,一个叫tommy,你叫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审视。 很快,像是确认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淡声说:“liam。” “liam,你会不会喝酒?” “不太会。” “那你以前都怎么陪客人的?” 他不答反问:“你喝了多少?” “就两杯。”夏矜说着,勾着那根连在扣眼上的银链,将人拉到沙发前,想让他坐在旁边,“我酒量很不错的。” 面前的人却还是直直站着。 夏矜松开手指,仰头看他。 头顶激光灯不停地闪烁,男人被灯光映射的光影正好落在夏矜周围,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怎么不坐?” “你已经喝多了。”他语调停顿,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柔和,轻轻叹了口气后,朝夏矜伸过去一只手,“跟我回去。” 夏矜蹙眉:“你怎么……” “?” “怎么这么直接?我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我还有家室呢。” 他笑了下,重复那两个字:“家室?” “嗯嗯,我好像是有个老公来着。”夏矜说,“不过半年都没有见过一面,和没有是一样的。” 察觉到对方探寻的目光,夏矜迎过去,细眉微微一扬。 “你不信呀?是真的,没戴戒指那都是因为我老公太抠门了,明明很有钱,却连一枚婚戒都不愿意送给我,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夏矜的确已经喝多了。 她每每喝多,言行与举止便会变得更加大胆,做出清醒时绝不会干的事情。 此刻戏瘾才刚刚上来。 “而且你知道吗,他还在外面养情人呢!给我戴绿帽子!你说,这种对婚姻不忠诚的男人,是不是都应该浸猪笼,然后再……”夏矜用手指比划了个剪刀,“割、以、永、治。” 说着,两根手指“剪”了好几下。 “……” 男人到底在她身边坐下来。 他摘下眼镜,修长的手指捏了下眉心,又重新戴回去。 “半年都没有见过一面,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矜的目光短暂地凝结在他脸上。 摘下眼镜的那一瞬间,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可也只宛如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什么也抓不着。 夏矜:“因为这桩婚事仅仅是各取所需的联姻而已。身边和我们一样处境的的,每一对都是我刚才说的那种情况。” 中央空调的冷风吹过来,她微微缩了下肩膀。 “何况之前都没有见过几次面。”她嘟囔完又自言自语,“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喝酒吗?” 她端起一杯酒,还没有递过去,肩头落下来一件外套。 是男人搭在臂弯那件西装。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爱来这样的销金窟,真是贴心。 夏矜眼睛弯了弯,酒杯递出去:“伸手。” 限时婚约 第4节 他顺从地伸手接过。 却说:“我不喝酒。” 夏矜没有强人所难的嗜好。 “真可惜,那你体会不到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了。” “最美好的事物?” 夏矜端起一杯特调的鸡尾酒,果香味更重,仰头喝下去大半后,一边品味一边重重点头:“当然!” “liam。”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朝身边的人勾勾手指,等他凑近了,低声开口:“我有点好奇,你们的工作内容都有什么啊?你坐这儿像尊雕塑似的,一点也不像jeff和tommy他们热情,这样真的挣得到钱吗?” “我不知道。”对方放下酒杯道,“毕竟今天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做……第一次做这种特殊工作。” “第一次?你是不是骗我?” “没有骗你。” 半杯鸡尾酒下肚,夏矜颊边已泛起微醺的颜色。 她倾身去倒那瓶才送来的干邑白兰地时,有人伸手掩住了杯口。 夏矜侧眸。 “你已经喝了很多。” 夏矜没有听进去。 注意力被那只轻掩杯口的手吸引。 白皙修长,指节漂亮。 昏暗闪烁的灯光下,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看上去很性感。 夏矜不是画家。 她的纸笔一向为灵感与创意服务。 此时此刻却很想要拥有世上最出色的画技,将这只艺术品般的手描摹于纸页之上。 发呆时,手中的酒杯被收走了。 夏矜皱眉,不高兴地说:“哪有你这样客人想喝酒还不给喝的?到底想不想挣钱呀哥哥。” 他微顿,抬眸看她。 夏矜没有在意,重新倒了一杯酒精度数较低的果酒。 这一次没有被阻拦。 她抿了一小口,余光无法忽略身旁的注视。 她侧眸看过去。 四目相对前,他移开了视线。 之后叹了口气,目光像在笑。 “干嘛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夏矜不禁问。 “哪种目光?”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刚才你好像是有话跟我说?” “和小酒鬼说什么?她记得住吗?” 果香味充盈口腔,夏矜舒服地眯了眯眼睛,笑着说:“小酒鬼今晚还没有喝到平时的一半呢,怎么会记不住,何况我的记性非常好。” liam也轻轻笑了,过了会儿,低声道:“似乎并不太好。” 音乐喧嚷,他的这一句又压得低,夏矜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呢?” 她凑近。 在这期间,前往洗手间的陶子君复返。 远远看到夏矜身边多了位男士。 只看到背影。 而好友的上半身几乎要贴进男人胸膛,谁主动很明显。 震惊大半晌,陶子君选择假装看不见,打算再去一次洗手间,免得被夏矜看到自己影响她发挥。 搁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起。 夏矜背对着,还是liam开口提醒:“你有电话。” 夏矜回头,扫了一眼。 来电备注显示老夏。 夏矜动作熟练地将手机翻转倒扣在桌上。 “不接?” “是我爸。”夏矜说,“哪有人在做坏事的时候还接爸妈电话的。” “做坏事?”男人视线扫过他们此刻超越正常社交距离的姿势,“是指我吗?” 夏矜点头,好奇的问题一大箩筐。 “你每天都是这个点上班吗?你家里人知道你做这种工作吗?哦对了,你们是不是都有那种职前培训呀?我大学的时候听班里一个同学说,她点过一个很会调情的小鸭子,觉得客人兴致不高的时候,就会摸她大腿,还会拍她屁股……真的假的?” “……” “是不是啊?” “我不知道。” 夏矜撇了撇嘴巴,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酒意冲击大脑神经,她肆无忌惮地欣赏男人英俊的五官。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她脸上生出淡淡的红晕,一双眼睛明亮又灿烂。 如果不是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任谁也看不出来已有五分醉意。 大概是面前的人姿态太过纵容,她说什么、做什么,他好像都不会躲不会拒绝的样子,任她为所欲为。 像一针催化剂,夏矜被酒精浸染后躁动的神经变得更加兴奋。 她伸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鼻梁。 “好挺。” 才摸了一秒,手腕被捉住。 liam动作轻,却不容挣脱。 又极有分寸,拨开她轻佻的手后,隔着夏矜肩上西装那层布料,掌心轻按。 “坐好。” 他身体微侧。 夏矜的食指顺势勾住了他的领带。 “哥哥你真好看。”还是那句话。 “你说过了。” “可是真的好看,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他笑了笑。 “这种话你对多少人说过?” “你是第一个。” 他眼底笑意减淡。 夏矜反问:“你不信吗?” 他没有答,过了几秒问:“还要喝吗?” 夏矜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便知道自己已到烂醉的边缘,摇摇脑袋道:“不喝了。” “那走吧,我送你回家。” 夏矜有些惊奇:“你们酒吧还提供这么周到的服务吗?真是贴心,怪不得生意这么好,我也只买了你一瓶酒而已,送回家要加钱吗哥哥?” “……不用。” 夏矜起身单膝跪在沙发上,酒后反应力变迟钝,右脚踩地时落点不稳,差点歪倒。 liam伸手扶住了她的小臂。 “慢点。” 夏矜看过去。 等她站稳,那只手便离开了。 “要做什么?我帮你。” 腕侧被触碰的地方生出滚烫的温度,夏矜抿唇,舌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 她垂眸看他。 男人没有动,灯光闪过,夏矜的影子落在他身上,耳环的影子恰好落在他左边胸口。 微微晃动的影子,像蝴蝶扇动的翅膀。 手指不经大脑思考地伸了出去,什么也没有捉到,只碰到温热的胸膛。 衣料薄,掌心感到温热的体温,和平稳有力的心跳。 夏矜的目光沿着男人的脸庞轮廓缓缓移动。 眉宇,鼻梁,薄唇,喉结。 限时婚约 第5节 又回到眼睛。 每一次四目相对,夏矜都觉得,那双夹杂着轻浅笑意的眼眸中,藏着一把小钩子,引诱她靠近。 夏矜曲起腿,膝头正好卡进男人微微敞开的双腿。 “我想做坏事。”她轻声说。 liam没有动,也没有推开夏矜。 仰头看着她问“醉了?” 夏矜摇摇头,眼睛比刚才更加明亮。 曲腿的动作让短裙裙摆又往上移了几寸。 灯光一闪而过,白得晃眼。 膝盖边缘蹭到男人西裤,他垂眸扫过,往外挪了一寸。 又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夏矜道:“我还很清醒。” 他眉头微蹙,似是要准备起身,却不防备地被人用力一推。 随即身体朝后仰去,背抵在椅背的同时,某个柔软的东西轻轻在左边脸颊上贴了下。 一触即离。 两人的目光在咫尺间相接。 夏矜再次低头。 “夏矜!”陶子君的声音由远及近嘹亮地传来,“夏矜夏矜!完了完了完了!” 夏矜本就心虚,被突如其来的呼唤吓了一跳,霎时清醒一分,亲吻目的地也被吓得拐了个弯,从男人颈侧擦过。 陶子君穿过人群,瞧见眼前的场面时,两眼差点一黑。 夏矜已经收腿站好。 “怎么了?” 陶子君说:“叔叔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问你在哪,像是有很重要的事,你快点回电话!” 夏矜刚拿起自己手机,屏幕上便弹出一通来电。 “喂,爸爸,怎么了?”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三秒,才沉声问:“怎么这么吵,你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 “正经地方。”夏矜说,“我晚点就回家了,哪有孩子二十几岁了家长还设门禁的,老夏同志,你思想这么不开明吗?” “谁不开明了,你老子我还不开明?”对面话音一转,“我听说正则今天回来,你明天带他回来一起吃顿饭吧,你爷爷跟我耳朵边叨叨半天了。” “谁?”夏矜一愣,“谁回来?” “……你不知道?” 夏矜默默嘟囔,我怎么知道。 嘴上却飞快地打包票,说怎么会呢,知道,您放心,一定带他回去跟爷爷吃饭。 陶子君已经走回卡座,借着昏暗的灯光,朝沙发上的男人看过去。 一看便愣住了。 揉揉眼睛,确信自己的判断力没有出错,满脸愕然。 “徐……!” 话音卡在半途,沙发上的人食指轻轻抵在唇前,轻笑着朝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侧对着打电话的夏矜并未看见,还在讲电话。 “嗯嗯,知道了……好……我保证……挂了,你好唠叨……” 好一会儿,电话挂断,夏矜长长叹口气,先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还回去,又从卡包中随意抽出一张银行卡,俯身,指尖挑开liam的马甲,塞了进去。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 夏矜细眉耷拉,微恼道:“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 陶子君开口:“矜矜……” 被人打断:“谁回来了?” 沙发上的男人开口。 夏矜:“我那没见过几面的便宜老公。” 她惋惜完,才换上了笑颜,离开之前凑到liam耳边,轻声叮嘱:“不过哥哥,我明晚还来,要等我哦。” 说完,潇潇洒洒地朝陶子君挥挥手:“你和思思继续玩儿,我打车走。” - 夏矜上了车,才想起来压根不知道上哪儿找这位名义上的丈夫。 翻开微信好友列表,在搜索界面输入“徐正则”三个字,相关用户只有一个: 备注:徐正则助理。 夏矜编辑:「你老板回国了?」 对方秒回:「是的。」 夏矜:「人在哪儿?」 助理:「徐总回了您与他婚后同住的别墅。」 夏矜:「?」 助理:「崇礼路111号寒山庄园a6栋,您的身份信息已经录入门禁系统,别墅大门初始密码为1927。」 夏矜:「[大拇指]」 地址告知司机后,出租车在路口拐了个弯,便朝城北方向的寒山庄园驶去。 夏矜随手翻了下与徐正则助理的对话框,看到半年前的消息记录,才后知后觉想起,当时对方加她微信,便是来询问身份信息与亲笔签名,提醒她可以随时住进寒山庄园,管家与佣人24小时等候。 夏矜看过消息就忘,后来没过多久,大概是6月中旬,她收到一份快递,竟是寒山庄园的房产证,上面的所有权人,她与徐正则并列。 夏矜降下一半车窗,风吹进来,酒也已经醒了大半。 这件事是徐家授意,还是徐正则私人吩咐。夏矜至今不知。 半小时后,出租车抵达目的地。 远远的,便瞧见a6那栋亮着灯。 输入助理告知的初始密码后,别墅大门果真应声而开。 想起夏家老宅那一大帮人,夏矜深呼吸,虽然不情愿,但未来她还是需要拉上徐正则一起演戏。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心道还好为了预防老夏同志早有准备——伸手扯一扯领口,拽拽裙摆,火辣性感的贴身小黑裙便变回了平平无奇的长袖长裙。 夏矜有好几条这样的裙子,皆是她本人亲自操刀设计制作,为方便偶尔与姐妹出去玩,并不被她爸唠叨准备。 没想到今天也能派上用场。 一整套换装时间才花去不到半分钟。 夏矜舒口气,随后听见客厅另一边楼梯方向,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她揉揉脸颊,对着玄关柜上一尊光可鉴人的金属摆件调整微表情,感觉到脚步声不断临近后,小碎步跑过去,不等看见徐正则本人,便捏出一把甜渍渍的有效夹子音,一个称呼拐出八个弯儿: “亲亲老公,你回来了呀!” 尾音的“呀”掌控得极好,嫩生生,娇滴滴。 大概是听见她的声音,下楼的脚步戛然而止,夏矜也拐过了弯,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徐正则本人。 挑高8米的大客厅,吊灯明亮,足以让夏矜看清楚男人的长相。 眉眼,鼻梁,薄唇,正是今夜才在酒吧邂逅的liam,甚至颈侧喉结旁,还留着一枚樱桃大小的口红印。 口中紧跟着的一句“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呢”硬生生卡克。 夏矜原地石化。 楼梯上,徐正则停顿的脚步重新迈动。 边下楼,边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衣袖扣。 “怎么,不认识了?” 夏矜脑袋晕晕:“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淡淡笑着,望着她反问一句:“你说我怎么会在这儿?” 他早已摘掉了眼镜,视线从上到下看了看夏矜的着装,不难猜出,这一套规矩的长袖长裤,正是半小时前酒吧里那条贴身小黑裙的衍生物。 徐正则收回目光,对上夏矜还没有转过弯来的迷茫目光,眸中含笑:“夏小姐,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那条裙子。” 说着将摘下来的钻石袖扣扔在桌上,伸手,从西裤口袋掏出来一张薄薄的卡片,当着她的面,轻飘飘地搁在桌面。 “没有记错的话,这张黑金卡,是我们领证那天我给你的。”徐正则走去岛台,倒了杯水。 夏矜瞳孔因震惊微微放大,客厅的吊灯明亮无比,映照在眼前的人身上,她终于知道当时一闪而过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打开手机,翻到半年前公开结婚证的朋友圈,对照那张红底双人照确认,夏矜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 什么liam,,明明就是徐正则这只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狐狸。 “大哥,怎么是你?” “大哥?” 徐正则喝了口水,语调温和地说:“刚才你可不是这样叫的。” 作者有话说: 夏矜24,徐正则30,年龄差6岁。 限时婚约 第6节 某徐姓男子:五岁零十个月,谢谢。 (很在意年龄,但喜欢被喊哥哥) 这章评论也有小红包嗷 第3章 聘礼 夏矜盯着徐正则看了好一会儿。 “你早就认出我了?” 徐正则不置可否。 夏矜蹬蹬走去他面前:“那你还——!” 徐正则给她也倒了一杯温水。 夏矜瞥了一眼,没接,气道:“你故意的?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想抓我小辫子是不是?徐正则,你好阴险,好歹毒,居然用美人计!” 徐正则逐一接受她定下的罪名,神情温和,从餐边柜上拿下来一罐蜂蜜,舀了一勺加进杯中,搅开后递到夏矜手边。 夏矜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质问中还拐弯抹角地夸了徐正则一顿。 更生气了。 两人一个像鼓囊囊的气球,一个八风不动如雕塑。 压根吵不起来。 见她仍旧不接,警惕又敌视地盯着自己,徐正则竟放低了语气:“喝了那么多酒,不难受吗?” 夏矜一拳砸在棉花上。 她梗着脖子,硬是没有表现出一分自己理亏的样子。 目光落在徐正则身上,又一次被他脖子上残存的口红印吸引。 擦掉脸上的,偏偏不擦脖子上的。 徐正则,故意的吧你。 夏矜眨了眨眼睛,轻哼一声。 上前一步,高跟鞋鞋尖轻轻抵在徐正则脚尖,眉尾一扬,问:“才刚从国外飞回来,就迫不及待地去那种地方。徐总,资本主义国家没有让你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吗?还是说你平时私下里就是拿酒吧当第二个家呢。” 徐正则没有反驳夏矜的话,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后,递给她。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或许至今还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手机屏幕中是徐正则与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夏矜看过去。 界面上的聊天记录打头第一句就说:「兄弟,你后院起火了。」 徐正则足足五分钟都没有回复。 对方主动爆料—— 「我在白鸥公社看到夏矜了!」 「你知道白鸥公社是什么地方吗?」 「那他妈里面全是鸭!!!」 在这之后,徐正则才回应:「在哪?」 对方立即狗腿地回了个定位。 夏矜:“……” “这人谁?” “季驰。”徐正则答。 夏矜完全想不起来今晚在酒吧遇见过季驰。 眼珠子一转,问:“他去那儿干什么?家里生意不好,曲线救国重振家业?” 徐正则:“……” “季驰是去抓人的,季雪——他妹妹最近总是去那家酒吧。”徐正则长睫微垂,解释过后,低眸瞧见夏矜颊边绯红的颜色,端起水杯,又一次道,“蜂蜜水解酒。” 他几乎快将杯沿送到嘴边,夏矜只好接过,小口小口喝下去半杯。 喝完才意识到,这样一来自己完完全全失去气势,突然就陷入了被动模式。 本就是她理亏,这下更任人宰割。 啪嗒,夏矜一下子就把水杯放在岛台上。 绷着小脸,半天没有说话。 有点听候发落的意思。 徐正则却半天都没任何表示。 夏矜瞧他一眼:“……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徐正则低头看过来,过了两秒,他走过去将那张搁在客厅桌面的黑金卡拿过来,重新递还给夏矜。 “无限额的信用卡,以后最好还是不要随便送人。” 夏矜差点以为酒精把自己的大脑cpu都掌控了,揉揉耳朵,问:“就这个吗?” 徐正则看了她一眼:“其他的,等你明天酒醒,我们再谈。” 这是准备秋后算账? 夏矜撇了撇嘴巴。这句话听在耳中,和明天他就会宣布两人婚约关系终止一样。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联姻牵涉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 两家之间的利益关系千丝万缕,只徐正则从此撤销融资一样,便会给本就暂时陷入资金链问题的夏氏集团上下造成重创。 夏矜在某些时候,是十分能屈能伸的。 当下便笑吟吟地去挽徐正则的胳膊: “徐总,你看我也没有找其他人嘛,刚好是你呢,这可不能算是出轨,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取消婚约吧?大不了……大不了你找情人被我发现,我也当看不见呗,行不行?” 徐正则的视线落在她手指上,又收回。 在夏矜又一声“行不行嘛”之后,微微笑了下。 “我似乎并没有说要取消婚约。”徐正则道,“你可以松手了,夏小姐。” 夏矜登时放开,眸光很亮:“真的?” “真的。” 夏矜开开心心地笑了。 徐正则又说:“不过我很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关于我的传闻,又为何这么确信,我一定在外面养了情人?” 警报解除,夏矜放松下来,重新端起那杯蜂蜜水,温热微甜的液体润过喉咙滑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和我们一样家族联姻的,好多人都这样啊。” 夏矜当即为他举例,一口气说出三对。 每一对都是各过各的,有几位的风流韵事几乎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花边新闻,甚至不乏在外有私生子的案例。 徐正则只是一笑而过:“我想我有必要澄清,我并没有在外面养任何情人。你可以放心。” “真的假的?”夏矜微微惊讶,又说:“你不用骗我的,就算有我也无所谓啊。” 徐正则道:“没有。” 神态与语气皆严肃。 都坦诚到了这种份上,已经没有必要撒谎。 夏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杯蜂蜜水全部喝完,撂下水杯。 徐正则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怎么了?” 徐正则没有回答,纸巾叠了两折,伸手替夏矜擦掉唇角的湿润水渍。 又若无其事的,仿佛只是随手一般,神色淡淡地将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提起一件需要双方都知晓的事情。 “刚才在路上我接到了你爷爷的电话,他老人家想让我明晚过去一起吃饭。” 夏矜愣了下。 徐正则说出的话已经让她无暇顾及刚才那个小动作。 “你答应了吗?” “嗯。” “那明天我们一起回去。”夏矜舒口气,又紧接着提前商量,“我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徐总,既然已经结婚了,该配合我的事情,你会做到的吧?当然,作为回报,你那边有任何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义不容辞。” 徐正则被她的语气逗笑。 “你不必说得像要上战场。”他抬头看了眼墙边挂钟,温声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如果不介意,今晚你可以住这儿,不必再折腾。三楼的主卧归你,衣帽间应该有你需要用的一切东西。” 夏矜想了下,没有拒绝,大晚上的,何必再麻烦司机来跑一趟。 她工作了一整天,又喝了不少酒,这会儿的确累了。 却还强撑着,说:“我还没有和你说过我们家的情况……” 徐正则轻声打断:“明天再说也不迟。” 眼睁睁看着她打了个哈欠,笑道:“都困成什么样了,上楼去休息吧,缺什么可以按对讲跟阿姨说,或者现在需要我为你喊阿姨过来吗?” 夏矜摇摇脑袋。 限时婚约 第7节 徐正则颔首,低声道:“晚安。” 夏矜还没有来得及琢磨,就这样和一个陌生男性住进一个屋檐下的“新婚生活”,上楼泡了个热水澡,与群里跟两位等待消息的好姐妹“报平安”后,困意便将她席卷,一夜无梦。 清早醒来时,已经九点。 陌生的房间布置,让今日的赖床时间缩短一倍。 夏矜简单洗漱完,下楼时看见徐正则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站在西厨中,摆弄一台咖啡机。 香醇的咖啡香由远及近飘入夏矜鼻息。 徐正则听到声音,回了下头:“醒了?” 他话音落下,一位面容和善的阿姨从中厨走出来,笑着问夏矜:“太太早上好,早餐想吃什么?喜欢中式还是西式?厨房都有准备,还是说都给您送上来?” 夏矜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分不清是因为阿姨口中的陌生称谓,还是这种过于像新婚后寻常清晨的怪异氛围。 当下便道:“您不用喊我太太。中式吧,有热粥吗?” “有的。” 阿姨答完,又略微尴尬地看了一眼侧后方的徐正则,目光询问。 徐正则点了下头。 阿姨这才又问夏矜:“那以后我怎么称呼您?” “喊我名字就好,夏矜或者矜矜吧,我家里人都这么喊我。”夏矜道,“也不用喊您,您是长辈,这样我听着很别扭。” “哎,好。”阿姨笑着答应,“我这就去把早餐热一热送过来。” 徐正则已经将一杯咖啡制作完成。 “方姨人很好,你有什么需要的,以后都可以跟她说。” 他的语气中有点为夏矜介绍这座房子的意思。 “地下两层分别有影音室、健身房和收藏室,外面的泳池虽然新换了水,但空置了半年,泳池中消毒剂的含量恐怕有些重,最好再等下次换水之后再使用。二楼东侧朝南的那间还空着,如果你需要,之后可以改为你的工作室。其他地方的话……要现在带你参观吗?” 两人的站位保持着普通社交距离。 夏矜闻见他手中咖啡的清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徐正则的注意力本就在她身上,低声询问:“喝咖啡吗?” 夏矜点点头。 他又问:“喜欢什么口味?” “拿铁,或者澳白,都可以。” 徐正则打开冰箱,扫了一眼,询问夏矜:“只有全脂牛奶,可以吗?” “嗯。” “那就澳白?” “好呀。”夏矜投桃报李回之一笑,“谢谢。” 刚磨好的咖啡豆还有,制作澳白的过程并不复杂。 徐正则打发牛奶的时候,夏矜就靠在一旁看着他。 这才提起刚才中断的话题。 “我以后也要住这里?” 徐正则取了只新咖啡杯,接入萃取好的咖啡液。 边倒入牛奶边说:“依你。” 停顿片刻,又缓声说:“刚才只是告诉你这座房子的布局,毕竟它算是你我的共有财产。不过这里离你的工作地点还算近,相比夏家老宅,通勤时间会减少很多。” 夏矜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徐正则将制作完成的澳白递到她手中。 “若你介意的是我,那大可以放心,我并不会经常回这边。” 夏矜问:“不回这儿住,那干嘛还买这栋房子?” 徐正则笑了下。 “聘礼,夏小姐。” 作者有话说: 矜矜:爹地啊,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他有钞能力诶。 第4章 剧本 夏矜吃过早饭,便去了公司。 开会,商定下个系列设计主题,继续修改设计稿,行程紧张繁忙。 即便这样,徐正则那句“聘礼”,还是会时不时钻空子跑进她的脑袋。 夏矜也不想受干扰。 但那可是寒山庄园的房子诶。 第三次跑神后,夏矜干脆扔下笔,对着窗外放空冥想。 房产证上写了名字又怎么样,人家出资买下的,有银行流水佐证,以后离婚也不会变成她的。 这么一想,干扰磁场顷刻消失。 夏矜全身心地沉浸在工作中。 直到爸爸打来一通电话,中断了她的专注。 夏鸿声头一句就问:“吃饭没有?” 夏矜看表,才知道到饭点,心虚道:“吃了,都吃撑了。” 对面:“骗我呢吧,还在画画呢吧?你看看都几点了,现在放下笔去吃饭。” 夏矜一画起稿来就废寝忘食,最严重的一次,是大三时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设计大赛,为了更完美的作品,足足二十四小时没有睡觉,期间还只吃了一顿饭。 完赛后硬生生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 让当时分别远在千里之外的爸妈撂下工作,飞去伦敦,轮流上阵训了她好半天。 也因此,从那之后父母就会时不时在饭点打电话,检查夏矜有没有好好吃饭。 最近两年,这毛病好了许多,妈妈的督查频率已经逐渐降低,可她爸还是一周查岗七八次。 夏矜乖乖停笔,准备下楼去餐厅。 夏鸿声还在电话那头说着话:“都多大了,还要大人追着赶着才肯吃饭。跟你妈一个样,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说两句还嫌我话多,” 夏矜一听她爸这语气,便明白了,翘翘嘴角说:“又想拐弯抹角打听妈妈消息是吧?老夏同志,不是我想瞒着你,而是妈妈已经一周都没有跟我视频了,微信消息每天也只有几句话,她在忙呢。” “谁想打听她消息了?你老子现在问你一两句都不行了?成天拿你妈堵我的嘴。” “好啦好啦,又没不让你问。”夏矜连忙说,“不过你这一口一个老子,也不怪妈妈当初受不了你要离婚。”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懂什么?”夏鸿声郁结,没再问,干脆主动换话题,问她今晚想吃什么,提前让厨师准备。 夏矜报了几个菜名,夏鸿声又问:“正则爱吃什么?” “我哪知道。”夏矜咕哝,“问我你还不如直接打电话问他本人呢。” 夏鸿声:“哪有上赶着打听小辈喜好的长辈,不问。” 夏矜笑起来:“随便准备嘛,我们家厨师的厨艺那么好,嘴巴再刁的人也能满意。” 电话挂断,夏矜刚下楼吃完午饭,又进来一通来电。 陌生的本地号码,夏矜没接。 乘电梯到办公室时,对方又打来第二通。 不过当时正好在门外碰到设计部的同事,对方拉着她讨论某件作品的布料问题。 聊得尽兴,干脆邀请夏矜去工作间,请她一起帮忙挑选几种不同的裙摆用纱。 等终于闲下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夏矜才看到微信通知栏的未读。 徐正则助理:「夏小姐您好,打扰了,徐总问您几点下班,他过去接您。」 夏矜一手翻阅助理新送进来的时装杂志,单手慢吞吞地敲着键盘:「说不准。」 徐正则助理:「徐总说五点半过去等您,这个时间可以吗?」 徐正则助理:「徐总说晚饭时间定在六点半,再晚堵车,大概率会迟到。」 徐总说徐总说,你们徐总自己没张嘴吗。 夏矜心中吐槽,回消息时却简洁明了:「好的。」 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夏矜伸了个懒腰,一丝倦意袭来,她按下内线,没一会儿助理ella送进来一杯咖啡。 是她平日常喝的口味。 夏矜尝了一口。 ella是从她升任资深设计师后,便一直跟在身边的设计助理,她煮的咖啡,夏矜也已经喝了一年多,早已习惯。 ella煮咖啡的手艺全司闻名,夏矜也一直很喜欢。 今天才喝了一口,竟然觉得……普普通通。 夏矜想起早起时那杯澳白。 咖啡豆的问题吗? 她凑近杯口嗅了嗅,浓郁甘醇。 和平常没有区别。 限时婚约 第9节 徐正则问:“我该怎么配合你?” 夏矜沉吟数秒,道:“你的剧本是《娇宠甜心——霸道总裁轻轻爱》。” 徐正则:“……” 前排的助理和司机:“……” 钝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夏矜的话一同响起。 副驾的何源立即道:“抱歉徐总,抱歉夏小姐,我手滑没拿稳平板。” “……” 快到夏家老宅了,夏矜顾不得其他,抓紧时间问:“你懂我意思吗?” 徐正则说:“大概理解。” 夏矜靠近,手抓在他小臂上。 “那你答应了?” 徐正则没有立即回应。 夏矜着急,下意识地把平常用在爸妈身上的语调拿出来。 “只是一个小忙,很简单的。” “徐总,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啊?” “……好不好嘛?” 徐正则扫了一眼自己的右臂,分明她晃动它的幅度不算大,产生的效果却好似绵绵不绝。 在夏矜甚至添了一句“求求你了”后,徐正则无奈地笑了笑。 低叹一声,说:“好,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矜矜:拿捏 第5章 目光 赶在约定时间前,夏矜与徐正则顺利抵达夏家老宅。 还没有停车,远远地,看见一台深棕色卡宴停在大门外。 “那是夏明轩,我大哥。”夏矜立即通知徐正则,替他把等会儿的剧本内容都已想好,“等下你先下车,要帮我开车门。” 徐正则点头表示明白,又问:“只是这样,还有其他吩咐吗?夏小姐。” “暂时先这样,”夏矜沉思片刻,“重要的是进门之后,今晚你是目光焦点,以我爷爷那个人的性格,他肯定对你很关注。你只需要时不时看一看我,好像离不开我的样子,最好眼神中要多流露出一些爱意,不要跟你讲工作电话和开会时那么冷漠,知不知道?” 说到这里,夏矜转头看他。 “徐总,你知道什么叫饱含爱意的目光吗?” 徐正则支着太阳穴,神情微顿:“这个问题,你的确难住我了。” 车已经停下来。 来不及教学,夏矜只好赶紧说:“算了,看我眼神行事。” 徐正则推门下车,听从夏矜的指示,先绕过车身,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俯身邀请夏矜下来。 夏矜弯唇一笑,将手搭在他掌心。 声音清甜:“谢谢老公。” 徐正则眉尾微挑,还没有说什么,夏矜已经顺势,生怕他不配合表演似的,顺势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指缝。 十指相扣的姿势。 担心他挣脱,夏矜甚至将另一只手也按了上去。 徐正则低头看来。 夏矜仰头与他对视,甜甜一笑:“爷爷和爸爸都等很久了,我们进去吧。” “哎呀,大哥,你也回来啦?” 话中语气,像是才注意到杵在门旁的人。 夏明轩只看向徐正则,微微颔首:“徐总。” 夏矜也没有在意。 反正这位大哥,一向对她都是这个态度。 徐正则在车上时,西装外套的扣子是全解开的。 此刻被夏矜紧紧牵着一只手,他也没有说什么,单手扣好扣子。 听到这声打招呼,也只是一点头,随即垂眸看向夏矜。 夏矜会意,笑盈盈地说:“老公,这是我大堂哥夏明轩,现在已经独立掌管集团分公司了。” 徐正则只是随着夏矜的称呼,礼貌问候:“大哥。” 夏明轩从小顶着“夏家嫡长孙”的“荣耀头衔”长大,饱受宠爱,性格十分傲慢。 独立掌管集团分公司,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自然已经算是佼佼者。 可若比较对象是创立了市值百亿美元的启明资本与启明控股的徐正则,被如此介绍,怎么听都显得小儿科。 何况徐正则比他还小一岁。 夏明轩咬牙看了眼夏矜。 夏矜眨眨眼睛,笑问:“怎么啦大哥?” 她幼时初来北城的时候,夏明轩没少对她冷嘲热讽。作为一众小辈中的精神领袖,夏矜因此遭受了很长时间的白眼。 所以对于这位大哥,她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的。 她知道夏明轩这个人最在意什么。 当然也想孤假虎威,借徐正则打他的脸。 小指悄悄地挠徐正则掌心,夏矜暗自用力,想要扯着他往大门走。 “爷爷他们都等急了,我们快点进去吧,老公。” 她朝徐正则使眼色,将对这位大哥的厌恶都藏在了小动作里。 徐正则自然看出来,十分配合。 两人都没有再搭理夏明轩。 夏矜满意,朝他笑了下,等夏明轩落在后面吼,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音量,小声说:“谢谢哦。” 徐正则扫过她开心得弯起来的眼睛,没有笑她幼稚,反而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何助与司机将后备箱提前备下的礼物一一拿出来。 徐正则伸手接过一只装着百年茶饼的礼盒,其余都由他们送进去。 夏矜在车上时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沿着前院的小径朝门廊走去时,问:“你都准备了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徐正则也低声回答,“烟、酒、茶叶,和一些保养品。” 可光是那块茶饼,便价值不菲。 夏矜眼睫眨动:“贵一点的给我爸爸,其余随意。” 徐正则轻笑:“好的。” 他比夏矜约高出二十几厘米,低声交谈时,难免为迁就她的身高低头。 落在第三方视角中,便变成了两个人如胶似漆的窃窃耳语。 徐正则脸上的笑,似乎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起码几步之外的夏明轩,以及听到管家通报,从别墅走到门廊迎接的看官们,都是这么想的。 恐怕只有一人例外。 “干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拉扯扯的。”出门接女儿的夏鸿声脸黑得出奇,“像什么样子,撒开。” 徐正则开口喊了声:“叔叔。” 夏鸿声没吭气,还死盯着女儿和女婿交握的手。 夏矜注意到。 从下车便强行十指相扣的动作终于暂停。 夏矜总不能承认是自己对人家强制爱。 听见爸爸的话,当即利落地扔下徐正则,小步子加快频率跑到老夏同志面前。 “爸爸,我饿死了,你有没有让厨房做脆皮牛腩呀?” 徐正则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回归自由的右手。 “当然有。”夏鸿声脸还冷着,瞧了眼徐正则,也只是极为冷淡地说,“进来吧。” 说完领着夏矜,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夏明轩出声解释:“我这位三叔脾气不太好,你别介意。” “怎么会。”徐正则说。 “我们也进去吧。”夏明轩做了个请的动作:“徐总,我听说启明近期计划收购英国一家软件公司,实不相瞒,他们的创始人正好与我是校友,或许我可以……” “谢谢。”徐正则神情疏离,“私下的时候,我不喜欢聊工作。” 夏明轩笑意一滞,很快又舒展:“抱歉,是我唐突了。” 夏家老宅的装修十分具有中式古朴典雅的韵味,夏家老爷子夏国志坐在正中央的一张清式太师椅上,瞧见徐正则,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限时婚约 第10节 “是徐家的正则吧?” 徐正则礼仪周到:“夏爷爷,这么久才来看望您,还望您不要怪罪。” 夏国志年过七十之后,眼神便不太好了,一伸手,站在身旁宛如孙辈的年轻妻子奉上老花镜。 “说的哪里话,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爷爷拿你当亲孙子,怎么会怪你。”夏国志笑声朗朗,“你是有出息的,年纪轻轻就一个人把启明控股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后辈里是头一个,我这些孙子啊,没一个比得上的。” 一番话说得屋里站着的人神色各异。 尤其是夏明轩。 夏矜对这种场面最是喜闻乐见,逐一欣赏了一番后,听到爷爷口中自己的名字,才走过去。 夏国志一手拉着夏矜,一手拉着徐正则。 “既然结婚了,你们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常言说夫为妻纲,夏矜,你要……” 这话被刚去厨房盯着厨师做脆皮牛腩回来的夏鸿声打断:“行了,不要把你那些陈词滥调拿出来说,都什么年代了,什么夫为妻纲,封建糟粕!” 夏矜不由笑起来。 夏国志吊起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鸿声,我话还没有说完。” 夏鸿声大喇喇往侧首的椅子上一坐,没半点和其他人般恭敬地意思:“我说爸,你那套观念自己留着回忆回忆就得了,别人我不管,甭成天对我女儿说。” 话音落下,立即有人驳斥:“三弟,你怎么对爸说话的,这么多年了,粗陋野蛮的流氓品性半点不改!” “行了,吵什么,今天还是正则第一次正式过来做客,你们闹闹哄哄成何体统。”出声的却是夏国志,“我年纪大了,思想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你们就当只是听一听吧!” 随时缓和气氛的话术,表情和最后一句压着火的语调,还是能让人察觉,这一句有多不情不愿。 不过到底没再继续。 脾气最好的小姑出来打圆场。 借机让夏矜逐一把家里人介绍给徐正则,笑着说自己准备的红包都捂热了。 夏矜照做,挨个儿让徐正则认几位长辈的脸。 徐正则转而将带来的见面礼递上去,很快,会客厅就恢复了祥和气氛。 夏国志拉着徐正则问东问西,从家里长辈是否康健,到徐氏与启明未来发展计划。 夏矜百无聊赖,上楼回自己房间换了套更舒适的衣服,趴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跟好姐妹在群里第n次吐槽自己爷爷后,才下楼去。 走到楼梯口,见徐正则缓步走了上来。 瞧见她,他停下了脚步。 “你来找我的吗?”夏矜问。 “嗯,阿姨说你的房间在这一层。” “聊完了?” “算是。”徐正则重新迈步,走到了夏矜身边,“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是在九岁的时候才回来的?” “嗯,之前都和我爸妈一起在s市。” “你爸不在的时候,你爷爷对你好吗?”他又问。 夏矜逡巡四周,发现无人后,才小声道:“我爸不在的时候,我才不会回这里呢。” 徐正则便笑了笑。 夏矜多看了一眼他含着笑意的眼睛。 “怎么样,我爷爷这个人不好应付吧?” 徐正则没有否认, 楼下传来将要开饭的声音。 “我们也走吧。”夏矜说,“说起来,徐正则,为什么在今年三月之前,我都没有见过你?我是说在那些隔三差五举办的晚宴和酒会上。” “公司事多,我并不经常参加那些场合。再加上也一直世界各地出差,待在北城的时间,恐怕还不如在飞机上度过的多。” 夏矜想起件事:“你是在清远国际学校上的学吗?我听人说凡是北城叫得上名字的家族,孩子都会送到那所学校,我回来也被爷爷送去了那儿、” “我只念完了小学二年级。” 夏矜垂眸,下楼梯时的注意力都在脚下。 徐正则声音温润:“八岁以后我就去了英国,在科茨沃尔德地区的一个小镇上生活过几年,后来在伦敦商学院读本科,毕业后又去了沃顿。” “难怪。算算时间,我去圣马丁上学的那几年,你差不多正好从伦敦商学院毕业,不然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或许会在英国。” 夏矜随口又道:“对了,我听说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你们长得像吗?” 没有立即得到回应。 她疑惑地抬了下眼,才注意到徐正则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在她看过去时,他移开了。 拐过一个弯,两人到最后一层楼梯。 “异卵双胞胎,不是很像。”徐正则声音淡淡。 夏矜“哦”了声,微微出神。 总觉得刚才他望向自己的目光,还有未尽的话没有说出口。 第6章 商议 虽是个寻常的家宴,但夏家的人丁实在太兴旺了,一张能容纳二十几人的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待夏国志率先动筷,众人才纷纷开动。 “正则啊,不知道你都爱吃些什么,我就叫厨房什么都做了点,不要见外,拿这儿当自己家就好。”夏国志说着,执着公筷亲自为徐正则夹了一块东坡肉,“尝尝,这是家里厨师的拿手好菜。” “谢谢爷爷。” 夏矜侧眸,见他垂眼望着那块肉时,眉心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很快又松开。 动作太细微,只有离得最近的夏矜注意到。 因为很快,徐正则夹起肥瘦相间的东坡肉,堪称斯文地咬了一口。 不过只咬了底下一点点瘦肉的部位。 夏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趁夏明轩在饭桌上跟爷爷汇报工作,夏矜凑到徐正则耳边,飞快说了一句:“实在不想吃就扔掉吧。” 徐正则侧眸,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感到桌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一低头,才发现是夏矜借着桌布遮挡伸到他面前的手,掌心放着几张餐巾纸。 见他不行动,还提醒般晃了晃。 “快点偷偷扔掉。” 只是动作没控制好力度,掌侧碰到徐正则小腹。 夏矜也愣了下。 嗖地收回手。 低声澄清:“我可不是故意的。” 徐正则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夏鸿声连着为夏矜夹了好几种不同的菜。 “怎么不动筷子?回来的时候不是还说饿死了。”夏鸿声瞅着女儿的鹅蛋小脸,天天见还是觉得发生了变化,“你是不是又瘦了点?” “哪有。”夏矜乖乖吃起爸爸送到碗中的菜,都是她喜欢的,“我每天都按照您的叮嘱好好吃饭。” “哼,你要是真乖乖吃饭我还用得着操心。” 夏鸿声接连为夏矜夹了好几筷子,小碗都堆满了,盯着她道:“都吃完。” 夏矜只是忙起来会忘记吃饭,并非厌食胃口差。 享受着爸爸的贴心夹菜服务,一小碗米饭很快见底。 也因此,她忘记留意徐正则碗碟中那块东坡肉。 等老夏同志抒发完沉甸甸的父爱后,再侧眸时,那块肉已经消失不见。 “正则,接下来还要出差吗?”夏国志的声音传来。 “应该不会太频繁了。” 夏国志笑笑:“既然如此,你和夏矜的婚礼是不是也该安排时间筹办了?我已和你爷爷谈过多次,都说等你回国便举行。” 徐正则看了夏矜一眼。 她皱着眉,大概是因为夏国志的话,正忧愁地看向夏鸿声。 夏鸿声接收到女儿的潜台词,开口:“这事儿不用着急。” “怎么不着急,哪有领证半年还不办婚礼的。”夏国志道,“说出去还不让外面的人都笑话我们夏家。” 夏鸿声:“笑就笑呗,管被人说什么。矜矜还小,现在约定俗成的礼仪就是这样,办了婚礼,是不是就要把我女儿接到徐家了?领个证就得了,婚礼免谈。” “你!” 这话说得夏国志腾一下起身,也不管是不是在饭桌上,指着夏鸿声就骂:“混账!说的什么话。自古以来男婚女嫁天经地义,既然已经领证,哪有一直不办婚礼的?我夏家的脸面往哪儿搁?我夏国志的面子往哪儿搁?” 夏鸿声:“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还能没您老人家芝麻大的面子落脚的地方?” 夏国志:“……” “逆子!!!拿我的拐杖来!” 场面一度失控。 纷乱中,夏国志一碗鸡汤全泼到了夏鸿声身上。 夏矜见状,拉着她爸就出了餐厅,逃离战场。 限时婚约 第11节 一时间给夏国志递茶的拍背的,各有各的忙碌。 “爸,您消消气,三弟就是那个臭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有人劝,“何况正则今天还在呢,有什么话我们心平气和地说。” 夏国志吞了颗降压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喊了声徐正则。 徐正则却在刚才战局爆发之初,便起身离开了餐桌。 “烫不烫啊,爸爸。”夏矜语调着急,“真是的,你也不知道躲一躲。” 徐正则最先去了一趟洗手间,用冷水打湿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了夏鸿声。 夏矜道谢,一脸担忧地替爸爸清理。 随后拉着人便朝外走去。 徐正则看出来父女俩大概是有私密的话要说,没有跟过去。 只隔着客厅的窗,远远看着。 不知道夏矜说了什么,夏鸿声脸色一变,怒气上涌,撸起袖子就要往里冲。 徐正则正打算上前,却又见夏矜侧身抱着夏鸿声的手臂撒娇,没两句,怒火冲冲的人就被软化了。 夏明轩走过来:“徐总,爷爷喊你过去说话。” 徐正则这才回神,淡淡地应了声,随他走进去。 花园里。 夏鸿声的暴脾气被女儿安抚好,上楼去换衣服了。 夏矜听见屋里安静不少,才试探性地悄悄走过去。 “偷偷摸摸地想听什么?” 是夏明轩。 一左一右两大护法,是堂哥夏明齐与堂妹夏明茹,牢牢挡住夏矜的视线。 都是当初,放出徐正则对她一见钟情的狠话时的见证者。 “谁偷偷摸摸了,我光明正大好吗。”夏矜瞅着跟高墙一样挡在她面前的三人,“麻烦让让。” 夏明齐与夏矜同年,平时游手好闲,出了名吃喝玩乐的一把好手。 半年前夏国志送给夏矜的一套房子,原本是打算要给他的。 所以夏明齐对夏矜,最是记恨。 “呵,之前还说徐正则对你一见钟情,我看你就是骗我们的吧。”夏明齐眯着眼睛笑嘻嘻,语气嘲讽,“人家刚才可是当着爷爷的面,说不打算举办婚礼。看来徐家也没把你当回事啊,好妹妹。” “谁是你妹妹,别这么叫我。” 夏矜一阵恶寒。 心说我也不想办呢,只不过刚才借我爸的嘴说出来而已,你们就只听见徐正则说不愿意举办婚礼了是吧。 一旁的夏明茹比夏矜小两岁,还在读大学。 又自小生活优渥,在她目前的观念里,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已经是天大的伤心事了。 “徐正则根本不喜欢你,你就是骗我们的。”夏明茹说,“他都不想跟你举行婚礼,显然当初答应结婚也只是由于长辈的要求。” 夏矜与夏明轩夏明齐斗嘴其乐无穷,跟这个还没成熟,脑子里只有他爱她她爱他的妹妹却没那么大好胜心。 夏矜:“你论文写完了吗?” 夏明茹:“……” “我花了钱找人代写,不用你提醒!” “哦。”夏矜幽幽道,“这种事情都大声说出来,我明天就去举报你。” 夏明茹:“……” “大哥,你看她!”夏明茹转头就朝夏明轩求助。 夏明轩眉头紧皱:“明茹不是学习那块料,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矜笑着说:“夏明茹,听见没,你哥都说你脑子不好。” 挑拨完,留下夏明茹对着夏明轩哀怨,夏矜深藏功与名地走了,准备去瞧瞧爷爷和徐正则聊什么呢。 却不想夏明齐跟上来。 “徐家这么不看重这门婚事,联姻也只是逢场作戏,你等着夏矜,我等会儿就去找爷爷,让他把给你的房子还给我,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夏矜敷衍道:“嗯嗯,你去。过户都完了,税我也交了,现在那栋房子和车子都写的我的名字,想去就去吧。” “夏矜!”夏明齐没想到竟然已经过户了,气急败坏道,“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一个嫁出去的人,凭什么拿?我劝你都给我还回来,咱们一家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站住,别走,我话还没说完……” 说着竟然伸手扯住夏矜:“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给我站住!” 夏矜猝不及防间被拽住手腕,夏明齐又用了很大的力气,疼得她叫出了声。 正要开口朝夏鸿声呼救,腕上的压制忽地消失。 徐正则是从夏矜身后的方向过来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夏矜只感觉到夏明齐箍着自己的力量一瞬不见、 不等看清眼前状况,夏明齐撕心裂肺的惨叫已经传遍整个房子。 “靠疼疼疼……你他妈给我松开!” “还好吗?”徐正则回头看夏矜。 夏矜抚摸胸口,平息下来,朝他点了点头。 “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夏国志的声音传来,“明齐,你太不像话了。” 夏明齐嗷了一嗓子:“爷爷,你先叫他松手,他妈的我要疼死了!” 夏矜这才瞧见,徐正则的手正拧着夏明齐的右腕。 又嗷了两声之后,他才轻轻松开。 “脏话连篇,老二,你就是这么教的儿子?”夏国志一晚上连番上火,一拐杖打过去,“以后再让我听见,非得家法伺候。还有,刚才对夏矜说的那些话,别再让我听见。” 夏矜诧异地动了动眉。 正思索这是吃了什么药时,徐正则拉起她左手。 “他弄疼你了?” 腕侧的确留下一道浅色红痕。 也许是因为夏矜皮肤太白,所以才显得太触目惊心。 “没事。”夏矜摇头,从他掌心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又问,“你和我爷爷说了你也不想举办婚礼是吗?” 徐正则道:“刚才吃饭时看到,叔叔似乎是看到你不愿意,才开口拒绝的。” 夏矜错愕:“你看到啦?” “嗯。” 夏矜指了下外面:“我们出去说吧。” 这片别墅区的容积率很低,种了许多高大的树木,还有不少专门从国外移植的稀有品种。 夏矜引着徐正则,沿着一条绿荫小径,朝中心湖走去。 “我是不想举办婚礼。”夏矜坦白道,“一方面是觉得,如果真的举行了婚礼,那种场合当着那么多亲戚朋友的面演戏太累,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猜办了婚礼的话,我恐怕就要去你们家了吧?毕竟我们的上一代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在他们看来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夏矜舒了口气。 “但我不想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或许你可能会觉得我无理取闹,但我并不想喊不认识的人叫爸妈,等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恐怕还会有更多无形的束缚。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她一口气说完,抬眼看向徐正则。 “我不觉得你无理取闹。”徐正则轻声开口,他垂眸看着夏矜,目光很温和,“所以你不愿意,那我们就不举行婚礼。毕竟……” 这时还是九月,空气中有淡淡的桂花香。 徐正则的声音如同一阵温柔的秋风:“毕竟我也不想你觉得被束缚。” 夏矜怔了一秒。 “你刚才是因为察觉我不愿意,才那么对我爷爷说的?”她问出口。 徐正则没有否认。 “如果是我开口的话,或许你爷爷会更容易接受。” 夏矜抿了下唇,又问:“那你家里那边,他们会答应吗?” “这点你不用担心,交给我。” 他们停在湖边的一棵柳树旁。 两人并肩,夜晚风中的桂花香有种别样的清甜。 徐正则问了句:“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答应联姻?” “很简单,一时冲动。”夏矜答,“当初觉得你们家能出面解决我爸公司的资金问题,我又能借机拿到不少嫁妆。不瞒你说,虽然现在还在给别人打工,但我以后肯定是要创立自己的设计品牌,能一下子存好大一笔钱,为未来积攒资本,这点足以吸引我。” 徐正则语调含笑:“可是当时没有考虑到,婚姻其实会是这么复杂的关系?” 夏矜点头。 她顿了下,又说:“不过我刚才忽然觉得,如果之后逢场作戏的对象是你,那举办婚礼似乎也不是一件让人觉得无法忍耐的事情。” “这么短的时间就改变了想法?”徐正则问。 夏矜侧身,望着他时笑了起来:“因为你实在太帅了嘛。” 徐正则:“……”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摸头 限时婚约 第12节 夏矜脱口而出,才觉得自己的话貌似太直白。 假装看湖面上的一对白天鹅,随口将话题拐跑:“那你呢?你为什么会答应联姻?” 徐正则也追循着夏矜的视线,望向那对凫水的天鹅。 隔了一会儿,才回答:“长辈命令。” 简单的四个字。 夏矜“哦”一声,这一瞬间又忽然觉得,这个人不笑时,清隽的脸庞显得冷淡极了。 她随口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很听长辈话的人。” 徐正则闻言,眼尾微微上挑,流出一点儿笑意来:“我看起来很叛逆?” “也不是。”夏矜说,“你有自己的公司,不必依靠家族,这桩婚事中夏氏拿到了数额巨大的投资,听我爸说你们家新开发的酒店,跟我爷爷在市中心开发的那块地以低于市价的标准签了委托管理合同。我呢,则是拿到了一套价值几千万的别墅。” 夏矜看着他道:“徐正则,算下来只有你一个人,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徐正则停下了脚步。 虽已九月,但空气中还是夏天炽热的气息。 夏矜的话说完,半晌没有得到回应。 她停步,转身面向徐正则。 他看着夏矜,云淡风轻的口吻:“能够借此免掉往后长辈的唠叨与催婚,就已经是好处了。” 原来如此,夏矜了悟。 她歪了歪脑袋,笑眼弯弯:“所以难道你其实是个很听话很懂事的乖宝宝吗?就像你的名字一样。” 徐正则重新迈步,淡声道:“或许为我起这个名字时,他们的确是如此期望的。” 夏矜怔了怔。 他这句话听上去漠然极了。 他们,是指他的父母吗? 可徐正则清清冷冷的话语,仿佛只是谈起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夏矜识趣地没有追根究底。 穿过湖面上的曲桥,两人在中心的位置停下来,夏矜指了指前面,为他介绍说:“据说建造这里的时候,设计师仿照了苏式园林的风格,喏,前面那处建筑,其实就是等比挪来的拙政园中的芙蓉榭。” 湖中的荷花已经开败了,荷叶却仍郁郁葱葱的,碧色无穷。 夏矜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每次在那家里经过一番争吵,无论是否涉及她与爸爸,多少都会影响她的心情。 “要坐一会儿吗?我还不想回去。”夏矜说。 徐正则或许看出来,低声应了。 从桥上下来便看见一张长椅,不过零星落着几片叶子。 夏矜摸了摸裙子口袋,没有装纸巾。 正要作罢,徐正则却脱下了身上西装,又弯腰拂去那几片落叶,将自己的外套铺在了上面。 “现在坐吧。” 夏矜也没有推辞,坐下后,抻了抻旁边空余的地方。 “你也坐这儿吧。” 一件西装平铺开的面积,勉强能容纳两人,肩膀几乎贴在一起。 夏矜还没有挪动,徐正则便主动往另一侧坐了坐。 “夏明轩他们对你很有敌意。”徐正则突兀地开启这个话题,“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夏矜不在意地笑着道:“小时候刚来的时候,比现在还凶呢。我记得有一次我爸妈给我买了一套换装芭比,我才玩了一次,第二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它被人用剪刀剪掉了,不只是衣服,连那只芭比人偶,也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察觉到徐正则的目光,夏矜又说:“不用这么看着我,虽然被剪坏了,但我爸妈当时就帮我报仇了,反正闹到最后,他们赔了我十套。” 她讲起这件事时眉眼生动,显然并没有因此受到伤害。 徐正则便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可以去寒山庄园住,不必经常回来面对他们。” 夏矜心中微微诧异,视线侧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了?” 徐正则温声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夏矜若有所思,“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在夏家过得好不好?” “这算是关心吗?”徐正则的视线落在天边暮色上,“只是既然已经结婚,即使是表面上,我也应当尽一些作为另一半的义务。” 夏矜却说:“寒山庄园那么大的别墅,一套的总价应该有九位数了吧?就这样给我住,徐总,你这么做会让我感觉到有压力。茨威格《断头皇后》中的那句名言是怎么说的,‘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写好了价格。’” 夏矜对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讳,又玩笑似的补充:“如果只是一两百万,我说不定能够坦然接受。” “抱歉。”徐正则淡笑道,“是我考虑不周。” 这个人,似乎还挺好说话。 夏矜低头,脚尖在地上轻轻点着玩儿。 想了想还是开口:“其实你不用觉得需要对我履行什么义务,我们两个人之间也不必相互捆绑对方。” 徐正则没有再说什么。 “好。听你的。” 又坐了会儿,夏矜起身,站在他面前,笑容灿灿:“好了,我们回去吧?” 徐正则拎着西装起身。 刚才还比自己低好多的人,突然一下子又高出一大截。 夏矜仰着脖颈,长发被风吹乱。 头顶忽地覆过来一只手。 带着温暖的体温,轻轻地落在她发顶,揉了揉。 “如果觉得不自在,不如定一个期限,一年或者两年之后,终止这段婚姻关系,如何?” 夏矜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你说什么?” 徐正则收回手:“毕竟两家的合作关系已经建立,所以立即解除婚约有些不太可行,只能再等等。” 夏矜强忍住想要去触碰他揉过的地方的冲动。 二十岁以后,连她爸都很少摸她头了。 “你是说离婚?” “嗯。”徐正则低声说,语调简直仿若夏矜的一位长辈,“其实你还小,的确不应该这么早就结婚。这个年纪,本就该去享受青春。” 夏矜禁不住笑出声:“喂,干嘛用这么死气沉沉的语气,仿佛你已经人到暮年了似的。” 徐正则将西装搭在臂弯,手抄进裤兜,淡笑着答:“比你还是大了不少的。” 他现在上身只有一件白衬衣,领带虽系得一丝不苟,发丝却被微风吹动。 身后正巧是一步一景的水榭楼阁,就这么长身玉立,竟让人觉得像个出尘绝艳的贵公子。 夏矜盯着他的脸出神,眼前忽地平白多出来一层朦胧滤镜。 直到徐正则伸手,指尖在她左眼的睫毛上轻轻拨了拨。 夏矜思绪回笼,眼中闪过错愕。 “有片碎花瓣。”徐正则掸掸指尖,淡黄色桂花花瓣飘落在地,“我的提议你可以考虑一下,具体的期限,由你来定。” 夏矜脑袋晕晕,只好先不经思考地点头:“好。” 两人沿着来路往回走。 徐正则像是谈起一件公事般,和夏矜说:“打算以后成立自己设计品牌的话,其实举行一次婚礼也可以。” 夏矜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示意他继续。 “如果是你我的婚礼,夏徐两家应该会宴请北城大大小小的名流,你可以穿自己亲自设计的礼服,再让人将此宣传出去。到场的嘉宾都是奢侈品牌的主要消费群体,我想会有不少人,愿意给徐家和夏家这个面子。虽然现在你只是merveille的设计师,但也可借它的已有市场和名气,为你自身积累声誉,不失为相互成就。人们普遍具有从众心理,当某个风向标发生变化成为主流时,它的拥趸也会纷至沓来。” 徐正则语调缓慢,像一位温柔的老师:“到时候你需要最大限度地结交到场的女士,以后成立品牌,拓宽知名度时,她们会是很好的助力。” 夏矜听明白了:“你是说,把我们的婚礼变成一场巨型软广?” 徐正则道:“可以这么理解。” “徐总。”夏矜不由道,“你是不是天生就会赚钱啊?” 她是调侃和称赞的语气,徐正则却还真的认真回答:“后天学习。” 回到夏家,徐正则跟夏国志和其他长辈辞别后,便要准备离开了。 夏矜送他出门。 到车边时,他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夏矜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没想到自己掌心的手机震动起来。 才要接,徐正则说:“这是我的号码,之后有事可以联系我。至于刚才的提议,你可以多思考一段时间,无论答应与否,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好。”夏矜低头将他的号码存进通讯录,“咦……昨天中午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 徐正则默认。 夏矜简要解释自己没有接电话的缘由,编辑好徐正则三个字,点了保存。 “对了,吃饭的时候,那块东坡肉最后去哪里了?”夏矜突兀地想起这件小事。 闻言,徐正则神情微滞,没想到她会提起。 “吃掉了。”他说。 “你不是不喜欢吃嘛,怎么还吃掉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 限时婚约 第13节 夏矜说:“我看到你望着它的时候皱眉,是我看到不喜欢的食物时忧愁表情的精简版。” 夏矜以为是他的教养作怪,不好意思在饭局上推辞长辈的好意,便又说:“以后不用这么为难自己,其实我们家规矩不重,不喜欢吃的东西剩下也没关系。” 徐正则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垂在身侧微微动了动。 夏矜神情放松,又补充一句:“如果实在觉得失礼,下次可以趁人不注意夹到我碗里。” 徐正则脸上没什么情绪,在听到她的话后,却点了点头。 “好。” 司机过来打开车门,夏矜弯弯嘴角:“那再见啦。” 徐正则也道声再见,随后俯身上车。 司机发动引擎,徐正则转头,视线透过车窗望出去。 夏鸿声从大门走出来,手里捏了根香蕉,撕下最后一块外皮,递过去喂给了女儿。 夏矜接过。 抬起手腕时,被爸爸看见还没有彻底消失的红痕。 隔着一段距离和玻璃,徐正则已经听不见那父女两人在说什么。 只看到夏鸿声皱着眉,一脸的心疼模样。 而夏矜的表情也并非像刚才在他面前时表现出的无所谓。 细眉紧皱,哭丧着一张小脸,嘴巴也瘪了起来。 徐正则大概从神情和口型猜出她说了什么。 总之是和回答他截然相反的答案。 司机开口问:“徐总,是回玉澜别苑,还是您的公寓?” 玉澜别苑是徐正则父母居住的地方。 他收回目光,声音清清冷冷:“公寓。” 作者有话说: 徐正则,今天说的所有的话,你最好都不要后悔哼哼 ps.声明一下哦,真的是先婚后爱,双方视角都是。不过确实有点前缘~ 第8章 三围 夏矜没有考虑太久,隔周的周一,她便联系了徐正则。 提前打了一通电话,趁午休时间,开车去了启明资本总部。 启明的总部建在三环线上,周围多是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四四方方的高楼大厦,没什么特色。 唯有启明酷似外星飞船的建筑外型格外吸睛,占地面积最大,楼层却比其他矮许多。 有种低调地表示这家公司很有钱的感觉。 设计师的灵感可以来源于很多地方。 建筑便是其中之一。 夏矜兴致勃勃地开着车,绕了大半圈,只为看清它的全貌。 之后才停了车上楼。 徐正则大概是跟前台打过招呼了。 报了姓名后,便有人领着夏矜乘电梯,到十层的首席执行官办公室。 刚过一点不久,徐正则办公室门正开着。他坐在办公桌前,正与一名女性下属谈论公事。 何助走过来,请夏矜在一旁的沙发上稍事休息。 夏矜远远看向徐正则办公室敞开的门。 “你们徐总和人谈公事不关门吗?不怕商业机密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到啊?” 何助笑说:“徐总与异性下属单独谈公事的时候,一般都会将门打开。” 夏矜饶有兴致地问:“难道他以前因此遇到过什么麻烦?所以才这么谨慎。” “据我说知并没有。”何助道,“启明从成立开始,这便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徐总以身作则,底下大大小小的管理层,也都将这一习惯保持了下去。” 隔着十几米远,夏矜再次看向办公室里面的人。 今日徐正则仍是一身正装,烟灰色套装,同色领带,别着一枚简洁商务的银色领带夹。 不过没有戴眼镜,短发斜分,露出半边额头。 夏矜多看了两眼,才被何助的问话将注意力拽回笼。 “夏小姐,您想喝点什么?” “咖啡就好。” 夏矜说。 何助正打算去茶水间,办公室里头的人走了出来。 何源喊了声“孙副总”,那名女性点头示意,神情依旧严肃,步伐很快。 徐正则跟着她身后出来,将人喊停,才说,“你刚生产没有多久,不用着急,多注意休息,这些工作交给下面的人就可以。” 被称为孙副总的人神情并没有因此缓和。 徐正则便又开口:“产假还有四五个月,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按时休完,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虽没有流露出关心的神情,一派公事公办的语气,之后的话却犹如给了一颗最有效的定心丸。 “你放心,你的位置不会有人取代。” 对方这才松了一大口气,朝徐正则笑了笑,却还是道:“谢谢徐总,我知道,只不过我也是个停不下来的人,在家里待着带孩子比上班更让人头疼。” 夏矜这才注意到,这名女士脸上的妆容虽然瞧不出半分憔悴,但休闲款式的西装下,仍不能完全遮挡住她微微突出的小腹。 大约是分娩后还没有彻底恢复好。 徐正则没有再劝说。 下属离开后,他将目光转向夏矜。 “要去我办公室坐吗?” “好。” “喝点什么?” “澳白。”夏矜随口道,答完又多看了他一眼,“和上次的一样就好。” 徐正则听出弦外之音,脚步微顿:“先进去坐,我煮好咖啡就回来。” 夏矜点点头,却没有遵从他的话语。 而是跟着进了外面的茶水间。 何助正在里面,准备为夏矜准备饮品。 “徐总,夏小姐。” 徐正则取了一只干净的杯子:“我来吧,你去忙,” 何助面色讶然犹豫,但也没有说什么,应声离开。 夏矜这才意识到什么,主动询问:“你在公司是不是不会自己煮咖啡?” 徐正则往研磨机倒入咖啡豆,按下开关。 对于这个问题,他似是回忆了番才答:“是没怎么煮过,都是请助理帮忙。” 夏矜发觉,徐正则就算是对下属,也多习惯于使用祈使句。 于是心中对这个人的好感,又多加一分。 从普通朋友的角度。 下一秒又哂笑自己。 难道是见过太多像夏明齐那样从小养尊处优的二代,被他们傲慢的性格品性司空见惯,以至于某些本该如此的言行举止出现在正常人身上,都变成了濒危的珍稀品质。 夏矜坐在一旁的高脚椅上,手托着腮思考。 “在想什么?” 徐正则的声音打断她的自我审视。 夏矜看着他将研磨好的咖啡粉倒入手柄,又用部粉器轻轻铺平,填压之后,卡入咖啡机, 鼻息间已充满了咖啡的香味。 夏矜移开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只是忽然发现,你对公司女员工好像还不错。刚才那位姐姐,你真的不会因为她怀孕生产,就暗地里打压她的工作,最后逼她主动辞职吗?” “在你眼中,我是个这么残忍的资本家吗?” 徐正则玩笑地问。 瞧见夏矜立马准备否认的架势,他又轻声补充: “公司约50%的员工均是女性,按照这两年招聘的新员工性别比来看,未来这个数字将会超过半数。如果启明因为生理结构的特殊性歧视女性,我想会是相反的数据结果。” 徐正则挑选了一盒鲜牛乳,打开盖口。 同时道:“启明的每一位员工都为这家公司付出了心血和努力,身为负责人,我想我有义务保证她们的基本权益。” 说这些话时,他有条不紊地继续完成制作澳白的每一个步骤, 夏矜本就是信口开河。 听完后,她眉眼耷拉下来,语气透出几分无辜。 “我刚才又没有批评你的意思,误会你了,对不起嘛。” 限时婚约 第14节 “我知道。”徐正则轻轻一笑,“你的怀疑并非毫无根据,毕竟目前我们的这个社会,女性仍然是弱势群体,女性就业也面临着比男性更大的压力。” 夏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徐正则将制作完成的拿铁递给她。 瞧见夏矜的目光,笑意加深:“怎么这么看着我?” 夏矜捧杯,掌心传来咖啡的温热,她弯弯嘴角,没有隐瞒:“有点惊喜,没有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徐正则:“是因为我作为一名男性,说出这样的话觉得惊讶?” “是的。” 徐正则语调淡淡:“你看,这个世界对于男性的容忍度已经很低了。” 他看着夏矜尝了一口咖啡,低声询问:“味道怎么样?” 夏矜细细品味。 味道香醇,咖啡与牛奶的香味完美融合。 连牛奶打发的程度,都恰到好处。 比她曾经在任何一家咖啡店喝过的都更合口味。 不过夏矜还是矜持地说:“还可以。” 徐正则抬腕看了眼表,一点十分而已。 从merveille到启明,车程最快也需要半小时。 “吃过午饭了吗?”他问。 夏矜摇摇头。 徐正则看到她晃动脑袋的频率笑了笑:“看来叔叔说的并没有错——正好,我也还没有,愿意跟我去启明的食堂吗?” 又补充:“其实食堂厨师的厨艺还不错。” “你高新聘请的吗?” 徐正则伸手拿走了她捧在掌心不愿意放的咖啡杯。 “嗯,总不能亏待员工的胃。” 夏矜跟着他,乘坐专属电梯下楼。 这个点公司食堂的人不多。 徐正则问过夏矜意见后,为她挑选了一份套餐,米饭搭配三荤一素,柠香糖醋肋排、软炸虾糕、扬州狮子头和一小份甜椒玉米,还有一碗蔬菜汤。 他自己的却看起来十分随意,菜就两样,颜色也极其简单,炖牛腩和清炒菜心。 夏矜一时间没有动筷。 “你就吃这个吗?” “嗯。”徐正则没有多说,有些刻意地把话题重新引到她身上,“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夏矜夹了一块虾糕尝。 徐正则没有夸大,何止是不错,启明食堂的厨师恐怕是大隐隐于市,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 夏矜食指大动,胃口出奇得好。 等把肚子填得差不多,才放下筷子说:“那天你说的事情,我考虑好了,徐正则,我们举行婚礼吧。” 徐正则已经吃完,餐盘完全变空。 “好。”他点头,“这个周六你有时间吗?出于礼节,你可能需要见一见我的父母。” 夏矜很快便说:“好呀。” 徐正则瞧着女孩明亮的眼睛,想了想还是提前预警。 “我的父母都比较……”他没有说下去,改口,“不过不用担心,到时候一切都有我。” 三月的那场晚宴,夏矜其实见过徐正则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他戛然而止的后话是什么,但夏矜并不怕。 “你妈妈好像很好说话,之前那次见面,她冲我笑了好几次呢。感觉是一位十分亲近的长辈。”夏矜想了个定语,“阿姨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古代精通琴棋书画的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那天穿了一件宝石蓝苏绣旗袍的缘故。” “你说的倒也没什么错。”徐正则看到夏矜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餐盘中剩下的米饭,“吃不完了?” 夏矜不好意思地望着他:“……我饱了。” 徐正则也没有说什么,又看了一眼她的餐盘,才说:“那就算了,不要强撑。” 他起身,主动端起两人用完的餐具,朝统一的餐具收纳处走去。 夏矜拿上包,眉头轻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她说完吃不下了后的那一瞬间,徐正则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目光也似乎有些……惋惜。 是觉得她浪费吗? 夏矜一时后悔,都怪自己刚才没有提前告诉他食量,而食堂的厨师,恐怕是因为前去买饭的人是老板,所以在量上格外优待。 徐正则放下餐盘回来,夏矜已经调整好心情。 两人走出食堂,停在一片空旷的漫步区。 “你刚才是觉得我浪费吗?”夏矜不喜欢把小疙瘩埋在心里,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忘记跟你说我平时的饭量了,对不起。” 徐正则明显顿了下。 他的眉尾压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午后的阳光从整面的玻璃墙中透进来,洒在身上。 但男人浑身的气质却显得清清冷冷,像是与温暖的阳光隔了层看不到的膜。 夏矜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这才反应过来,从他们在酒吧见面之后,她本以为的温和好说话,或许是徐正则的有意为之。 夏矜没来由地想,说不定现在的模样,才是徐正则本来的样子。 思绪乱飞之时,面前的人转而望着她开口:“是我个人的问题。” 徐正则语调很低,“夏矜,你不必道歉。” 才几秒的时间,他的目光重现温度。 那层膜似乎消失了。 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夏矜几乎以为刚才是她的错觉。 笑了下道:“怎么会是问题,节约粮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徐正则接过去说:“应该怪我没有提前问你吃多少。抱歉,不过现在我已经大概知道了你的饭量,下次会提醒厨师。” 夏矜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点了下头。 “自己开车过来的吗?我送你出去。”他又说。 夏矜踟蹰片刻:“其实我今天特意过来找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说。” 夏矜低头,快速从包包中翻出一条卷尺。 “可以量一下你的尺寸吗?” 徐正则:“……” 夏矜抿唇,觑着他的表情,改口弥补:“我是说衣服的尺寸,婚礼那天的男士西装,我想亲自为你设计。” 徐正则平静无波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意外。 还没有等他说什么,夏矜便又一次补充:“既然要做软广,那当然要发挥到极致。徐总,当我一天的模特,可以吗?” 徐正则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软尺。 夏矜问:“你不愿意吗?” “并非不愿意。”徐正则摇头,“不过我一直定制西装,何源那儿应该有之前量体裁衣时的所有数据,我让他发给你。” “好。”夏矜当即收好软尺,“什么时候量的?” “大约半年前。” 夏矜想想第一次见面时,与徐正则现在的体型,似乎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尺寸应当还适用。 她也不必多量一次。 “说起来,怎么每次都让你助理联系我?” 闻言,徐正则笑了下,目含深意地望着她。 “怎么了?” “领证那天我添加过你的微信。”他平静地陈述事实,“夏小姐,你拒绝了我的申请。” 夏矜:“……” “……有这回事吗?” 徐正则没说什么,掏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点开微信,复制手机号码之后再次申请:言简意赅道:“这次记得同意。” 走出启明大楼,夏矜打开手机。 好友申请界面静静躺着一个陌生账号。 没有验证消息,昵称很简单:xu,头像一片黑。 夏矜点开大图,才发现那并不是纯黑色。 是夜晚的天空。 广袤的黑暗中,只有一颗明亮闪烁的星星。 夏矜按下同意键时嘟囔,连备注都不写,谁知道你是徐正则。 限时婚约 第15节 可不能怪我当时拒绝。 上了车,她随手将手机扔在副驾座椅上。 原本正要将插上车钥匙,微信震动一声。 夏矜眼睛扫了一眼屏幕,钥匙孔都没有对准。 干脆停止动作,点开微信。 是何助发来的文字消息。 高级定制需要的数据身体数据尺寸十分详细。 夏矜从上到下扫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三个数字之上—— 104,72,94。 分别对应胸围,腰围,臀围。 夏矜见多了模特们优越的身体条件,此刻也没能忍住。 一个人在车里,对着一串数字,感慨:“哇。” 紧跟着蹦出两个字:“好大。” 没克制住,敲敲键盘,发进了与费思思陶子君的聊天群。 费思思:「?」 陶子君:「???」 夏矜:「徐正则的三围欸。」 费思思:「谢谢宝宝,真不拿姐妹们当外人。」 夏矜:“……” 作者有话说: 怪大方的我女鹅 第9章 婚戒 听见进店的客人纷纷提起门外停着一辆敞篷曜影时,陶子君就知道是夏矜来了。 果然,没等三分钟,夏矜踩着一双细高跟哒哒哒走进来。 “陶子君!你那门外的石子路什么时候修?我差点又崴脚。” 陶子君在整理账单,正是用脑子的时候,头也不抬。 “大小姐,这店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就丢我一个人打理,我又不是有三头六臂。” 夏矜随手把包放在沙发上,凑近瞧了眼陶子君的工作。 “我只是个每月等分红的股东,其他的事情可不参与。” “好的,我的大股东。”陶子君搭完腔,哀嚎一声,“算到哪儿我又给忘了,赶紧离我远点。” 夏矜乖乖退开,从点心架上挑了一块司康,抹了黄油和草莓果酱。 才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店里的甜品师做的?” “嗯,怎么了?” “不好吃,换人吧。” 反正也继续算不下去了,陶子君干脆停下手头的工作,走过来拿起另一块提子司康咬了口。 “还行啊,挺好吃的。” “太干,外层也不够酥。” “我让好几位客人尝过,都觉得不错。你就是嘴巴太刁。”陶子君坐下来,“今天公司不忙啊?” 夏矜擦干净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 是一本建筑风物志,她翻阅得很慢。 “不忙。不过明天要和同事去外地的一家布料店看看,据说已经开了许多年。”说到这儿,夏矜停了一下,“有件事我好像忘记跟你和思思说了。” “什么?” 夏矜道:“再过个一两个月,你们可能需要抽空给我当个伴娘。” 陶子君愣了愣,反应过来,笑着看夏矜:“徐家打算举行婚礼了?” 夏矜将那天与徐正则之前的交谈如实相告。 陶子君听完,问:“所以,你也是被徐正则说服的?” “嗯。” “他说两句你就答应了?” “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陶子君幽幽吐槽,“以前不知道,我们大小姐原来是这么听劝的人。” 夏矜翻书的指尖停了停。 “不要说得我好像很倔强很不通情达理,本小姐也是看在他提出的那些好处,都是我实际需要,这才答应的。” 这么多年的好姐妹,陶子君怎么可能不了解她。 “恐怕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徐正则那张脸吧?” 夏矜迟疑一秒:“才没有。” 否定之后,又想起什么,转头一脸认真地问陶子君:“你见过104的胸,72的腰,和94的屁股吗?” 陶子君:“……” 见她不回答,夏矜兀自将书抱进怀里,靠在沙发上放空看着天花板。 回忆起几次几面时的画面,喃喃道:“穿着衣服的时候也看不出来啊。” 昨天已在群里讨论过一番,陶子君不和夏矜一样是设计师,对尺寸和数字并不敏感。 “还惦记呢?” “没有。”夏矜被她戏谑的语气弄得微微脸热,口不对心地否认完,又不禁道,“可那是104的胸肌诶,你见过吗?我没有见过。” 陶子君说:“谢邀,我孤陋寡闻,没有见过。” “也是,你肯定没见过,你喜欢文弱书生款。”夏矜掏出手机,“我问问思思,她交往过体育生,应该有经验。” 陶子君:“……” 两人话音才落下,门上挂着的风铃叮铃响动。 陶子君闻声看过去。 来人穿着一件浅色改良旗袍裙,气质优雅,浑身上下只有左腕上戴着一块玻璃种玉镯。 陶子君伸手杵了下夏矜。 “干嘛呀?”夏矜的视线还在天花板。 陶子君又怼了她一下。 夏矜这才舍得把视线分过去。 瞧见站在店门口的人,腾地一下坐直了。 “夏矜?”俞婉华笑了笑,“好久不见。” 夏矜起身,意外之余,礼貌地打招呼:“阿姨。您怎么来这里了?” 俞婉华笑容十分温柔:“逛完街,路过看到这儿有家书店,就想进来看看。” 虽已年过五十,但俞婉华保养得十分好,只有这样轻轻笑时,才能从眼尾看见一丝时光经过留下的痕迹。 “正则说周六会带你回家一起吃饭,没想到今天我们就见面了。这家店是你们在打理吗?外面的花圃十分漂亮。” “都是桃子的功劳,她废了很大心思养的。”夏矜说着,请俞婉华坐下,“阿姨您喝什么?” “不必麻烦,原本我也只是进来逛一逛看看书。”俞婉华拉着夏矜一只手,语调柔柔地说,“之前正则一直推脱说公司事忙,虽然领了证,可都没有正式的仪式,让你受委屈了。” 夏矜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近,只说:“不委屈,您说笑了。” 俞婉华没有坐太久,只喝了半杯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辛苦了,喝杯茶吧。”陶子君调侃。 夏矜的背绷了十几分钟装优雅淑女,这会儿徐正则妈妈走了,总算彻底放松下来,往沙发里一瘫。 “你别说,徐正则笑起来跟他妈妈还挺像的。”夏矜捏了颗草莓吃,“但是和徐正则聊天就感觉很舒服,和他妈妈说两句话,却莫名让人觉得很有压力,好累哦。” 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 徐正则:「傍晚六点之后有空吗?」 夏矜:「有事?」 徐正则:「嗯。」 夏矜:「那就有空吧。」 有点不情不愿的样子。 徐正则好像也不在意:「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再弹出新消息,夏矜闲着无聊,顺手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没有设置可见范围,入眼第一条,是三月时领证那天下午,用结婚证公布婚讯的那条。 竟然只有这么一条。 这个人,怪无趣的。 限时婚约 第18节 费思思争辩:“怎么不可能,我们家矜矜这么漂亮,从小到大多少桃花,说不定徐正则就是一见钟情。” “真要是的话,那他又为什么主动提出可以两年后终止婚约?”陶子君挠挠下巴,“这说不通?” 费思思:“不懂了吧,这就叫欲擒故纵。说明什么,说明徐正则这个人心眼子是真的多。” “你想太多了吧。” “是你想的太少。” 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夏矜却抱着抱枕遐思。 面前的屏幕中,正播放着一部韩剧,拍摄的是男主角淋浴镜头。 水汽氤氲,镜头扫过男主角的好身材。 夏矜勾勾费思思的衣角,让两人的争论暂停,指了下屏幕中的男星,诚心诚意发问:“思思,这个男演员的胸肌看上去有104吗?” 费思思:“……” 陶子君:“……” “你实在好奇的话,下次见徐正则,就问他,请问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胸肌。”费思思逻辑缜密,“反正他都说了你有任何需要都已找他,这点疑惑总可以满足吧。” “不太好吧。”陶子君递来一杯红酒,夏矜接过,抿了一小口,“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像个色鬼。” 陶子君:“你不是吗?” 夏矜顿了顿:“我好像确实是。” 三人转而并肩靠在沙发上,共盖着一条薄毯,看起剧来。 “戒指最后定了哪款?”费思思问。 夏矜给她们看了照片。 “多少?” “总价一千二百万。”夏矜道,“主石的这颗裸钻其实也才5.62克拉。” “不能从你们设计师的角度看,否则的话所有品牌珠宝都是不值的。”费思思说,“其实也还可以,再大戴着都压手了,毕竟harry winston嘛。” 陶子君却道:“但对于徐正则来说,买这枚其实有点小气了。” 她们三个人里面,只有陶子君乖乖继承了家业,更了解某些信息。 “光拿启明资本最出名的一桩收购案来讲,15年时,启明以2.67亿美金收购了当时崭露头角的云端科创60%的股权,21年上半年以26.7亿美金的价格卖给了一家龙头科技公司,短短五年,翻了十倍。” 夏矜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 “徐正则这么会赚钱啊?” 陶子君提前打预防针:“所以可别觉得被人家一千多万的戒指就给收买了。” “怎么会,我又不是买不起。”夏矜说,“反正两年后都要离婚,这些又不不会是我的。我很清楚。” 一杯酒喝完,费思思拿走了夏矜的酒杯。 “不是说明天还要出差,早点睡。” “嗯。”夏矜的确有些困了,看了眼手机,才发觉已经十一点半,想起什么,点进微信。 陶子君这时说:“对了,周五你能回来吗?季雪生日,在她爸新送她的别墅办party,没忘吧?” “没有。”夏矜说,“那天我应该刚好回北城。” 回答时的目光扔落在手机上,一条来自朋友圈的未读提示。 点进去便看见了徐正则的头像。 是对她那条评论的回复。 徐正则:「还是叫徐总吗?」 夏矜不由笑了下,慢吞吞地敲了行字:「那不然呢?」 没等他再回复,她便关掉手机洗漱睡觉了。 之后的两天,都在繁忙的选购布料中度过。 出差两天,收获颇丰,回程的时候,夏矜收集的样品单独装满了一个箱子。 费思思开车去机场接她,直接去了朋友生日派对的别墅。 夏矜抵达的时候,派对的气氛已经到高潮。 找到寿星,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夏矜便打算找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休息。 费思思在跟一人比赛酒量。 夏矜在一旁看着,自己也不知不觉喝了几杯。 酒过几巡,点了蜡烛,分了蛋糕后,季雪捏着酒杯凑过来,递给夏矜一杯红酒,醉醺醺地开口:“夏矜夏矜!” “干嘛?”夏矜揉揉耳朵,“我没有聋,听得见。” 季雪扒拉着她的胳膊,问:“我哥跟我说,上次他去白鸥公社抓我的时候,碰到你了。然后他就告诉徐正则了,怎么样,你有没有事啊?” “现在才问会不会晚了点。”夏矜说,“你哥这个大喇叭,你别跟他玩了,小心变成小喇叭。” 季雪嘿嘿一笑:“我知道,我听说后都说他了。你放心哦,给你报过仇了。” 又说:“放心,今天的party我哥不知道。没人给徐正则告状。” 夏矜道:“知道又怎么样,我又不怕他。” 季雪眼里冒出点钦佩的意思:“可是我觉得徐正则那个人好可怕,我都不敢和他说话。” 夏矜心说怎么会。 他看起来明明十分平易近人。 才说着,那边费思思已经赢了,对手喝着喝着吐了。 只好转移阵地,陶子君拉着夏矜去了楼下,季雪作为主人,又去忙着招呼其他好友了。 不知道是谁换了音乐,氛围灯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偌大的客厅瞬间变身午夜欢场。 大有一种要将气氛持续到天明的架势。 其他人酒越喝越兴奋,夏矜却因为出差奔波了两天,身心俱疲,几杯酒精作用之下,脑袋昏昏沉沉。 “撑不住了就回家休息?”陶子君也困了,“反正我不行了,我要给司机打电话了。” 夏矜也翻出手机。 司机姓薛,她翻找到通讯录最下方,点击拨通。 等待两声后,对方接通。 “薛叔叔,你来接我吧,我喝醉了,开不了车,不好意思哦,要辛苦你了。我在……” 等得到对方的答复后,夏矜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不到二十分钟,陶子君的司机先抵达,一同带走了早已人事不省的费思思。 本也想捎着夏矜,不过她还算清醒,挥挥手,意识清晰地跟陶子君再见:“我家司机也快到了,你先走吧,拜拜。” 反正是在朋友家中。 陶子君还算放心,带着费思思先行离开。 季雪还要来拉着人去跳舞,夏矜撑不住,拒绝了她,自己一个人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玻璃,靠坐在沙发上吹风。 迷迷糊糊要睡过去时,身体被人轻轻晃了晃。 她睁开眼睛,视野却好似被柔焦处理过,瞧见的人周身也镀了层光。 “还好吗?” 是一道温温柔柔的声线。 夏矜揉了下眼尾。 “你怎么会在这儿呀?” 她困顿地问。 “醉了?” “没有。” 夏矜摇摇头,瞧见男人身上单薄的黑色衬衣,没有穿外套,也没有系领带,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露出半截白皙漂亮的锁骨。 夏矜眨了下眼睛,又抬头,去看他的脸。 他还戴着眼镜,不过额前的短发却都柔软地垂着,像是刚洗完澡,身上有淡淡的沐浴液香味。 夏矜弯了弯嘴角。 “徐正则?” “还认得出我?” “当然。” 徐正则在她面前弯腰,或许是闻见酒味,眉头轻皱,问:“喝了多少?” 夏矜伸手比划了一个小拇指头:“一点点。”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脚下差点踩到一只空酒瓶。 徐正则及时扶住。 夏矜弯弯眼睛,搂住男人的脖子,身体歪了歪。 两人顺势倒在沙发上。 夏矜压在徐正则身上,瞬间的起落感让脑袋更昏沉。 她抬起头,指尖碰到徐正则的衣领。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徐正则想要起身,夏矜用了点力,整个人都压上去。 他叹了口气,察觉出她有意为之。 限时婚约 第19节 “穿成什么样了?” 夏矜用指尖,碰了下他露出的锁骨。 语调变得黏黏腻腻,抛出句结论:“你穿成这样,勾引我。” 第11章 流氓 身下的沙发并不宽敞,两个人的体积压上去,挤掉了原本沙发尾放着的一只抱枕。 夏矜几乎整个人都扑在徐正则身上。 身体自动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膝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缝隙,便不依不饶地卡进去。 徐正则皱了下眉,眼中流出几分无奈,敞开一条腿,支在地上。左腿缺依然被夏矜压着,想要动一动,她立刻用双腿夹住。 并命令道:“别乱动。” 徐正则无奈,只好一只手隔着衣服,扣住夏矜侧腰。 “你先起来。” “我不。”夏矜蛮横道,“我今天……不,现在,立刻,就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盯着男人的领口,又是一句理直气壮的质问。 “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徐正则接到电话时,刚洗完澡,听见一句“叔叔”,便知道夏矜又喝醉了。 随意套了件衬衣出了门。 既不是开会,又不是出席重要酒会,自然没有穿得多么正式。 刚开始听见夏矜那句所谓“勾引”的论调,徐正则还只是以为她随口一说。 再次被冠上这一罪名,他也只觉得啼笑皆非。 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样。 即便如此,徐正则还是伸手,一颗一颗将扣子扣到第一颗。 “这样可以了吧?” 没想到夏矜仍不满意。 眼看着锁骨瞧不见了,伸出一根食指在他胸口戳了两下。 “欲盖弥彰,我都看到了,你现在这样就是在欲擒故纵,勾引我的小心机罢了。”她说着,话音突兀地停住,随后加重力气,又用指尖在刚才点到的位置戳了两下,惊奇道,“诶?是软的。” 徐正则:“……”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徐正则眼看着夏矜再次轻戳确认,然后抬头,不知道在房间里找谁的身影。 很快,他便知道了。 “思思,桃子!”夏矜扬声喊,“胸肌居然是软的!” 徐正则:“……” 这架势,像是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都叫过来当观众。 “怎么会是软的呢?” 夏矜不死心地又戳了戳,触底柔软,还有回弹。 夏矜:“哇。” 还想再继续好好研究一番,下一秒作乱的指尖被人抓住。 徐正则低声道:“别闹了。” 语气像是完全把她当成一个好奇心和玩闹心强烈的小孩子。 “为什么是软的?”夏矜疑惑道,“我看的小说里面,男主角的胸肌和腹肌都是硬的。” 徐正则:“……” “放松状态下,是软的。”徐正则颇为无奈地解答,“好了,现在可以起来了?” 夏矜:“我不信,除非你给我看看。” “再摸摸。”她严谨地补充。 徐正则:“……” 等不到许可,夏矜便撒泼耍赖起来。 “看一下嘛,就看一眼怎么了?你还是我老公呢,连胸肌都不给我看,小气。” 徐正则也没有想到,能够在此情此景下被人冠上小气的名号。 别墅里还有其他没有离开的人。 徐正则不想在此刻糟糕的状况下引来围观,又拿身上的人毫无办法,只好在夏矜更大声埋怨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一次,夏矜挺乖。 被捂住嘴巴之后竟然没有挣扎,像只小猫似的趴在徐正则胸口,一动不动。 徐正则一低头,便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 夏矜眨了眨眼睛,长睫翕动。 徐正则目光短暂地停留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第一次注意到女孩浓密如鸦羽的长睫,和眨动时掠过的弧度。 他顿了顿,移开了视线。 随后单手拢着夏矜的腰,抱着她起身。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能站稳吗?” 夏矜点头,乖巧站好。 徐正则又问:“等回家再闹,可以吗?楼下有人,我猜你也不想引起围观。” 闻言,夏矜点了下头。 觉得他的话十分有道理的样子。 嘴巴还被捂着,得不到自由。 夏矜抬起双手覆在他手上,眨眨眼睛,望着徐正则,含混不清地说:“回家就可以给我看吗?” 眼神比求学面试时考官还要真诚。 徐正则垂眼看她。 体型差距过大,连手掌的大小都相差千里。 她的小手搭在他手上,也没有想要推开他。 十分信任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徐正则心头闪过一丝无端的怪异感,下一秒,他蓦地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 连同借力给夏矜抓着的胳膊,也收了回去。 不过仍没有退开。 夏矜身体晃了下,主动地靠在他身上,才重新站稳。 徐正则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怀里女孩的身体却好像没有骨头似的,朝他离开的方向倾倒。 于是只好又上前一步,揽住她肩膀,沉声说:“站好。” 夏矜懒懒地说:“不想动。” 不等徐正则主动提,她已经想好解决办法。 抱着他的胳膊,清晰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你背我。” 对视十秒,徐正则认命,顺从地在夏矜半蹲下来,朝后伸出手。 “上来吧。” 夏矜嘴角翘了翘,压着笑意,弯腰,趴了上去。 徐正则稳稳揽着她的腿,起身时轻轻颠了一下。 夏矜连忙紧紧搂住他脖子。 “你可不要摔了我。” 徐正则轻轻笑了声:“那你可要抱好。” “嗯。” 夏矜双手紧紧环着,刚才那句只是玩笑,即便酒意醺醺,也能感受到身下稳稳当当的步伐,和揽住她腿的有力的手臂。 眼前宽厚的肩膀带着十足的安全感。 夏矜莫名想起小时候的场景。 闹着要去游乐场是她,玩到一半就累得不想动,最后趴在爸爸背上睡得香甜的人也是她。 那时妈妈就会取笑她,说下次再闹着出去玩可不会答应了。 不过每一个下一次,爸妈就又会受不住她的撒娇妥协。 后来慢慢的,那些和爸妈一起度过的时光,变得越来越少。 那些琐碎的记忆,也成了回不去的珍贵时光。 夏矜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 下到一楼,见到了还在欢闹中的季雪和其他人。 没人注意到徐正则什么时候上的楼,突然出现的他,尤其是还背着一个夏矜的模样,让整个一楼瞬间安静下来。 限时婚约 第20节 季雪磕磕绊绊地开口:“徐……徐大哥。” 夏矜醒过神来,晃了晃小腿,跟着学人家的语气:“徐……徐大哥。” 徐正则看了她一眼,背上的人却完全不在意。 夏矜朝他们挥手再见:“我老公来接我啦!” 语调听上去还挺高兴。 说完便把下巴搭在徐正则肩窝,手指前方:“走吧走吧。” 季雪大喊:“等一下!” 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夏矜的包包,小跑着送过来。 徐正则伸手接住,点头示意:“谢谢,我先带她回去了。” “啊,好的,好的。” 夏矜困了,趴在徐正则背上,没有再抬头,只朝着季雪大概站立的方向挥了挥手。 才走出别墅,一阵秋风吹过来。 夏矜缩了缩脖子,脸埋在徐正则颈间不肯露面。 精力被风一吹好像又缓过来点。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除了我爸爸以外的人背。” 月亮出来了,淡光洒在旁边的草坪上,像落了一层银色秋霜。 月光照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一如多年前,那个寒冷的雪夜中的画面。 徐正则脚步慢了下来,听到背上的人口中近乎呢喃的话,他侧了下头。 “不是让我不要忘记。” “什么呀?你说什么,大声点。” 他没有回答,笑了笑,无奈的语气,知道背上的人喝得烂醉,语气便放得很轻,仿佛只是在和自己说:“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 车停在别墅门口。 徐正则抱着夏矜,将她放进座椅上,系上安全带后,温声问:“这副小酒鬼的样子,恐怕不能直接送你回夏家老宅?” 夏矜没听出询问的语气,只听见夏家老宅几个字。 紧抓着安全带,一副徐正则像要把她打包送到夏家接受家法的模样。 “不能回去,我不要挨打。” 徐正则问:“他们会打你吗?” 夏矜从来没有挨过爷爷的打,就算是有预兆,她爸也会护着她。 此刻却言之凿凿地对徐正则道:“喝醉回家的话,爷爷会上家法。” 徐正则皱了下眉,安抚小动物似的伸手,摸了摸夏矜头发:“别担心,不送你回去。” - 夏矜第二天是被她爸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摸到手机接通,老夏同志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才接电话?昨晚在哪儿睡的?” 夏矜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环视一圈,发现这个陌生而熟悉的房间是前段时间自己才住过一晚的寒山庄园,放下心来。 支吾半天,随口编了一个在陶子君家的借口,耍赖装作还没睡醒,才算把她爸糊弄过去。 挂了电话,夏矜立即从床上下来。 时间才刚过八点。 昨夜的回忆就像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夏矜开了灯,智能家居系统自动打开遮光窗帘。 周末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夏矜一眼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黑色盒子。 四四方方的丝绒盒。 像是装首饰的。 昨晚没有喝到人事不省,夏矜不记得自己带回来过这么一个盒子。 她伸手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戒托上嵌着一颗硕大的梨形钻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它,折射出一道晃眼的光。 夏矜揉了揉眼睛。 正要带着它下楼,询问最有可能放置它的人,耳中听见细微的水浪声。 是从楼下传来的。 夏矜光脚踩在地面上,朝阳台走去,推开玻璃门,便看见楼下泳池中水波涟漪。 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夏矜视线明晃晃地盯着泳池中央的人。 据说手长腿长,是游泳运动员的必备条件之一。 徐正则用的是自由泳的姿势,身上只穿着一条泳裤,夏矜仗着三楼的地理位置优势,肆无忌惮地欣赏。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男人摆动的臂膀和长腿上,随着他每一次击打出的白色水花,又不禁滑向腰处。 即便在运动中,被不停转换的姿势和水花阻挡部分视线,男人的宽肩窄腰依旧一览无遗。 好像终于能体会到104/72/94的感觉了。 楼下的人游了三个来回,夏矜便趴在阳台边,足足欣赏了三个来回。 直到察觉他似乎有停下休息的念头,才忽地转身,简单洗漱完,捏着戒指盒下楼。 徐正则从泳池中上来的时候,便瞧见夏矜从别墅门廊跑下来。 他捋了下头发,随意擦了擦身上水渍,扯来一条浴巾,系在腰间。 夏矜哒哒哒走过来,把手上的戒指盒伸出去。 “你放在我床头的?” “嗯。” 徐正则拿了条干毛巾擦头发。 “上次去店里挑的那些,你好像都不是很喜欢。正好前几天香港佳士得拍卖会上有这枚戒指,就让人拍下了。” 不再居高临下,这样面对面的角度,似乎更有益于观赏。 夏矜视线不受控制。 徐正则像是察觉停留在身上的目光,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弯腰又拎起一条浴巾,披在了身上。 夏矜:“……” 好像被当做流氓防着了。 她轻咳一声,强制转移注意力。 “我又没有说不喜欢。这个多少钱拍下的?” 徐正则没有透露:“不高。” 停顿半秒,又说:“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上次因为寒山庄园这套房子,夏矜便已经表达过自己的态度。 这话显然是出于让她心安理得接受的目的。 夏矜也没有矫情,把戒指从盒子中拿出来,对着阳光欣赏了一下金钱折射的闪耀光芒,弯了弯嘴角。 拐弯抹角地打听:“这颗能买几个上次定下的戒指?” 徐正则见她实在好奇,便说:“六枚。” 夏矜欣赏了一番,便装回了盒子。 徐正则问:“也不喜欢吗?” 夏矜摇头:“不是,它这么贵重,反正以后离婚肯定是要还给你的,还是等婚礼那天佩戴一下就好了。” 徐正则皱了下眉:“我并没有打算收回去。” 他走过来,接过戒指盒,取出后握住夏矜的左手,临时起意的动作,不给夏矜反应的时间,那枚硕大的钻戒便戴到了无名指上。 “喜欢的话,就当戴着玩儿。” 即使夏矜见惯了不少贵重珠宝钻石,此刻仍旧有一瞬间的震惊。 她低头看着手指上钻石,轻声说:“徐正则,你现在和我爸爸给我买喜欢的芭比娃娃时一模一样。” 徐正则:“……” 夏矜仰头,眼里透出疑惑:“难不成……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徐正则:“……” “不然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徐正则不由笑了笑。 “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 夏矜眨眨眼:“那哥哥,能不能解答一下我心中另一个疑惑?” “你说。” 徐正则刚话音落下,腰腹忽然从上到下被人摸了一把。 “真的变硬了耶。” 徐正则:“…………” 夏矜慢吞吞地抬眸,四目相对。 限时婚约 第21节 后知后觉要脸,转身就跑。 只留下一句:“你昨晚答应过我的!” 作者有话说: 没有被大钻戒迷惑,很好,可能这就叫不忘初心吧(不是 第12章 偏爱 方姨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夏矜喝了半杯牛奶,徐正则才从楼上下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换好,柔软舒适的家居服,颜色依旧单调,永远不出格的黑白灰。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夏矜问。 “今天周六,我偶尔也需要休息,夏小姐。” 徐正则在餐桌边坐下,神情自若,似乎已经忘了十分钟前在泳池边发生的小插曲。 “楼上的衣服都是之前拜托方姨准备的,尺码还合身吗?” “很合身。”夏矜问,“是你让方姨准备的?” 徐正则“嗯”了声,起身走到咖啡机前,又问:“喝咖啡吗?” 夏矜摇头:“我今天也不用工作,不喝。” 徐正则便只为自己制作了一杯意式浓缩。 清苦的味道传入鼻子,夏矜咬了口可颂,问:“咖啡已经成为你的每日必需品了吗?” 他弯了弯唇:“的确已经成为了习惯。” 说着,挑了片烤好的法棍,抹了满满一层果酱,送到夏矜餐盘中。 “谢谢。” 夏矜投桃报李,挑了面前果盘中最大的一颗草莓,递了过去。 “我以前并不习惯喝咖啡,后来经常画设计稿,赶作业的时候常常熬到两三点,甚至通宵。精力不济,只好喝咖啡续命。但我到现在也无法欣赏意式浓缩和美式的味道。喏,这是这盘里最大的一颗,给你。” 徐正则视线微顿:“你吃吧。” 见他不接,夏矜干脆微微起身,直接喂到了他唇边。 “尝尝嘛,很甜的。” 冰凉的果肉已经碰到唇瓣,徐正则只好启唇,伸手接过夏矜的好意,咬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草莓酸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方才还占据味蕾的微苦的咖啡立即被覆盖,消失得无声无息。 徐正则看了眼夏矜,毫无预兆地被女孩明亮莹润的眼睛吸引。 隔了好几秒,他才“嗯”了一声。 嘴角却在某个瞬间微微绷直。 夏矜本就在观察他的反应,轻易抓住了他的微动作。 “你不喜欢吃草莓啊?” “不是。”徐正则道,“谢谢。” 他的回答十分正常,脸上的神情和语调中却有淡淡的疏冷,让夏矜觉得,相比之下,自己似乎表现得太过熟稔。 夏矜反思了一秒。 可早上在泳池边时,她都那么耍流氓了,徐正则的反应也稀松平常,十分淡然,并没有当一回事的样子。 就像是拿她当一个偶尔恶作剧的小孩子。 现在只是喂了一颗草莓,怎么他的反应,仿佛这才是更过分的越界行为。 夏矜心中奇怪,心思也不由表现在脸上。 “怎么了?” 夏矜直言:“你好像不高兴了。” 徐正则早已体会到她心思细腻。 却还是怔了瞬,很快说:“没有,只是……不习惯,你不要多想。” 夏矜嘟囔,喂一颗草莓有什么不习惯的,你给我抹果酱我也没有不习惯。 徐正则听见,轻轻笑了一声,没再解释,端起她的水杯起身,往里面加了一勺蜂蜜后,重新放在夏矜面前。 夏矜尝了一口,蜂蜜的量不多不少,甜度刚刚好。 想起什么,问:“今天不是还要去见你爸爸妈妈吗?叔叔阿姨有什么喜好,我看看准备什么礼物。” 徐正则说:“我已经让助理准备好了,不用担心。” 这个人,似乎习惯于把一切都安排好。 奇怪的是,却不习惯别人对他表露出的好意。 夏矜几乎都要怀疑,徐正则这个人,是不是具有讨好型人格。 不过很快便打消了这一猜测。 因为除了早晨喂草莓时,那几秒间短暂的情绪漏洞外,夏矜再没有发现任何能够佐证他具有讨好型人格的特征。 或许只是她多虑。 - 玉澜别苑坐落于城南,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依山傍水。 越靠近城南,空气都变得更清新了。 徐家一向低调,夏矜其实很少在各种宴会上见过徐家的人。 简单来说,除了徐正则这个人,他的家庭对她而言其实十分陌生。 这是夏矜第一次来玉澜别苑。 劳斯莱斯经过大门,又往前开了十多分钟,掩映于树林之后的房子终于露出真面目。 别墅前建了一座喷泉,水声潺潺,一旁的前院里,左侧是片花圃,里头种着各种花卉,右侧更大面积的场地则铺满了成片绿茵。 远远看到俞婉华女士提着一只竹编花篮,从花园中剪了几支开得正好的玫瑰和绣球。 车在喷泉前停下。 夏矜才刚把手递给徐正则,走下车,远处瞧见他们的俞婉华便走了过来。 淡淡笑着对夏矜说:“你来了。” 夏矜笑得甜,乖巧地打招呼:“阿姨好,好久不见,您又变漂亮啦。” 没有人不爱听夸赞的话。 俞婉华笑意加深,随后望向徐正则时,眼底的笑意却减淡一分。 “吃早餐了吗?” 徐正则点头:“嗯。” 只字片语的交流。 俞婉华也没有继续多问:“矜矜第一次过来,你先带她进去,我把这几支花插好就来。” 徐正则颔首,没有说什么,伸手牵起夏矜的手,踏上门廊的台阶。 夏矜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徐正则低头对视,像是看不出她的疑惑,温声笑着:“怎么了?” 夏矜只好摇摇头。 “正则回来了,这位就是夏小姐吧?”一位笑容和煦的大叔走来,“先生在书房,我去喊他。” “辛苦吴叔。”徐正则道。 然后又低声对夏矜介绍:“刚才那位是管家,你可以喊吴叔。” 夏矜点点头,侧眸打量了一圈别墅一楼的布置。 与夏家不同,徐家的这栋房子整体是偏欧式的设计,外观的白色柱式建筑吸睛,整体看上去,就像一座华丽的宫殿,是典型的十七八世纪的法国古典主义建筑风格。 里面的装饰风格,也大多延续这种淡雅的奢华。 环视了一圈,夏矜问:“你小时候就是在这栋房子长大的吗?” 出口才又想起,徐正则说过,自己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英国度过。 正要收回,却听他答:“很小的时候是的,不过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年纪太小,我的记忆里关于这栋房子的片段并不多。” 夏矜忍不住好奇:“你为什么会去英国生活,当时还那么小,和爸妈一起的吗?” 徐正则一时半会儿没有作声。 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睫半垂,遮住了大半的眸光。 叫人看不清情绪。 “抱歉。”夏矜随即意识到,自己大概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徐正则低头看着她,忽地抬手,掌心落在夏矜发顶,轻轻地顺了下她的头发。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小心翼翼,想问什么都可以。”徐正则笑了笑,说,“我会尽力回答你——当时并没有和父母一起,他们一直都待在国内。” “你一个人?” “也不是,有位年长的管家陪同。” “刚才那位吴叔吗?” 限时婚约 第22节 徐正则摇摇头:“是当地人。” 夏矜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楼梯方向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也因此忽略了,刚才徐正则避开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夏矜还是第一次见到徐家的这位掌权人。 与想象中相差无几。 徐父身形清瘦,个头挺拔,不苟言笑,眉心像是永远压着一个川字。 鼻梁与徐正则如出一辙,年轻的时候,应当也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帅哥。 “叔叔好。”夏矜挽了个笑,乖乖打招呼,“我是夏矜。” 说完便借花献佛,把徐正则一早准备好的见面礼送上去。 徐父大概是天生表情寡淡的人,只嘴角稍微弯了弯,勉强看得出是一个还算友好的笑。 “正则一直忙于公司的事情,虽然已经领了证,却到现在才商讨你们两人的婚事,叫你受委屈了。” 和那天偶遇徐母一模一样的话术。 表情语气却天差地别,像是中学时代最严厉的教导主任。 夏矜连忙说怎么会。 徐父又问起夏家的事。 夏矜一一作答。 虽没有为难的话,但夏矜总是感觉,与徐正则父亲对话,犹如经历酷刑,十分煎熬。 也不知道徐正则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等到徐母俞婉华捧着花瓶,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温柔的笑意仿佛一道清晨曙光照在夏矜身上。 徐父和徐正则去一旁坐,夏矜听见徐父问起公司的事务,焦点总算从她身上转移,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矜矜。”俞婉华笑着出声,像是明白她的心情,“是不是觉得他父亲太过严厉,在家里讲话也像是与公司下属谈公事?” 夏矜笑着小声说:“没有啦。” 是也不好承认,总不能说长辈的闲话。 俞婉华把手里扎好的花束拿到夏矜面前。 “白玫瑰和无尽夏,与你今天身上的裙子很搭,回去的时候带上吧?” 夏矜低头轻嗅:“好香啊,都是阿姨亲手种的吗?” “嗯,我也没有其他的爱好了。”俞婉华笑了笑,“他们父子俩每回见面都要谈公事,阿姨带你参观一下家里好不好?之后过来就不会觉得生疏了。” 夏矜点点头,又看了徐正则一眼,正好撞上他的目光。 猜到她和他妈妈的对话似的,朝夏矜轻轻颔首示意。 像是在让她放心去,不用担心。 夏矜朝他眨了下眼睛。 别墅实在太大,转了一半不到的地方,夏矜就觉得累了。 俞婉华看出来,笑着说:“别的地方就算了,下次再继续也一样,带你去正则小时候住过的房间看看?” 夏矜眼睛一亮,点头:“好。” 走到三楼最东边的房间,俞婉华打开那扇朝北的房间的门。 介绍说:“就是这间,对面那间是鸣曜的房子,他们两个人现在都很少住在家里了,虽然每天都让阿姨打扫,不过看上去还是有些太冷清了。” 夏矜看了一眼对面朝南的那间房门,才随俞婉华走进徐正则的房间。 鸣曜。 是徐正则那位双胞胎弟弟的名字吗? 正则,鸣曜。 还真是……区别对待。 连房间都是弟弟朝南,哥哥朝北。 夏矜走进去,虽是朝北,但这间屋子也十分大。 她扫了一眼,格局十分简单。 除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靠墙一面书架,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冷清得……不像是一个给小孩住的房间。 手机叮铃铃的铃声响起,是俞婉华的。 她含笑朝夏矜示意,便走出房间去接通。 夏矜正好瞧见屏幕上的备注,不自觉竖起耳朵。 “鸣曜,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回来?当然没有忘记,你那边现在应该刚好是19号凌晨吧?生日快乐宝贝。” 夏矜愣了一下。 直到下楼,她的思绪都还停留在与俞婉华与小儿子打电话时的语气上。 虽然都是笑,但和之前在院子里捡到徐正则时,完全不一样。 而且没有记错的话,徐正则和弟弟是双胞胎吧? 可怎么…… 想着这些,下楼时的夏矜难免跑神。 脚踩到最后几级台阶时,有人伸手扶住了她的小臂。 “在想什么,下楼都不看路。” 徐正则握着她的手腕,等夏矜迈步走下来,脚踩在平地上,才松开。 夏矜仰头看他。 开口时不自觉放轻了音量:“徐正则。” “嗯?怎么了?” “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 徐正则动作停住。 夏矜看了他半晌,张开手臂,忽地伸手,将他整个人抱住,笑着说: “生日快乐呀,徐正则。” 第13章 宝宝 徐正则没有预料到这一句。 更没有料到突然降临的拥抱。 怀里的人柔软而温暖,明明是天气明媚的秋日,此刻属于女孩的温度却让人生出无限的眷恋。 他的瞳孔在被拥住的瞬间微微放大,身体变得像一尊冰冷僵硬的雕塑。 直到察觉夏矜要松手,垂在一侧的双手轻轻抬起。 却没有回抱她。 那双手最终还是在夏矜身后停住。 “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夏矜轻声质问,“如果不是因为偷偷听到你妈妈讲电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徐正则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夏矜反驳:“怎么会?过生日就是天大的事情。都怪你不提前说,我也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徐正则望着她笑了一下。 “你还好意思笑。”夏矜恨不得揉他的脸,伸出手去,却只泄气地扯了扯他的衣领,“都不……都不觉得不开心吗?” 她意有所指。 亲眼目睹刚才进门时徐母对他的态度,还有徐父从进门就只知道聊公事的架势,与几分钟前在楼上偷听的电话对比,他妈妈开口便祝徐鸣曜生日快乐时的语气和表情。 这些都让夏矜觉得……生气又难过。 她甚至比被区别对待的当事人还要生气。 可他竟然一点也不在乎。 “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徐正则摇了摇头。 他低头,看见夏矜脸上忿忿不平的表情,不由弯了弯唇角。 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好了,去吃饭吧。” 夏矜跟在他身侧,再次一般扫过他的侧脸。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她轻声说,“徐正则,你是不是天生就不会生气?” 徐正则脚步停住。 他们站在一扇落地窗前,秋日的阳光透进来,一样的明亮,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温暖。 像徐正则这个人。 “我也会生气。”徐正则淡淡地说,“每个人对待外界的事情都有承受的阈值,我并不是机器人,所以怎么可能不会生气。如果是六七岁时的徐正则,应该也会这么觉得。但夏矜,我已经不再是小时候了。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早已不值得再为它付出多余的情绪了。” 夏矜伸手,触碰落在他身上的阳光。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已经习惯了是吗?就像你很早就习惯了喝咖啡的酸苦味道。” “嗯,可以这么说。” 限时婚约 第24节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徐正则指尖微蜷,缓缓转身,望向沙发后。 夏矜抱着刚缝好的小徐宝宝,举高拿到胸前,眉眼弯弯,握着玩偶的手,朝徐正则挥了挥。 最后一句,音调更加柔软:“祝你生日快乐~” 她把小徐宝宝递给徐正则,弯腰表情认真地对玩偶说:“宝宝,快和爸爸说生日快乐。” 徐正则顿住:“……爸爸?” “嗯。”夏矜点头,“我刚生的,并允许你当他的爸爸。” 徐正则:“……”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保底两更,能写完就三更~ 作者靠码字吃饭,如果喜欢的话,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正版呀,鞠躬感谢~ v章评论都会有小红包掉落,希望大家支持www 第14章 循循 “还不到半个小时就生出来了, 怎么样徐总,你老婆是不是很厉害?” 徐正则:“……” 夏矜把棉花娃娃塞进徐正则怀里:“虽然时间很短,但因为是天才设计师夏小矜, 所以小徐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宝宝之一。” 徐正则低头瞧着这只名叫小徐宝宝的棉花娃娃, 淡色的瞳孔中慢慢被笑意占满。 “是你刚才上楼做的?” 夏矜点头:“用了我辛辛苦苦出差带回来的珍贵布料呢, 送给你就要好好养,知不知道?” 徐正则指尖拨了拨小徐宝宝的耳朵,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出来这么一只玩偶, 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和他平常穿的如出一辙。 衬衣领带西装裤, 右手手腕上还有一块用麂皮面料制作的手表。 夏矜用指尖戳了戳娃娃脸颊特意打上的腮红:“是不是很像你?” 她绕过沙发,干脆拿着娃娃,贴到徐正则脸旁, 对比一番之后, 夏矜弯腰, 凑近徐正则, 轻轻摘下他的眼镜,给娃娃戴在脸上。 大小尺寸竟然也刚刚好。 夏矜画图的时候, 只是遵循内心想法,等比例缩小设计了一个q版的徐正则。 此刻戴上了眼镜,竟然越看越觉得像。 干脆握着徐正则的手, 让他抱着娃娃,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父子合照”。 拿给他看。 “你看,简直一模一样。” 徐正则的视线却只在怀里的玩偶身上短暂地停留了几秒, 他抬眸, 看向夏矜。 目光像是变成了实质化的太阳光, 沿着女孩的眉眼与轮廓温柔描摹。 徐正则经常游泳,每一个清晨,都会像完成游戏中的每日任务一样,进行半小时的游泳与半小时的跑步。 长期而规律性的有氧运动,能够提升机体的心肺功能,心脏跳动的频率也会减缓。 徐正则的心率永远比正常人低。 除了在剧烈运动的过程中,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节律剧烈的跳动。 像一棵长在深山中的松树,经年累月被白雪覆盖,更迭的四季与他而言,只是流动的时间。 但此刻,他敏锐地察觉自己超出日常数值的心率。 他太久没有反应,夏矜皱着眉头,伸手在男人眼前晃了两下。 “你是不是不喜欢?” 她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沉下去。 徐正则回神,摇头:“不是。”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徐宝宝,棉花娃娃被缝制上去的弯弯的嘴角转移到了他脸上。 “我很喜欢。”徐正则一字字说,“这算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嗯。”夏矜点头,看了他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屈膝跪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徐正则的脸,半威胁半恐吓地说,“是我很认真做好的,不可以不喜欢,必须喜欢。否则的话,我下次再也不给你送礼物了。” 她几乎半边身体都压下来。 徐正则下意识地伸手,护在外侧没有遮挡的那一边,怕她不小心跌下去。 “我很喜欢。”他望进女孩明亮的眼睛,声音变得又低又轻,“谢谢,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温热干燥的掌心碰到腰侧。 夏矜地放开揉捏男人脸颊的手,飞速从沙发上起来。 嘴里轻轻咕哝,只是一只玩偶娃娃而已,怎么就成了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随即又想起上午在玉澜别苑,见到的徐正则小时候居住过的房间。 她轻轻抿了下唇。 撇开目光,盯着窗外说:“喜欢的话,明年过生日我还给你做一只,我最会生这种宝宝了。” 耳中传来男人一声低笑。 徐正则:“好,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记得跟你要礼物。” 他还搂着小徐宝宝。 没有嫌弃它只是一只棉花娃娃,没有觉得它幼稚。 即便徐正则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情绪波动微乎其微,夏矜还是能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她送的礼物。 没有人不会因为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被喜欢不开心。 夏矜也不能免俗。 这份好心情一直维系到了回家。 今天去拜访徐正则父母的事不是秘密。 爷爷早已知道,夏矜前脚踏进家门,后脚就被喊过去问话。 内容自然都与今日的拜访相关。 仔细打听了一遍,确信孙女的表现没有出格,夏国志才放下心来。 笑了笑说:“刚才与老徐通了电话,是正则的爷爷奶奶,他们老两口还在瑞士度假,会赶在你和正则婚礼的时候回北城。我们商议了一下,不如就定在下个月?爷爷特意翻了老黄历,六号是个宜婚嫁的好日子。” “要这么快吗?”夏矜皱眉,她的礼服还没有完全设计好呢,“不用着急的,再往后推一推呗,太快了。” 夏国志说:“还不着急?算起来你与正则领证已经大半年了,外人都已经知道我们夏徐两家联姻,迟迟不举行婚礼,会让人说闲话。” “哪有人那么闲,成天关心别人家家事。”夏矜嘀嘀咕咕,“而且……我还没有告诉我妈妈呢,下个月就办婚礼太快了。” “这种事情怎么能由你任性。”夏国志主意已定,根本听不进夏矜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好好准备,其他的事爷爷都会让人安排好,别的你都不用担心,漂漂亮亮地出席你的婚礼就可以了。” 知道以夏国志的脾气,她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夏矜也没再坚持。 沮丧着小脸,在院子里坐着等她爸回家。 夏鸿声才下车,便瞧见女儿握着手机,一脸忧愁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走过去问:“怎么了这是?” 夏矜托着手机:“我在准备给妈妈打电话。” 夏鸿声一听,也不着急进门了,脱下外套,往夏矜旁边一坐。 “打啊。你妈最近在哪个国家?美洲还是欧洲?这个点她那儿是半夜还是白天?” 夏矜转头,语气真挚地喊:“爸爸。” “啥事?” “我还没有告诉妈妈我已经和人领证了这件事。” 夏鸿声:“……” 夏矜:“爷爷把婚期定在了下个月六号,我想告诉妈妈,让她提前预留回国参加我婚礼的时间。” 夏鸿声起身:“那你打,爸还有事,先进去了。” 夏矜早有预料,一把拽住她爸:“要不还是你帮我说吧,求你了爸,我怕妈妈骂我。” 夏鸿声:“我说你妈就不骂我了吗?” 父女情谊当场分崩离析。 夏矜:“好,那我就说是你逼我结婚的,天天在我耳边唠叨,一说话就催婚,还以死相逼,我实在受不了了,才答应的。” 说着打开通讯录。 夏鸿声眼疾手快抢过手机:“是亲闺女吗!我在你妈那儿本来就没几分,打算全给我霍霍完了?我打,我打,你进屋去。” 夏矜开心了,搂着爸爸手臂晃啊晃:“爸爸最好了,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才夸完,就一溜烟儿跑进了屋子。 上楼回了房间,又觉得不放心,趴在窗边,远远地行注目礼。 眼看着楼下花园里的夏鸿声,握着手机漫步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做好准备,拨通了电话。 离得太远,听不见爸妈到底说了什么。 不过从老夏同志的表情和不停踱步的小动作,就已经能猜到电话另一头的钟情女士有多生气。 夏矜捂着耳朵,趴在窗台上,一边观察,一边琢磨应该送老夏同志什么礼物,才能补救转移后让他替自己承受的怒火。 限时婚约 第27节 衬衣衣襟散开,露出壁垒分明的腹肌,以及往上,在没有衣扣作用下暴露于空气中的半边胸肌,领带随意搭在衣领下,没有系,垂在胸前,因走动的动作,尾巴在空中荡了荡。 呲啦一声,铅笔在稿纸上留下一道悠长蜿蜒的痕迹。 夏矜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腾地一下站起来,小跑回办公室,从抽屉中拿出三种不同风格的纽扣。 重新回去时,见徐正则从桌上捞起作废的稿纸,正在看。 夏矜一把抢回去。 推着他的肩膀,让人站好,把手里不同的纽扣放在他身上现场比较。 “之前没有定好到底选哪一种更好,所以也忘了根本没有把扣子缝上去……” 夏矜说着就跑神,裸露的胸肌腹肌近在眼前,她没办法专心。 明明之前也遇到不少次直接在模特身上改衣服的情况,但从未出现过在工作中分神,平白产生不健康的念头。 夏矜深吸一口气,干脆两只手分别扯住衣襟,用力一拉,把干扰她工作的源头全部阻挡在衣料之后,才舒口气。 徐正则却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喉中逸出一声闷哼。 “你要勒死我吗?”他腔调中带了点儿笑意,“怎么了?尺寸大了吗?我觉得正合适。” 夏矜悄悄扫过因为骤然拉紧衣襟,而被贴着皮肤勒出来的胸肌,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注定没有办法专心工作,干脆伸手捂住眼睛,道:“你脱下来我缝扣子。” 徐正则伸手便打算当场脱下来。 夏矜从指缝看到这一幕,立刻推着他把人送回更衣室。 “进去脱!” 等帘子拉上,她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昨天还在她面前守男德得恨不得把全身用浴巾挡起来,今天就说脱就脱。 明知衣服没有扣子,还敞着胸膛走出来! 二十四小时之内人怎么会发生在这么大的变化? 夏矜环臂,一屁股坐在外面的凳子上,还没有理清缘由,徐正则已经换好原来的衣服走了出来。 她抬眸看过去一眼。 衬衫倒是好好穿着的,领带不系,上面的两颗扣子也不扣好。 她的目光实在不能忽视。 徐正则把没有扣子的那件衬衫递过去,表情平静地问:“怎么了?” 夏矜心情乱七八糟,无声咕哝,你还问怎么了! 表面上却淡定地接过衣服。 总不能表现得好像自己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 她把几枚扣子摆在桌上,征询本人意见:“你喜欢哪一种?” 徐正则在旁边坐下:“我并不懂设计与搭配,你决定就好,我觉得都很好看。” 夏矜便选了更贴合自己喜好的一款。 穿好针线,便缝起来。 徐正则安静地待在一旁,没有打扰她动作。 敞开的窗户吹进来一股穿堂风,带来些许秋日的凉意。 夏矜半低着头,用发夹别在脑后的头发有些散了,垂在耳旁的碎发被风一吹,在眼前荡了荡。 她正要暂时放下针线,抬手去拢,还没有来得及,飘到眼前的头发被人拨开,轻轻别在耳后。 夏矜手上动作不由停滞。 抬眼看过去,徐正则已经收回手,若无其事地问:“冷吗?冷的话我去关掉窗户。” 夏矜抿唇,飞快地摇了下头,便重新垂眸,强制自己把注意力放回衣服上。 没一会儿,几颗扣子全部缝好。 徐正则重新换好,这一回把西装三件套全部都穿好了,才走出来。 夏矜绕着他转了一圈,伸手抚平衣袖的褶皱,回到正面,又抬手调整了下领带结的位置。 退开几步重新观察,不由弯了弯嘴角。 “徐正则,你好帅啊。” 徐正则因她直白的夸奖笑了一下,只不过一向神情寡淡,很快调整好冷静淡然的模样。 夏矜还在观察,总觉得缺点什么,干脆上前,重新替他把口袋巾叠好,仔细调整完每一道褶皱。 皱眉思考半晌,说:“低一下头。” 徐正则照做。 夏矜伸手解开领带,把他随手打的平结换成亚伯特王子结。 系好后重新塞进马甲下,抚平衣领,正要退开几步再次整体观察,却听徐正则问:“工作的时候,也经常会像现在这样,替模特整理衣服吗?” “是啊。”夏矜说,“还会经常直接在模特身上进行改动,尤其是秀款,要最贴合模特的身材,才能展示出设计的最佳效果。” “也会帮他们系领带吗?”徐正则又问。 夏矜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 但还是乖乖回答:“有过,但很少,毕竟我很少设计男装。” 徐正则没有再问。 试穿夏矜很满意,只有一点,脱掉外套和马甲之后,她总觉得胸口的位置似乎有点紧巴巴的。 尤其是有稍微大幅度的动作时,纽扣的位置便会紧绷起来,更不必说徐正则104 的胸围,动一动便能看见两片胸肌的形状。 绷紧的衣料任谁看到,都不可能不浮想联翩。 虽然今天没有喝酒,夏矜还是怕自己克制不住。 只瞧了两眼,便立刻让徐正则换回自己的衣服。 “和上次你给我的尺寸相比,是不是又大了一点点?”夏矜嘀咕。 徐正则跟长了顺风耳似的:“什么大了?” 夏矜:“你的胸。” 徐正则:“……” 办公室内安静数秒,徐正则开口:“要不要重新量一下?” 夏矜眼前一亮,答应得十分迅速,转身便拿来软尺、 “来吧。” 徐正则才起身,她便已经抻开了软尺,两眼晶莹透亮地盯着他。 伸手用尺子圈住他胸口,找到正确量取胸围的位置,不等看数字,便说:“我肯定没有看错,绝对变大了,至少一厘米。” 徐正则:“……” 拉好软尺,低头扫过刻度线。 零刻度线严丝合缝地对准在105整刻度线后的第6条短线上。 也就是说……105.6。 夏矜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练这么大的?” “……”徐正则显然是顿了顿,才回答,“只是每天游泳和跑步,偶尔用健身器材。” 夏矜咬了下唇,本想忍一忍,可心里实在冲动又好奇,怎么都压不住。 抬眸看着徐正则的眼睛,语气真诚犹如求知若渴的学生:“我能不能再量一下你的腰?” 徐正则沉默三秒,妥协。 夏矜从他目光中看出答应的意思,嘴角高高翘起来。 松开卷尺,绕到他身后,捏住一头,展开手臂环着男人的腰,找到另一头。 徐正则低头,视野中正好抓住那一瞬间,她的手臂环着自己腰的画面。 很像拥抱。 他半垂着眼,安静地站着,没有说话。 腰围倒是没有变太多,比之前稍微小了两毫米。 卷尺松开,身后的人却没有动。 徐正则转身,看见夏矜朝下扫过的眼神。 被人抓包,夏矜立刻把视线转向窗外。 却听见男人含笑的声音:“还对哪儿好奇?” 夏矜握拳,小声:“我这是作为一名设计师的基本原则,当然要掌握模特身材的最新数据,你可不要想歪。” 徐正则笑了笑:“好,我不想歪。那请问天才设计师夏小矜,还需要重新量哪里的数据,作为你的模特,我有义务配合。” 夏矜头一回体会到网名被人当场念出来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情。 “我不是设计师,我就是个小裁缝。刚才裤子很合身,不用再量。”一顿,又说,“不过我有另一个请求。” “什么?” 夏矜:“我们结婚了对不对?” “嗯。” 夏矜:“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对不对?” “是。” 夏矜:“那如果作为你的妻子,想要摸你的胸肌,是不是也是合法请求?” 限时婚约 第28节 徐正则:“……” 夏矜上前一步,踮脚,凑近徐正则的脸。 真诚而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我想摸摸。” 作者有话说: 让她摸让她摸让她摸让她摸 二更时间不确定,明天来看就好啦,我先去洗澡澡~ 评论有小红包~ 第16章 下套 “可以吗?” 夏矜重申:“就摸一下。” 可能是没有反应过来, 或无法做到坦然平静地答应她的请求,总之,徐正则半天没有给出回答。 夏矜退回半步:“小气。” 徐正则这才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还做不到镇定自若地答应你的请求。”徐正则叹了口气, “也没有不愿意。” 夏矜一听, 眼里熄灭的光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不等徐正则再说什么, 她已经伸出手去,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胸口摸了一把。 然后像上次酒醉的清晨一样,耍完流氓就跑。 徐正则眼睁睁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打开办公室的门就冲了进去。 “啪”一声响, 关上了。 他脚步微动,迎着窗户的方向站着。 白皙的耳廓竟不知不觉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可惜夏矜没有看见。 她关上了门, 悔之莫及地跺跺脚:“应该多摸一下的,他都答应了!” 只怪自己胆量足够,脸皮的厚度却只够支撑这么几秒。 虽然时间短暂, 但那一秒, 隔着衬衣的手感, 的确十分不错。 夏矜揉揉脸颊, 心想,这个婚结得好像非常值得。 在办公室待了小半个钟头, 她才调整好。 说好了要回寒山庄园,记下要修改的尺寸,和打算再调整的服饰细节, 两人便下了楼。 一路上,除了询问了夏矜想吃什么之外,两人之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为了显得不那么尴尬, 夏矜翻出包里随身携带的小型笔记本, 干脆画起稿来。 徐正则也没有再主动说话, 一直安静地待着她旁边。 除了中途打开车载冰箱,取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夏矜之外,别的什么动作都没有,连手机都没有看。 车拐入崇礼路后,夏矜终于憋不住了。 拿出手机,点开徐正则的微信。 问:「你生气了吗?」 徐正则听到震动,扫过一眼手机。 “没有。我就在你身边,怎么还发微信不直接问我?” 夏矜合上笔记本:“还不是因为你一路上除了问我想吃什么,都不主动和我说话,害我以为你在为刚才我摸……我的行为生气。” 徐正则看了眼司机,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说:“并不是生气,而是……” 他笑着道:“而是觉得再谈论那个话题,会很奇怪。况且你在画设计稿,创作的过程被打断是一件很让人无奈又恼火的事情,如果中断了你的灵感,岂不是要让你讨厌我。” 夏矜弯弯嘴角:“徐总真体贴。” “你可以不用一直这么叫我。”徐正则说,“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夏矜无可无不可,点点头答应:“好哦,徐正则。” 车在门前缓缓停下。 正午时分,阳光照在泳池的水面,泛着碧蓝的光。 夏矜跟在徐正则身侧:“你坚持每天游泳多久了?” 时间点很好计算,徐正则说:“从十二岁开始,十八年了。” 夏矜又问:“冬天也会一直坚持?那这儿岂不是太冷了。” 徐正则说:“我常住的公寓也有泳池,在室内。当初装修的时候,设计师询问过院子里的想法,那时候你又拒绝了我的微信申请,无从询问。我想不到其他的用处,就让他们建了泳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请人再改。” “不用,泳池也很好啊。”夏矜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然昨天岂不是没有机会在清早起床就看到那样的美色,“不要改掉。不过旁边还有那么大的空地,可以建一个池塘吗?我想养小鱼。之前在老宅一直都没有机会实现。” “好。”徐正则说,“我请工匠设计。” 推门进了屋子,换好拖鞋,他又从鞋柜中取出来一双同款不同色的女士拖鞋。 弯腰递到夏矜脚边后,起身说:“我去准备做饭,大约要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先上楼休息。” 夏矜点头,上楼找到小徐宝宝后,又抱着下来。 徐正则已经从冰箱中拿出了食材。 方姨听见他们回来,从自己房间出来,连忙要去接过徐正则手里的东西。 “回来都不说一声,我也没有提前准备,要吃什么,方姨来吧。” 她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徐正则会做饭。 夏矜记得之前徐正则为她介绍方姨时的熟稔语气,对方应该是在徐家待了许多年的。 “没关系,您去休息,今天我下厨。” 徐正则说着,检查了一番现有食材:“不过没有葱姜蒜,您让司机载您去一趟附近超市,帮我买一些回来,还要一条黄鱼,和一块五花肉。” 方姨回头看了眼夏矜,才迟疑地说:“好。” 夏矜没有错过方姨脸上转瞬即逝的怪异神情。 等她离开后,放下玩偶走进厨房。 “我给你打下手吧。”她轻轻地说,“原本还是应该我感谢你的,改成你下厨就算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干。” 徐正则也没有推脱,把一盒蔬菜递给夏矜:“那帮我洗菜?” 夏矜接过,这种活儿她还是会的。 “方姨好像不知道你会做饭?” “嗯。”徐正则道,“除了读书那几年在外面做过,之后因为太忙,很少自己下厨。” 夏矜说:“那我今天岂不是有口福了。” “希望你会喜欢。”徐正则问,“喜欢口味轻一点还是重一些?” “正常就好。不过你不要做太复杂的,煎块牛排,或者煮面条也可以。” 徐正则看过来:“是不是有点饿了?” 夏矜诚实点头:“早餐好像都已经消化掉了,等不到方姨买菜回来,我的肚子就得咕咕叫了。” 徐正则因她口中的拟声词笑了一声。 随后放下手中要切的菜,重新从冰箱拿出一块牛排。 “那先给你煎牛排。” 这次夏矜提前声明:“吃完牛排的话我应该也吃不下其他太多东西了,黄鱼和五花肉什么的,要不留在下次吧。” 徐正则应允:“煎牛排简单,我来就好,去休息吧,刚才那张设计稿不是还没有画完?” 夏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个细节。 从厨房出来,趴在沙发椅背上,盯着卷着衣袖在厨房忙碌的人看了半晌,偷偷拿手机拍下一张背影照,存入相册后欣赏了几分钟,才琢磨起给小徐宝宝做什么样的新衣服。 方姨买好菜回来的时候,厨房已经传出牛排的香味。 不过今天中午用不到了,徐正则让先放进冰箱。 方姨依言收好食材,从厨房出来后,正好看到夏矜放在沙发上的一卷线滚落,顺手帮她捡了起来。 “谢谢方姨。”夏矜甜甜一笑。 笑容实在太灿烂,作为长辈,方姨也由衷喜欢。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正则下厨。” 言下之意夏矜没听出来,不过方姨的后一句,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自己从不吃葱姜蒜,也从来不动五花肉和动物内脏,却让我买了这些回来,愿意为你做。以前方姨还发愁……”说到这儿停下了,笑着看夏矜,“嗐,不提了,现在挺好的。” 夏矜没有留意话中其他信息,只想起在玉澜别苑时,俞婉华说特意为徐正则准备的一道鹅肝和一道肚丝。 可原来,他从来不吃这些的吗? 夏矜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低声又问一遍:“所有的动物内脏,他从来不吃吗?” 方姨点头,也小声说:“是的,从方姨到徐家工作,就没有见他吃过。” “您什么时候开始在徐家的?” “都有十多年了,我想想,算起来应该是正则十七八岁的时候了。” 夏矜没有再问。 限时婚约 第29节 想起上回在夏家,徐正则秉持着好教养,吃完了自己并不喜欢的东坡肉,除了这些,当时桌上其余的荤腥,除一道牛腩之外,别的有内脏的,他的确没有动筷。 在启明食堂一起吃饭,餐盘中的食物也极其简单。 家里的一位阿姨都知道他的忌口,作为妈妈的俞婉华却好像压根不清楚。 夏矜沉默片刻,再将目光投向厨房时,徐正则已经端着煎好的牛排走出来。 “可以洗手吃饭了。” 夏矜没有当场询问。 徐正则没有夸大自己的厨艺,只是一份简单的牛排,味道与火候也掌握得恰到好处,入口鲜嫩,酱汁浓郁。 夏矜本就饿了,把他提前切好的几块全部吞下肚。 忍不住夸:“好好吃,堪比米其林大厨。” 徐正则弯了下嘴角,只当她是嘴甜。 进厨房,将剩下两份荔枝甜虾和松露土豆泥也端过来。 夏矜停下餐叉,起身拿来手机,拍了张照片。 “可以发朋友圈吗?” “当然。” 还剩一道菌菇浓汤。 徐正则盛好,端着它出来时,餐桌边的人竟不知何时抱来了小徐宝宝。 让他也坐在桌边,甚至往玩偶握不住东西的小圆手中塞了只银叉。 面前摆着甜虾与果汁。 夏矜本人,则正举着手机,给小徐宝宝拍吃饭写真。 徐正则减缓脚步,在她身后看了几秒,才收了笑意走过去。 夏矜等他也坐下,重新动筷。 徐正则没有忽视这个细节。 目光在看向桌对面的小徐宝宝时,变得更加柔和。 “你好像真的把他当宝宝养一样。” “小徐宝宝就是宝宝。”夏矜说,“不止我,你也要好好养他,听见没有?” “……好,我记住了。”徐正则又提起来,“楼上那间空置的房间,给你改成工作间,好不好?” 这个话题他提过一次。 上一回夏矜拒绝了。 这次不等她重申,徐正则便补充:“刚才从merveille回来,只花了十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而你回夏家老宅的话,至少需要四十五分钟。偶尔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通勤上的时候,可以选择回这里住。” 夏矜也不是只有老宅一个住处。 早在十八岁成年时,夏鸿声就为她分别在伦敦和北城购置了房产。 不过北城那套,一直没有装修,还是购买时精装修的豪华奢侈风。 夏矜不太喜欢。 那儿也能住,但从通勤时间上来说,和老宅也不相上下。 她的确有些心动。 徐正则伸手拿过她的餐盘,将剩下半块牛排切好,重新送到夏矜面前时,又温声说:“每天哪怕只多休息半小时,对于灵感与创意的恢复都很有帮助。” 夏矜咬了口牛排,还没彻底咽下去,便点了头。 又说:“那我来设计我的工作间。” 徐正则轻轻笑了一下:“好。” 作者有话说: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第17章 温柔 “你打算搬到寒山庄园去了?” 费思思不解道。 “也不是搬过去。”夏矜解释, “我觉得徐正则说的有道理,时间浪费在通勤上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我又每天必须睡饱八小时才能保持好状态, 偶尔觉得累, 不想回老宅的时候, 在寒山庄园将就一晚也未尝不可。” “全城最贵的别墅庄园你说将就一晚。”陶子君询问重点,“不过这是徐正则提议的?” “嗯。”夏矜抿了口冰饮,补充,“他说他不怎么回那儿住。” 费思思撑着下巴, 幽幽道:“这男的对你还怪贴心。” 过了半秒,又自己总结出缘由:“可能年纪大就是有这点儿好处吧。” 夏矜:“……也没有很大嘛。” 费思思:“我说什么了, 还挺护着。” “……” 刻意忽略她调侃的目光,夏矜拣了颗果盘里的葡萄,喂给陶子君:“上回你说在徐正则的启明资本崭露头角之前, 徐家都没有怎么提过他这个儿子。以前有没有什么关于徐家的秘辛传闻, 比如徐正则压根就不是父母亲生?” 陶子君被葡萄酸到, 低头全吐掉, 夏矜又立即送上一杯果汁。 “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类似的风声?” “……怎么可能?”陶子君面露不解,“你不是也见过徐正则爸妈了吗?他和父母, 尤其是俞阿姨长得那么像,怎么会不是亲生的。何况还有一个徐鸣曜,等你见过他就知道了, 就算是异卵双胞胎,两个人也很像,小时候我都分不清谁是谁。” 夏矜:“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家里人送去英国?” 陶子君摇头, 随口猜测:“为了送去念书的吧?徐正则中学大学不都是在英国念的么。” 夏矜托着腮, 皱眉喃喃:“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费思思全程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举起酒杯,用冰凉的杯壁碰了下夏矜侧脸。 拖腔带调地说:“爱上一个人的起点,就是好奇。矜矜,你要完蛋了。” 夏矜蓦地坐直,想也不想便否认:“我这是单纯的好奇,你可千万别瞎说。顶多是因为——” 这儿又没有别人,夏矜诚实坦率地说:“因为他实在太帅了嘛。” “你没见过帅哥?” 夏矜底气不足:“确实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 费思思:“……” 陶子君:“……” 沉默数秒,费思思说:“合着是馋人家美色。馋也没事儿,反正你们现在是合法夫妻,可以睡。” 夏矜:“……” 夏矜下意识否认:“我才没有想到那里去。” 说完又极具前瞻性地补充:“现在还没有。只是因为那天去了一次徐家,发现连家里阿姨都知道他口味和忌口,自己的妈妈却不知道,觉得有点奇怪。” 陶子君大概懂了她苦恼的源头。 “其实很好解释。”她轻声说,“就像我爸妈仅仅因为我哥是男孩,而我是女孩就更偏心我哥一样,换成徐家的情况,就成了天才和普通人的对比。你没有见过,徐鸣曜小时候实在是太耀眼了,是整个圈子里我们这一波人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话音落下,远远看到一人,喊道:“季驰。” 季驰拨开人群走来,身上还穿着西装,散着衣襟,一脸的急躁,听见陶子君喊,走过来招呼都不打,端起她们桌上一杯饮料,灌下去半口。 陶子君笑着问:“请问季公子,您对徐鸣曜有什么看法?” 季驰单手叉腰,回答时的目光还在逡巡酒吧全场:“我对他能有什么看法,傻逼一个。” 陶子君耸肩,看夏矜和费思思:“瞧见了吧,这位也是受害者之一。” 季驰:“什么受害者,我跟他徐鸣曜可没有什么好说的。” 尾音一收,视线落在夏矜身上。 夏矜警惕道:“看什么,又想告状?这儿正经酒吧,又不是白鸥公社。” “呦,夏大小姐还知道上回去的不是什么正经酒吧啊。”季驰笑了一声,弯腰不问自取地吃起果盘里的西瓜,“徐正则可是我兄弟,你别给他戴绿帽子。” 费思思无语道:“人徐正则都没说什么,皇帝不急太监急。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夏矜给他戴绿帽子了?联姻而已,大家都各玩各的,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跟人到处说这婚徐正则也是结着玩儿?怎么就许他玩儿,不许别人玩儿?双标不双标?你既然说自己是徐正则的兄弟,那就去跟他说,少来烦夏矜,关你屁事。” 季驰愣住。 手里西瓜没拿稳,掉回果盘。 费思思啧了一声,嫌弃道:“送你了,端走。” 季驰:“……” 陶子君紧接着说:“来找你妹的吧?本来还想告诉你她在哪儿,现在嘛……自己慢慢溜达去吧。” 季驰:“不是,姐,我刚就说了一句。” 费思思:“不妨碍是一句屁话。” 季驰举双手投降,招来侍应生,重新帮她们点了果盘和几杯喝的,付了整桌的账单,端起杯酒仰头喝光:“自罚一杯认错,行不行?” 夏矜压着嘴角,面无表情地说:“勉强接受吧。” 等人离开了,终于憋不住笑,歪倒在费思思身上。 伸手比大拇指:“费姐好厉害哦。” 散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半。 回夏家的路上,夏矜收到一条徐正则的微信:「今天在酒吧见到季驰了?」 夏矜轻哼一声,这人还真是大嘴巴。 限时婚约 第31节 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助理敲门,送来厚厚一沓需要签字的文件,徐正则忙起工作,夏矜也没再继续追究那个问题。 一杯咖啡渐渐见底,听见他的助理提起一桩投资案。 不是复杂的问题,只征求了徐正则这个掌舵人的一句意见,心领神会后便带着命令下去嘱咐底下人。 夏矜眼睛转了转,跑到徐正则办公桌对面坐下。 “除了债务投资、企业私募股权基金这些资产管理业务,启明是不是还有专业的咨询部,对外提供金融咨询?” 徐正则合上钢笔,笑看着她:“有什么想法?” “我大概有一千多万的现金,零花来讲不算少,但如果以后要创立品牌,这点儿好像远远不够。我的工作虽然薪资不低,但也不太可能赚很多。除了放银行,我又不知道有哪些稳赚不赔的赚钱渠道。” 说到这儿,她将手臂交叠放在桌面上,低头下巴搭上去,抬起眸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人。 “我把它们都给启明,给你投资,你帮我赚钱,行不行?” 徐正则放下了手中钢笔,低头看向夏矜。 她像只小动物似的趴在桌上,下巴窝在臂弯,眼睛也亮亮的,乖乖地仰头看着他,等待答案。 “启明是私募资本公司……” 他话还没有说完,夏矜便听懂了潜台词,上唇抿进嘴巴,低声:“你嫌我的一千万少。” 相比于公募,一般的私募投资公司,募集的资金规模都有一定的门槛。 徐正则:“……将来你打算创立自己独立的设计品牌时,我可以直接投资。” 停顿片刻,补充一句:“多少都可以。” “你就是嫌我的一千万少。”夏矜不乐意,瘪着嘴巴,不甘心地小声补充,“那我还有结婚爷爷给的两套房产,加上我爸给我买的,加起来总不少了吧。” 徐正则没有立刻回应。 夏矜:“你还嫌少?” “没有……”徐正则笑了下,轻轻叹了口气,道,“房产你留着,现金流可以交给我,我帮你打理。” 夏矜瞬间变开心,腾地坐直身体,往前倾了倾,忍不住问:“一年之后可以翻倍吗?” “不存在没有风险的投资。”徐正则的目光一直落在夏矜脸上,瞧着她顾盼生辉的眼睛,改口,轻轻笑着给出一句承诺,“我会尽我所能,不止帮你翻倍。” 夏矜开开心心地站起来,步子轻快地绕过办公桌,弯腰便给了徐正则一个拥抱。 “有个会赚钱的老公真好!” 徐正则愣了一下,在她抱过来的瞬间,下意识抬起的手还没有碰到夏矜的后背,在他耳边夸完这句的人已经松开了手,转身拎起沙发上的包,推开办公室的门,轻飘飘打了声招呼,脚步雀跃地离开了。 徐正则目不转睛地追随着女孩的背影,直到门自动关上,她的背影消失,才收回。 唇角的笑意却持续了好久才消失。 夏矜踏出办公室,走出几步,听见工位上的何源微笑着说:“夏小姐慢走。” 夏矜脚下拐弯,走过去,压低声音问:“你们公司至今为止,募集的最低一笔资金大概是多少,你知不知道?” 何源:“您问这个是要……?” 夏矜:“怎么,还是秘密吗?” “并非如此。”何源说,“我印象中,应该是1.6亿。” 夏矜:“……” 她顿了顿:“应该是人民币吧?” 何源:“是人民币。” 夏矜舒口气,回头又看了眼首席执行官的办公室。 心跳在此刻莫名地加快。 - 婚礼正式开始筹备。 不过除了那天,徐正则让夏矜选择喜欢的策划案之外,基本再没有操心过其他事宜。 婚纱的设计稿虽然没有难产,但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还需要打版和进行修改,另还有分内的工作,夏矜几乎连周末的时间,都泡在公司里。 费思思和陶子君约出去玩,都拒了好几场。 一直到婚期的前一周,交了给公司的设计稿,完成婚纱的打版制作,改完徐正则的西装尺寸,才算可以松口气了。 助理敲门,送进来今天的第三杯咖啡。 夏矜放下手中剪刀,接过喝了两口,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 “几点了?” “快七点了。”助理瞧见桌上没有动的简餐,“午饭你没有吃?” 夏矜“哦”了声:“忘了。” 摸了摸饭盒外包装,已经凉透了。 助理又道:“要不要帮你订一份外餐?” 夏矜摇头:“没觉得饿,马上忙完了,我回家吃好了,你先下班吧,我还要等人。” “好吧,那我先走了,晚上还约了男朋友。”助理离开前不忘叮嘱,“别熬太晚啊。” 夏矜随口应了一声,脑子里又冒出来个新点子,放下咖啡,便又开始缝缝剪剪。 不知道过去多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夏矜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门被推开。 却好一会儿没有人说话。 夏矜疑惑抬起头,才看到站在那儿的徐正则。 “还没有忙完?” “嗯。”夏矜看了眼表,才发现早已到两人约定的试装时间,弯腰拎起桌边的一只纸袋,走过去塞进徐正则怀里,伸手一指外面的试衣间。 “试好过来。” 她明显还在忙,注意力都在人台上的裙子上,徐正则接过,没打扰她,听从吩咐地走向试衣间。 换好回来,又自己在夏矜办公室的空椅上坐了二十分钟,面前的人才终于分心。 “你站起来我看看。” 徐正则照做。 夏矜远远近近看了数遍,无论对自己的作品,还是模特的展示均十分满意。 刚要拍张照片留存,对面的人却几步走近过来。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夏矜揉了下胃:“有一点点胃疼。” 徐正则蹙眉,侧眸扫过一旁桌上明显还没有被打开的简餐,还有空了的咖啡杯。 伸手托住夏矜小臂,才问:“没有吃饭?” “嗯。”夏矜小声说,“还好啦,不是很疼。” 说完却不由自主侧身,轻轻靠在徐正则肩头:“桌子右手边的抽屉里有盒胃药,你帮我拿一下。” 徐正则轻揽着她坐下,拉开抽屉,找出那盒药。 两块铝塑板,其中一个上面,已经有三粒空了。 他看了眼保质期,剥开一粒,出去在茶水间接了杯温水。 看着夏矜吃了,微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我送你去医院。” 夏矜细眉轻轻拧着,摇头,十分抗拒:“不要去医院。我吃了药很快就会好的,不去医院。” 她似乎对医院这种地方有莫名的抗拒。 徐正则没有强迫她。 “那我送你回家休息。” 夏矜点头,下一秒又摇头:“现在回去我爸会骂我的。” 徐正则揽着人起身。夏矜步伐虚浮,他扫过一眼,展臂扣住她肩侧,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 动作很轻,很温柔。 抱着她起身的过程,也很慢很轻,没有让夏矜感到一丝头晕目眩。 疼痛还没有缓解,她将脑袋靠在男人肩头,顾不得其他。 往出走时,徐正则低声问:“一天没有吃饭?” 夏矜说:“早餐吃了的,谁让今天的工作餐实在太难吃了。”说完还不忘揪着他的衣领警告人:“你别告诉我爸。” 徐正则低头看她一眼:“还有力气要挟人?” 夏矜手摸摸胃,说:“今天疼得不是很厉害呢。” 徐正则垂眸扫过她紧皱的眉心,却没有再说什么,抱着人回车上,才追问一句:“真的不用去医院?” 夏矜摇摇头:“不用,我有经验,不要担心,吃完药很快就会好的。” 语气却好像这样的经验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似的。 徐正则低声吩咐司机回寒山庄园,在车上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将夏矜的症状与吃的药一一说明,确认可以不必去医院,便详细地询问了注意事项。 男人低沉和缓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内空间无限放大,通话期间,夏矜悄悄地侧眸看了好几眼。 等他挂了电话看过来,又似是被人抓包心虚,连忙收回。 “还疼吗?” 限时婚约 第32节 “好一些了。” 车抵达寒山庄园,两周没有过来,夏矜才看到,外面院子里的小池塘竟然已经开始动工了。 已经经过了,她还伸长脖子,视线越过徐正则的肩膀看过去。 嘴角不自觉翘了翘,在短暂的瞬间忘记了疼痛。 徐正则抱着夏矜回三楼主卧。 等她躺好休息,端来热水放在床头, “方姨今天不在,我下楼做一点清淡的粥喝小菜,等你胃不疼了再吃。” 夏矜点头,拉了下被子,小半张脸都藏了起来。 见徐正则还坐在床边没有走,蒙在被子下的嘴巴动了动。 “徐正则,等两年后离婚了,我们义结金兰,你真的当我哥哥好不好?” 徐正则:“…………” 作者有话说: 长点心吧宝宝 第19章 引诱 夏矜话音落下。 徐正则扫来一眼。 对视三秒, 她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小声说:“不愿意就不愿意嘛,干嘛这么看着我。” 徐正则说说话。 伸手把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的被子往下扯了扯, 掖到脖颈处。 “看来确实疼得不是很厉害。”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还有力气说这种话。” 掖好了被子, 徐正则又把床头的灯光调暖调暗。 起身前叮嘱一句:“醒来发消息给我,如果药不管用,疼得厉害了,也及时喊我。” 夏矜应下, 他便离开了。 等人离开房间,夏矜才在心里嘟囔, 明明上回是自己说可以拿他当哥哥的,才几天,说出口的话就不作数了。 男人心, 海底针。 药效上来之后, 很快胃部灼辣的疼痛管便渐渐消失了。 夏矜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晚上十一点。 肚子里空空如也, 有点饿。 简单洗了个澡, 夏矜换上睡衣下楼。 方姨已经睡了。 夏矜还在思索,要不然自己随便翻翻冰箱, 糊弄一下算了,电梯门打开,却见一楼的灯还亮着一盏。 冷白的光调, 罩在沙发一角。 徐正则身上穿着睡衣,正捧着一本书在读。他应该洗过澡了,短发松散地垂在额前,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属银边半框眼镜, 皮肤在灯下显得更加白皙, 睡袍也是深色调,淡粉的唇色竟然在此刻显得艳丽旖旎。 夏矜的脚步停在原地。 电梯的声音早已出卖她的存在。 徐正则从书中抬头,许是惊讶她在此刻下楼,拿过一旁的书签,合上书后走过来。 “不是说让你醒了给我发消息?” 夏矜握了下手指,说:“我以为你睡了。” 徐正则摇头:“是不是饿了?” “嗯。” 徐正则朝厨房走。 才又说:“时间还早,距离我平常休息的时间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煮了粥,还有一些小菜,你刚吃了药,将就着简单填填肚子?” 夏矜又“嗯”一声:“你平常都十二点之多才睡觉?” “基本上都是那个点。” 夏矜站在旁边,看着徐正则往碗里舀粥。 清清淡淡的蔬菜粥,鼻子里却还是飘入香气来。 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夏矜立即捂住,撞上徐正则笑着看过来的视线,眨眨眼睛转移话题:“看书还看那么晚吗?” 徐正则说:“也不是,平常这个时间大概还在工作,忙完只能阅读半个小时左右。” “但上次我八点醒来,你就已经在游泳了。几点起床的?” 徐正则放下小碗,用汤勺舀了一小口粥,吹了吹,喂到夏矜嘴边。 “六点半——味道怎么样?” 夏矜张开嘴巴,一口全吃掉,她平常更偏爱川湘菜系的重口味,此刻这一口热粥,却也觉得美味非常。 “好喝!你做的还是方姨做的?” “我。” 夏矜:“徐正则,你真是才貌双全。” 徐正则:“……” 没吃东西的时候还好,这会儿一口热腾腾的粥下肚,饥饿感凶猛地扑了过来。 等不及他盛好小菜,夏矜便自己双手捧着粥碗,自己走去餐桌做好。 一边喝一边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那每天才睡六个小时。” 徐正则将两样小菜和一碟洗干净的草莓放在她面前,又去倒了一杯之前榨好的橙汁。 才要开口,夏矜抢答:“我知道,习惯了嘛~” 徐正则在她身边坐下,薄唇边不自觉带起一丝笑。 “看样子应该一点也不疼了?” 夏矜喝着粥,点头:“嗯,不疼啦,放心放心。” 徐正则慢条斯理地为她摘起草莓的叶蒂来:“那换我问你。” 夏矜眼馋他手中那颗又红又大的草莓,瞥了好几眼。 第五口粥咽下去,徐正则将草莓递到她嘴边,说:“经常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 夏矜咬着草莓,发不出清晰地字音,点头含混地说:“唔,偶尔而已。” 徐正则不动声色地说:“你办公室抽屉里的药生产日期是今年一月,却已经吃了三粒,这种频率对你来说也算是偶尔的程度?” 夏矜没想到这人比她爸还难糊弄。 埋头装听不见,只顾喝粥。 再一抬头,又一颗草莓送到嘴边。 刚咬住尖儿,徐正则开口:“以后我监督你吃饭。” 陈述句。 夏矜咬着草莓,看他:“你不想当我哥,你是想当我爸爸?” 徐正则:“…………” 徐正则大概是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没出声。 夏矜边低头喝粥,边翘着嘴角偷偷笑。 一小碗见底,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夜深了不能吃撑,再吃点菜和水果,就上楼去休息吧。” 又递来一张纸巾。 夏矜确实还想再来一小碗,妥协作罢,接过纸巾擦了嘴巴。 “小徐宝宝呢?” “在我房间,怎么了?” 夏矜闻言便笑了:“在你房间……你也会搂着他睡觉吗?” 说完自我否定地晃晃脑袋,徐正则这样的人搂着一只棉花娃娃睡觉,还是自己的缩小q版,画面太过诡异,难以想象。 “只是在房间里放着。”徐正则开口澄清,“你要吗?” 夏矜说:“我想搂着睡觉,平时在家我都搂着自己的娃娃睡觉的。” 徐正则笑问:“不抱着东西会睡不好觉吗?” “会,上次在这儿就没有在家里睡得好。”夏矜说,“所以,今晚把小徐宝宝让给我抱,行不行?” 说完从碟子里拿起最后一颗草莓,礼尚往来喂给徐正则。 这次徐正则的反应正常了许多。 顺从地吃下后。 又看了她一眼:“等会儿来我房间拿。” 吃完东西,上楼刷牙洗漱完,夏矜便去徐正则房间的门。 限时婚约 第33节 铛铛两声,却没人开。 夏矜朝楼下看了一眼,已经熄灯了。 人应该是回房间了啊。 门虚掩着,灯光从缝隙中透出来。 夏矜没有多想,轻轻推开。 才踏进去,耳中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来自卫生间的方向。 夏矜一怔,同一时间,水声停息。 正要转身,卫生间的门开了。 男人下半身裹着一条浴巾走出来。 夏矜愣住,瞳孔微微放大,定在原地似的,将眼前的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徐正则的发丝湿着,一侧随意朝后捋,露出半边光洁的额头。出来前大概只粗略擦了擦,脸上和身上还有水珠。 夏矜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的身体,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面积赤裸裸站在她面前的模样。 徐正则似乎也没有想到夏矜突如其来推门而入。 脸上闪过片刻的怔忡,好几秒都没有动作。 夏矜的视线扫过他壁垒分明的胸膛和腹肌,又沿着鲨鱼线向下,浴巾的位置系得不高不低。夏矜视力完好,清晰地看见男人小腹处,皮肤下微微凸起的血管,蜿蜒着向下,直至被白色浴巾完全遮挡。 体脂率应该很低。 之前也不是没有看到过,却是第一次见到尺度到这种程度的。 夏矜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眼睛清晰地看见一滴水珠沿着徐正则的锁骨滑下去,沿着胸肌、腹肌一路向下,直至没入浴巾中被吸收。 夏矜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热意从耳根蔓延向上,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徐正则已在她耳红之时,伸手拿起床尾凳上的新睡袍。 夏矜这才找回语言组织能力,支吾着道:“……我来拿小徐宝宝。” 徐正则目光转向一边,示意她看阳台边的沙发椅。 小徐宝宝换上了之前夏矜制作的新衣服,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夏矜几步上前,准备抱起小徐宝宝就走。 到门口却一停。 转身,开口:“我能不能……” “不能。” 夏矜:“……” “我都没有说完。” 徐正则系好睡袍缎带,道:“那你现在说。” 夏矜沉默两秒,这么一打断,她脸皮再厚都不能镇定地讲出来了。 搂着小徐默默走到门口。 脚步再次停下来,转身,见徐正则要来关门,突然问:“你不是已经洗过澡了吗?” 徐正则淡淡地说:“送你回来时洗过,只是又做了饭,身上有气味。” “你有洁癖?” 徐正则说:“不算是。” 夏矜手按在门框上,提前预示:“我问一个很正经的问题,你先不要着急关门。” 徐正则轻轻笑了一声,微倚在门边,低头看着她道:“好。” 夏矜略过他领口。 睡袍领口低,料子轻薄柔软,他又抱臂靠在旁边,抻平了胸口衣料,胸肌的形状清晰可见。 夏矜尽量让自己的眼睛不乱看:“你体脂率多少?” 顿了顿又补充:“我只是对数字很好奇……这是出于一名服装设计师的职业好奇,并不是因为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 徐正则眉眼温和地看着她:“并非我不想告诉你,而是真的没有计算过。” “噢,好吧。”夏矜惋惜地说,准备要走,第二次回头,“真的不能……?” “你不是要我给你当哥哥吗?”徐正则垂眸,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带着一分笑,“谁家妹妹会想你现在想的事?” 夏矜:“……” “我想什么了!”夏矜当场矢口否认,“你不要污蔑我。” 她单手抱着小徐,甩了下长发,红着耳朵跑掉了。 徐正则靠在门边,直到女孩的背影从楼梯口消失,他笑了下,这才关上了房门。 - 夏矜第二日醒的很早,闹钟第一次响时才八点,本来还想再睡回笼觉,脑子里忽地窜出昨晚的记忆。 刷地从床上爬起来,鞋也顾不上穿,光脚跑到阳台,拉开窗帘,却只看见楼下空荡荡的泳池。 人影都没有一个。 再躺也没有睡意,夏矜洗漱完下楼。 徐正则已经吃完了早餐,在用pad看新闻。 瞧见夏矜下来,问了声早:“睡得好吗?” 夏矜点头。 方姨准备的早餐很丰盛。 咬了口煎蛋,夏矜看向一旁的男人,问:“你今天没有游泳?” 徐正则看着新闻说:“游了半小时。” 那就是在她醒来前就运动完了。 夏矜失落一秒,低头认真吃早餐。 “胃还有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 徐正则起身,再过来时,将一杯热好的牛奶放在了夏矜手边。 “不着急,慢点吃,等会儿我顺路送你去公司。” 夏矜“嗯”了声,视线不听话地扫过他上身。 夏矜不喜欢男生太夸张的肌肉,也不喜欢时装秀上男模特们清一色的瘦竹竿体型,而徐正则的身材和肌肉介于这两者之间,有恰到好处的美感和力量感。 可平时穿着西装时,看起来却清清瘦瘦的。 到底怎么做到的。 一顿早饭就琢磨了这一个问题。 桌上的早餐每一样都来了点。又喝了牛奶,夏矜手里的第二片面包怎么吃不下了。 她尽力了,放回餐盘,瞧了眼徐正则,还以为他又会投来像上次在启明食堂一样,嫌弃她浪费粮食的目光。 事实却并没有。 “吃不下了?” “……嗯。” “给我吧。” 说着,他放下手中平板,伸手自然地拿走了夏矜餐盘中剩下的半片面包。 夏矜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他已经咬下去一口。 目光还停留在平板上没看完的半篇财经新闻上。 半分钟不到,新闻翻到页底,夏矜剩下的半片面包也被吃完了。 徐正则擦干净手,起身说:“走吧,先送你上班。” 直到坐上车,夏矜都没有从刚才的一幕中缓过神。 徐正则已经开始工作,工作电话一个接一个。 夏矜看了他好几眼。 最终打开微信,戳进群。 平平无奇小裁缝:「徐正则勾引我,我有证据。」 费思思:「?」 陶子君:「先发证据。」 平平无奇小裁缝:「我今天早上早餐没有吃完,他特别自然地,就拿走吃掉了。」 平平无奇小裁缝:「自从长大后,我爸都不怎么吃我剩下的饭了。」 费思思:「证据就这?」 平平无奇小裁缝:「这还不够吗?」 平平无奇小裁缝:「上次吃饭他还嫌弃我浪费粮食,这次就直接自然地拿走吃了。」 夏矜敲键盘的手都快冒火星子了:「他吃我剩下的面包,他就是勾引我。」 作者有话说: 宝宝其实你还有其他证据,要不再想想? 限时婚约 第34节 来晚了抱歉,江天一半敲键盘的手也要冒火星子了 想写到这儿来着呜呜呜没想到忘了时间,评论都有小红包。 第20章 老婆 徐正则忙完, 才发现身边的人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 只猜得出夏矜是在与人聊天,指尖不停地敲击着手机屏幕。 目不转睛,十分投入。 徐正则也没有打搅她。 只当她在记录突然降临的灵感。 夏矜发完那段文字, 群里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平平无奇小裁缝:「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平平无奇小裁缝:「是不是不相信我?」 平平无奇小裁缝:「不然哪家正经男的, 会吃别人咬剩下的面包?」 陶子君:「有没有一种可能, ‘勾引’这个词,应该用在使用某种诱饵进行引诱,比如金钱、美色、权力,而不是吃掉你剩下的早餐这么简单?」 费思思:「不是, 等会儿。」 费思思:「一起吃早餐了?你昨晚和徐正则在一起?」 陶子君:「都进展到这一步了?姐妹们怎么才知道。」 这一点夏矜毫不心虚:「我昨晚胃疼,没回家, 寒山庄园离得这么近,睡一晚怎么了。」 费思思:「怎么睡的一晚?」 夏矜:“……” 陶子君:「1|8|禁选手从不让我失望。」 陶子君:「你又胃疼了?」 平平无奇小裁缝:「还是君君最关心我[可怜]」 费思思:「现在都有力气思考徐正则有没有勾引你,看来是好了。」 平平无奇小裁缝:「可是他的行为, 就是很可疑!」 费思思:「不要脑补自我攻略, 哪有男人用吃女生剩下的早餐勾引人的, 徐正则可能饿的吧, 长那么高,饭量应该挺大。」 夏矜:“……” 陶子君:「但徐家也不是穷到要吃别人剩饭的地步吧?你别说, 好像确实有点可疑。毕竟姐妹这么多年,我也不愿意吃你剩下的东西。」 平平无奇小裁缝:「看吧,我妈也嫌弃我!」 平平无奇小裁缝:「徐正则他就是勾引我。」 费思思:「……」 陶子君:「也行。」 费思思问出一句重点:「所以你被他吃你剩下的早餐这个行为, 勾引到了?」 平平无奇小裁缝:「……谁让他那么帅嘛。」 费思思:「我看出来了,夏小矜,你对人家徐正则挺感兴趣。」 陶子君:「拜托, 徐正则那张脸, 就是矜矜喜欢的款好不好。」 陶子君:「上回在酒吧就差点把人家生扑了。」 费思思:「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陶子君已经在群里跟费思思解释起她错过的精彩一幕了, 夏矜还知道害臊,不愿再回忆,关掉手机不再看。 侧眸偷瞄了一眼徐正则,发现他正在处理工作邮件。 夏矜的工作时间自由,她并不着急。 见他从上车便一直工作,体贴地说:“要不让司机先送你去启明,我可以晚点到没关系的。” 徐正则没有抬头,回复着邮件,温声说:“不要紧,先送你,这些事情我在车上处理也不影响。” 夏矜“噢”了一声,坐好,没再纠结。 徐正则回完一封邮件,关掉了pad没再继续。 “之前有没有做过胃部的详细检查?”他突然问。 夏矜点头:“只是小毛病,医生说注意饮食健康和规律就可以。” “多久之前做的?” “有三四年了。” 徐正则便说:“胃病不能轻视。既然距离上次检查已经这么久了,我请医生帮你预约再一次详细检查,就当是复查,好吗?” 夏矜本想拒绝,自从做过一次胃镜之后,深觉此生再也不愿受此折磨。 换成是她爸妈开口,她早就开始撒娇耍赖使尽全力表示反抗了。 可偏偏眼前这人声音和缓地说出这句话,不是督促和命令的语气,反而像句商量。只要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便不会强迫她做出任何决定。 末了,还加了一个温温柔柔的“好吗”。 夏矜莫名就点了头。 点完头又有点后悔。 夏矜轻叹口气,深感自己有做昏君的潜质,被貌美的贵妃三言两语改变主意,下一步就是烽火戏诸侯了。 生平头一回发觉自己还有这毛病。 夏矜生无可恋地靠在后座,低头小声说:“那你记得选无痛。” 尾音落下,发顶被人轻轻揉了两下。 “好,我知道。” 带着笑意的一句。 夏矜怔住,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了一下。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 等徐正则收回手,又去忙公事,夏矜点开微信群,敲击键盘的手一下比一下用力。 发出去两行铿锵有力的推断—— 平平无奇小裁缝:「徐正则又勾引我!」 平平无奇小裁缝:「他摸我头!!!」 费思思:「能不能找点儿有说服力的证据啊宝宝。」 陶子君:「虽然但是,摸头确实很可疑。」 平平无奇小裁缝:「是!吧!」 平平无奇小裁缝:「1|8|禁选手根本不懂我们纯爱战士的点。」 费思思:「你最好是搞纯爱那一套的。」 夏矜:“…………” - 徐正则办事效率极高,当天中午,便给夏矜发来了预约检查时间。 并在第二天的上午,让司机开车在merveille楼下接人,准备去医院。 夏矜收到消息,在办公室磨蹭了好一阵,才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从公司出来,一眼看到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 本以为只有司机,上车才看到,后座居然还坐着一个日理万机的启明总裁。 “你怎么也来了?” 徐正则说:“我陪你去。” 夏矜上车坐好,才又问:“你不忙吗?” “还好,陪你做检查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徐正则合上电脑,就像是告诉夏矜,今天是真的认真来陪她似的,不再管工作,“关于婚礼,你还有没有什么要求?” 夏矜才想起来,这周六就是她和徐正则的婚礼了。 除了上次他让她看过一次策划案,夏矜就再也没有为即将到来的仪式费过神。 当然,有专业的婚礼策划师在,他们两个人无论是谁,都不必操心。 她摇摇头。 徐正则说:“邀请函已经发出去了,虽然已经尽力缩小了规模,但……之前与你爷爷通电话的时候,他老人家递来的宾客名单不算少,徐家这边也不遑多让。毕竟两家的关系网是不好改变的。不过仪式的流程我已经请他们尽量简化,你放心。” 夏矜当初只是随口提了一句。 她自然知道,作为夏家和徐家的人,她和徐正则的婚礼,不可能完全由他们自己做主。 所以也并未想到,徐正则是真的将她随口说出的话记在了心上,此时此刻还低声温柔地向她解释,用带着歉意的语气。 夏矜蓦然觉得,如果是眼前这个人的话,她对即将到来的婚礼仪式一点也不排斥。 也不是因为当初信口所说,单纯地出于自己颜控,而徐正则又长得太好看的肤浅理由。 她清楚地意识到,她的不排斥,完完全全因为所有已发掘的、糅合在一起的特质,由它们构成的全部的徐正则。 换成另一个拥有同样长相、同样身材的人,她都不会拥有此刻的心情。 “好。”夏矜弯了弯眼睛,低头看到他右手上一块棕色皮质表带的江诗丹顿,说“婚礼那天你记得选一块黑色表带的腕表,其他的配饰,领带、口袋巾、袖扣和领带夹等等,我帮你搭配。” “好。” 限时婚约 第37节 徐正则:“刚到而已。” 胃镜检查结果已经出来,轻微的胃肠功能紊乱,不吃饭就会引起饥饿性疼痛,并不算很严重。 “这两天还有觉得不舒服吗?” “没有。”夏矜想了想又说,“我也不是总是忘记吃饭,只有偶尔工作太多,画稿太投入的时候才会。我又不是笨蛋,感觉不到饿,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徐正则话音中含着些笑:“我知道。” 夏矜侧眸看向他:“昨天我说的话,你有没有记住?” 车缓缓驶出去。 徐正则点了下头。 “记住了。” 夏矜问:“那你今天怎么还来?” “怕你又忘记吃饭。” “我……” 她的话被温声打断。 “不是出于某种责任,夏矜,你把我想得太克己复礼,我这个人……其实没有那么多的好心。换成其他联姻对象,我并不会做相同的事。”徐正则声音很轻,“监督你吃饭,是我现在能找到的最佳借口了。” “……什么借口?” 夏矜声音很低。 问出口的时候,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期待。 徐正则笑了下,说:“来见你的借口。” 第22章 派对 吃完饭回公司的时候, 夏矜几乎是在车停稳的同一瞬间,便自己推开了车门,背着身说了句再见, 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merveille大楼。 一进去, 走到外面看不见的地方, 又立刻停下来,闪身躲入柱子后,探头朝外看。 徐正则的那台劳斯莱斯在merveille外又停了半分钟才走。 夏矜摸着胸口,转回身, 靠在墙面上沉思。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脑海里回旋反复,像没有暂停键似的, 一遍遍重播着一句—— “来见你的借口。” 而她一遍遍地琢磨: 徐正则到底什么意思? 还没有归纳出结论,有人走过来。 “sylvia,这几天公司楼下总过来的那辆劳斯莱斯, 是不是你老公的啊?” 夏矜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是珠宝设计部的同事, aaron。 aaron走过来, 先由上到下将夏矜从脸蛋到身上衣着打量了一遍, 然后凑近过来:笑说:“我还奇怪你怎么不开你的敞篷曜影了呢,原来是嫁人之后, 每天就有司机接送了,好幸福哦。” 夏矜扫过一眼他挺着胯的站姿和西装底下那件镂空内搭,望天道:“嫁不嫁人本小姐都有司机接送。” 她故意用微嘲的眼神看他一眼:“你没发现我这两天开的是宾利吗?谁降温了还开敞篷, 我可不想感冒。” 刚说完,碰到吃完饭回来也要上楼的助理ella。 ella心情激动地和夏矜说:“sylvia,你看到了吗, 总部季度考核结果刚发了, 你又是全优;下季秀款的最终结果也出来了, 你交上去的稿子都过了!” 夏矜一上午都没有登录工作邮箱,这事儿还真不知道。 才要开开心心回办公室亲眼看一遍公告邮件,aaron又开口了。 “恭喜了,sylvia,你还真是天生好运,无论家庭还是事业。其实不止我,公司里大家私底下都羡慕死了。” 这话光看文字,倒也没有那么阴阳怪气。 偏偏这个aaron语调要多违心有多违心,眼神不停地在夏矜身上扫,末了还补充一声:“哎呦,好大一颗钻,这应该是你的结婚戒指了吧?你老公家还挺舍得花钱的,果然女生还是得嫁得好。” 夏矜深吸一口气,低头看自己今天出门前随手从匣子里取出的配饰,这还真不是徐正则从拍卖会上买下的那枚。 她早已有点不太想搭理这个人了,连ella都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袖,眼神示意,别跟那人一般见识。 夏矜不行。 夏矜受不了堵在胸口的这口气。 怕自己这会儿不怼回去,今晚睡觉前都要翻来覆去地后悔。 人活着不能给自己找气受。 她笑得乖巧又甜美,抬手把戒指伸到对方眼前,让他看得更清楚,又用单纯又天真的语气说:“你说这颗呀,还真不是呢,只不过是我爸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而已,好像是产自普列米尔矿山的库里南钻,3克拉而已,不是很值钱。” 眼看着aaron一脸菜色。夏矜顿时心情舒畅。 上楼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歌。 ella没听出哼的是什么歌,但调子有点怪,她也没问。 等周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小声在夏矜耳边说:“你别跟aaron那个人一般见识,他这次的作品全部落选了,估计心里不好受,连珠宝设计部等级低他一等的设计师助理都有一件作品被总部那边选上,心理肯定不平衡呗。” 夏矜问:“被选上的那个设计师助理是不是女生啊?” “是啊,这怎么了?” “完蛋了,估计要被穿小鞋了。”夏矜凑近助理耳边悄悄说,“你去私下联系一下,让她小心点。” ella:“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最后人家女孩子受不了了主动辞职走掉了。而且aaron是gay你知道吧?” “知道。“ella耸肩,“还挺明显的。” 做时尚和设计这一行的,同性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设计部每回招新人,但凡是个男的,他比谁都激动,对方要是长相不错,他肯定头一个去加人微信,但要是个女生呢。”夏矜模仿着看到过太多次的眼神,“他就会这样从头到脚先把女生打量一遍,然后开始对人女生的穿搭和身上的珠宝首饰指指点点。” ella深有同感:“我也感受到过,那种眼神真的让人很不舒服。你觉不觉得,他好像有点厌女?” “显而易见。”夏矜说,“好啦,不说他了,影响心情,既然入选了,走吧,我们准备打版。” 这个小插曲,也成功让夏矜暂时忘记了午间徐正则的那些话、 眼看着后天就要举行婚礼。 这天下班前,夏矜就收到了费思思和陶子君的邀约。 要为她办一场party。 纪念马上将要结束的单身生活。 夏矜本人虽然没什么实感,并觉得这场联姻总有一天会结束,因此心中并无半点要走入婚姻殿堂的特殊心情。 不过还是答应下来,毕竟派对总是能让人放松心情的。 费思思和陶子君提前在白鸥公社包了场。 夏矜下班,抵达的时候,里面已经聚满了姐姐妹妹。 都是她们相熟的派对常客。 夏矜从家里带了一瓶酒,事先却并不知道派对的地点在这儿。 “怎么选在这儿?” 费思思接过她手里的酒,交给吧台的人打开:“你上次好像挺喜欢这儿的,不满意啊?” 夏矜摇摇脑袋。 刚端起一杯马提尼,一位姐妹冲过来。 “你不是都怀孕了吗?竟然还喝酒?” 夏矜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谁怀孕了?” 费思思和陶子君也是:“这事儿我们怎么不知道?” 姐妹说:“我听大家说的……群里都传遍了。哎呀别担心,毕竟你跟徐家大公子都领证半年了,现在怀孕也不算特别快呢,我们都知道的,又没人乱说话。你们不是说结着玩儿吗?来真的啊?真没想到,你和徐正则感情这么好,他本人和财经新闻上长得一样吗?真有那么帅吗?” 这是重点吗? 夏矜仰头饮了半杯鸡尾酒,当场证明:“谢谢关心啊,谣言,没怀孕,都说了是形婚。” 等送走这位姐妹,夏矜逡巡一遍全场,找到目标后,走过去便揪住正舞池蹦跶的季雪,将人拉了出来。 “你传出去的吧?”夏矜颇为无语,“你们家还真是做娱乐传媒的,你比你哥那个大喇叭还厉害,都开始造谣了。” 季雪:“造什么谣?” 夏矜:“我在外面都怀孕了,你说造什么谣?” 季雪愣了愣,提高音量说:“不是我!我没干过!我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那天在医院门口碰到你和徐正则,就在群里分享了一下,最多……最多也就是偷偷拍了张你们一起上车的背影,感慨了两句你俩长这么好看,以后生的宝宝一定很好看而已。” 夏矜:“……” “不止吧?” 季雪更小声:“就提了一句,我说看见你捧着肚子,还以为是去孕检。天地良心,这原话!我可以给你看聊天记录,谁知道传着传着,就真成去孕检的了。” 陶子君:“哪个群?我怎么没看见,咱们不都在一块儿吗?” “你俩和矜矜关系最好,我当然是新建了一个没有你们的群分享的……也不知道他们传来传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夏矜:“…………” “现在,立刻,给我澄清。”夏矜面无表情道。 限时婚约 第38节 自己引起的烂摊子,当然自己收拾,季雪发了誓保证完,就去执行了。 夏矜三两口将杯中马提尼喝完。 费思思见她不太开心,勾着肩膀道:“准备了点好看的节目,要不要欣赏一下?” 夏矜道:“没有他们家头牌liam我不看。” 费思思:“……” 陶子君:“……” “以后别说形婚了。”陶子君幽幽道,“我看你这架势,迟早得着了徐正则的道,把自己给搭进去。” 沉寂了几天的记忆再次复苏,夏矜又想起那天徐正则在公司楼下接她去吃饭时说的话。 靠进沙发里,闷声道:“那谁让他总是勾引我。” 费思思很感兴趣:“又怎么勾引你了?” 夏矜:“他、冲、我、笑。” 费思思:“……” 陶子君:“……” 费思思无语地走了,拿着话筒上台,热过场子之后,娴熟得像是就干酒吧经理这一行当的,请上了五六名穿着制服款式舞台装的dancer,音乐一起,便开始了劲歌热舞。 夏矜和陶子君坐在卡座里,都没过去,只喝着酒聊天,偶尔交流一句台上dancer的舞技,不进娱乐圈当真有些可惜。 作为派对的主人公,不时就有人来一起碰杯。 夏矜懒洋洋地喝了几杯,酒意微醺,灵感不挑时间场合地从脑海中往出跳。 包里有随身携带的铅笔,可惜忘了拿笔记本。 便走去吧台,要来一沓巴掌大小的便利贴,又请人家酒保打开一盏常亮的灯,便坐下画起来。 没一会儿,就用掉了七八张便利贴。 陶子君帮她整理收好,见夏矜还在画,看过去一眼,等她笔尖暂停时,抽空问:“这张怎么是男装?” “唔……”夏矜低头继续,慢吞吞地说,“就是忽然有了灵感。” 作为好朋友,她自然知道,夏矜的设计稿一向是不喜欢画人体的,大多只有服装视图和细节设计。 手里的几张都是如此。 那张正在画的男装,却有一个男士身形轮廓。 怕打扰夏矜,陶子君也没有继续问,看了眼十米外舞台上的男舞者们,其中一个衬衫的衣扣不知什么时候都解开了,露出一排腹肌,于是只当是因为看了这些,陶子君没再疑惑,转头忙自己的事了。 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夏矜在酒吧混乱嘈杂的环境,完成了四张设计初稿。 成就感一下子淹没了她整个人,收好手稿后,开开心心地连喝了好几杯,谁来碰杯都不拒绝。 直到凌晨,派对才终于有结束的迹象。 费思思跟一个dancer调完情回来,就见卡座里的夏矜已经醉得脸蛋红扑扑了。 “怎么喝这么多?” 她看陶子君。 陶子君摊手:“压根拦不住,一晚上画出了好几张设计图,高兴得恨不得上台献歌一曲。” 费思思顿了顿,看向抱着酒瓶靠在陶子君身上的夏矜:“还好没献。” 夏矜听见,睁开迷离醉眼,唇瓣动了动:“当一个努力的小裁缝~当一个开心的小裁缝~转一转~缝一缝~穿一穿~彩虹版的梦~百变小裁缝~” 酒吧里的音乐已经让人停了,夏矜一张口,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刚还在磨蹭要不要回家的季雪腾地坐起来,拿了包拽着朋友就走:“快跑!” 陶子君一把捂住夏矜的嘴,强制她闭麦,看费思思:“这歌儿到底什么调?” 费思思面无表情:“不知道,每次听到的都不一样。” 陶子君:“但一样的难听。” 费思思沉默半秒:“上帝给了她天赋和脸蛋,总要拿走一样东西。” 夏矜一把推开陶子君的手:“你们在说小百灵鸟坏话!” “……” “……” 费思思绕过桌面,走过来拉人:“没说,小百灵鸟,该回家了。” 夏矜拒绝,大声道:“回家我爸会说我,不回家,不回去!” 费思思打开手机:“我给你叫司机。” 夏矜蓦地坐直,翻包自己的手机:“我来给我的司机打电话。” 陶子君帮她把手机拿出来,递过去。 夏矜似乎还没有醉得太厉害,拨电话的动作熟练平静。 费思思和陶子君便没有代替。 眼看着她拨出去,等接通了对着那边说:“徐正则,我喝酒了嘿嘿。” 费思思:“……” 陶子君:“……” 对面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夏矜翘着嘴角说:“白鸥公社呀,这里帅哥最多了。” “………………” 费思思和陶子君对视一眼,沉默。 夏矜还在说:“嗯嗯……那你来接我……” 等挂了电话,夏矜笑着说:“我联系好司机啦。” 陶子君忍不住掐了下她脸颊:“你还清醒吗宝宝?” 夏矜躲开,捧着自己今晚新鲜出炉的作品欣赏:“当然啦,我又没醉。” 说完又要开始唱歌。 费思思眼疾手快捂住她嘴:“别张口,求你。” 夏矜倒是很乖,窝在沙发里,瘪着嘴巴不说话了。 不到二十分钟,酒吧里只剩下她们三人,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自然是徐正则。 身上竟还穿着西装,没戴眼镜,外套搭在臂弯走进来。 停在卡座前时,沙发最角落的人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徐正则朝费思思与陶子君颔首打过招呼,便要朝夏矜走过去。 费思思拦了一下:“她今晚喝多了。” 徐正则听懂潜台词,淡声道:“你们放心,我只是带她回寒山庄园。” 费思思又看他一眼,才收回手。 夏矜亲自给人家打的电话,她们也没理由真拦着。 徐正则弯腰,将手中西装披在夏矜肩上,展臂穿过腿弯,便将人抱了起来。 离开前淡淡询问:“需不需要我请司机送你们回去?” 陶子君摆摆手:“你照顾好夏矜就行。” 徐正则没再问,迈步离开。 走出酒吧时,一阵夜风袭来。 彻底入秋了,凉意阵阵。 靠在肩头的脑袋动了动,夏矜慢慢睁开了眼睛。 揉了揉,盯着男人的脸庞瞧。 徐正则没有停步,低头看了一眼。 声音融在风中:“睡吧。” 司机打开车门,他抱着夏矜上了车,让她坐好,自己才从另一边上去。 坐进去时,撞上一对明亮闪烁的眼睛。 “好晚了,你怎么还穿着西装?”夏矜蹙眉想了想,“难道真是来白鸥公社上班的吗liam哥哥。” 徐正则顿了下。 吩咐司机:“开车吧。” 等车驶出去,才侧眸看她:“你叫我什么?” 夏矜是真的很感兴趣,重复了一腔:“liam哥哥啊。” 又道:“你很需要这份工作吗?还是因为公司压力大,有这种特别的小癖好?” 徐正则:“……” 夏矜凑到他耳边,气息很热:“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我不和别人讲。你们真的都是衬衣西装这种工作制服吗?” 徐正则伸手按着她的腰,将人压回座椅后,很快退开。 “接到电话,说婚礼的筹备出了点小问题,从公司赶过去,刚结束。所以还穿着这一身。”徐正则朝她看过去一眼,“喝了多少?胃难不难受?” 夏矜摇头,又望着他:“婚礼?什么婚礼?” 徐正则:“……” 车厢里响起一声低沉的轻叹。 飘进耳中,耳膜像是被人轻轻挠了一下,酥酥麻麻。 限时婚约 第39节 夏矜刚想揉,左耳被人轻轻捏了两下:“小酒鬼。” 等那只温热干燥的手离开,夏矜立马伸手捂住左耳。 转头眼也不眨地盯着人瞧。 “怎么了?”徐正则问。 夏矜控诉的语气:“你勾引我!” “……” 徐正则眉尾轻挑一下,问她:“我有吗?” 夏矜:“你、就、有。” 徐正则没反驳, 夏矜抱着身上披着的外套,望着星空顶生闷气。 仰头仰得累了,又低下去,鼻息间蓦地闯入股淡淡的雪松香。 她捧着外套,将鼻子凑过去。 是西装上传来的。 干净而清冽的味道、 下一秒似乎又想起自己身边就坐着衣服的主人,飞快地把西装放回腿上,绷直了脊背,坐得端端正正。 徐正则看过来一眼,递来一瓶开了盖的水。 夏矜晃晃脑袋:“我不喝了,你给我我也不喝了,先存起来吧。” “……是水。”徐正则将瓶口送到她嘴边,语气不自禁带了几分哄人的意味,“乖,喝一点。” 夏矜莫名其妙就张开了嘴巴,咕嘟咕嘟喝了两三口。 等喝完了,瞧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说:“徐正则,你还是个夹子。” 徐正则合上瓶盖,没听明白:“什么是夹子?” “就是像你刚才那样说话!” 徐正则不解的语气,将剩下的水放回车载冰箱:“刚才说话怎么了?” 夏矜咬着下唇,轻哼一声,乌黑明亮的眼瞳在眼眶中转了两圈,忽地伸手抱住了男人放完水后,还没收回去的手臂。 “再夹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啊,liam哥哥。” 徐正则垂眸看着紧紧抱着他右手手臂的女孩,没出声。 夏矜望了眼驾驶座:“你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 说完,望了眼前排司机,回头问徐正则:“你的司机叫什么?” “小郑。” 夏矜:“小郑,挡板升一下。” “他比你大。” “噢。”夏矜改口,“小郑哥哥,挡板麻烦升一下。” 徐正则看过去一眼。 挡板缓慢升起,同时伴随着小郑局促僵硬的口吻:“夏小姐,您还是叫我小郑吧。” 后座彻底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夏矜晃着徐正则的手臂,眼里全是亮晶晶的笑意:“现在他听不见了。” 她无知无觉的,几乎将男人的手臂抱进了自己怀里。 即便隔着衣物,徐正则依然感到不时贴在手臂上的柔软触感。 抬手轻轻握住夏矜手腕,叫她松开:“坐好。” 愿望没有得到实现,夏矜不开心,皱着眉道:“我不要,除非你答应我的要求。” 说着便要挣开手腕上的禁锢。 夏矜不安分地扭动身体,酒后的动作幅度并不受控。 另一只手撞上旁边的车载冰箱。 “嘶!” 徐正则随即松了手,一低头,竟发现夏矜双目中升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心中竟乱了一秒。 双手伸出去,扣在夏矜肋下,将人从旁边的座椅上,抱着放到了自己腿上。 身体相触,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却也没有放她回去。 她才从派对上回来,身上穿着的是一条十分贴身的吊带小裙子,精致漂亮的锁骨一览无遗,更不必提眼前大片的白皙。 徐正则垂眸,把散落在另一张座椅上的西装外套拿过来,扫一眼裙摆下的双腿,还是选择了上面,将外套重新披在了夏矜肩头。 挡住大片春光。 这才握起她刚才被撞到的手。 竟已经泛起了红。 指腹轻轻揉了揉,出口时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三分:“疼不疼?” 作者有话说: 第二天小郑因为左脚踏入启明大楼被开除(不是 小郑:我原本有一份可以天天开劳斯莱斯的体面工作。 - 来晚了很抱歉,但是这章超肥,可以弥补吧qwq 评论都有小红包~ 第23章 耳后 “疼不疼?” 他说着, 指腹轻轻在夏矜被撞红的手背上揉了揉。 夏矜盯着他的眼睛,对此刻的状况还没有清晰的认知。 听见这句后,伸出手去, 勾住了徐正则的领带。 徐正则垂眸看了一眼, 才抬眼看她。 眸光微沉, 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躲分毫。 默许与纵容让坐在腿上的人更加肆无忌惮。 夏矜两指勾着领带结,轻轻向外抽,直到弄散了, 才轻声说:“不疼。” 尾音落下,视线又慢慢地往下移了几寸。 沿着胸口向下。 手上拽着领带的动作也用了些力气。 这下彻底散开。 真丝质地的领带, 柔顺地垂在男人胸前。 直到她的指尖,轻颤颤地在胸口的第二颗纽扣处打圈儿,徐正则才终于抬手, 握着夏矜细腕, 制止了她的进一步动作。 声音低低沉沉的:“想做什么?” 夏矜抬起眼来, 她坐在她的腿上, 比徐正则还要高出一点。 距离也前所未有的靠近。 她能闻见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看得到他双眼皮的褶皱, 和瑞凤眼天生微翘的眼尾,与弧度完美的下眼睑,甚至看得清根根分明的睫毛, 徐正则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夏矜在心里想,那副眼镜简直遮住了这双眼睛一半的美貌。 没有开车顶灯,只有向前行驶时, 间或从侧窗透进来的路灯。 一道道地落在徐正则身上, 又一道道飞速消散。 而他的目光, 一直落在她身上。 好像链接了她的心脏,跳动频率在这一瞬间蓦地加快,怦怦地昭示着心情。 逼仄狭小的后车厢,夏矜几乎担心被面前的人听见。 她却并未挣开他的手。 任由心跳升泛滥。 轻轻蹭着,往前坐了坐。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在车内持续了短暂的时间。 徐正则任由怀里的人蹭过来,只是看着她。 甚至松开了掌中那截细腕。 夏矜得了更多的自由动作能力,唇角扬起,借着微醺的酒意,轻声呢喃出一声耳语:“徐正则,你真好闻。”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具身体紧密相贴。 夏矜抬起胳膊,搂着他的脖颈,鼻尖也凑过去,在徐正则颈侧轻嗅。 限时婚约 第41节 她之前过来的时候,只多她一个人的早餐,远比现在丰盛十倍。 方姨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出来,先递给夏矜,才低声说:“可不是呢,说来也是奇怪,徐家就他一个不看重吃的的人,像徐先生徐太太,包括鸣曜,都是十分注重饮食品质的,家里的厨师最是不好干。” 夏矜也发现了。 徐正则似乎的确不重口腹之欲。 难道是因为不喜欢吃的东西太多,反过来便也放弃了追求这些吗? 说起来,徐正则这个点竟然还没有下来。 刚想上楼敲敲门,脑海里的人便出现了。 “早。”徐正则走过来,解释的语气,“怎么醒这么早?早餐忘记让方姨准备你的了,不介意的话,桌上的那些你吃吧,我去公司食堂。” “方姨已经在准备了。”夏矜拍拍椅子,“我今天不上班,你过来吃。” 徐正则顺从坐下。 喝了口咖啡问:“头疼吗?” 夏矜摇摇头,搂着怀里的小徐问:“家里有针线吗?” “怎么了?”徐正则说,“方姨那儿应该有。” 夏矜让小徐正面坐在她腿上,伸手揪揪他耳朵,说:“小徐左耳后面缺一颗痣。” 徐正则看过去。 夏矜不避不闪,细眉微扬:“都说了我酒量很好的,没有喝醉,昨晚的事一点也没有忘。” 徐正则弯了弯唇,问:“是吗,那都记得什么?” 夏矜没答。 朝厨房看了一眼。 确认方姨正在忙。 起身离开椅子,飞速地弯腰,搂住还端着咖啡杯的人,在他耳后轻轻落下一吻。 夏矜轻轻地说:“扆崋记得这个。” 第24章 小猪 她做完这件事, 便抱着玩偶哼着歌离开了餐厅。 徐正则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好一会儿,才有所动作。 他放下手中咖啡, 伸手碰了下耳后。 回头时, 始作俑者早已上楼去了。 直到他吃完早餐, 打算去公司,夏矜都没下来。 小郑进来提醒已到晨会时间,徐正则没再久待,嘱咐方姨为夏矜准备针线, 又说:“她胃不太好,早餐不要放冷了, 再过两分钟还不下来的话,您上去喊一声。” 在车上便开了早会。 结束时,手机嗡嗡震动。 备注显示, 徐鸣曜。 徐正则顿了下, 才接。 “喂, 哥, 航班延误了,现在还没有登机, 我恐怕赶不及参加你的婚礼了。” 徐正则问:“在哪个机场?” 那边答了,他又说:“我让私人飞机去接你。” “行。”徐鸣曜笑了起来,“我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 你一定会喜欢。对了哥,你记得跟爸妈还有爷爷奶奶说一声我改坐专机了,我就不一个一个打电话了, 还要赶一个deadline交篇报告, 跟他们通话又得唠叨我半天说我坐专机又不肯。” 到启明了, 徐正则下车,说:“好,我会告诉他们。” 助理等在启明一楼,手里好几份急需签字的文件,见到徐正则总算现身,立刻拿过来。 徐鸣曜听见有人喊徐总,问了声:“明天婚礼,你今天还去公司?” 徐正则换到左手握手机,一边签字,说:“有工作需要处理。” “哥。”徐鸣曜低低喊了一声,“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必答应联姻,只不过是爷爷年轻时与夏家的口头约定而已,就算不认又能怎么样。你明明也不喜欢夏家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徐正则笔尖没有停,低头签着字说:“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你。” 不等徐鸣曜再说其他,他神情淡淡地为这段通话划上了句号:“不是说要赶deadline?公司也有事,我先挂了。专机准备好后我让人联系你。” 徐鸣曜应了声好。 的确只是有些比较紧急需要处理的公事,徐正则忙完,不到中午便回了寒山庄园。 却只剩下方姨一个人。 小徐宝宝乖巧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他一走过去,便看见棉花娃娃冲人笑着。 徐正则眉眼松动。 迈腿过去坐下,拿起小徐宝宝,瞧见玩偶左耳耳根处,果然多出来一颗浅棕色小痣。 方姨过来,问他午餐要不要在这儿吃。 徐正则摇头,又问:“她什么时候走的?” “你问矜矜啊?”方姨道,“吃过了早餐,没多久接到了家里电话,就走了。” 外头响起声喇叭。 方姨笑呵呵地说:“应该是司机送东西过来了,我去拿。“ 高高兴兴的样子。 没几分钟,方姨和司机拎着几个袋子进来。 瞧见徐正则还在客厅里,说:“玉澜别苑那边已经装饰好了,我们这儿也该添点喜色。你要是忙,就先去书房?” 徐正则瞧见一个干洗店的袋子,还有抹瞩目的红色。 “是什么东西?” 方姨拎出一个角给他看,笑说:“当然是喜被。” 徐正则怔了怔。 手机又响,一连两通电话,先是季驰,说要过来找他。然后又是俞婉华,让徐正则回玉澜别苑一趟。 应下后,要离开前,徐正则拿起夏矜做的那只棉花娃娃,递给方姨说:“把他也放到主卧。” “好,我记住了。”方姨并不知夏矜赋予这只棉花娃娃的身份,只当是普通玩偶,说,“矜矜喜欢这个娃娃,今早还搂着一直不停跟它说话呢。那我就放在婚房里?” 徐正则本已打算走,听见后问:“说什么?” 方姨只听了个大概,回忆道:“说什么宝宝、小猪什么的,其他的离得远,我也没听清,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徐正则笑了下:“她确实还小。” - 玉澜别苑里的花和绿植修建了数遍,车在门前停下,喷泉的水声传入耳中。 车里的人却没有很快下去。 司机也习惯了似的,并未开口提醒。 徐正则在车里坐了会儿,才打开车门。 家里的佣人都在忙,俞婉华正指使着园丁,打理早已修剪了数次的花圃。 回头瞧见徐正则,吩咐了两句,便走过来。 “你爷爷奶奶回来了。” “我知道。”徐正则淡淡地说,“快中午了,修剪的事交给园丁,您进去休息吧。” 闻言,俞婉华笑了笑。 母子俩一同朝别墅走去。 俞婉华看了眼儿子清隽的侧脸,瞧不见一个笑。 她刻意让自己抿了个笑,音调放轻放低了,主动开口道:“小楼三层那间主卧做你的婚房怎么样?有衣帽间和大阳台,南北通透,重新装修过了,不过还得等几个月才能住人。所以我和你爸商量了下,让人先把你小时候住的那间屋子换了新的布置和装饰,暂时将就一段时间可好?” 徐正则却说:“不用麻烦。我们住寒山庄园那边。” 俞婉华怔了下,又说:“总有回来的时候,你不喜欢的话,重新选一间,妈妈请设计师重新设计?” 徐正则脚步微微一滞。 拒绝的话到嘴边,也没有说出口。 “不必那么麻烦,就小楼那间吧。” 得到这句答案,俞婉华脸上的笑瞬间变得真切:“那等会儿妈妈陪你去瞧瞧,有哪里不喜欢的我们再换掉。” 徐正则“嗯”了声,没有多说。 爷爷奶奶已经回来了,徐正则一踏进去,便听见正厅里面,父亲和爷爷讨论集团事务的声音。 喊了声“爷爷”、“爸”,徐老爷子肃着一张脸,招招手让他坐下:“你爸想要关停c市分公司,当初徐氏起家的时候,很是艰难,都是靠那间分公司撑起的整个集团,即使效益不好,那儿也有最多的集团老员工,他们为徐氏卖了一辈子的命,现在裁员关闭,让他们的生活怎么办?做生意不能不讲情分。你爸却一意孤行。正则,你认同哪边?” 徐鼎喝了口茶,道:“爸,我理解您的情怀,但即便集团再大,也不能白白养着数百人。我的决定不会变。” 两人估计已经争辩了许久,爷爷震怒道:“冥顽不灵!你就是行事太决断,当年那件事还没有让你记住教训!要是正则和鸣曜有一个出事,你还能像现在这样?” 徐鼎像是噎了一下。 徐正则垂眸,无意识地抚过右腕表带。 随后才淡淡道:“c市市场已经饱和,即便再怎么做,公司效益应该也不会有很大起伏。不过可以选择改型重组,c市那边的分公司里都是集团元老,连年亏损,除了本身市场原因,管理层肯定倚老卖老的人在,重组之前,最好让人查一查公司账务,再派一支新的管理团队接手。当然,这也需要集团继续提供一段时间的资金支持。” 爷爷听完便朗声笑了:“正则说的没错!” 还要继续,被人打断。 限时婚约 第42节 “行了,你们要在这儿聊一整天的公事不成?”奶奶下楼来,白发鹤颜,气质文秀舒雅,脸上却露出一层淡淡厌色,“家里全沾上你们三个身上的铜臭味了。” 爷爷当即起身:“不聊了还不成?你啊,多少年了脾气一点没变。” “多少年了你们徐家人身上的铜臭味也一点没变。” 奶奶说着,看向徐正则:“我给鸣曜发消息,他说飞机延误了,让你们谁的私人飞机去接他回来。” 徐正则说:“您放心,已经派出去了。” “那就好,哥哥的婚事虽然也是家里大事,但他研究和实验都还在进行,候机的时候都在写文章,我都说了让他可以不必特意回来一趟,还是非要回来。”说着便去指责丈夫,“要不是你答应夏家联姻……” 徐正则目光平静,看了眼窗外,又坐了会儿,再没有涉及自己的事,才起身,刚到门口,吴叔送进来一样东西。 “夏家那边让人送来的。我看了眼,是你的礼服。” 徐正则看过去,正要伸手接过,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是夏矜。 示意吴叔先送去楼上,徐正则走去院子里,听不见正厅中的那些声音,才接通。 “怎么这么久才接啊?”夏矜的声音传来,“礼服我让人送去你们家了,看到没有?” “嗯。”徐正则回头,透过客厅的玻璃看了一眼里面说说笑笑的人,收回目光道,“看到了,怎么有三套?” “一套婚礼仪式穿,一套敬酒服,还有一套晚宴穿啊。”夏矜吐槽他,“你没有常识吗徐正则?” 徐正则望着院子里那处喷泉的水柱,音调含笑:“抱歉,我的确不太清楚,以为两套就足够了。” 他补充:“毕竟是第一次结婚。” 夏矜:“没关系,那等你第二次结婚就知道了。” “……” 徐正则完整地喊了声她的名字,“夏矜。” “干嘛?我在呢,又没有挂掉。” 徐正则问:“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那边静了半晌,道:“晚了,都领证了,这个婚你非结不可。” 附带一句威胁:“明天的婚礼你要是不出席让我丢脸,你就真的完蛋了,徐正则。” 徐正则没纠正她错误的理解,反倒顺着夏矜的话,笑问:“那你准备怎么惩罚我?” “绑起来,大刑伺候。” 徐正则轻轻地问:“那绑去你家,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flag,明天双更一下子,我必写到新婚夜 徐正则去上班后,夏矜抱着小徐宝宝ktv人家:宝宝,你是一头小猪…… 第25章 婚礼 徐正则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 夏矜听出来。 “你自愿的吗?”她瞎说, “不然我怕警察叔叔来抓我。” 话音落下,听筒那边笑了一声。 “我自愿的。” 夏矜才要回应,夏鸿声敲了下门走进来:“下楼吃饭——跟谁打电话呢, 笑成这样, 你妈?” 夏矜下意识把手机捂在胸前, 反应过来,自己也没想明白在心虚什么。 理直气壮道:“爸!我还没有说让你进来呢!” 夏鸿声道:“行行行,是爸爸错了。” 转身走出去:“快点下楼,等会儿饭都凉了。” 门重新关上, 夏矜才继续接听。 刚才的话题却早已被打断了。 “去吃饭吧。”徐正则说了句。 夏矜之前便听见模糊的水流声,问:“你在干什么?” 那边顿了下:“和你通话?” 人声有时候很奇妙, 即便看不见对方,仅凭声音,也能判断出他说这句话时, 是不是在笑。 可明显又不是刻意组织好的语句。 徐正则是认真地说出这个答案的。 夏矜居然在此刻, 想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 明明他和可爱这个形容词, 八竿子也打不着。 “我不是问这个!”夏矜揪着怀里床上的一只棉花娃娃, 道,“我是问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外面吗, 我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徐正则这才道:“我在玉澜别苑,是喷泉的声音。” “都十二点了,你们家还没有开饭吗?还在院子里玩喷泉, 我小姑姑家九岁的表弟都没这么幼稚了。” 徐正则笑了起来,侧眸又看见阳光照射在喷泉的水柱上,折射出一道彩虹。 “但是现在喷泉旁边有一道小彩虹。” 说完, 打开相机, 拍了一张, 发到了夏矜的微信,瞧见她的昵称,轻笑着说:“拍照发给你了,小百灵鸟,括号,天赋失灵版。” 夏矜:“…………” “啊啊啊你烦死了,说了不许再喊我的网名!!!” 夏矜怒挂电话:“不聊了,88。” 下楼时,餐厅的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因为婚事,大伯二伯姑姑几家全回来了。 夏矜几乎已经能想象到这顿饭有多吵,垫了肚子,敷衍回答了几个伯伯和姑姑的问题,以回公司取婚纱为由逃了出来。 去酒店找钟情女士时,钟女士正在处理工作。 夏矜抢占钟女士沙发,翻开一本放在桌面的绘本,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钟女士是一名插画师。 听见妈妈与电话那端的人约定好签约时间,又听见提及了计划订购下周的机票返程。 夏矜的眉毛便耷拉了下来。 等挂断了,立即问:“才回来几天,怎么又要走啊妈妈?” 钟情说:“有工作要处理。” 夏矜“哦”一声,问:“那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春节吧。”钟情女士抽走她手里的绘本,“我有样东西给你。” 打开行李箱,从里面取出来一只薄荷紫绒面锦盒。 “打开看看。” 夏矜已经因为得知妈妈快要离开而难过了,动作慢吞吞地打开,盒子里里面居然是一只巴洛克时期精致漂亮的珐琅胸针,上面嵌着具有那个时代首饰典型特色的浓郁艳丽的彩色宝石。 夏矜在大一的圣诞假期,和妈妈曾一起沿着欧洲旅行了几日。在巴黎的一家中古店,她看中一枚造型精致的巴洛克胸针。本来没有打算买,后来已经离开巴黎,在前往卢塞恩的观光火车上,她突然后悔取来,很想很想要买下那枚胸针。 钟女士陪着夏矜返回巴黎,胸针却已经在两个小时前被人买走。 是独一无二绝无量产的东西。 错过就再也买不到了。 这么几年过去,夏矜都已经快要忘记曾经折腾了半天,却依然错过的东西,没想到竟然还能够再次见到。 她爱不释手地捧在掌心看,恨不得搂住钟情女士不撒手。 “呜呜谢谢妈妈,你竟然还记得,我好喜欢!” 钟女士嫌弃地推开夏矜的手:“等会儿还要出门,别弄皱我的衣服。” 夏矜撒手,脸上的开心无法掩饰:“怎么买到的妈妈?这些东西不可能有第二件。” “很巧,几个月前在巴黎受邀参加一场宴会,看到有人佩戴着它。” 夏矜没有再问妈妈费了多大力气,才请对方割爱。 胸针的背面镌刻着两个字母,或许正是制作它的工匠所留。 虽然无从查证,但能够自负地留下自己的名字,一定是那个时期闻名遐迩的珠宝工匠。 购买的人也一定懂行。 所以才会收藏。 自然不可能随便卖出去的。 夏矜鼻尖泛酸:“妈妈………” 钟女士伸手捏了捏她脸颊:“行了,都多大了。” 夏矜强行搂住钟女士的腰,脑袋也贴过去:“不管不管,多大也要当妈妈的宝宝。” 一向冷淡的钟女士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来。 低头看着怀里的夏矜,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既然你已经说这桩婚事只是协议,两年后就可以离婚,那妈妈也不再说什么了。我知道你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当然啦,我可是爸爸妈妈的宝贝,怎么会让自己在外面受别人的委屈。” 钟情弯弯唇笑了:“任何时候,都要最先爱自己,记住没有?” 限时婚约 第43节 夏矜点头,她坐着,钟女士站着,脑袋正正好埋在妈妈怀里,蹭了蹭,声音也变得有点儿闷:“我知道。” “明天婚礼,准备好了吗?” “有什么好准备的。”夏矜说,“我只要穿着我自己设计的婚纱,当做t台去打广告就行。很简单的。” “四五点就要起床,今晚早点睡觉。” 夏矜才想起这茬,哭嚎了一声,又转而一笑:“那我今晚要和妈妈一起睡觉。” 钟女士点头答应:“我等会儿陪你回夏家。” 夏矜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她知道妈妈不喜欢夏家那个地方。 “在这儿睡也可以,明早让司机过来接我就好啦。妈妈不喜欢那儿,我们可以不回去。” 钟情却说:“没关系,比起别的,妈妈更想让你多睡会儿。” - 十月六日,秋色明媚。 夏矜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洗漱,化妆,换礼服。 夏家别墅里热热闹闹,前来的宾客络绎不绝。 夏国志与夏盛和夏明轩不停歇地与友人或合作伙伴交流,推杯换盏之间,便达成一桩生意。 只有夏鸿声,一会儿上楼一会儿下去,亲自从厨房端着早点,给正在梳妆打扮的夏矜吃。 听人说这天新娘恐怕一整天都顾不上吃东西,比公司股价下跌时还要忧心。 隔一会儿就喂夏矜几口。 钟女士虽然平静许多,但也会在夏矜怕把肚子吃得圆滚滚穿不上婚纱时,哄上几句:“听你爸的。” 费思思与陶子君帮着造型师忙前忙后,季雪为首的一众大小姐们,还不停地进来瞧两眼,这个拍合照,那个摸着她的婚纱问来问去,非要夏矜答应以后也为自己设计一套。 夏矜也没想到婚礼还没开始就已经烦了。 实在受不了了,提着裙摆亲自过去,关上了房间的门婉拒当景点,这才消停了片刻。 费思思乐得调侃:“谁让你非要年纪轻轻就结婚,都没结过,不得好奇死。” 夏矜往软椅上一瘫,生无可恋道:“我得看两眼我那两套五千万的房产证才缓得过来。” 陶子君不留情面:“起来,等会儿裙摆压皱了。” “……”夏矜面无表情,“结婚怎么会这么烦。” 费思思打开手机:“给你看个好东西。” 夏矜接过手机,扫了眼屏幕。 是季驰的朋友圈。 愣了两眼,夏矜点开大图。 是张合照。 他和徐正则的。 季驰一身黑色伴郎服,已经够英俊倜傥了,站在徐正则身边,好像一下子便黯然失色了。 双指划过屏幕,夏矜放大那张照片。 徐正则身上穿着她亲自设计制作的西装,熨烫妥帖,领带结按照她之前交代的那样,打了个阿尔伯特王子结,矜贵绅士。 恐怕是被季驰拉着强行合照,表情很淡,只有唇角仿佛拍摄公式照一般可以忽略的笑容弧度。 但是,依旧很帅。 夏矜盯着照片不眨眼,从上到下,看完脸,又一点点扫过她亲手定制的西装勾勒出的窄腰与长腿,感慨:“徐正则到底为什么长这么好看啊。” 费思思:“你控制一下。” 夏矜迫不及待想亲眼看到,诚心诚意地问:“他什么时候才过来接我?” 按照约定时间,陶子君答:“十一点。” 夏矜翻找自己的手机:“我催催。” 陶子君:“……” 费思思:“……” 十一点不到,徐家的婚车抵达了夏家门外。 按照夏矜的要求,婚礼各个环节的流程已经尽可能简化,连迎亲的过程,都十分追求效率。 门缝里塞进来几十个红包,费思思便做主打开了。 夏矜早已等不及了,戴着头纱,伸着腰,朝门口的位置看。 徐正则站在人群的前面,瞧见夏矜探头谈闹,眼尾染上了一丝真切的笑。 他捧着花迈步走进来。 夏矜忽然很嫌弃眼前的头纱阻挡视线,可观众太多,她想动也不能动。 只好一眨不眨地看着徐正则,等人靠近,单膝在床边半跪下来。 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帅。” 徐正则抬眸时,眼底闪过一丝笑。 伸手将捧花递给夏矜,道:“或许是因为这身衣服很好看。” 夏矜有被恭维到,将捧花接过来抱在怀里。 看了一眼,都是白色系的花束,周围点缀着几支绿叶材。 主花是海芋,搭配了郁金香和落新妇。 “你选的捧花吗?” 夏矜问。 除了礼服,她的确没有为这场婚礼操心过一个细节。 徐正则“嗯”了一声,又问:“喜欢吗?” 夏矜低头轻嗅,点头时嘴角也被染上笑意:“喜欢。” 没有繁复的游戏环节,季驰给屋里的女士们都散了红包,陶子君欢欢喜喜就把婚鞋交了出去。 夏矜腿都快坐麻了,不等徐正则吧鞋子拿出来,便将脚从伸出去,不小心用力过头,隔着裙摆踢到了徐正则膝头。 好在婚纱裙摆够大,严丝合缝地挡着,谁也没看见。 夏矜才想要收回,脚腕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宽大手掌握住。 徐正则的动作很轻,夏矜却在这一瞬间没来由地觉得痒。 从脚踝被握住的皮肤,无限向外蔓延。 她悄悄抿了下唇角,垂眸时看见徐正则的发顶。 他低着头,分辨完鞋子的左右后,便很顺利地为夏矜穿好。 重新把脚藏进裙摆下,夏矜轻轻晃了两下,一手捧着花,另一只递出去,徐正则会意,弯腰打横将人抱起来,便准备下楼。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不是,你们不亲一个啊?” 徐正则才要侧眸,看怀里的人,脖子倏地被双臂揽住。 夏矜干脆利落地在他侧脸一吻。 离开后征询房间里一众观众意见:“可以了吧?” 季雪挤在人群里,个头太矮,跳起来大喊:“我没看见!” 夏矜赶紧拍拍徐正则:“快走。” 作者有话说: 我也没有,再亲一遍ww 一更~二更还在写,估计写完要到零点左右了。 提前祝大家跨年夜快乐,2023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第26章 微醺 下楼与夏家一大家子合了影, 又单独与夏鸿声和钟情拍了张照片。 夏矜与徐正则在白玫瑰的花雨中,前往了举行仪式的地方。 上车后,夏矜才重重舒了口气。 徐正则俯身, 调整车厢里快要放不下的裙摆。 “累吗?” 夏矜一点也不客套:“累死了。” 车上除了司机, 就他们两个人, 伴郎伴娘均在后面的车上。 夏矜趁徐正则整理好裙摆,起身时,抱住了他的胳膊。 “借我靠会儿。” 徐正则侧眸时,女孩已经闭上了眼睛。 “早上几点起床的?” “四点多, 都不到五点。”夏矜语调有点儿委屈,“上次起这么早还是大学毕业的时候, 思思和桃子她俩非拉我去看日出。” 话音落下,她忽然吸了吸鼻子,觉得不够, 微微倾身, 直接凑到徐正则颈侧, 深深吸气。 “今天喷香水了对不对?” 限时婚约 第45节 替换了她身边陶子君的位置,徐正则走过去,才瞧见这条礼裙背后的设计。 视线在裸露在外的蝴蝶骨上短暂停留。 “冷吗?”他问。 夏矜摇摇头。 徐正则又扫过一眼那根缀在后腰处的缎带蝴蝶结,尾巴长长地垂下来,几乎到裙摆的位置。随着她走动,在空中荡了荡。 他没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季驰瞧见费思思和陶子君都一副要跟着夏矜去敬酒的样子,问:“等会儿你们两个人替夏大小姐喝酒?” 费思思和陶子君各看他一眼,默认。 季驰:“这他妈不公平。” 说完加快两步,追上去,要让徐正则再找一个挡酒的。 伴郎就一位,当初可是他本人争着抢着要干的。 主桌坐的都是两家最亲的长辈。 夏矜远远看见爸爸妈妈坐在一起,拽了下徐正则的袖子,拉着他加快脚步走过去。 夏鸿声显然已经喝了不少,有些上脸。 转头看见夏矜和徐正则并肩走来,压下去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 给夏矜吓得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询问之后,才知道老夏同志只是单纯的难过。 夏矜不太明白难过的点,只是举办一场婚礼,她还是夏矜,还是父母的女儿,这一点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不过好歹安慰了两句,与徐正则象征性地和夏家的其他长辈敬了酒,徐正则收到了好几份礼物后,便流水线作业走向徐家。 夏矜离开了,钟女士才用胳膊肘撞了下夏鸿声:“差不多得了。” 夏鸿声不顾场合地往她肩头一靠。 “闺女结婚,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钟情,你不是只对我绝情啊?” 钟女士语调颇为无语:“有什么好难过的,结婚而已,何况还只是你们两家公司互惠互利的联姻。” 夏鸿声哽了一下:“再怎么说,我们矜矜今天也嫁人了,以后……” 钟情一听见这句更烦,推开他的脑袋道:“什么嫁人不嫁人,我不喜欢这个词,以后别让我听见从你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形容我女儿。” 夏鸿声“哦”了一声:“头晕,你给我靠靠。” 说着强行靠过去,又道:“还不喜欢哪些?你给我说说,免得以后我又惹你生气、我又没读过几本书,大学都没上过。为什么不喜欢,你拿大白话解释解释给我听听不就知道了吗,别生气。” 钟情:“起来,这么多人,你能不能不丢人?” “老子管……我管他们呢。” …… 夏矜走出一段距离,就朝陶子君要来自己的手机,找好角度,确保爸妈看不见,对准他们拍了一张,才心满意足地还回去。 费思思不禁小声说:“叔叔阿姨关系怪奇妙的。” 夏矜也不明白,无法解释。 “照这个趋势下去,你这结一次婚,说不定能变成叔叔阿姨之间的契机。” 夏矜却说:“我妈以前在夏家过得不开心,虽然她没有说过,但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能感觉到她郁郁寡欢,话也很少。现在我只要他们都各自过得开心就好了,别的都不重要。” “哥——” 远远地传来一阵熟悉嗓音。 夏矜差点怀疑自己听觉出现问题,这道声音简直就像欢快版的徐正则。 循声望去,一道瘦高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瞧见来人的长相时,夏矜愣了好半天。 视线来回在身边的徐正则和那位渐渐靠近的人身上逡巡,不必费力,便能猜到那人是谁。 徐鸣曜风尘仆仆,一个小时前才从飞机上下来,徐家都没有回,直接从机场乘车赶了过来。 夏矜还没反应过来。 徐鸣曜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她身边的徐正则。 ……关系好像还挺好的样子。 他们站在一起,夏矜才发现,徐正则要稍微比徐鸣曜高两三厘米。 但这两张脸,作为异卵双胞胎有些太像了。 甚至声线,都极为相似。 不过徐鸣曜穿得十分随意,平时应该也是这种打扮,休闲款式的卫衣与运动裤,短发垂在额前,五官英俊。许是一直待在象牙塔中,他身上竟有一种不可能出现在三十岁男人身上的少年气。 如果不说,看上去就像一个在读的大学生。 “哥,新婚快乐。”徐鸣曜搂着徐正则说。 很快松开,视线一转,落在夏矜身上。 没有停留,也没打声招呼。 眼神甚至透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傲慢。 夏矜:“?” 徐鸣曜的出现引起了徐家人的注意,跟徐正则拥抱完,徐鸣曜便转身走过去。 徐父徐母乃至爷爷奶奶,都十分惊喜,问长问短。 有点儿其乐融融的意思。 夏矜看徐正则:“我们要现在过去打扰他们吗?” 徐正则垂眸看向她,出于礼节,他们作为新婚夫妻,应该现在就过去敬酒的。 “按理说应该过去。” 不等他说话,身后季驰已经拎着酒瓶往那边走:“走。” 有点儿气势汹汹的意思。 费思思:“这男的怎么跟个社会大哥似的。” 徐正则朝夏矜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及眼底,温声开口,像一句请求:“陪我过去吧,好吗?” 作为今日仪式的一项义务,夏矜也不会拒绝,何况徐正则的语气,听在耳中竟然有些可怜? 夏矜主动地将手搭在他臂弯,声音清甜:“走吧,老公~” 最后那句称呼,音量刻意放大了一倍。 几米外徐家主桌上的人听见,看过来,暂停了对徐鸣曜的嘘寒问暖。 徐正则垂眸时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 一一为夏矜介绍徐家长辈。 他一定已经提前说过,夏矜注意到,她没有改口,依旧称呼徐父徐母为叔叔阿姨时,徐正则爸爸脸上虽有一丝不悦,但也并未说什么,他的妈妈却坦然接受,笑着送给夏矜一只丰厚的红包,还有一整套珍藏的珠宝。 徐父的礼物则是更简单粗暴的红包与支票,爷爷奶奶则分别是红包,加一只和田玉观音和一对玉镯。都是古董。 加起来相当贵重了。 夏矜收下,给几位长辈敬了酒,嘴甜地说了好几句祝福词。 最后是徐鸣曜。 不等夏矜敬酒,他从包中掏出来一只盒子,递给了徐正则后,笑着说:“找了很久才买到,哥,新婚快乐。” “谢谢。” 徐正则没有当场打开,朝夏矜看过来,无预兆地牵住她的手,望着徐鸣曜道:“刚才没有来得及打招呼,我正式介绍一下,鸣曜,这是夏矜,她虽然比你小,但以后也算是你的长辈,下次见面,不要再像刚才那样。” 夏矜微微一怔,没想到徐正则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话。 不过……确实很爽。 做长辈原来这么爽。 她弯弯唇角笑了起来,已经可以不计较刚才徐鸣曜的傲慢。 季驰笑着上前,将一杯红酒塞进了徐鸣曜手中。 夏矜露出标准笑容,不计前嫌主动与他碰杯。 “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抿了口酒,却见徐鸣曜依旧没动。 他皱皱眉说:“我不喝酒。” 徐父竟开口:“你嫂子敬你,怎么能不喝?” 徐鸣曜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并未开口,端起酒杯,仰头全灌了下去。 夏矜才不管他金贵的少爷脾气。 立即端着酒杯,去敬徐家其他亲戚。 徐正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她第五杯酒下肚前,俯身靠近她耳边:“不要喝太多。” 离开了主桌,又敬了好几桌的酒后,夏矜才回头,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徐鸣曜,酒量好像确实不怎么样,脸已经红了,正在接受长久分别后长辈们的热情关心。 不过不愧是双胞胎,脸还真是很像。 夏矜还没有观察完,垂在身侧的手忽地被人扣住。 徐正则牵得有些紧。 “看什么?” 夏矜没察觉他眼底更深的情绪,说:“你弟弟和你长得好像,医生没有判断错?真的是异卵?” 限时婚约 第49节 徐鸣曜看着他冷淡疏离的表情。 其实这几年已经渐渐习惯。 可他的记忆超群,看过的书过目不忘,小时候的很多记忆,也都还存在记忆中。 所以也比任何人都确定,在那件事之前,他哥不是这么冷情冷性的人。 “哥。”徐鸣曜站在徐正则对面,停下脚步,望着他的眼睛,低声问,“你是不是怪我?” 徐正则表情毫无起伏。 “没有。” 徐鸣曜还要张嘴,徐正则平静地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怪你干什么。” “可当时如果不是因为我非要在放学后,去吃那家很远的蛋糕,我们根本不会……” 徐正则道:“司机被收买了,所以无论你要不要吃那家店的蛋糕,结果都是一样的。” 两人已经走出酒店。 徐鸣曜还想再说什么,徐正则低声道:“以前的事,我很多都已经想不起来了,鸣曜,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就不要再提了。什么也不会改变,不是么。” 徐鸣曜嘴唇动了动,话全部咽了回去。 瞧着徐正则的脸色,明明看上去与平时毫无差别,徐鸣曜却能轻易察觉他此刻的低迷情绪。 或许是双胞胎的某种奇妙的心灵感应。 从刚才在走廊见到,他就好像在思索着什么事,眉心微蹙。 此刻脸上情绪已经更加复杂,眼神很沉,甚至带着一种厌弃。 徐鸣曜自动将原因归咎于今日的这场婚礼。 “哥,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 徐鸣曜说:“后悔当初跟爷爷奶奶说,答应替我和夏家联姻。” 徐正则坐拥启明资本和启明控股,身任创始人、董事会主席和首席执行官三大身份,他的身价连财经杂志都难以估量。 所以起初夏家老爷子提出履行当初的约定,结两姓之好时,徐家并未将徐正则纳入考虑范围,徐鸣曜才是那个候选人。 但他不愿,也厌烦这种商业联姻。 知道联姻对象是夏矜后,更是直接跟爷爷摊牌,自己不可能答应。 徐鸣曜从小做什么事都是被顺着的。 这一件,徐老爷子和徐鼎却都没有答应。 后来是徐正则主动说,愿意与夏矜结婚,才解救了徐鸣曜, 爷爷与父亲都没有答应。 仍坚持让徐鸣曜与夏矜结婚。 但他怎么也不肯,又有奶奶站在他那边,最终,徐正则的自荐得到了准许。 前提就是要让律师拟定一份婚前协议,在领证前与夏矜签署。 因此徐鸣曜才会一直觉得,他哥是为了他,才提出让自己作为那个为家族牺牲的人。 “我已经说过了,并不是为了你。”徐正则淡淡地说,“你没有为此愧疚的必要。” 徐鸣曜却道:“好。就算不是,但夏家那个大小姐,圈子里出了名的娇生惯养,她根本配不上你。” 徐正则皱眉,不懂他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你不了解她,就只凭那些外人口中的传言就轻易对一个人下定论?何况,我不认为娇生惯养是什么缺点。” 徐鸣曜一怔,第一次从他哥口中,听到这么凌厉的语气。 还是对他说的。 徐正则望着远处,无垠的草坪中央,中午举行仪式的布置还没有拆除。 他看着那道玫瑰和铃兰搭建的纯白拱门,半晌,叹了一声,声音很低:“鸣曜,你说反了,配不上的那个人,不是她。” 徐鸣曜错愕不已:“哥……” “我还有事……你不喜欢参加宴会,不愿意的话,可以提前回家,不必再等晚宴开始。” 徐正则说完便转身,脚步却没能迈出去。 夏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 四目相对,她看着他,什么也没说,转身重新走进了酒店。 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蜷了一下。 徐正则只是看着她离开,并未跟上去。 她身上还是那条裙子,后背大片的白皙肌肤裸露在外,长发盘着,肩颈线条优越。 夏矜很适合穿红色。 那条敬酒服穿在她身上,整个人就像是一朵秾丽明艳的红玫瑰。 明媚而张扬,热烈而直白。 徐正则垂眸,扫了眼自己的手腕,握住了拳。 - 直到晚宴开始,徐正则都没有再见到夏矜。 暮色四合,香槟塔倒满了酒液,乐队已经演奏了四五首歌曲,徐正则发了四条微信,打出去两通电话,夏矜都没有回应。 季驰和季雪已经与一众好友喝了两轮,她也没有出现。 连费思思和陶子君都不在。 直到他准备去楼上的休息室,一间一间敲门寻找,她才终于姗姗来迟。 夏矜换上了一条不那么正式的晚礼服,抹胸的款式,裙摆不长,只到膝上,裙下的双腿修长笔直。 虽是黑色,用料却很特殊,在夜晚的灯光下,那条裙子像是缀满了星辰,闪闪发光。 徐正则上前:“怎么没有回我的消息。” 夏矜轻描淡写地说:“哦,没看见,和朋友在聊天。” 盘了一整天的新娘发髻也放了下来,长发微曲,披在肩头。 徐正则还要开口,她已经携着两个姐妹扬长而去,奔向了派对欢闹的中心。 徐正则微微抿了下唇。 季驰端着一杯酒过来,递给他。 碰了杯才说:“还没有来得及说,新婚快乐。” 徐正则轻晃酒杯,看着酒液层叠的涟漪,道:“谢谢。” 季驰已经仰头喝了半杯,见他没有举杯的意思,道:“你真不喝啊?” “这什么酒?” “罗曼尼康帝,12年的,度数不高。” 徐正则放在一旁甜品桌上,见侍应生过来,取了杯果汁。 才与季驰碰了一下。 “……不是我说,”季驰颇为无语,“今天这日子你都不跟我喝一杯?我特意选的罗曼尼康帝。” “抱歉。”徐正则道,“喝酒误事,习惯了。” “你跟我说什么抱歉,咱俩什么关系啊。葡萄汁代葡萄酒也行吧,有那个意思就行。”说到这儿,季驰嘿嘿一笑道“也确实,今晚多重要啊,喝酒确实容易耽误事。” 徐正则瞥了他一眼:“我是指耽误公事。” 季驰一副讳莫如深的语气:“我懂,我懂。” 徐正则:“……” 不过也是巧合,没半小时,还在晚宴上的何源接到电话,一份重要的合同除了问题,敬业得放下酒杯就上楼,找酒店前台借用了打印机,带着东西拿给徐正则签字。 “是孙副总打给你的?”徐正则问。 助理点头。 徐正则签完字,把钢笔还给何源,说:“之后再打不用接。” 何助一脸为难。 孙副总是公司出了名的工作狂,比徐正则还爱给启明创造财富。 中午参加了婚宴便走了,估计是又忙上了,才让何源在晚宴上还要把合同打印出来给徐正则签字。 看出下属的为难,徐正则也多少知道孙副总在公司的名声,道:“我会和她说。既然是你的假期,就不必再忙这些——合同交给婚礼的司机去送吧。” 何助开开心心地把合同送给司机,返回晚宴时,被另一位宴会主人公拦住。 “夏小姐,新婚快乐。” 夏矜朝他勾勾手指:“我问你个问题。” 晚宴上一部分宾客,是启明的人,夏矜已经不知道碰到第几个,笑盈盈跟她打招呼,说夏小姐新婚快乐。 “我问你件事儿。” “您说。”何源保证道,“知无不言。” “我上次去你们公司,还有好多人都喊我徐太太,今晚在宴会上碰到,却都称呼我夏小姐。”夏矜点到为止,问,“你们徐总做了什么?” 何源笑着说:“之前一次集团大会,徐总在结束前,对所有启明的同事提过这件事,说请大家以后见到您,都只称呼夏小姐就好。” “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三周前的周一集团大会。” 夏矜算算时间,正好是她向徐正则表达自己不喜欢那个称呼后的星期一。 “他怎么说的?” 限时婚约 第52节 “嗯。” 回答得十分顺畅。 夏矜回头看季驰:“这不是好好的,你激动什么。” 季驰道:“他酒量是真的不行!” 夏矜:“就那么一点儿, 总不能是一杯倒吧?” 季驰沉默了。 夏矜迟疑地问:“……不会真是一杯倒吧?” 季驰说:“如果六岁以后的酒量没有长进的话。” 夏矜:“……” 还要再问为什么是六岁,沙发上的人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夏矜垂眸,见徐正则仰头看她。 薄唇抿着, 也不说话。 相视片刻,夏矜正想问他要干嘛,徐正则忽地低下头, 看着他们相握的手, 随后, 将自己的手指,缓缓地插进夏矜指缝。 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好像才满意了。 夏矜顿了顿。 感觉到那只温热干燥的宽大手掌,完完全全将自己的手包裹起来。 心跳莫名地快了一秒。 还不等思索出律动异常的原因,徐正则微微向前,额头抵在了她腰侧。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困了要睡的样子。 季驰耸了下肩膀:“看吧,还没有长进。” 费思思震惊道:“这就醉了?一小杯诶,就那么点儿。” 季驰觑她一眼,始终站在徐正则这边:“你以为谁都像您似的,千杯不醉。” “哦,姐确实没见过几个酒量这么差的男的。” “你……” 那边费思思与季驰还要继续互讽,两人都跟炮仗似的,火星子一点就着,陶子君与季雪已经开始分别拉架。 这边夏矜却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人。 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怔愣之后,伸手揪了下徐正则的头发。 “喂,你真醉了?” 徐正则额头抵在她侧腰没有动,握着她的手很紧。 夏矜没听到回应,忍不住按住男人的脑袋去推。 “干嘛又不说话,我知道你听见了,别靠在我腰上……很痒。” 她用的力气并不大,徐正则却丝毫没有反抗。 松开,抬起头,仰着脖颈看她。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不能喝酒吗?”他低声道。 夏矜方才心中还充盈着完成了计划很久的坏事后,乐滋滋的心情,听到这一句,不知为何,竟有一瞬间的愧疚。 “真醉了?” 徐正则没出声, “看着也不像啊。”夏矜喃喃,挺正常的。 和平时一模一样,脸色都没变一下。 徐正则却又想要靠过来。 夏矜立即托住他的脑袋:“干什么你?” 徐正则:“头晕,很困。” 他目色清明,吐字清晰,没有半分醉酒的样子,夏矜却总算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尝试轻轻松手,果不其然,徐正则像个拥有专一性的磁铁似的,把夏矜当做那块唯一的金属,又一次要靠过来。 夏矜飞快地看了眼四周,撂下一句你们继续玩,便拉着人离开。 走出好远,才回头,没有观众在,那点儿不自在才消散。 侧眸一看,徐正则长身玉立站在她身边,被她就这么急匆匆地拽起来也没有半点情绪,垂着眸出神。 夏矜循着他的目光,才发现他目不转睛注视的是他们重新握在一起的手。 为了拉他走,紧急之下的举动。 此刻四周没人了,夏矜立刻甩开。 “真的醉了?” 徐正则没承认,看向夏矜时的眼神,竟让她品出一丝委屈意味。 “干嘛呀,我哪里知道你酒量这么差。” 徐正则说:“我告诉过你的。” 他说着,又一次握住了她的右手。 先碰到指尖,再一寸寸往上,最后包住她整只手,扣入掌心。 夏矜只记得他的话,推卸责任道:“那你也没告诉你是一杯倒,不管,你的错。” 怕还要收到控诉,挣开他又靠过来的手,眼中瞟见草坪上那棵粗壮的榕树。 扯着徐正则的袖子,将人拉到树下。 推着他的胸膛,将人抵在树干上。 收回手之时,视线在徐正则胸口流连了一秒。 不过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要问,晃走其他乱七八糟的念头,夏矜一只手臂撑着树干,先试探道:“徐正则,你以前醉过吗?” 徐正则本就被她推得怔了怔。 蹙眉按了按太阳穴,说:“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他好像对牵手有莫名的执着,也不知道了第几次了,主动伸过来。 夏矜还有更重要的目的,便也顾不得其他了,这次再被握住一只手时,顺从地由他去了。 “一口白兰地而已。”夏矜说,“40来度。你的酒量真的这么差?” 徐正则没答。 “季驰的意思,好像是你六岁的时候就醉过了?”夏矜很感兴趣,“有这回事吗?” “我不记得了。” 夏矜没有怀疑,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童年失忆症,许多人对于自己六岁以前发生的事,都存在着记忆缺失。 她又换了个问题:“徐正则,你记不记得刚才,你在这棵树下亲了我。” 徐正则望着她:“嗯。” “你亲我,是不是因为喜欢我啊?” 夏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问出这个问题后,等待答案的时间里,她的心情有多期待。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又轻又低的:“嗯。” 她嘴角不由翘了起来:“那你在休息室的时候,对我忽冷忽热,还不准我看你碰你,又是在克制什么?” “我没有忽冷忽热。” “你就是有!不要岔开话题,回答我,你在忍什么呢?” 徐正则却不说了。 夏矜催问,晃他胳膊,用指尖戳他胸膛,徐正则都不开口。 酒后主动技能是变听话,附带了随机触发变锯嘴葫芦的被动吗? 夏矜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后退一步,不再好奇了,打算放他一马的样子,挣开了手说:“既然都醉了,那你先回酒店去休息吧。” 徐正则目光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看了好一会儿,问:“你呢?” 夏矜说:“我当然还要和思思桃子她们再玩一会儿。” 徐正则蹙眉。 “怎么不动,不愿意啊?” 徐正则还是不说话。 他酒后的情绪似乎比平时明朗许多。 不高兴也开始写在脸上了。 夏矜欣赏片刻,又远远朝派对的正中心看了一眼,本来想找个靠谱的人,送徐正则去酒店的客房,那边季驰和费思思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拼起酒了。 传来围观群众一阵阵看热闹时的欢呼。 季驰是不行了,再换成其他的人,夏矜又不放心。 “好吧,那我送你去。” 她朝他伸了下手,原本只是想表示让他跟着她朝酒店的方向走。 可手才伸出去,就被人捉住了。 夏矜看了眼再一次十指相扣的手。 限时婚约 第53节 顿了顿,抬眸盯着徐正则,说:“徐正则,你怎么喝了酒后,变得有点粘人。” 挺成熟稳重的一个人,喝了酒居然这样。 夏矜有些起了玩心。 故意严肃道:“谁让你牵我的,经过我同意了吗?” 徐正则唇角抿着,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夏矜。 “松开。”夏矜命令。 他眉头皱了皱,可还是松开了。 夏矜也没想到这么管用。 随口胡诌:“听话才是好宝宝哦,不听话的会被丢进垃圾桶。” 却没想到徐正则听见后皱着眉说:“不要。” “你说什么?” “不要丢进垃圾桶,” 夏矜笑问:“怎么不行?” 徐正则说:“很脏,很臭。” 这人怎么喝醉了还有洁癖啊。 但好像,的确很听话。 为了验证结论是否正确,她再次说:“我还有事,你自己一个人回酒店。” 徐正则眼神有些失落,但是说:“好。” “那你走吧,我要回晚宴上去。” 徐正则看了她一会儿,在夏矜又一句催促中,转过身,迈步走了。 也没有认错路,方向十分正确。 如果不是因为过分听话的反应,与平常存在太大的反差,夏矜还真看不出来,这人喝了酒。 都转身朝派对那边走出两步了,她又忽地回头,扬声喊:“徐正则。” 他也转身。 夏矜道:“你回来。” 徐正则几步返回。 “怎么不去玩了?” 夏矜小声嘟囔:“我太善良了,怕你被人拐走。” 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请对方把车开到酒店门口。 “走吧,我直接送你回家。” 徐正则竟说:“不回家。” “不回家你打算真的在酒店睡觉?” 他又不说话了。 夏矜上前一步,气得伸手揉他的脸:“说话。” 徐正则握住她两只手腕:“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那你想去哪儿?” 他思索片刻:“寒山庄园。” “我说的就是寒山庄园,不然你以为哪里?” 徐正则薄唇轻抿:“那我们一起回寒山庄园。” 夏矜道:“你先松手。” 徐正则照做。 手下皮肤触感细腻,夏矜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皮肤竟然摸起来也这么光滑。 收回之时,没忍住又在人家侧脸摸了一下。 徐正则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夏矜清清嗓子说:“走吧。” 司机等在酒店门口。 这片度假酒店占地面积很广,夏矜拉着徐正则,等了辆观光小电车,才在十分钟后到酒店门口。 意外碰见徐鸣曜。 看见徐正则,徐鸣曜远远就走了过来。 亲兄弟之间果然还是存在着某些特殊感应的。 徐正则与平时无异的神情,竟然也让他瞧出来不对劲。 “哥,你喝酒了?” 也不等回答啊,瞥向夏矜:“我哥喝不了酒,你怎么不拦着他?” 居高临下的质问口吻。 夏矜听见就来气,换成另一个稍微好点儿,有点礼貌的语气,她都不会说什么。 配合徐鸣曜脸上的怪罪表情,她的火气蹭蹭往上:“你这么关心,今天怎么不跟在你哥身后帮他挡酒?哪有人婚礼不被灌酒的,人家季驰都比你这个亲弟弟强。” “那是因为……” 徐鸣曜还没有说完,徐正则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不可以对她这么说话。” 徐鸣曜愣了一下:“哥,我又没说错什么。” 徐正则:“矜矜也没有错,你为什么对她那么不客气?” 夏矜扬眉笑了,伸手挽住徐正则的胳膊。 她算是看明白了。 徐鸣曜多少有点儿兄控在身上。 她冲他挑了下眉,故意依偎在徐正则肩膀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还没炫耀够,徐正则握住她的手,朝一旁的幻影走去。 夏矜回头,朝徐鸣曜挥挥手,眉眼弯弯:“拜拜啦弟弟,下次见面要喊我嫂子哦。” 上了车,夏矜嘴边笑意都没有散下去。 “你不生气?”徐正则问。 夏矜摇头:“你弟还挺好玩儿的。” 逗两句就炸毛,幼稚得像个小屁孩似的。 却没想到徐正则听见这句,并不高兴的样子,脸色也冷淡下来,正襟危坐吩咐小郑:“开车。” 夏矜瞧过去一眼。 徐正则目不斜视。 夏矜倾身,伸手去勾他下巴。 “怎么不高兴啦?” “没有。” “你可太有了,为什么突然生气?” 他不说话。 夏矜指尖在他下巴轻挠,人也凑近过去,低低地说:“又不说话,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徐正则,我不喜欢你这样。” 像一句诱哄。 徐正则沉声吐出三个字:“你夸他。” 怎么不但变听话,还变幼稚了。 夏矜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什么时候夸他了?那句‘挺好玩’?这哪里是夸人的话?” 徐正则抿着唇角。 夏矜闻见若有似无的雪松香,一天了,再持久的香水也只剩下淡薄的后调。 隐约的冷冽雪松,混在不知从他们其中谁身上传来的酒意中,仿佛一味药引,勾起夏矜心中一直蠢蠢欲试的好奇与冲动。 “小郑哥哥。”她喊司机,“麻烦升一下挡板。” 小郑一语不发,只敢从后视镜中扫一眼老板的神色,发现老板并未像上次一样冷冷看他一眼,而是全神贯注地望向后座另一人,舒口气,匆匆摁了按键。 沉闷的一声轻响,挡板抵住了车顶。 徐正则盯着夏矜的眼睛,问:“你有很多哥哥吗?” 夏矜微怔,扬唇笑了,故意道:“也还好吧。” 徐正则低头,握着她的手指,捏了捏。 夏矜被捏的后知后觉。 “徐正则,你吃醋了啊?” 他没看她,捏够了,又重新十指相扣。 也没回答。 夏矜说:“不回答不给你牵了。” 徐正则看了她一眼。 限时婚约 第55节 直到他咽下去,这个吻也没有停止。 夏矜指尖轻轻蹭过男人的侧腰,下一秒,徐正则便反客为主,单手控住怀中细腰。 夏矜呼吸微紧。 喊人的话也颤颤巍巍。 “……徐正则。” “嗯?” “我很想试试。” 她永远直白而热烈,并不刻意遮掩自己的心意。 徐正则胸膛微微起伏着,抱着人,让她圈着他, 一下比一下吻得深,连温柔都不再维系。 夏矜按着他的肩,触碰到紧实有力的肌理。 她感觉出他仍旧克制的情绪与动作。 去亲他耳后的痣,轻轻地用舌尖舔了一下,在徐正则耳边,勾出又一味药引。 “你不想试试吗?” 徐正则没答,压着她更深地吻,像要剥夺夏矜的所有呼吸,头埋在她颈窝,吸吮着,舔咬着。 夏矜揽着他,既在承受,也在享受这个带着痛感的吻。 语调轻轻的。 “我看过了,楼上有。” 徐正则动作停顿一秒。 低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身下的人。 柔软的纱质裙摆在床上铺开,层层叠叠的,像是纯白中漾开的一朵最娇艳欲滴的花。 夺目,耀眼。 又那么充满生机。 漂亮得摄人心魂。 徐正则如跌入深渊,四周冰冷寂寥,坠空感绵延向下。秋日的夜晚,气温已经很低了,他的身体似乎比气温还要低,所以也不可自控地,遵循本能,想要往更深更温暖的地方探索。 他的指尖带着凉意,像是被冰水浸过了似的。 夏矜瑟缩了下,向后躲。 徐正则按住她的手,俯身亲吻:“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迟到了很久,评论都有小红包 第31章 戒指 徐正则像是察觉她的紧张。 伸手抚摸夏矜侧脸。 掌心的温度微凉, 指腹按在她下唇上厮磨时,动作却很温柔。 “我轻一点。”他说。 他垂眸看着夏矜,视线一寸寸沿着她的眉眼描摹。 徐正则一直知道她有多漂亮。 从三月时在那场茶花盛开的晚宴上见面, 她倚在二楼的阳台栏杆上, 眉眼生动地与朋友打电话, 身上穿着一条乳酪色的小礼裙,盈盈地站在那儿,顾盼生辉。 徐正则低头,细细地吻, 连吮咬都很温柔。 “可以吗?”他问。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又彻底搂住了人, 夏矜才点头,轻声呢喃:“徐正则……我难受……” 他抱起她。 慢慢地吻,指尖却很凉。 碰到夏矜身上。 秋日了, 外面的气温本已经足够低, 穿着礼裙, 被风一吹, 也曾感到丝丝凉意。本就到了想要汲取温暖的季节,偏偏却他的手却凉得像浸过冰, 让她无端想要躲。 徐正则却不肯放,步步紧逼。 夏矜指甲掐着他肩后。 又隐隐觉得心痒难耐,于是仰起脖子, 用牙齿撕咬他颈侧皮肤。 他手上戴着婚戒,是她在今天的仪式上,才为他戴上的。 即便并不繁复的素圈设计, 可上面也有圆环边缘的棱线。 夏矜又开始躲。 他低头, 一下一下地亲吻她。 夏矜侧过眼, 连床边那盏落地灯昏黄色的光都看不清了。 世界好像在无止境地发生着变化,夏矜恍然才觉,似乎是因为眼中的水汽弥漫了上来,遮住了视野,将所见之物也变成了云雾环绕的湿地与绿野,于是看见的光也跟着摇曳。 昏黄的颜色,变得好像一簇火焰,融融地燃烧着。 怎么会有光,像火焰一样呢。 她一直盯着,咸湿的泪水溢出来,沾湿了睫毛,淌过眼尾,全渗进了被褥间。 夏矜忽然想起小时候,和爸妈一起去旅行,他们在秋天出发,在仲冬之时才结束那场旅行。 可惜她当时年纪太小,很多记忆已经遗忘。 却隐约记得,在英国的某个小镇,她似乎也见过这样跳动着的,火焰似的光。 夏矜已然分不清到底是难受更多,还是心痒更多。 只能软绵绵地喊:“徐正则……” 他听见,便揽住她的腰。 轻轻地抱着。 却不知道是因为那枚婚戒略微大了,还是手指与戒指均被润湿,变得湿滑,他离开时竟从无名指上脱落。 夏矜眼泪一下子又顺着眼尾就掉下来。 徐正则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低头去吻她的眼泪。 “怎么哭了?” 夏矜一点也不想让他亲,偏头去躲。 徐正则轻轻捏着她下巴,温柔又强制地吻住:“我帮你拿出来。” 见夏矜还是不肯动,只好拙劣地一下一下亲吻她。 夏矜嗓音哽咽,颤着眼睫,去看他。 他的薄唇比平时红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逆光的原因,夏矜觉得那双眼的瞳色深得厉害。 落在她身上,沉得不像话。 夏矜捏着裙子,瞪他:“不许看。” 徐正则亲她指尖:“很漂亮。” 他的语气很低,像在人耳膜上挠痒痒似的。 夏矜人生中从没有这么害羞过,这种话他竟然也讲得面不改色。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徐正则已经重新抬起身,掌心落在她膝头:“别夹,我看看。” 他刚从浴室出来,那件睡袍本就只是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这会儿一已经彻底散开。 隔着眼中还没有散尽的水汽,夏矜瞥了眼他胸膛。 还在生气,伸手便抓了一下。 是真的抓,指甲离开,立即留下几道红色划痕。 徐正则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指腹蹭掉她的眼泪,又去抚夏矜快拧在一起的眉毛。 “那你让我摸摸。”夏矜在此时还有心思谈条件。 擦掉眼泪,视线沿着徐正则敞开的睡袍向下延伸。 “腹肌要摸,胸肌也要摸。”夏矜脑袋还很清醒,想了想,又飞速加一条,“你还有个地方我没有量过。” 徐正则顿了下。 夏矜见他迟疑,哭腔又开始冒出来:“你都这么对我了,让我……让我这么丢人,我也要赚回来,不管。” 徐正则听见她哽咽的嗓音,一点办法也没有。 答应得很快:“好。” 夏矜唇角翘起来,忍不住动了动身体,戒指好像会自己动似的。 她搂住徐正则脖颈,红着脸颊说:“……很难受,我不舒服。” 取出来的过程倒是还算顺利。 原本冰冷的金属质感都被捂热了。 限时婚约 第57节 “你对自己自制力这么有信心?” “嗯。” 看着她的神情,徐正则也猜出来了:“所以没有到最后,对不对?” 夏矜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下,脸也气得鼓起来:“徐正则一点儿都没有liam好玩。” 他伸手来捉她的手。 语调带着温润的笑意:“下次不要再闹着灌醉我了。” 他低声认真道:“矜矜,再发生什么事,我恐怕也控制不了。你不能相信一个喝醉了的男人。” 夏矜没听见他到底说了什么,只看到他来捉她的那只手上,无名指上莹莹发着光的婚戒。 “…………” “你、你……徐正则!”夏矜语不成句。 “怎么了?” “你怎么还戴着它?” 徐正则顺着她指的方向低头。 落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怎么了?” 夏矜脸一下子红起来,耳根也烫得厉害:“你忘了你把它塞在哪里了吗?” 徐正则问:“哪里?” “那儿!” “哪儿?我不明白。” 夏矜气得跺脚:“我那儿!!!” 也不再执着追问,夏矜推着徐正则便往一旁的洗手间走。 “快点扔掉!” 徐正则说:“这是婚戒。” “我不管!要么扔了,要么洗一百遍!” 徐正则顺从地打开水龙头,又摘下戒指,挤了些洗手液,涂抹在戒指上。 语调带着笑说:“真不能扔,我洗洗,好吗?” 夏矜听见他的笑音,一抬头又看见男人眉眼里掩藏不住的清浅笑意。 “你还笑!明明就记得是不是?!” 徐正则温声说:“没有骗你。是从你的语气和表情猜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改得好累,放过我吧审核大大 第32章 条件 徐正则洗完, 便抽了张纸巾,仔细地擦干了,重新戴回手上。 夏矜甚至萌生了怎么自己不是那个喝完酒就失忆的人的想法。 他从洗手间出来时, 便走过去, 强制扳过徐正则的手。 怕被方姨听到, 压着声音说:“不行,你扔掉……脏死了脏死了!” 徐正则却故意似的,始终保持着夏矜掰不动,又能找到着力点的手势, 低声道:“不脏。而且我也按照你的要求洗过了。” 夏矜听见他带着三分笑意的语调,羞赧不已。 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才起床, 素面朝天,此时的情态却好似被春风吹醒的三月桃花。 徐正则低眸看过去,视线扫过夏矜的后颈与泛红的耳朵, 又看向她明艳动人的侧脸。 娇花照水, 春半桃花。 徐正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像是存在于他的记忆海洋之中, 被相似的画面刺激, 没有预兆地浮上来。 不一样的是,脑海中模糊的画面里, 夏矜红的似乎不只是耳朵,脸颊、眼尾,还有更私密的地方。 徐正则喉结滑动。 又想起清晨随着多年来养成的生物钟醒来时, 看见的那一幕。 当时脑中还残存着饮过烈酒而带来的晕眩与头痛,还来不及回忆,五感最先发觉怀里揽着的, 柔软娇小的身体。 他陡然清醒。 窗帘遮着光, 房间里很暗。 徐正则闻见淡淡的清香, 后知后觉是从夏矜身上传来的。 他微微向后退,又感觉到腰被人环着。 下意识地觉得,不能吵醒她。 于是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成功在不惊醒夏矜的前提下,拉开了她的手。 徐正则这才垂眸看她的脸颊。 时间尚早,她应该是太累了,睡得很熟。 床下散落着七零八落的衣物。 徐正则扫过一眼,又匆匆略过, 起身轻手轻脚便下床,寻到睡袍穿上,一一捡起地上两人的衣物。 脑海中竟然对回到寒山庄园后的记忆没有储存过似的,连零散的片段都想不起来。 他需要先离开这里,才能腾空思绪思考。 临走前,又到床边,再次为夏矜掖了掖被角。 转身时,不小心踢到了什么。 弯腰才看到是自己的婚戒。 徐正则捡起来,皱了下眉,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在何时摘下了它。 但房间里凌乱的画面清晰地告诉他,昨晚在这张床上发生过什么。 直到合上门出去,他才靠在墙边,仰起头,重重舒了口气。 右腕上搭着衣物的触感与平时不太一样。 徐正则抬起手,表早已不知道放在哪里了,此刻,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清晰地展露出粗粝的疤痕。 他静静地看着。 脸上的所有情绪,也在此刻淡下来。 …… “你摘不摘?”夏矜丝毫撼动不了他的手,心念一动,低头就在徐正则手背咬了一口,“快点扔掉,不然我咬死你。” 徐正则抬手落在她发顶,揉了揉:“婚戒不能随便扔掉。我认真洗过了,很干净。” 夏矜还是无法接受。 正要继续威逼利诱,徐正则已经牵过她的手,往楼下走:“早晨没有喊你,再不吃点东西,等会儿恐怕又要胃疼了,方姨准备得很丰盛,应该有不少你喜欢吃的。” 夏矜力气全使在棉花上,气也气不起来。 垂眸扫过他们相握的手。 很不习惯,也莫名觉得别扭,轻轻用力挣了挣。 徐正则却只是看过来,温和道:“怎么了?” 夏矜说:“你昨天喝了酒也这样,非要牵着我,现在酒醒了怎么还没好。” 他笑了下:“不知道,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突然很想握着你的手,等我的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这么做了。” 低醇含笑的声音传进耳中,夏矜突地心跳加快。 生怕对视时暴露自己的心。 于是飞快转头,去看走廊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油画。 转移话题的语气略显生硬:“那个戒指,不许你再戴了,我给你买新的。” 徐正则牵着人下楼:“它又不是普通戒指,婚戒是不一样的。” 夏矜听出来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打算扔掉了。 只好退一步妥协:“那你再去多洗几遍,要洗得干干净净才行。” 徐正则点头答应。 下楼的速度很慢,他低声开口:“昨晚……有没有什么东西吓到你?” 夏矜:“没有啊,怎么了……难不成你住的那间房间闹鬼吗?你别吓我。” 徐正则笑了下,扣住她手的动作微微加重了一分:“当然没有。” 随即话题换了下一个:“下午有安排吗?” “怎么了?” “院子里的池塘工匠修建好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挑选几条你喜欢的鱼。” 夏矜还没有空暇注意到,本想答应,又道:“我妈妈过几天就要飞巴塞罗那,下次见面还要等春节,我想去找她。” 限时婚约 第59节 作者有话说: 昨晚的完整版可以去作者的大眼仔看,晚了就没啦。 补充,是粉丝可见 第33章 讨好 “怎么样, 答应吗?”夏矜轻声问。 徐正则握住她落在自己侧腰的手,不动声色地拨开:“那平时呢?” 夏矜故作思虑的神情,拧着细眉, 佯装认真思考后才答:“平时不可以。” 徐正则的指尖沿着她的手背向上, 在那颗微微凸起的桡骨上短暂停留。 轻轻握住, 挪开,才来揽她的腰。 隔着衣料,在脊椎骨上一按,夏矜便像是被点了穴般, 上身一软,倒在他身上, 胸口严丝合缝地贴着男人胸膛。 夏矜眼睫颤了颤,心跳加快一瞬,抬起头时, 不由朝厨房的方向看。 生怕方姨突然出现。 徐正则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轻笑着问:“那现在算是吗?矜矜。” 他们靠得太近, 亲昵至极的姿态, 低磁的音色仿佛在她的耳膜上挠痒痒,更不要说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和紧密贴合的身体。 夏矜终于确定自己防御能力有多低了。 徐正则一定是妲己的门徒,天生就掌握了如何摄人心魄的秘笈。 见她半晌不作答,徐正则眼底笑意加深。 抬起手, 用指节碰了碰夏矜的耳廓。 “很热吗?” 夏矜腾地从他身上起来,拖鞋没勾住,从脚上滑落都来不及管, 低头要去重新穿好, 慌乱之间竟踢到了沙发下面, 干脆也不要了,反正地板很干净,另一只也蹬掉,光脚头也不回地上楼。 要拐弯时,余光中看见徐正则拎着被她乱中丢弃的鞋要跟上来。 夏矜站定,搭在栏杆上的手都握成拳,一字一顿下命令:“不准跟我上来!” 等扑在床上,把自己紧紧裹进被子里,缓了好几分钟,耳朵上的热意才渐渐消失。 手机昨晚就落在了主卧床头。 过去了快十五个小时,夏矜才重新打开。 微信消息多达四五十条未读。 夏矜没有邀请太多同事,只有几位相熟的,和助理ella,未读都是昨日便发来的祝福。朋友则更多。 季雪还发来数十张昨天在婚礼和晚宴上拍摄的照片,角度不错,调色也十分有氛围感,夏矜点开查看时,不由自主保存了好几张。 一一回复道了谢。才点进最无需客套的小群。 费思思和陶子君从昨晚她离开晚宴后,便在里面发消息。 昨夜倒是还好,从今早九点后两人在群里讨论,而夏矜迟迟不曾出现后,话题便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夏矜匆匆略过一眼,都不敢细看。 正想装看不见,底下又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费思思:「不会还没起吧?」 陶子君紧随其后:「看来这次是挺激烈的。」 夏矜:“……” 小百灵鸟(天赋失灵版):「起了。」 费思思:「哇,真早,才中午一点呢。」 小百灵鸟(天赋失灵版):「我是困的。」 费思思:「我懂。」 陶子君:「我懂。」 夏矜:“…………” 索性放弃挣扎,挑挑拣拣将昨夜的过程简单叙述。 她正好也有疑惑要咨询,三人连接视频后,说:“都是新婚夜了,而且明显我们都已经……但是他竟然半路踩了刹车,这合理吗?” 陶子君沉吟片刻,问:“你说昨晚回去,又灌了徐正则酒,还是蒸馏威士忌?是不是酒劲太大了?” “嗯。”夏矜有些心虚,“但是也就一小口。” 费思思却很直接:“徐正则是不是不行啊?” “可是昨晚他、他……” “他他他什么?怎么还结巴上了。” 夏矜低声嗫嚅道:“他弄我的时候,好像是一直ying着的。” “……” “……” 沉默片刻,陶子君说:“宝宝,下次倒也不必这么详细,什么都跟我们分享,否则下回再见徐正则,我怕不能再正视他。” 夏矜脸都埋进了被子里:“明明是你俩让我说的!” 费思思笑道:“行,是我和桃子的错还不行。但是呢,有件事我需要跟你科普,有的男人呢,平时也会有反应,但一进去,没几下就能缴械。你可不能通过这一点来判断。” “还有这样的啊?”夏矜惊奇完,又问,“那你们帮我分析,徐正则到底为什么?” 费思思:“很简单,这都能忍住,他应该确实是不行。” 夏矜:“…………” 陶子君笑得语调都连不上了:“别难过,反正你说你俩两年后就离婚,这两年多看几眼也不是不行,起码你老公是真的大帅哥。” “不过我说的也不一定哈。”费思思笑说,“季驰昨晚说徐正则酒量不行,你给人家灌了一口白兰地一口蒸馏威士忌,估计是真醉了吧。男的醉了也不行。” 陶子君说:“不是说男的真醉了都ying不起来吗?但是矜矜说……” “也对啊,那就只有第一种可能性了。” 夏矜却在想费思思说的另外一句,追问:“季驰怎么知道徐正则酒量不好的?而且他昨晚说什么六岁,还没来得及问我就离开了,后来有聊吗?” 陶子君道:“还真聊了。还是昨晚拼酒输给思思之后,季驰主动透露的。醉得战都站不稳了,嘴里一直口齿不清地嚷嚷说自己和徐正则关系多好多好,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至于你好奇地事……季驰说他们六岁的时候,过年期间他去徐家找徐正则玩,正好徐家宴客,有个随性又爱喝酒的叔叔,居然给当时才幼儿园大班的徐正则和徐鸣曜都灌了杯白酒,不过徐鸣曜那杯被赶来的徐家奶奶拦住了,徐正则却喝了下去,结果就醉了。” “姓季的说得还挺好玩儿。”费思思紧接着道,“说徐正则醉了也不闹,就是要睡觉,却怎么都不肯在徐家待着,季驰要离开的时候非跟着去他家,搂着季驰的胳膊不肯撒手,好像还哭了,他爸妈没办法,最后只好送徐正则去了季家睡了一晚,第二天酒醒才回去的。” 夏矜起初只是觉得听得好玩儿。 不禁想象小豆丁版的徐正则,被大人骗着喝了酒后的模样。、 竟然还因为闹着要去季驰家睡觉哭了? 夏矜情不自禁弯了眼睛。 随即又一顿,徐正则被灌醉了那么听话,怎么会不愿意在家里待着,非闹着跟季驰走? 这个问题萦绕在心口停滞了许久、 但也无从解答。 只好先撂下。 瞎侃快结束时,陶子君问:“晚上我们约在哪家餐厅?听季雪说新开了一家日料,你不是喜欢吗,要不要就它?” 夏矜刚想答应,心口却莫名涌上来个念头。 踟蹰数秒,小声试探道:“我突然有事,要不你俩一起去?” “你有什么事?”费思思道。 夏矜含糊道:“就是忽然想起来今晚有另外的安排嘛,我请客好不好,你俩去吃,我们改天再约?” 被费思思和陶子君先后念叨了一通,到底还是说定下来。 夏矜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答应妈妈一起去逛街却不能推辞了。 她下楼时,徐正则还坐在一楼,膝头倒扣着一本书,人却忙着讲工作电话。 眉头微皱,语调也淡。 应该是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项目。 瞧见她下来,却三言两语挂断了。 “要出门了?” 夏矜“嗯”了声:“你今天不去启明?” 徐正则说:“就算是ceo也有婚假。” 夏矜几步走近,从沙发后搂住徐正则的脖子,盯着他侧脸轻声道:“你等我回来,晚上我陪你一起回你家吃饭。” 是句通知。 徐正则一滞,微微侧眸。 夏矜见他要启唇,先发制人:“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陪你去,现在拒绝,以后我就真的不会再提议了。” 徐正则抬手,覆在她手背上,开口时不自觉带着笑意:“那我等你回来。” 夏矜满意,本来都打算松手起身了,离开前没忍住,凑近过去,啵唧一声,在徐正则侧脸留下一个响亮的吻。 “我走啦。” 夏矜笑盈盈松手,都要到门口了,又从玄关退回来,扒拉着柜边,与徐正则对视,指了指脸颊,提醒他:“口红印,记得擦掉。” 车就停在门廊下等着,徐正则隔着客厅的落地窗,看着她离开寒山庄园后,才抬起手,摸了下刚才被亲到的位置。 指腹留下一抹嫣红痕迹。 限时婚约 第61节 “小时候,他们是不是也更喜欢你弟弟?” 徐正则缄默着,没有出声。 “为什么,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夏矜气道,“我就很喜欢!” 徐正则唇角微勾,可是却又说:“可能有些人的性格,的确不讨人喜欢。” 夏矜一字字反驳:“我、就、很、喜、欢。” 徐正则从镜中看她一眼,白色的泡沫已经淹没两人的手。 他在她掌心挠了一下,问:“如果我不是长这样呢?” 夏矜一顿。 徐正则继续:“如果长得并不合你心意呢?” 夏矜懵了懵,诚实地支吾出一句:“……你有点难为人了。”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好像不太能保证准时在九点写完,之后更新时间大概在九点到十点这个区间内。 影响大家追更体验了,这章评论都发小红包谢罪orz 第34章 礼物 夏矜支支吾吾说完。 便听见徐正则在她耳边笑了一声。 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她抬了下眼睛, 与镜中的人相视时,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但是你就是长这样啊,除非你去整容, 否则外表不会发生变化。”夏矜又低头, 穿过飞流的水柱, 握住了徐正则的两根手指,“干嘛假设这种不会发生也不会改变的事情?” 泡沫已经冲干净了,徐正则关掉开关,抽了张纸巾, 包住了夏矜的手帮她擦干。 环着她的姿势还没有变。 “你说得对。”他温声笑着,“这样的假设只会自寻烦恼。我应该向矜矜学习。” “说了只有在……其他时候不许这么叫我!” 徐正则笑着道:“嗯, 我知道了。” 夏矜感觉到他因轻笑而起伏的胸膛,整个后背都被温暖包裹着。 像冬日的被窝,她竟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贪恋。 夏矜不自在地动了动。 语句都仓促起来:“我们该去吃饭了。” 说完便拉着徐正则的手腕, 朝餐厅走去。 徐家的餐桌是欧式的长方形桌, 徐老爷子坐在上首, 徐鸣曜随奶奶坐在一侧, 徐鼎俞婉华在另一侧。、 这样一来,按照摆放好的餐具, 剩下的位置夏矜只能与徐正则坐在对方的对面。 其实只是一起吃一顿饭。 可夏矜竟然觉得怪没有安全感。 要分开时,抬眼悄悄看了徐正则一眼。 他仿佛会读心术,与夏矜对视之后, 便请人将剩下的两套餐具挪到了同侧。 又替夏矜拉开椅子。 桌上的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夏矜便顺理成章坐下来。 奶奶信基督,一家人等她做完了祷告, 才开始动筷。 “奶奶, 哥的婚礼也结束了, 你们下一个旅行的目的地定好了吗?”徐鸣曜开口问。 “还没有,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夏矜夹了一口离得最近的菜,朝对面的徐父看过去。 这次也没出声阻止。 又听一旁徐鸣曜干脆放下了筷子,为两位长辈罗列起自己去过的觉得可以推荐的小城市。 徐鼎还是没有说什么。 直到那边气氛和谐地规划出一条简单的美洲行路线。 徐鼎才清清嗓子,道:“这些吃完饭再聊。” 却被自己父亲说了一句:“今天是家宴,好不容易鸣曜回来,正则与夏矜也过来,大家自在点,不用那么拘谨。” 徐鸣曜也说:“就是,就爸规矩多。” 徐鼎无奈的语气:“好好好,我不说什么了。” 夏矜旁边就是徐鸣曜,刚那句语气听在耳中,竟然品出一丝撒娇来。 又看了眼徐正则,他见她一直只动自己最面前那道菜,挑着夏矜喜欢的口味,夹了块夫妻肺片里红彤彤的牛肉给她。 夏矜低头吃掉。 “好吃吗?”徐正则问。 “好吃!”夏矜点头,又做口型道,“还要。” 那道菜离得远,夏矜的确够不到。 徐正则便又为她夹了一口。 他们的动静与声音虽然小,却正好撞上没有人说话的时机,徐老爷子听见,笑着说:“正则,把那道菜挪到你媳妇儿面前。” 爷爷已经开口,徐正则没有推辞,起身照做。 夏矜乖巧地冲徐老爷子笑:“谢谢爷爷。” 又扫过一眼餐碟中,浸在红油里面的东西。 这道菜里除了牛肉,也有牛舌牛肚。 她侧眸,徐正则像是会意,微微倾身,将右耳附过来。 夏矜压着声音:“你不喜欢吃,但是应该可以看吧?” 徐正则才理解她的意思,目光略过那道夫妻肺片,在最上面那块牛肚的纹理上扫过。 “当然。” 他也随着她低声。 夏矜又说:“还好这样的做法,牛肚也不会像葱花香菜鱼腥草一样,能让人闻见味道。” 她只是无意中嘀咕了一句。 徐正则的眸光却几不可察地暗了一下。 “嗯……还好没有。” 正好此时厨房送来一人一例的香煎鹅肝。 “也不要尽顾着给矜矜夹菜,你自己也多吃点。”俞婉华温柔又小心地说,“妈妈让厨房按照你最喜欢的做法做的,快尝尝。” 夏矜顿了下。 咽下口中的食物后,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道:“阿姨,他其实不喜欢吃鹅肝这些的,还有其他的动物内脏,也都不喜欢。不吃葱蒜,也不吃香菜,方姨每天可辛苦了。” 桌上蓦地安静一瞬。 徐正则应该也没有料到,夏矜会在此刻说起这件事。 他看过去,她也迎着他的目光。 “葱蒜香菜我知道,但是正则……你不是很喜欢吃鹅肝的吗?”俞婉华声音竟听上去有些脆弱,尴尬地笑了两声,低声重复,“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 夏矜的脚从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徐正则淡声说:“现在的确不太喜欢了。” 徐鼎道:“没事儿,那就让厨房重新换一道别的给正则。老吴……” 他说着便喊来管家。 “哥,你不喜欢就给我吧,反正就这么一点儿我也不够吃。”徐鸣曜说完,又道,“妈,哥在英国待了那么多年,那儿的肉质都没有国内新鲜,腥得人咽都咽不下去,估计我哥也是有心理阴影了。哥我猜对了吗?” “嗯。”徐正则只回复了这一个字。 等他把自己面前那块鹅肝换给了徐鸣曜,餐桌上的氛围才又恢复如初。 徐家老爷子与儿子随口聊了两句集团事务,又被妻子数落了两句,只好重新换了个与行商无关的话题。 除了对面的俞婉华,所有人的心情看上去都还不错。 夏矜抬眸,扫过俞婉华脸上情绪,很明显的强颜欢笑。 不时地朝徐正则望过来。 那目光,盛满了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意。 夏矜几乎要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在刚才说出来。 俞婉华的眼神,好像都要碎掉了。 好不容易捱到吃完饭,夏矜借口去卫生间,简单地编辑了一段文字叙述,向钟女士求助:「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 钟女士恐怕正在忙,没有立刻回复。 夏矜等了片刻,从洗手间出来时,瞧见俞婉华站在不远处,她推开门便走过来。 像是一直在等她的样子。 “矜矜,阿姨想和你聊聊。” 限时婚约 第63节 又挪着屁股坐回来, 拿到徐正则眼前给他看,好整以暇地观察他的表情:“可爱吗?” 徐正则刚才不是没有注意到,并未阻止,听见她这句,竟然也情绪平静地说:“你喜欢这种?” 夏矜还以为他潜台词是要说自己变态,立即道:“棉花娃娃就是要穿这样的小裙子才可爱,大家都这样打扮呢。” 徐正则笑了下:“我没有意见,不是说他是你的宝宝吗,那你想要怎么打扮,给他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 “算你有觉悟。” 徐正则边给玩偶换衣服,随口又问:“你平时工作应该已经够忙了,休息时间也还会以设计这样的玩偶作为兴趣爱好吗?毕竟一般人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都不会想再做与工作内容相关的事情。” “其实我也没有在这些娃娃身上花很多时间。”夏矜靠在他身上,看他给娃娃换衣服,边说,“在我没有去csm学设计之前,很小的时候,就在琢磨着给我的玩偶做漂亮衣服了,那时候还只是照着我妈妈给我买的裙子,学着做一件等比例缩小的小裙子给我的玩偶穿。后来慢慢的,开始正式学时装设计之后,给玩偶做衣服的时间越来越少,你现在看到这几条小裙子,其实都只是我在网上买来的。” 徐正则轻易感知到她说这些时遗憾与低落的情绪,语调中带着安抚说:“那也很好,以前那些玩偶是你的模特,你更注重的是让它们穿上你做的衣服后变得更可爱更漂亮,但现在时装秀场上专业的模特,他们的工作意义,是为展示你的设计与作品。这么说的话,是你成长了。从小裁缝,变成了大设计师。” 夏矜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徐正则这些话像一大杯冰凉的气泡水,滋滋地在她心口冒出一个又一个小气泡。 情不自禁又靠近一分。 伏在徐正则肩头,小声和他说:“我还记得第一件作品,应该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做的,给我的噗噗设计的小衣服。那只噗噗到现在还没有扔呢,不过在夏家,你要是想看,我之后可以拿过来。” 徐正则在给棉花娃娃穿鞋:“噗噗是什么?” “小熊□□呀,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只小熊的名字?” “噗噗是迪士尼卡通《小熊□□》里面的一个角色,一只喜欢冒险喜欢吃蜂蜜的可爱小熊。你居然不知道?徐正则,你有没有童年啊。” 徐正则已经给怀里的娃娃换好了新裙子,有点儿公主裙的风格,的确很可爱,他又去伸手捏人家的脸颊,语调温和含笑:“对不起,我的确没有看过。” 夏矜打掉他的手:“不许捏,我好不容易才rua好的,你乱捏棉花娃娃的脸蛋会变不可爱。” 徐正则有点儿惋惜的样子,收回手道:“那你教教我怎么——” 顿了下,学夏矜的发音:“rua?” 夏矜笑弯了眼睛:“他们已经都rua好了,这样吧,等今年过年的时候,我给你再做一只小正则,到时候用他出厂设置的状态教你。” 徐正则点头说好。 夏矜伸手解开棉花娃娃脑袋上的丸子头:“想换个发型。” 她接过来,思考好之后便准备动手。 徐正则还坐在旁边没有走。 “你今晚这么有空?” “嗯。”他说,“没什么事。” 夏矜还要继续聊,钟女士的回电打过来。 肯定为她之前的消息而来。 夏矜没法儿在徐正则面前接通,把娃娃塞给徐正则,便起身拿着手机上楼回了房间。 妈妈看过了她的叙述,在发表意见之前,先问了夏矜一句:“你喜欢他?” 夏矜一怔,想也不想便说:“哪有。” “真的?” “当然,都跟你说了只是联姻而已,我们约定了两年后就去离婚的。”夏矜说,“干嘛突然问我这个啊妈妈,我问你的事你还没有跟我说呢。” 钟情女士道:“矜矜,不要参与他和他家人之间的关系,无论你们的婚姻是否真实,都不要。” 夏矜却是听得愣了愣。 “妈妈……” “也并不是从我的婚姻中得到的教训。”母女之间的心灵感应很奇妙,钟女士明白夏矜这一声妈妈中包含的更多情绪,笑了声,道,“不要想别的。” “那你和爸爸到底为什么会离婚呢?” 夏矜不由问出口。 妈妈顿了下,语气很轻:“性格不合适,生活习惯也不合,也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一起去看电影,或者音乐会,你爸每次都会在开场十五分钟后睡着。而且……我是在经历了婚姻之后,才突然发觉自己更渴望自由的生活。” 夏矜也明白。 她更希望自己的父母都能过得更开心一些。 无论他们是否还会在一起。 只是关于当年爸妈到底为什么离婚这件事,她始终有心结。 夏矜挂了电话,调整了下情绪,才重新下楼。 却没想到看见这样的画面—— 徐正则还是以她离开前的姿势坐在沙发里,她编了个开头便撂下的棉花娃娃此刻正乖乖地坐在他膝头。 而徐正则本人,正在给娃娃编辫子。 夏矜轻轻走近,视线落在他手上,又渐渐转移到棉花娃娃的头发上。 他竟然编得十分漂亮。 夏矜惊诧道:“你还会编麻花辫?” 徐正则“嗯”了一声,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笑说:“学过一次。” “你好像也没有妹妹。” 他又笑了下,很轻。 扎好小皮筋,便编好了。 递给夏矜瞧:“还可以吗?” 夏矜看了眼娃娃,三股的麻花辫,很基础,但他编得的确很好,没有松散的杂毛,平整又漂亮。 “很好看。怎么学的?”夏矜眨眨眼睛,又问;“不会是给哪个小姑娘扎头发才学会的吧?” 徐正则笑意加深。 夏矜戳他:“笑什么笑,哪个小姑娘啊?” 徐正则握住她指尖,眉眼温柔,笑着说:“一个六岁的小姑娘。” 夏矜“哦”了一声。 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反应,多少有些奇怪。 她好奇徐正则怎么学会编辫子无可厚非,毕竟他这样的人看起来实在不能与这项技能沾边,可自己竟然第一反应是询问从哪个小姑娘身上学来的。 夏矜轻轻抿唇。 也不等他再说什么,抱着怀里的娃娃,便飞快上楼回房间去了。 泡完澡困意袭来,快要十一点,平常这个时间她也该躺上床睡觉了。 今日抱着枕头,站在床边看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上去。 她抱着枕头便下楼。 直奔二层。 徐正则不在房间里。 夏矜正要去一楼找人,经过楼梯口时,往徐正则书房的方向走了几步。 时机凑巧,徐正则拉开书房门从里面走出来。 身上已经换成了睡衣。 两人均是一愣。 徐正则目光落在她身上,见夏矜抱着一只枕头,眉也皱着,低声询问:“怎么了?” 夏矜几步走到他面前,把枕头塞给他才说:“我房间里的床单被罩都是这个颜色。” 徐正则低头,入目满是红色。 婚礼前那天,方姨特意让人换上的。 夏矜:“太红了,我睡不着。” 他想了下:“这么晚了,方姨应该已经睡下了,我帮你换?” 夏矜退而求其次的神情:“那好吧。” 徐正则先迈出去一步。 夏矜没穿高跟鞋,视线也低了些。 时不时瞥一眼徐正则的腰。 还有那条松松垮垮系着的睡袍腰带。 迈步踩上楼梯之时,夏矜还在为它跑神,动作也因此不听指挥起来,竟然踩空了。 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身边的物体。 徐正则略微快她半步,第一时间伸手拉住了夏矜。 帮她稳住身形。 然而夏矜伸出去的手却已经勾住了什么东西,下意识扯住。 等她察觉抓住的东西手感太过软滑时,徐正则睡袍系带已经因为她的抽拉而散开。 夏矜愣住。 慢吞吞地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缎带,又抬眸,又下而上地落在徐正则敞开的衣襟上,以及赤|裸在外的胸膛与腹肌。 她吞了下口水。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徐正则也是一顿。 片刻才说:“你觉得呢?” 他扫过夏矜紧攥着系带的手,低声问了句:“我应该信吗?” 限时婚约 第64节 夏矜本要点头,下一秒却看见徐正则露了半边的左胸口上,两道长长的抓痕,还红着,一直蔓延到被睡袍遮住的衣襟下。 昨夜的画面清晰再现。 耳根发烫,手上的动作也加快,展开绕过徐正则的腰,便将系带重新给他绑了回去,还系了个蝴蝶结。 推着他后背催促:“快点去给我换床单。” 等上了楼,又忍不住问了句:“你不疼吗?” 徐正则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装的:“什么?” 夏矜装作看窗外:“就……我抓的。” “还好。”他抬脚走进衣帽间,要去找新的床上四件套,“换什么颜色的?” 夏矜紧随其后:“其实也不一定要换。” 徐正则转过头看她。 却不妨夏矜已经走到他近前,脚尖相抵。 徐正则顿了下,后退,身体抵上柜子的棱线。 夏矜又向前一步。 勾住他的睡袍系带:“我看看?昨晚好像……好像你背后也有,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很疼?要不要上药?” 丝质的睡袍,很滑。 不用费力,系带便又散了。 胸膛也微微敞开来,徐正则来不及阻拦,夏矜已经拉下一侧的领口,脑袋凑近过去,轻轻碰了下胸口那道红色抓痕, “这样会疼吗?” “不会。” 徐正则语调微微一乱,才扣住她手腕,又感觉到温热的指尖沿着抓痕,若有似无地碰到胸肌。 徐正则扯开她。 夏矜仰头看他,眼神委屈,嘴巴也瘪了瘪。 “不讲信用。” “……” “答应了让我摸的。” “我……” “何况我现在就是想关心你疼不疼,别想太多。” “不疼。”徐正则语速很快,“你……” 夏矜却已经抬起另一只手,拨开衣襟,整只手都覆上去,眼疾手快地摸了一把。 手感出奇意料的好。 甚至能感觉到回弹力。 徐正则的确没有防备。 握着夏矜的那只手,都因为她没有预告的动作松了一分力。 她趁机便挣开,双手轻轻搭在他胸膛上。 身体也贴上来。 触碰很轻。 再次碰了下那道抓痕:“真的不疼?” 另一只却缓缓向下,停在腹肌上。 视线在胸口定了定,仰头与徐正则对视时,眸光都亮了起来。 “是粉色的欸。” 作者有话说: 是!粉!色!的!欸!!! 第36章 贪心 夏矜没忍住, 用指尖轻轻地,拨了一下。 几乎是下一秒,徐正则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数倍。 夏矜低声哼:“你弄疼我了。” 他也没有放开, 手上的力气却小了些, 不过仍控制在夏矜无法自由活动的范围内。 夏矜右手被禁锢着, 身体却抓住时机,趁徐正则没有准备,贴过去。 原本落在腹肌上的那只手,便被夹在两具身体中间。 徐正则退无可退, 后腰线紧紧抵在衣帽间中间橱柜的棱线上。 “夏矜。” 他沉声喊。 夏矜笑着应:“嗯?” 她抬眸,瞥过男人俊美至极的脸庞, 余光被一抹亮色吸引,又往旁边移。 本来还要继续控诉的话也咽了回去,眼睛又明又亮, 像是在他身上发现了某件无比有趣的事。 “徐正则, 你怎么耳朵红了?” 徐正则偏了下头, 躲她灼烫的目光:“没有。” “那你躲我干什么?” 夏矜掌心紧紧贴着, 没有睡袍阻拦,清晰地感受紧实细腻的肌理, 以及飞速绷紧的力量感。 借着身体的保护,上下左右摸了数下。 “摸够了吗?” 夏矜抬眸:“没有。” 才发现他耳廓上的红色已经消了下去。 夏矜有些遗憾,刚才应该多看两眼。 于是又准备去挑逗。 可还没有碰到, 被徐正则掌箍着侧腰往后拉,紧密相贴的身体立即便分开了。 夏矜瞬间觉得伤心:“你昨晚都那样……那样摸我亲我了,我也要摸也要亲。” 徐正则眸色微微一滞。 夏矜便看懂了缘由。 看来是真的完全不记得。 她难过地说:“还是喝了酒的徐正则更讨人喜欢。” 说完便要转身走, 步子才迈出去一半。 徐正则伸长了手臂, 勾着腰将人捉了回来。 夏矜被迫扑在他身上, 凶道:“干什么!?” 徐正则望着她的眼睛,在红润的唇瓣上短暂停留。 “我是忘了。”他微微低头,目光很沉, 夏矜竟觉得他的眼神像要将她勾走似的,危险又迷人,下意识地后退,被轻轻扣着后颈,压回来。 徐正则说:“所以你告诉我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好吗?” 他说着,搭在夏矜后颈的那只手往前,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夏矜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指尖也收紧了,攥着徐正则肩膀上的睡袍衣料,拧出了数道褶皱。 这个吻不算太温柔。 徐正则只是轻轻在她唇峰舔舐了一下,便用舌尖撬开了夏矜的齿关。 攻城略地一般深吻下来。 明明两个人都是生涩的新手,接吻这件事却好似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只剩下唇舌交缠的暧昧声响。 分不清谁的呼吸更加滚烫,夏矜只觉得氧气稀缺,她的腿好像都失去了力气。 只好依赖地去攀徐正则的脖子。 逸出一句气息不稳的轻喘:“……我站不住了。” 徐正则一手往下,勾着夏矜的腿,她像是会意,被托抱起来的瞬间,便圈住男人窄腰,树袋熊一样挂着。 徐正则抱着人往出走。 方姨是以洞房花烛的标准布置的这间卧室。 空气中有隐隐约约的玫瑰香。 陷入柔软的床褥时,睡袍上那根系带已经不知何时被夏矜勾在指尖,抽走了一半。 徐正则便抽出另外一半,全部给她玩。 下一秒又迫不及待地吻下来。 压着夏矜的手腕,揽着她的腰,攫取她香甜的呼吸。 限时婚约 第68节 “真有的话我肯定追他了好不好。” 费思思着急出门,跟夏矜说了声暂时把戒指放进了保险箱后,才挂了电话。 夏矜将手机揣回口袋里,后退了一段距离,正要认真开始荡秋千,第六感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回头,才看到徐正则不知何时,站在别墅的门廊下。 不知道已经出来了多久。 夏矜看过去的时候,他的手机正好响起来。 看来是出来为这通电话的。 她也没有打搅他。 脚尖用力蹬了一下,秋千便荡起来。 耳中听见身后逐渐逼近的声音。 “对方要求的收购价是多少?” “在之前会议商讨的范围,不必再来问我,” “只有一点,向他们明确是股权融资,启明控股要占有董事会席位。” 最后那句几乎是在夏矜近旁说出的。 她坐在秋千上回头,才想让秋千停下来,脚尖还没有触地,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过来,覆在夏矜左手之上,拉停了摆动的秋千。 徐正则挂了电话。 “上面打结处的绳子又老化的迹象,不安全,先下来。”男人的声音很低,尾音落下,覆在手背的上的手直接握住了夏矜手腕,轻轻一拉,便让她站起来,这才给她指了下头顶的绳结,“请人修过之后再玩儿吧。” 夏矜愣了下神,乖乖地“喔”了声:“你公司有事吗?” “没有。” “那刚才的电话?” “已经忙完了。” 他眉眼间没什么情绪,神色也淡,看不出任何高兴或不高兴的痕迹。 握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夏矜却感觉到残留在手腕上的温度,经久不散似的,往她心口钻。 又开始感觉到怦然的心跳。 “我昨晚不小心把戒指落在思思那儿了。” “嗯。”徐正则说,“没关系。” 夏矜抿了下唇,酒醉的时候还能问一句,你怎么好像又不高兴了,此刻竟问不出口。 “徐总。”夏明轩又出现在门口,“爷爷喊你。” 徐正则应了一声,又朝夏矜看来一眼。 夏明轩又进去了。 夏矜拉住了徐正则的一只手:“让你陪他们聊天,还要在休息的时间应付公事,是不是让你觉得不开心?没关系,徐正则,你可以拒绝的,你又不需要讨好他们。” 徐正则弯了下嘴角:“还好,这种事算不上什么很大的麻烦。” 夏矜便无话可说了。 等人离开,视线落在怀里的噗噗身上,才想起来,刚才忘了给徐正则介绍。 看来他也的确不认识这只小熊。 “呦,一个人在这儿伤心呢?” 一道带着讽意的声音从外面飘过来。 夏矜回头,才看到夏明齐回来了。 “我说外面怎么停着两辆劳斯莱斯,感情是大小姐您回来了。”夏明齐晃着自己的车钥匙,“另一辆呢?徐正则的啊,不过我刚才看人家好像不喜欢你呢,这个徐太太也当得不顺心吧。” “别叫我徐太太。”夏矜冷脸说。 夏明齐笑嘻嘻凑近:“怎么了,感情不好?” 夏矜不想给他眼神,但必须申明:“感情好也别这么叫我,我又没跟他们徐家姓。” 夏明齐看上去更开心了:“是不是徐家给你的好处没达到预期啊,大小姐不满意了?连这声徐太太都不愿意接受。” 夏矜早知和这人说不通,扫了眼他手里的车钥匙,笑起来:“怎么还开这辆车啊,那么关注我的生活,关注我的车,是因为你爸不舍得给你买劳斯莱斯吗?” “你!” “我什么我,被猜中了是吧?我说怎么一天这么闲,关心别人的生活,原来是既没学上又没班上,只能跟只苍蝇似的,整天在别人耳边嗡嗡嗡讨人嫌。” “夏矜!你他妈的骂谁是苍蝇!” “谁嗡嗡叫就骂谁。” “你他妈……” 还没说完,一道清润的声音插进来:“矜矜。” 夏矜回头,便看见徐正则去而复返。 她立马委屈起来,瘪着嘴巴,小步跑到徐正则面前,伸手朝夏明齐一指:“老公,他欺负我~” “夏矜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他妈欺负你了?明明是你欺负我?” 徐正则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垂眸看了眼夏矜委屈至极的神情。 视线转向夏明齐时,眼底的温柔半分不剩。 “我只听到你毫无风度、出口成脏的辱骂。”徐正则声音冷淡,视线落在小臂上,一小片痤疮上,淡淡地说,“夏明齐,再有下一次,应该就不是你的父母出面管教你的行为了。” 夏明齐撞上他的目光,掩耳盗铃似的捂着自己的手,藏到了身后,才嗫嚅道:“你……你怎么知道?” 徐正则却没有回答,没再看他,握住夏矜的手转身走进了房子。 “知道什么?”夏矜仰头低声在他耳边询问,“你们打什么哑谜?” 徐正则轻声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本来不想你知道的。” “什么呀?你越是这样说我越好奇。” 夏矜不由抱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下:“快点告诉我。” 徐正则轻轻弯了下嘴角。 低头在她耳边道:“他身上有痤疮,从上次见面便是,面容憔悴,目光呆滞,结合夏明齐在外的名声,可能是长期吸毒造成的。” 夏矜震惊不已:“你怎么知道?” 她是指从这些外观判断的依据。 “看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书。”徐正则说,“以前在国外待了很久,也遇见过不少有毒瘾的人。不过刚才其实也只是猜测,他的反应反而验证了答案。” 夏矜不由皱眉,赌博,吸毒,夏明齐这个人可真是什么不好沾什么, 不由小声感慨:“还好家里吃饭一直都用公筷,不行,我要去告诉我爸爸,让他提防夏明齐,最好搬出这里住,谁知道他会不会起别的坏心眼。” 因为这个小插曲,夏矜中午的胃口都没有了。 瞧见夏明齐那张脸,就想起小时候在学校看过的禁毒宣传片。 饭菜都没吃几口,只喝了点果汁。 夏鸿声还一个劲儿给她夹:“怎么吃这么少?尝尝爸爸做的鱼,可好吃了。” 夏矜只好又逼着自己吃了几口。 最后实在吃不下了,徐正则动作自然地端过她还剩一大半的米饭。’ “不想吃就算了,给我吧。” 夏矜看过去时,他已经吃了一口她剩下的米饭。 连一旁的夏鸿声目光都落过来。 看看女儿的表情。 既震惊又愤恨地瞧了徐正则好几眼。 午后没有待很久,夏矜下午还要去公司,吃完饭和夏鸿声聊了会儿天,叮嘱几件事,夏矜便走了。 这次是和徐正则同车。 只因他低声说了一句,定了餐厅,陪她吃第二顿午饭。 夏矜没有拒绝。 抵达餐厅时,因为夏明齐消失的胃口重新回来。 徐正则又选的是一家创意川菜餐厅,夏矜来过一次,对主厨的厨艺念念不忘,本就打算约费思思与陶子君去做回头客,没想到徐正则也选了这一家。 菜还没有上来,徐正则为她倒了杯清茶。 “告诉叔叔了?” “嗯。” “他怎么说?” “我爸虽然表面上对我爷爷不太尊敬,但其实还有感情,说起码要等爷爷百年之后再说那种事,怕爷爷受刺激。” 夏矜想起老夏同志的回复时还有些不高兴。 又告知徐正则,她爸对于之前夏盛与夏明轩洗钱一事的应对方式。 徐正则温声道:“叔叔是重感情的人,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夏明齐……虽然家里用公筷,但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有些时候无法避免,毕竟不能保证他身上是否有其他传染性疾病。” 夏矜肃着张脸:“我会再严肃地跟我爸爸说一遍,这件事最好也要让爷爷知道。” “嗯。”徐正则语调轻了一些,他就坐在她身边,自然看得清楚夏矜紧皱地眉头,伸手在她发上揉了揉,“不必太担心,这不是不能解决的事情。爷爷见过那么多人那么多事,我想他老人家能承受得住。至于你说的夏盛与夏明轩父子——” “矜矜,有时候重感情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相反,行事太决绝,可能会把对方逼上绝路,到时候造成的后果,不一定是能够承担得起的。让他们知道叔叔手里有把柄就好,夏盛和夏明轩还算聪明,他们知道保全自己。” 夏矜怔了怔。 感觉到那只温热干燥的手掌,触碰到发丝上的温柔动作。 限时婚约 第70节 夏矜俯身,挑开他睡袍衣襟。 像是早已有行动计划,右手指尖不急不缓地沿着徐正则胸肌的边缘线往下。 触碰很轻。 若即若离。 徐正则低眸, 或许是因为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灯, 他那双天生比旁人更浅的瞳色, 竟变得有些暗沉,晦涩不明。 低眸下来,落在夏矜停在他第二排腹直肌的指尖上。 总要画设计稿,她并不喜欢留太长的指甲。很短一点点, 但也具有指甲足够的伤害力。 夏矜并未用力。 只是轻轻搔刮了一下,便察觉到徐正则微微一动。 他的身体的确很漂亮。 肌理紧实, 线条流畅,像是雕刻家用手中的刻刀,精心打磨了很久, 才完成的最佳作品。 大概是常年游泳, 需要强大的心肺功能, 胸肌便变得更惹眼一些。 夏矜曾经观看过很多次游泳比赛, 中学与大学时,学校的游泳比赛也总和同学朋友现场观看。那时年轻的女孩们私底下最害羞, 也最津津乐道的话题,便是那些游泳运动员的身材。 此时却觉得,徐正则的身体, 比那些专业训练有素的运动员还要好看。 大概是因为他并不常在室外的阳光下运动,皮肤比旁人白皙很多。 连小腹下方的蜿蜒交错的青色血管,都更加清晰。 夏矜在最明显的那条上, 轻轻按了一下。 “夏矜。”徐正则出声, 又试探似的, 问,“你喝酒了?” “没有。我现在很清醒。”夏矜说,“你刚才也没有听错。” 徐正则却眉头微蹙。 声音微哑道出三个字:“不要闹。” 夏矜轻声哼了句谁闹了,随后俯身,低下头来,先在他下唇轻轻碰了一下:“我没有骗你。你要是不信的话——” 她探出一点舌尖,在他轻抿的唇缝上轻轻舔了一下:“尝尝不就知道了?” 徐正则呼吸微紧,鼻息间只闻到她身上清甜的气息。 是楼上主卧里的沐浴露香味。 他为她洗澡时,指间被白色的泡沫覆满时,也是这个味道。 弥漫在浴室狭小湿热的空气中。 气味是记忆的一份子。 当它再次出现,与之相关的画面,也会一跃浮现于眼前。 夏矜感觉到他的脖子微微仰了下,要主动吻过来似的。 抬头退开好远,警告:“你不许动。” 确保他听见指令后,才赐予了这个亲吻。 起初只是用舌尖轻轻地挑逗,故意吊着人,亲一下,又退开讲条件:“你上次喝醉,还答应了我一件事没有实现呢。” 徐正则望着她湿润的唇瓣。 他的脑海中没有半点印象,却记得清醒后夏矜对他的指控。 嘴上却问:“什么?” 夏矜在他胸口轻轻拨了一下,看见那轻颤的弧度,心中升起潮水般的冲动。 色彩时装设计中一门很重要的课程。 夏矜能够熟练地运用成百上千种布料色彩,来发挥它们在服饰中的功能。却在此刻,第一次如此切身地感受到,白与粉,对人生理与心理的刺激作用。 “你答应我让我量的。”她声音轻了些,低头时手臂也环上去,再一次吻了下徐正则的唇角,“虽然没有拿软尺,不过我看一眼,大概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的数值。徐正则……呀……” 还没说完,口中逸出一声轻呼,夏矜腰扭动了下,脸已经红起来,表面仍故作淡定地说:“它好像也很期待让我量呢。” “矜矜。” 夏矜第一次应他:“嗯。” 抬起手臂去搂他的脖子:“你不可以动哦。” 本没有指望徐正则回答,却意料之外听到一声低沉缱绻的回应。 “嗯。” 夏矜扬了下眉。 “怎么突然这么听我的话?” 徐正则望着她的目光深不见底,语调却柔和得像一阵微风:“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矜顿了下。 “你说什么?” 他便又轻声重复一遍:“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夏矜趴在他身上吸了吸鼻子,轻喃道:“没喝酒啊。” 他身上的味道,也总是干净清冽。 夏矜在二十岁第一次买到人生中最喜欢的香水味道时,总会在睡前在被子和枕头上喷一些。 然后窝在被窝里,抱着被子猛吸好久,才会满意入眠。 徐正则身上的味道,仿佛对她也有这种吸引力。 情不自禁地想要一直闻。 又轻轻嗅了嗅,夏矜才收敛。 还记得自己的目的。 坐起身时,撩开了一点睡裙下摆。 白皙的腿根竟然戴了一根黑色皮质腿环,搭扣系得正好,压出一条很浅的痕迹。 上面别着一根长长的白色羽毛。 徐正则视线落过去,眸光更暗。 “我在三楼发现的。”夏矜抽出那根羽毛,在他微红的指节上轻扫了一下,“是走廊花瓶里的装饰品,你不介意我拿它来玩吧?” “你想怎么玩?”徐正则深深望着她。 夏矜眼睛很亮,捏着羽毛,在他下腹来回轻扫,若有似无趣碰裤沿。 “我已经告诉你了啊。” 心中隐约的期待密密麻麻漫上来,吞没了夏矜因为未知与羞怯带来的慌乱。 卧室里没有钟表,只有一块徐正则在洗澡前摘下,放在床头的机械腕表。 仿佛都能听见秒针每一次细微的咔哒声。 徐正则额间沁出一滴汗。 慢慢地,脖颈与身体上也渗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夏矜甚至清晰看见 他脖颈上微凸起来的青筋。 徐正则却依旧克制着。 只有在实在无法忍耐时,才微微仰起颈,半眯着眸,逸出一声短促的喘息。 那声音极为动听。 夏矜从不知道,这样的画面也是赏心悦目的。 在徐正则看向她,音调沉沉地喊了句“矜矜”后,受了蛊惑一般,低头与他接吻。 唇舌交缠间,夏矜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你怎么这么漂亮啊徐正则,是粉色的耶。” 徐正则只感觉到她的动作和亲吻都停了下来。 被缚住的双手环过去,压着夏矜的发,轻轻摩挲,早已忘记了她的命令。 主动吻过去。 夏矜往后躲:“你讲话不算数!” 徐正则喉结滚动。 对上她的目光,只好败下阵来。 “还要玩多久?” 夏矜瞥他一眼,颊边泛起粉嫩的颜色。 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不是应该问你吗?现在又不是我不想结束。” 徐正则启唇,喘息着呼出一口气。 声音沙哑得更厉害:“你坐过来点,我教你。” 夏矜上当,低头附耳过去:“什么?” 徐正则侧身压过来,含住夏矜颈侧细肉吮咬。 夏矜原本好好地坐着,这一下也被他压得陷进床褥中。 “你……” 徐正则用被绑着的双手,揽在她身后,将温香软玉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 夏矜抬手按在他颈侧,去拦。 “是我不好。”徐正则轻叹了声,“下次再给你好好玩儿,好吗?” 侧了下头,双手无法动弹,便去亲吻含咬她的指尖。 限时婚约 第72节 不过与他同行的,还有另一人。 徐正则曾在往来徐家的宾客中见过。 只记得姓王。 “辉景置业的王叔叔,还记得吧?”徐鼎笑着介绍说。 “王叔叔。”徐正则颔首问好,神情不冷也不热,请两位长辈在落座后,为他们一一倒了杯刚泡好的茶。 “大红袍,我记得徐董最喜欢喝武夷岩茶。”王总笑说,“看来正则把你的喜好记得很清楚。不像我家那几个,没一个记得我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只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巴巴地记得他们的喜好。还是你会教育孩子啊,徐董,更不用说你家鸣曜了。” 徐鼎笑笑,谦虚道:“哪里。” “刚才一路上来,启明的管理井井有条,正则也是年轻有为啊。徐董,可没人比得上你的好福气,有这两个厉害的儿子。” 接下来当然是些互夸互谦的话。 徐正则用茶夹将两杯茶送到他们面前,等话题有结束的迹象,才淡声问,“您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是这样。”徐鼎抿了一口茶,笑了下,“你王叔叔的女儿,今年22岁,说起来还算是你的学妹,在沃顿商学院读风险管理,马上要毕业了,你王叔叔就想让自家姑娘先从基层做起锻炼锻炼,辉景虽然也不错,但他又觉得让女儿去一家完全陌生的公司更合适,他跟我开了这个口,我一想启明的许多职位倒是专业对口。” 徐正则已经明白了他父亲今日的来意。 “启明暂时没有空缺的职位。” “安插一个小姑娘来实习几个月又不是什么大事。”徐鼎说,“投资助理或者咨询师助理就行,要实在没有空缺,到时候让人跟着给你当几个月助理也不错。’ 这话说完,徐正则还没有应声,一旁的王叔叔已经笑着接话:“我看这样最好,给正则做助理,我们家那丫头肯定能学到更多,换成其他人我还担心她受委屈呢。” “你放心,保证让正则好好教你家姑娘。” “爸。”徐正则喊了一声,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冷冷淡淡的,“我一个已经结婚的人,让王叔叔的女儿给我做助理不合适。” 他的目光转向那位王叔叔:“既然我父亲已经带您过来,之后我会人在启明控股在月底的实习生招聘中安排您女儿去参加。” 这话中的意思,是要按照正常面试流程走了。 而且不是他一直坐镇的启明资本,是启明控股。 那位王叔叔脸色瞬间便不好看了。 徐正则像是没瞧见,送客之后,对沙发上因他不给面子而面色冷冽的人说:“希望您不要再做这种事,下次我不能保证能给您留一分薄面。” 徐鼎一瞬间怒不可遏:“你的意思是,今天这样还算是给我留面子了?” 徐正则不置可否:“启明有严格的规章制度,就算我是首席执行官,也不能违反。” “让你安排一个小小的实习职位能违反什么规章制服?”徐鼎气得站起来,腿脚碰到茶桌,边沿的那只小茶杯收到力量撞击,咕噜噜从桌面滚下来,砸在地板上碎成了几片,“来的路上,我已经答应了王总,你这是当着外人的面,打你爸的脸!” 徐正则望向地板上碎瓷片。 “您是不是也忘了,启明并不隶属于徐氏集团。”他忽的说。 徐鼎道:“你这是暗示我不要插手你的事?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的儿子?没有我,你能有启明?” 徐正则瞳色冷清极了:“十年前,我大三那年,为伦敦梅菲尔的一名珠宝商作金融咨询,赚到了五万英镑,那是启明的第一桶金,三年前,启明总部转回国内的时候,已经拥有四百亿市值。在这一点上,我从不认为需要向谁证明启明的存在是由谁创造的。” 他顿了下,薄唇微微一弯,却像是自嘲:“当然,如果您要谈的是我这个人的存在,我得到的良好教育与优越的生活条件,那么,您说的对,我无从抵赖。没有徐家,我或许永远也不会得到在全球顶尖学府享受到的知识与资源。” 这话中提及的每一桩,分明是惹人艳羡的条件,可徐正则的表情却淡漠极了。 徐鼎也在此刻沉默了片刻,不知想起哪件事,语气缓和了下来说:“你既然明白,那也该知道,享受了这些优厚的条件,也应该承担自己的义务。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在你和鸣曜都平安,不必再提了。” 撂下这些话做了结尾,便要拎起外套离开了。 快到门口时,身后又传来徐正则的声音。 “我没有记错的话,辉景置业的王总,拥有夏氏集团四个点的股权,而徐家从未辉景有过合作。父亲,您在计划什么?” 徐鼎脚步一顿,回头:“谈合作而已,既然你说启明与徐氏无关,也不必关心徐氏的商业规划。” 办公室重回安静。 徐正则回到座椅中,按下内线电话,很快另一名商务助理敲门进来。 “徐总。” “让人留意一下辉景置业王总这段时间的动作,尤其是与夏氏相关的部分。” 助理应下,要离开前,徐正则又问:“夏氏集团董事会最近有什么变动吗?” “应该没有,您需要详细消息的话,我再去查一查。” “辛苦了。”徐正则又道,“如果其他股东有股权变更消息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的。” 等人离开,徐正则的注意力才重新放在桌面的文件之上。 才处理了两份,看了一张报表,视线便偏向了一旁的手机、 徐正则拿起手机,却只是捏着转了两圈。 起身脱下西装外套,又扯松了领带,站在落地窗前,低头看着底下往来的车流。 半晌,解锁屏幕后点进了微信。 此刻巴黎时间还是深夜。 他编辑了文字,又删除。 等到午后,时针指向3时,才发出去一条消息。 徐正则:「去出差吗?」 夏矜没有回复。 他点开了她的主页。 昵称又换了新的,十分简单脱俗,叫“我好想睡大觉”。 金九银十,每一年的九月与十月,都是时尚界最为热闹的时间。 设计师们自然也是最忙的时候,熬夜画设计稿都是小事。 直至徐正则在晚上八点时忙完工作,夏矜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我好想睡大觉:「是啊。」 我好想睡大觉:「干嘛?」 徐正则刚从办公室出来,听到两声连续的提示音,停下脚步打开手机。 随即便轻轻笑了下。 问她:「可以接电话吗?」 我好想睡大觉:「可以。」 他打过去,喊了一声:“矜矜?” “嗯?”她鼻音很重,像是梦中刚醒,“怎么啦?” 徐正则听出来:“在睡觉吗?” “嗯,飞机上都在改设计稿,我要累死了,所以到公寓就上床睡觉了。” “吃午饭了吗?” “约了朋友,等会儿出去吃。” 听筒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声音又低又轻:“我还能再睡半小时,不和你说了……” 说着打了个哈欠。 “好。”徐正则说:“睡吧。” 谁都没有挂。 夏矜又小声说:“最近很忙,消息不一定会回你。” “我知道。” “哦,那你挂吧,我懒得动了。” 又过了会儿。 “矜矜。” “嗯?” 徐正则低低地问:“怎么去出差没有告诉我?” 听筒中却没有回音传来,没一会儿,便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 之后一连两周,夏矜的消息都很少。 徐正则偶尔发过去的微信,也不一定得到回音。 他并不懂那些时装周都有哪些流程,只能从她更新的几条朋友圈中,窥见她工作与生活的一面。 光鲜亮丽的秀场,忙碌的后台,和觥筹交错的派对,或偶尔与其他设计师、模特和朋友的合照。 都是年轻而漂亮的面孔,男女都有。 夏矜也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十一月初,北城短暂的秋天消失无踪,立冬后气温彻底降下来。 周一清晨,集团大会结束,何源送来一周的行程安排。 周三的下午,有一则跨国会议。 视频连线。 对方是启明在三年前并购的一家科技公司。 徐正则视线停在行程表上。 “他们总部是不是在巴黎?” 何源答:“是的。” 徐正则转了转钢笔笔帽。 限时婚约 第73节 “改为线下会议吧,帮我订航班。”想了下又补充,“不用兴师动众,你跟我去就可以。” 没听到助理即时的答复,徐正则抬眸:“有什么问题吗?” “……徐总,时间会不会太紧张了?行程已经安排好了,如果临时出差,后面的工作也会耽误。” “我远程处理。”徐正则道。“去安排吧。” “好的。” 作者有话说: 就是喜欢被欲擒故纵是吧徐正则,啧啧 第40章 微沸 请助理重新安排行程之后, 徐正则的日常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但实际上这两日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多,甚至因为临时增添的出差,将许多工作安排都调整到了周一周二, 比平时更忙了。 何源却觉得, 徐总的状态似乎比往常都更为放松。 就像是在突然之间, 有了那么一件让人期待的事情。 偶尔脸上露出的笑,都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按照您的嘱咐查过了,夏氏集团的股权近期没有变更,不过董事会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动。”总助汇报道, “夏盛退出了夏氏地产的董事会席位,他的董事会表决权, 全部移交给了儿子夏明轩。” 徐正则放下手中咖啡:“辉景置业呢?” “辉景的王总手中持有夏氏地产4.1%的股权,没有变动。” “我知道了,辛苦你。”徐正则双腿交叠着, 一手随意落在膝头, 俊眉微蹙, 不知在想什么, 桌上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下,锁屏上跳出来微信的图标, 他伸手打开,又对助理说,“继续让人留意。” 总助点头表示明白, 起身便要走了。 徐正则喊住人,补充一句:“夏氏集团董事会其他股东,如果有任意一人与我父亲那边见面, 也及时告诉我。” “您是觉得您父亲徐董……” 徐正则淡声说:“或许吧, 暂时也只是猜测。” 下属没再继续追问, 也发觉徐正则的视线三番两次落在自己的手机上,知道恐怕是在等谁的消息,没再多待。 徐正则打开微信,便看见夏矜的头像上有红色数字提醒未读。 他点进去。 是她才发来的。 我好想睡大觉:「我的鱼呢?」 我好想睡大觉:「方姨今天没给我发我的鱼照片,是不是死掉了?」 徐正则唇角弯了弯,编辑:「没有。方姨今天休假,不在寒山庄园。」 我好想睡大觉:「哦,那好吧。」 徐正则:「巴黎现在应该是夜里两点,还没有睡觉吗?」 我好想睡大觉:「你有空吗?」 徐正则:「嗯。」 发出去三秒后,她的语音拨了过来。 徐正则有些意外。 这么多天了,这是夏矜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找他。 他接通。 “喂。” 夏矜的声音从远洋之外渡回。 “我今晚参加了一个沙龙,去了很多人,设计师、模特、画家、作家,我还见到了一位很尊敬很喜欢的时装设计师,和他聊了很久。” 她的语调在笑,看来这个夜晚的确十分值得纪念。 徐正则听见车水马龙的声音:“现在在车上了?” “是呀,在回公寓的路上。”夏矜说,“头晕,不想坐在车上打字,我有耽误你工作的时间吗?” 徐正则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没有。”他低声又问。“喝酒了吗?” “一点点,就喝了一点点。” “我们对一点点的定义似乎并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酒量太差了!真的很差,我都没有见过比你酒量还差的人。” 她的语气已经能让人听出醉色,徐正则轻轻笑了下:“嗯,那怎么办呢?” 夏矜也跟着笑:“不知道,我多灌几次说不定会变好。” 说完又苦恼似的:“我不应该给你发消息打电话的。” “为什么不应该?”徐正则反问。 “哎呀你别问了,就是不行。” 他又听见她在那边嘟囔了几句,声音很低,吐字也黏黏糊糊,徐正则没有听清楚。 还想问,夏矜的声音又清晰起来,随后听筒中的白噪音增大。 “给你听塞纳河夜晚的风声。” 徐正则怔了下。 手机贴在耳边,此刻的目光,仿佛被迢迢万里外的河岸微风揉软了。 “矜矜。”徐正则不受控制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夏矜说:“不知道,我明天要和朋友去伦敦时装周。” “明天?” “嗯。” “去多久?” “不确定。” 徐正则沉默了数秒,微微低头,无奈失笑:“累吗?” 夏矜对于这种问题的回答,从不隐瞒,只会夸大:“累死了,等忙完时装周,我要睡三天三夜。” 声音渐渐低下来,掩藏不住的困意。 徐正则心口也软下来:“睡吧。” 直到夏矜抵达公寓,挂了电话,徐正则才叹息了一声。 何源敲门进来,递给徐正则新安排好的行程表。 在巴黎与并购公司的巡视与会议之后,空出了两天的假期。 是他之前才叮嘱何源更改的。 见徐正则看着行程表久久没有出声,何源不禁小心发问:“有什么问题吗徐总?” 徐正则摇头,递还给他:“没有,辛苦了,谢谢。” 不过这趟巴黎,到底没有去成。 周三,徐正则在登机后的第五分钟,接到吴叔的电话。 俞婉华在家修剪花草时忽然晕倒,现在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航班广播已经通知飞机即将关闭舱门,徐正则起身走下了飞机。 司机一路疾驰,赶往医院。 好在没有大碍。医生检查结果说是药物引起的体位性低血压,才导致的晕厥。 徐正则拿上检查结果,喊吴叔出来。 “我妈最近在吃什么药?”他问,“她并没有什么慢性疾病。” 吴叔说:“我也不清楚,问了一直照顾太太饮食起居的小郭,也说不清楚。都不知道太太最近有服用药物。” 徐正则垂眸,想起医生刚才的话。 服用药物造成的体位性低血压,一般都是由于血管扩张剂、吩噻嗪类,或抗抑郁药物引起的。 “我爸呢?刚才电话没有接?” “没有。”吴叔迟疑道,“今天早上先生出门的时候,似乎和太太有争执。” “因为什么?” “这个……” “我也不能说吗?” 吴叔这才低声道:“你与鸣曜都不知道,当年你父亲和母亲的婚事,都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你母亲对你父亲是有感情的,但……” 徐正则沉默片刻:“我明白了。您去休息吧,我陪着她。” 他推开病房的门,轻轻走进去,站在床边看了看俞婉华苍白的脸,才坐下来。 输液后三个小时,俞婉华才转醒。 徐正则放下电脑,起身走过来,按下呼叫,见俞婉华似是想要起身,弯腰扶了下。 “还在输液,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俞婉华抬头看着儿子,顺从地躺下。 唇瓣有些干,徐正则倒了杯温水。 限时婚约 第75节 电话换了人,费思思说:“都扔我那儿快一个月了,你俩不怕丢我还怕丢,夏矜说让我来还给你,行了,东西我也拿过来了,徐总,挂了啊。” 徐正则问:“她让你还给我的?” “那不然还能有谁?” “我知道了,谢谢,你交给方姨就可以。” 徐正则低头看了眼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随后望向舷窗外,目色一片冷清。 - 伦敦西1区梅菲尔的一家酒吧。 时装周总是伴随着接二连三的晚宴与派对。 连轴转了快一个月,终于快要结束了。 夏矜点了一杯白葡萄酒,慢吞吞地喝着。 总算腾出空闲,来回复微信中差了8个小时的消息。 十分钟后才清理掉所有带了红点的消息栏。 指尖停在最后。 徐正则的头像静悄悄的,他已经两天没有发消息过来了。 在此之前还会每天都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忙不忙累不累,晚安说个不停,这才多久,就没音了。 夏矜轻哼一声,有点生气,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将手机倒扣在吧台上。 可是又忍不住拿起来。 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进朋友圈看好几遍。 这人也真是无趣,这么久朋友圈也不更新一条。 无从窥探蛛丝马迹。 夏矜交叠着手臂,趴在吧台上,打开相机对着酒杯拍了张照片,加了定位,发出去一条可见对象仅一人的朋友圈。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朋友从卫生间回来,瞧见她似乎心情不好,邀请道:“要不要等会儿换一家更好玩儿的酒吧?” 夏矜兴致寥寥:“算了,不想去。” 她干脆掏出自己的日记本来,漫无目的地写写画画。 这家酒吧氛围很好,台上有支乐队在演唱,很经典的歌,披头士的《hey jude》。 她随意地记下零散的灵感片段,注意力却分了一半,在手机上。 也是。 国内现在应该是凌晨四五点。 还不到起床时间。 她脑袋又低下去,烦闷到眉毛也耷拉下来。 手机却在此时响了两声。 夏矜不报希望地点开。 眼睛却忽地亮起来,坐直身体接通。 “喂。” “还没有睡吗?”徐正则低醇的嗓音顺着电流音传来。 “还不到九点呢。”夏矜眨了下眼睛,“你今天醒这么早?” “嗯。” 静了会儿。 他又问:“在酒吧?” “没有。我在公寓。” “那刚才是谁的定位,显示在梅菲尔的某家酒吧?” “我爸都不管我喝不喝酒。” “我并没有想管着你,只是总想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夏矜尾音微微上扬,小声说:“什么意思啊,听不懂。” 对面的语调低了一分:“意思是,我很想你。” 话音落下,夏矜又听见一声从身后传来的呼喊:“sylvia。” 她转身,看见来人一头银发,寻常一般问了声好:“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来找你的,在和谁打电话?” “哦,我……”夏矜莫名顿了下,第一次还有些不习惯,“我老公。” 听筒与现实中的声音同时开口。 “他是谁?” “你说什么?” “我一个朋友。”夏矜先答了电话那头,朝朋友做了个手势示意,便起身准备出去接听电话,又轻声细语地道,“你刚才说什么,我都没有听清呢。” 抬起头,视线正要寻向酒吧门口,却在半途中停滞。 徐正则依靠在门口的墙壁上,手机贴在耳边,远远地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已经注视了很久。 “我说。”他再次开口,“我很想你。” 乐队正好唱到那一句—— hey jude don't let me down you have found her now go and get her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又给写超字数写忘我了 评论都发小红包补偿大家,久等了 第41章 真心 顶灯昏黄, 整间小酒吧仿佛被笼罩在柔和的烛光之中。 乐队主唱的音色很特别,连一些咬字习惯,居然都和约翰·列侬很像。 吉他拨弦声悠长地散落在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夏矜怔了好一会儿, 几乎怀疑自己因为最近没有休息好出现了幻觉。 喃喃地对着电话喊了一声:“徐正则。” “嗯?” “是我的眼睛坏掉了, 还是喝了酒形成的幻觉,我好像看到你了。” 他笑了一声。 视野中倚在墙边的男人也在笑。 夏矜忽然觉得心跳在瞬息之间加快,擂鼓似的,简直要从她的身体里冲出来。 “不是幻觉。”徐正则低声道, “不如我教你确认一下?” 夏矜问:“要怎么确认?” “你再走过来几步。” 夏矜照做。 她走得不快,不时还有从过道中进出的人, 从身边经过。 夏矜穿过人群,一步步靠近了自己的“幻觉”。 “然后呢?” 她眼睛里已经有了丝丝缕缕的笑。 徐正则看着她到自己身边。 夜晚酒吧幽暗的光照在他们身上。 他放下手机,弯腰吻住了夏矜。 很轻的一个吻。 唇角相抵, 夏矜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仿佛从风雪中带来的凉意。 但闯入鼻间的气息熟悉而干净。 她情不自禁地踮脚, 伸手拉住了他的风衣。 相触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环绕在周围的歌曲已经到了尾声, 吉他、鼓点、琴音, 和交叠在一起的吟唱与和声。 徐正则将夏矜揽进怀里,她也伸手, 双臂从他的风衣中探进去,搂住了他的腰。 才环住,眉便蹙了一下:“你怎么瘦了呀。” 仰头看他, 又觉得脸庞似乎也比她离开前清减了一些。 风衣下的手臂微微上移:“感觉都瘦回104了。” 徐正则露出了见面后的第一个笑。 限时婚约 第76节 几分无奈地问:“这么小的数字差距你都能看出来吗?” “当然。”夏矜的手隔着衬衣,在他侧腰挠了一下,“我可是时装设计师。” 徐正则抬了下头, 握住她的手。 “吧台的那两位, 是你的朋友?” 夏矜随着他的目光回头, 才看到岑风与lolly的目光。 她头也没有回,去牵住徐正则的手,拉着他走过去。 lolly听不懂中文。 夏矜干脆都用英文介绍:“liam,my husband.” lolly以前与夏矜在merveille的巴黎总部一同共事,关系很好。 但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夏矜有男友,或有结婚的消息。 很惊讶,oh my god了好半天。 徐正则侧眸看夏矜,将她方才介绍自己时用的词在心头回味了数遍。 微微笑着,与她的朋友们打了声招呼。 全世界的人没有不爱八卦的。 lolly拉着夏矜问长问短,简直要把他们从相恋都结婚的每一个细节都打听出来。 哪有相恋到结婚的过程。 他们属于越级拿证。 夏矜含混道:“小时候家里给定的娃娃亲。” 徐正则看了她一眼。 余光留意到另一道视线。 他侧眸,与那名银发的年轻男子四目相对。 他手里捏了一瓶酒,冲徐正则笑了下:“没有听夏矜提起过她结婚了。她以前可是天天说自己是不婚主义。” 说的是中文。 不算特别标准,但也已经相当好了。 徐正则才发觉,他的面孔似乎带了一些欧洲血统,眼睛深邃,瞳孔的颜色介于蓝与黑之间。 他又看了夏矜一眼。 她正与lolly热聊。 “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岑风朝徐正则笑了下,“你也可以喊我的中文名字,我叫岑风。” 他伸出一只手来,腕上两条不同材质的手链,交叠戴着,手指上也有三四枚戒指。 徐正则伸手,短暂交握:“你好,徐正则。” 岑风又问:“哪两个字?” “正其礼仪法则。” 岑风耸了下肩膀:“ok,听不懂。hans——” 他打了个响指,吧台里的调酒师过来,看样子两人相熟,要了杯酒,没一会儿就送来。 岑风朝徐正则递来:“这家酒吧的招牌,尝尝?” “抱歉,我不喝酒。” “只是啤酒而已……” 还没有说完,夏矜转回来,瞧见这样的画面,伸手便从岑风手中接过那杯啤酒:“他真不喝,给我吧,谢了。” 抿了两口,算作示意,又喊来酒保刷卡结了账单:“我今天先回去了,拜拜。” 岑风似是还要张口挽留,夏矜已经从高脚椅上下来,动作自然地挽住了徐正则的手臂,朝他们挥了挥手:“17号秀场再见。” 徐正则只颔首示意,任夏矜拉着,走出了酒吧。 已经很晚了,街上行人寥寥。 徐正则的车就停在酒吧门外不远处。 夏矜却扣住他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很近,我们走过去。” 徐正则说好。 伦敦夜晚的云层覆盖住了月亮,夏矜只能借道旁路灯的光看他。 像是觉得不自在,松开了手,才问:“我还没有问你,怎么会突然来伦敦?出差吗?” 徐正则垂眸过来。 气温并不高,偶尔能感觉到吹来的微风中夹在的凉意。 他主动地伸过去,没有征求夏矜的同意,牵过她的手,十指相扣的动作,拉着一起伸进了自己风衣的口袋。 然后才说:“不是。没有需要来伦敦的工作,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夏矜愣了愣。 既因为被他牵着手握进口袋的举动,也因为飘入耳中的低沉话语。 脚步又朝徐正则迈近了半步。 身体倚在男人的臂膀上,仰头眨了下眼睛:“你是不是真的徐正则?” 他笑了笑,垂眸看过来:“怎么了?” 夏矜道:“你一定是被人夺舍了,要不就是喝酒了。不然才一个月没有见面,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她说得振振有词,徐正则眸中笑意加深,出口时的语气却带了几分认真:“你不喜欢这样?” 夏矜立即摇头。 仰头时眼中流露出盈盈的笑:“我很喜欢!” 徐正则眸光微顿。 夏矜却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话带去了怎样汹涌的浪潮。 她停下往前的步子。 徐正则也随着暂停:“怎么了?” 藏在风衣口袋中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街上偶然有行人擦肩而过,路灯的光笼罩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 夏矜在夜晚的静谧中,直白地开口:“徐正则,我想要抱抱。” 话音落下,便见他似是一怔。 可也没有很久,很快,徐正则微微俯身,揽着夏矜的腰,将她抱进怀中。 “是不是累了?” “嗯……”夏矜脸埋在他胸前,这时神情中才流露出几分倦色,闷声说,“我最近每天都只能睡五六个小时,我又不像你一样,每天六个小时的睡眠就够。咖啡都快当水喝了。” 徐正则拉开风衣衣襟,她那么纤瘦的身体,敞开的衣襟几乎就能把怀里的女孩包裹起来。 他低头,下巴搭在夏矜发顶,低声说:“那我们早点回去休息?改天有空再去你说的地方?” 夏矜却摇头,语调中有轻微的埋怨:“你那么忙,谁知道哪天就要走。” “这次我可以在伦敦待一段时间。”徐正则掌心按在她后颈,轻柔地按了按,“不着急,还有很多时间。” “又说不是来出差,又说可以待很久,徐正则你是不是骗我?”夏矜乱猜起来,“难道启明破产了?” “没有。想到哪儿去了。”徐正则语气含笑,“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什么啊?你哪有说。” 在她后颈轻按的手忽地加重了下力道,夏矜从徐正则怀里抬头,四目相对。 她才像是恍然一般:“真的是特意来见我的?” “嗯。”他笑着,“怕你再也不回去,也怕你就这么忘了我。” 停顿了下,低声又道:“毕竟有人是真的记性不好。” 夏矜一听便知道这人是在隐喻当初在酒吧见面,她把他当鸭的事了。 “我记性哪有那么差?”夏矜为自己辩驳,“领证前就在晚宴上见了那么一次,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你半年都没有出现过,我又不会每天都掏出结婚证看一下我的老公长什么样子。” 她在他腰上轻戳表示抗议:“那天虽然喝醉了,但我其实也知道你不是小鸭子。哪有人干那种工作却穿高定西装的,衣料我摸一下就知道了。” “那看来,只是逢场作戏,当作一场……”徐正则本意并非是这件事,此刻却顺着她说,挑了个词道,“邂逅?” 夏矜笑起来,又在他腰上摸了一下:“是艳遇!” 他捉住她乱摸的手,夏矜便躲,动作之间碰到风衣的另一只口袋,里头像是装着一只盒子,硬邦邦的。 “什么东西?” 徐正则掏出来。 是一只蔚蓝色麂皮外层的盒子。 看着像是装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 他打开,夏矜才看到里面竟然是一枚蝴蝶形状的宝石胸针。 翅膀与身体均由不同的天然彩色宝石构造,镶嵌在精巧绝伦的黄金底座之上,特别的是,这是一只身体并不完整的蝴蝶,右翅下半部分像是被锯齿割断了,没有镶嵌宝石,代之以金丝结构。 是设计师曾为因意外失去一条腿的舞蹈演员设计的。 “这是奥德斯的作品?”夏矜几乎一眼认出来。 奥德斯是上世纪最伟大的珠宝设计巨匠之一,夏矜曾在珠宝展中,看到过许多这位大师的作品。 “他们说这是奥德斯生前最后一件作品。”徐正则观察着她的表情与反应,“你喜欢吗?” “喜欢。”夏矜怎么会不喜欢,虽然她的专业是时装设计,但奥德斯是她最喜欢的珠宝设计师,“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蝴蝶元素的东西。奥德斯也经常以蝴蝶为灵感,十八岁的成年礼,我爸爸就送了我一条奥德斯设计的蝴蝶项链。” 徐正则从她的语气已经能够判断,原本的紧张终于散去,将盒子也都递给她。 限时婚约 第77节 “给我的?” “嗯。”徐正则说,“之前在拍卖清单上看到了它,当时只是觉得想送给你,所以让人拍了下来。其实……我也担心过很久,怕你会不喜欢。” 哪怕不是奥德斯的作品,光是这枚蝴蝶胸针上所用的宝石和工艺,它的价值便不可估量。 “这算是礼物吗?” “嗯。” “可是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 “看见它的第一眼,我只是想要买下来送给你,何况,并不是只有节日才能送礼物。”徐正则声音轻了一些,望向她明亮的眼睛,“礼物的作用是让收到的人开心。我想,它已经发挥了它的价值。” 被人在意着的时候,是很容易感觉到的。 夏矜抿了下唇,仰头定定地看着他。 下一秒,踮脚在徐正则侧脸吻了一下。 城市上弥漫着一层薄雾,光好像也变得朦胧了起来。 夏矜心跳很快。 她整个人都贴在徐正则的怀抱里,身上的衣物单薄,她毫不怀疑,这样猛烈的跳动,会被他发现。 夏矜声音低下来:“徐正则,你总是这样勾引我,我真的会喜欢上你的。” 风吹过来。 空气很湿。 似乎有落雨的征兆。 徐正则垂着眼睫,目色沉沉:“那我该怎么做,你才会真的喜欢我?” 他低头,去碰夏矜的唇,引诱一般低语:“告诉我,好吗?” 作者有话说: 蝴蝶胸针的设计师是我编的,我们这个世界没有这位珠宝设计巨匠~ 第42章 喜欢 这一句徐徐传入耳中之时, 夏矜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更加猛烈的心跳。 地动山摇一般倾轧而来。 徐正则垂眸,目光也柔和地落在她身上。 夏矜几乎从眼前这双清透的双眸中,看出蕴藏很久的期待。 她第一次, 在徐正则身上, 看到这样昭然若揭的情绪流动。 夏矜尽力抿平唇角, 不让它泄露自己分毫的心跳。 “徐正则,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他的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她,回答之时,喜欢已经遮掩不住地从眼眸中溢出来:“嗯, 喜欢,很喜欢。” 他将那个词重复了两遍。 夏矜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雀跃, 像掉进了棉花糖里,身与心都被柔软和甜蜜包裹起来。 但还是拿乔着,弯起嘴角偏头靠在徐正则肩头, 不让他看自己。 骄矜地说:“那我就勉为其难, 考虑一下喜欢你的事吧。” 徐正则低头吻她的头发:“那可以告诉我, 要考虑多久吗?夏小姐。” “嗯……让我想想。”夏矜故作烦扰的语调, “追我的人那么多,当然要好好挑一挑哪个最好。” 徐正则右手在她肩头轻按:“要选最好的那个吗?” 明明从她的语气中听出玩笑意味, 在夏矜看不见的地方,视线却还是沉了沉。 夏矜嘟囔了一句:“徐正则你是不是学过按摩啊,按得我好舒服, 我更困了。” 又说:“当然是选我最喜欢的那个啦。” 徐正则动作微顿。 “还有谁追你?”他低声,“岑风?” 夏矜抬起头:“什么岑风?关他什么事?” 他没有开口,夏矜已经明白, 错愕道:“你以为岑风追我啊?” 徐正则不置可否。 “他跟着你从巴黎到了伦敦。” 夏矜先是一怔, 下一秒忍不住笑起来:“人家自己参加时装秀, 什么叫跟我呀徐正则。等会儿,你刚刚那句话好酸哦,吃醋啦?” 说着指节在他腰侧轻挠,自问自答:“你吃醋了!” “没有。”徐正则说,“这只是我从你的朋友圈中推测出来的事。” “我不管,你就是吃醋了。”夏矜笑着,从风衣下环着他的腰,“我们就是同学加前同事而已,人家可没有喜欢我。” 又忽地想起什么,退开几步,直接拉住徐正则的右手,去看他的表:“都快十点了,快点跟我走,再晚老板就要关门了。” 她拉着徐正则,绕进一条略窄的马路,很快找到目的地。 门牌上没有标志。 推门而入,才见明亮的暖色灯光。 里面竟然是一家藏品丰富的私人博物馆,都是古着品。 夏矜应该对这儿很熟悉,牵着徐正则的手,绕过三四道隔墙,到一间橱柜中陈列着各种宝石和首饰的小隔间。 径直拿起一块琥珀。 捏着拿到徐正则眼前,对比了三秒左右:“真的一样。” “什么一样?” 夏矜将琥珀放在掌心,递到他面前:“它和你的眼睛颜色一模一样。” 徐正则低头,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这块琥珀里面,还有一只蝴蝶。 “我以前念书的时候,就很喜欢来这里参观,老板是一对已经七十多岁的夫妻,可惜他对于所有的展品都不出售,前几天我发现这枚蝴蝶琥珀的时候,就想请他们卖给我。可惜老板并没有答应。” 夏矜见他注视着琥珀里面的蝴蝶:“是不是很漂亮?” “嗯。”徐正则点头,“琥珀虽然很常见,但真正的蝴蝶琥珀,在世界范围内都很稀少。它很漂亮。” “像你的眼睛一样漂亮。”夏矜轻声说:“不过并不能确定这枚是真正的蝴蝶琥珀,现在人为仿造的那么多,如果不是专业人士,应该很难判断。” 徐正则从她掌心拿起来,对着光源的方向,看着琥珀中的那只蝶。 “怎么了?你认识这只蝴蝶?” 徐正则笑着放下手,摇头:“不,我不是古生物专家,怎么会认识它。不过这只蝴蝶看起来并不像现代的蝴蝶科。说不定这枚里面,是真正的远古生物。” 夏矜立即捂住他嘴巴:“嘘!别让别人听见。” 徐正则环视四周,除了他们,店里只剩下一位参观者,店主夫妻还都在柜台里面,观看一部电影。 “他们应该都听不懂中文。”徐正则笑着说。 温热的气息扑在掌心,夏矜蓦地松手,佯装镇定:“我能不知道吗!” 徐正则又笑了一声:“要不要再去问老板,愿不愿意出售?” 夏矜却已经把琥珀放下来:“我已经问过两次了,老板都说不卖——走吧,下次一定还能找到和你眼睛颜色一样的琥珀。” 徐正则被她再次拉着往出走:“是因为这个原因?” 夏矜还在边走边环顾沿途摆放的展品,随口回答:“是啊,我看到过那么多琥珀,但是就这里的这枚,和你的瞳孔颜色一模一样,其他都有色差。” 他们走出了店。 徐正则反手扣住夏矜的手。 方才还弥漫着乌云的夜空,竟已拨云见月。 夜晚清透了很多。 他目光流连在夏矜身上。 没头没尾地开口:“矜矜。” “嗯?” “可以选我吗?”徐正则低低地道,“只选我。” 夏矜一怔,回头。 撞上徐正则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微风吹起了他的发丝,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夏矜感觉到他目光的易碎感。 夏矜心口慌乱,声音微微紧绷:“你、又、这、样。” “怎么了?”他轻笑着。 夏矜却不吭声了,抿着嘴角瞪他。 起风了。 徐正则脱下身上风衣,往前靠近一步,为夏矜披上。 拉着衣襟,轻轻一拽,她便跌进他胸膛。 “是我勾引你。”他一手落在她后颈,轻轻地摩挲,单薄的衣料隔档不住颤动的心弦,他低声问,“还是,矜矜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 话音传进耳中,大提琴音般低磁醇厚,夏矜甚至感觉到在这一瞬间愈发猛烈的跳动。 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迅疾猛烈。 指尖根根收紧,她骤然将手掌抵在徐正则胸膛,却根本无法撼动他一分一毫。 限时婚约 第78节 耳根上蔓延出一阵阵热浪。 夏矜更加支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就是你勾、引、我。” 司机将车开到近前,徐正则弯弯唇角,失笑一声:“嗯。” 揽着她的肩膀,到车前拉开后座的门:“住哪家酒店?” 夏矜声音小小地报上名字,先上车后等待他落座的那段短暂间隙,飞快揉了揉发热的脸颊。 好在司机一发动引擎,徐正则便接到了电话,公事。 夏矜掏出手机,此刻国内时间才清晨六点。 明知费思思与陶子君都还没有到起床时间。 还是点进群里忍不住分享。 我好想睡大觉:「徐正则真的来找我了!」 我好想睡大觉:「[企鹅跳跳]」 发送成功盯着屏幕一看,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有多么欢喜。 连文字都掩藏不住。 板着脸扔在一旁,兀自镇定地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电话那头似乎并不是国内的下属,徐正则全程讲英文。 或许是从幼年开始便在英国待了很久,他的英音很纯正。 夏矜从小到大就读的国际学校,虽是双语教学,却都是美式英语。初来伦敦学设计的头一年,她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语言适应期。 还以为绝大多数英国人都是伊丽莎白女王式的标准优雅英音,却不想遇见的老师与同学,什么稀奇古怪的口音都有。 徐正则的发音却十分好听。 是夏矜最喜欢的感觉。 这个人,怎么哪哪儿都能击中她的某些癖好。 她的思绪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占据时,徐正则在接听电话的途中,看来一眼。 手伸过来,按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轻声说:“睡吧。” 等夏矜靠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才重新对着电话那边,更低声说了句:“继续。” 听着他的声音,夏矜竟然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车正好抵达酒店门外。 她那侧的车门正好被打开,徐正则弯腰,似要探身进来抱她。 手机震动了两声。 夏矜更先看过去。 是群聊回复。 她飞速清醒,眼疾手快拿过手机,捂在胸前防止被看到。 徐正则本没有留意,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怔:“怎么了?” 夏矜自己下车,眼神飘忽:“没什么。” 又去推他:“快点走,我要困死了。” 徐正则去前台,订了一间套房,问过了夏矜,特意要了同一层。 夏矜此刻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其他。 站在徐正则绝对看不到手机的距离之外,点进微信。 果然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的对话。 费思思:「我说他忍不住吧。」 费思思:「这次再不上三垒,徐正则就是真的不行,趁早离婚吧宝宝。」 夏矜:“……” 我好想睡大觉:「别这么1|8|禁,我们很纯爱的。」 费思思:「。」 我好想睡大觉:「真的。」 费思思懒得搭理,这么早醒来不是为了回应这种话题的,径直问:「他去找你了,然后呢,你不会就乐滋滋地扑上去搞纯爱了吧我的大小姐?」 我好想睡大觉:「……没有。」 费思思:「嗯嗯没有。」 费思思:[企鹅跳跳] 费思思:[企鹅跳跳] 费思思:[企鹅跳跳] 夏矜:“……” 很阴阳怪气地把她发的表情复制了三遍。 我好想睡大觉:「可是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就是很惊喜嘛,我也想要控制住自己。」 费思思:「别狡辩了,你完蛋了夏矜矜,你爱上徐正则了。」 夏矜倏然之间愣了愣。 还要再“狡辩”时,徐正则已经拿着房卡走过来,顺势扣住她的手。 “走吧。” 她感受到他的体温。 落后一步,视线不禁辗转于男人宽展的肩膀,看了好久,又缓缓移向他们交握的双手。 电梯很快抵达楼层。 两间套房相挨着。 徐正则似乎并没有在走廊就分开的打算,走到夏矜的客房门口时,停下脚步。 夏矜却飞快从包中找出房卡,刷开房门,躲什么似的,道了声晚安,便进去关上了门。 她摸着心口,背靠在门上轻轻喘息。 门却在此时被人扣响。 很轻的两声。 当当。 夏矜拉开,探出去一个脑袋,见徐正则还长身玉立站在外面。 压平声音问:“干嘛?” 徐正则垂眸看着她,目光中含着一点儿笑。 “你慌什么?” “谁慌了?!”夏矜板着张脸,“我要睡了,拜拜。” 说完也不顾他还有没有事,径直关上了门。 这一晚夏矜睡得并不算好。 明明已经很累了,却辗转反侧到夜半,才囫囵睡了会儿,还连着做了好几个荒唐的梦。 第二日被闹钟喊醒。 打开手机,看到好几条消息。 下意识先点进去看徐正则在半小时前发来的微信:「醒来告诉我。」 她戳开表情栏,挑选了好半天,结果发送出去一个企鹅跳跳。 徐正则几乎秒回:「我过来找你?」 夏矜编辑:「你睡够了?不用倒时差吗?」 徐正则:「醒了,现在没什么困意。」 洗漱的时间,房门被敲响。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夏矜漱口,连脸上水滴都没擦,踩着拖鞋去拉开了房门。 徐正则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只纸袋子。 第一眼看到她身上装束,开口的话顿了顿。 夏矜低眸,扫过一眼自己的睡裙,拉起滑落肩头的吊带,捂住胸口便跑回房间。 徐正则又在门口多停了一秒钟,才迈步,拉上门走了进去。 “今天要工作吗?” 卧室中传出来夏矜的声音:“嗯,要去看秀。不过今天结束就可以休息三天左右,等16号的大秀后就能彻底结束工作啦。” 才换好衣服出来,房门又一次被人敲响。 夏矜在化妆:“可能是送早餐,你去帮我开门吧。” 徐正则起身,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却并非酒店侍应生。 lolly和岑风并排着,看到徐正则的脸,方才还谈笑的神情,相继停住。 一个错愕后恍然,一个面无表情。 徐正则回头:“是你的朋友。” 夏矜手上抓着梳子走过来,先注意到lolly:“今天怎么这么早?” 限时婚约 第80节 - 徐正则在午间打过一次电话。 夏矜吃着饭,和他聊天,不过也只有匆匆十多分钟。 又去赶下一场近半小时车程远的时装秀。 好在今天除了天气好,连运气都不错。 不到四点提前下班。 然而夏矜刚发消息告知徐正则这个好消息,下一秒就收到通知,还得去赶一场after party。 派对在merveille现任创意总监在伦敦的公寓举行。 夏矜最喜欢各种派对,尤其是与同行们在一起的,有时候只是聊天时谈及某个话题,便会有无数灵感迸发出来。 今日却第一次觉得兴致寥寥,甚至迫不及待地盼望着早点结束。 却不曾想总监竟然在派对上,与他们商议其成品牌明年秋冬新系列的设计主题。 这样的场合,夏矜也不免多喝了两杯香槟。 好不容易加完班,靠在lolly肩上从总监房间出来,正要找手机给徐正则打电话,让他来接他时,外面客厅传来一阵乐曲。 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芭蕾舞剧,《胡桃夹子》第二幕中的《花之圆舞曲》。 小提琴是另一名来参加派对的女孩,夏矜不认识,而钢琴前的人正是岑风、 沙发挪开了中间的位置,一位芭蕾舞者正随着音乐跳动。 这是夏矜最喜欢这种派对的时刻。 她找了张沙发,和lolly坐下来。 静静地欣赏音乐与舞蹈。 受邀而来的宾客中,还有一名歌唱家。 舞蹈结束时,乐曲一变,钢琴音欢快了几分,和着优美动听的咏叹调和缓流淌。 夏矜沉浸其中,灵感突然降临,随便拿了纸笔,窝在沙发一角,听着钢琴和歌声画图。 一时忘了时间,等到琴声停下时,已经又演奏了好几首。 低头观察手稿,又在裙子一侧肩头的位置,添了两笔。 绘制了一只小小的黑色蝴蝶。 终于满意。 小心收好后,端来那杯刚才搁在旁边的酒杯,仰头喝完后,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晚上九点钟了。 客厅里还有人意犹未尽,盛情邀请岑风和另一位小提琴手再演奏一首。 夏矜推开阳台门,躲进去。 这才掏出手机,找到徐正则的微信,拨出去一通语音。 响第二声的时候,便接通了。 “喂~”夏矜喝了酒,音调也变得黏腻起来,“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什么时候来接你的小宝贝。” 徐正则听到她的自称,语气含笑,低声问:“结束了吗?” “还没有。”夏矜胳膊撑在阳台的栏杆上,“不过我可以装作醉倒走掉。” “喝了很多吗?” “不多,就两杯。” 徐正则也不知信没信:“地址发给我,我去接你。” 夏矜一时忘了公寓的具体地址,回头想去找人,打开阳台门时,客厅里的琴声沿着听筒传到了电话另一头。 “怎么有钢琴和小提琴的声音?不是去参加派对吗?” “哦,是岑风和另外一个人在弹琴。我们这是正经派对好不好,很文艺的。”夏矜找到lolly,问到了具体地址,报给徐正则,又高兴地与他分享,“我刚才听着他们演奏,还完成了一张设计图的草稿。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很厉害。”徐正则的语调顿了下,“今晚是不是很开心?” “当然!”夏矜语气一点儿也没有工作了一整天的疲累,反而兴高采烈,“我很喜欢这样的工作状态,今晚是这段时间感觉最开心的一次。” 徐正则已经换了衣服,坐电梯下楼,直到上车,也没有挂断电话,淡笑着听夏矜分享。 直到耳中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要走了?” “嗯。” “送你吧,今晚我没喝酒。” “不用啦,我老公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徐正则开口打断他们似乎还要继续的对话:“矜矜,我马上就到了。” “嗯嗯,我会乖乖等你的。” 通话到这儿似乎就该终止了。 徐正则却久久都没有主动挂断,直至夏矜那边掐断了连线。 他低声吩咐司机:“开快点。” 不到二十分钟,车便停在了公寓楼下。 不用上楼,远远的,徐正则便看到站在楼下的人。 夏矜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亭亭地站在夜色中。 她身旁只陪着一个人。 年轻男子的银白发丝,在幽暗的夜晚极为瞩目。 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两个人脸上都有笑。 在还剩二十米远时,徐正则便开口,让司机降速。 车稳稳停下来,没有扬起一丝飞尘。 夏矜从车子靠近的时候,便预感到这是徐正则的车。 等他推门下来,脸上已经洋溢起灿烂的笑意。 踩着高跟鞋迈下道沿,徐正则下意识伸手托住她的小臂。 夏矜仰头冲他笑:“你来啦!” 徐正则“嗯”了声,右手抬起按在她后腰,帮夏矜稳住身形。 拿掉她身上的外套,递还给一旁的男人,只轻轻颔首:“多谢。” 岑风等了几秒才接,那双介于蓝黑之间的眼中藏了一丝笑:“听她说,你们原来是家族联姻?” 徐正则只看过去一眼,“嗯”了声,垂眸脱下自己西装外套,重新为夏矜披好。 她看上去已经困了,搂住他的腰便贴进他怀里。 靠在徐正则身上闭上了眼睛。 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他不再多待,握住夏矜侧腰,让她贴得更近。 抬眸淡淡地望向岑风:“需要送你吗?” 岑风转着手上车钥匙,扫过一眼男人揽着怀里女孩的手,扯了下嘴角:“不必,我开车了。” 徐正则便什么都没有再说,扶着夏矜上车。 她还不忘挥挥手跟朋友告别:“拜拜~” 徐正则从另一侧上车,握住她光裸的细腕,将手拉回来,掩在西装之下。 “不冷吗?” 夏矜转头,看见了徐正则的脸,冲他笑:“不冷。” 车子重新启动。 徐正则凑近了些,闻她身上的味道:“这是喝了两杯?” 夏矜笑着:“我们中国人的两都是虚数。” 说完想起更重要的事,去翻自己的包,找出一张叠起来夹在随身笔记本中的纸页,给他看。 “我今晚最大的收获!” 她眼睛很亮,有些期待地望着徐正则,像是在等待他发现什么。 可夏矜等了好久,他却只是说:“很漂亮。” 她有些失望:“还有呢!” “还有什么?” “你再仔细看。” 徐正则又瞧了一眼:“是你说听着岑风他们演奏时,画出来的设计稿?” 夏矜随口应了一句,等不到想要的答案,伸手去揉他脸颊:“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徐正则眸色淡了一分:“你是说岑风?” “嗯!”夏矜不死心,提示到了算作弊的地步,指着那只停在裙子肩部的蝴蝶,说,“这儿!” 徐正则这才顿了下:“是蝴蝶?” “是夜蝴蝶!!!”夏矜又生气又难过,“虽然我还没有认真地想好,夜蝴蝶应该是什么样的,但这条裙子的名字我已经定了,就叫夜蝴蝶,你说好不好?” 徐正则不由怔住,抬手调亮了车内的顶灯,仔细端详那只蝴蝶,这才又发觉,裙子背部设计图上,整片后背的衣料组成了一支振翅的蝴蝶。 他抬起头,忽地说:“矜矜,如果以后,你像这样跟我分享时,我依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猜到你的想法,需要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才能知道的话,你会觉得无趣吗?” “当然不会。”夏矜虽然还没消气,回答却毫不犹豫,低眸重新将稿纸放回去,“你如果说股票期权,讲对冲基金那些我也听不懂啊。” 限时婚约 第81节 “这是不一样的。”徐正则说。 “哪有不一样。” 夏矜嘟囔。 她伸手要来抱他的胳膊:“让我靠一下。” 抱到了,又仰头,凑到他肩颈处,吸了吸鼻子:“为什么你身上的味道永远这么干净好闻。” 徐正则任她靠着,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你摸一下身上外套的右边口袋。” 酒精侵占了大脑,夏矜神思混沌,闭上眼睛机械地伸过去。 指尖碰到的那一瞬间,立即坐直了身体。 触感圆润光滑。 她掏出来,竟发现是一块琥珀。 不能更熟悉。 连里面那只蝴蝶的翅膀纹理,都一模一样。 夏矜怎么会认不出来。 这就是昨晚那枚蝴蝶琥珀。 “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同意了出售。” 夏矜看他:“怎么会?我问了两三次,老板都不答应。你用了什么方法?” “他们问我为什么执意要买下来,我告诉他们,我的妻子很喜欢这块琥珀,我想要买下来,讨她欢心,再允诺老板足够高的溢价,最后他们才答应。” 夏矜借他的肩膀挡住半张脸,眸光闪烁:“什么我的妻子,你、你再重复一遍。” “都要重复吗?” “那就只重复那句‘我想买下来,讨她欢心’。” 徐正则带着笑音,去握夏矜的手,十指相扣,对她说:“我想买下来,讨我太太欢心。” 夏矜几乎整张脸都要躲藏起来,以免被他发现自己克制不住的欢喜,闷声轻轻道:“徐正则,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点喜欢你。” 她强调似的:“就一点点。” 却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在他左耳后那颗痣的位置,飞快地亲了一下。 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靠在他肩上闭眼假寐。 徐正则却怔愣了好久,长睫才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侧眸低头去看她,明明只是这么一句,他心中却犹如惊涛骇浪过境。 久久不能平息。 夏矜也并不能成功入睡。 这样的告白,仿佛比更以往那几次大胆的举动,还让她羞怯。 只好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直到感觉到车停了下来。 徐正则揽着她下车时,才睁开眼睛,偷偷看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想起什么,脸色正经起来,连他来牵她的手,也避开了。 徐正则似是意外。 被甩开后,追了上来,主动地将夏矜的手握在掌心。 任她挣脱也不放开。 蹙眉问:“怎么了?” 夏矜哒哒哒走进电梯,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徐正则第二声询问中,懊丧道:“思思和桃子说了,我不能对你太主动。她们说要张弛有度,要忽冷忽热,要欲擒故纵。” 徐正则按下楼层,垂眸笑望着她脸颊绯色:“可你现在都告诉我了。” “是啊!”夏矜烦闷地说,“都怪我今晚喝了太多酒。” 徐正则再一次将交握的手改为十指相扣。 “所以在那天之后,就没有回寒山庄园,也不怎么理我?” 夏矜:“我忍得可辛苦了。” 电梯到了。 夏矜从包里找到房卡。 反过来也去拉他的手。 行云流水的一连串动作,打开自己的房门,拉着人进去,转身便把徐正则壁咚在墙上。 踮脚身高也不够,不过气势很足。 身上披着的外套也掉了,夏矜也不去管,在车上的时候就想这样做了。 扯住他的领带,用力拉下来。 灯还没有开。 房间暗得只看得清各自的轮廓。 寻找接吻的正确位置,却好像是一件不需要眼睛的事。 夏矜踮起脚尖,在他下唇轻轻一碰。 想要张开嘴巴去咬他,踮脚努力够的动作却并不稳,两次都只磕在徐正则的下巴。 昏暗的房间中,温柔的低笑十分明显。 夏矜一下子泄力:“你还笑!” 握着拳头去砸他,却别人轻轻握住了手腕。 下一秒,徐正则揽着她的腰,低头吻下来。 刚开始只是温柔的轻吻,没有几秒,夏矜齿关便被撬开。 湿热的舌尖长驱直入。 手上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就被化散了。 “明天有工作要忙吗?”徐正则问。 明明是问她,却在话音落下之后,迫不及待地深吻下来。 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夏矜。 她只能在接吻的间隙,吐字不清地说:“没有……” 她身体发软,脱力地去依赖他。 徐正则伸手,托着她的臀将人抱起来。 夏矜好似已经熟练了,缠在他腰上。 脸颊红得厉害。 唇也被吮得红润潋滟。 后背抵着微凉的墙壁,徐正则在她耳边说:“矜矜,这一个月,我梦到你很多次。”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夏矜颈侧。 “从你离开的第二天,我就确认了一件事,矜矜——”徐正则声音沉沉,“我尝试过很多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可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忍受你的冷淡。” 夏矜低喃:“我也忍得很辛苦的……” 徐正则手指穿过她的长发,一掌箍着怀里那截细腰。她身上的裙子,后背有几条交叉的绑带。轻轻一勾,下端系着的蝴蝶结便散了。 夏矜扭动着腰,躲他的手。 “你今天要是还像之前一样,我就、我就……” 耳垂忽地被包裹进一片湿热之中。 “就怎么?” 夏矜浑身都轻颤了一下:“我就送你去医院检查,你一定是不行。” 徐正则握住她一只手。 “你上次不是检查过了吗,”他眸光沉得厉害,“这次想用哪里检查?” 第44章 妲己 “这次想用哪里检查?” 夏矜竟听得脸红。 声音细如蚊呐:“你不要说得我好像迫不及待, 我才没有。谁要检查你了,你去找医生……唔……” 徐正则的吻沿她的下颌,将夏矜的嘴巴堵住。 舌尖也探进去, 缠着她的舌深吻。 热意从四面八方弥漫过来。 夏矜早已忘了欲迎还拒的话, 在徐正则问下来时, 便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虽已初冬,她去看秀时穿的这条裙子却很单薄。 后背抵在墙面上,她轻轻地喘息:“冰……” 燥热的身体更能感知触感冰凉。 徐正则抬手打开了套房的中央空调。 限时婚约 第82节 夏矜手揽着他的肩膀,要他抱, 嘴上却说:“我要先洗澡。” 徐正则却不放人。 一手稳稳地托抱着她,另一只落在夏矜腰侧。 她今天穿的裙子, 后腰上系带的地方是镂空的。 蝴蝶结早已松了,徐正则缠在指间。 夏矜感觉到男人干燥的手若有似无地落在那块镂空地带。 明明都在车里待了很久,她在公寓楼下等待的时间染上的凉意却仿佛还没有消去, 徐正则的手显得热极了。 偶尔指尖或掌侧皮肤碰到那片镂空处, 夏矜都觉得像有电流穿过。 明明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向, 他却好像还不愿意放她走。 无名指上的婚戒压在腿侧的肌肤上。 夏矜躲了下, 提前声明:“你把戒指摘掉。” “嗯。”徐正则说,“等会儿。” 他抱她进套房。 谁也不记得开灯, 房间昏暗。 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初冬冷月。 徐正则语气有些低:“你走的时候,没有戴戒指。” “什么戒指?”夏矜下意识问。 话音出口,感觉到温热延至腿根。 同时触及他的体温, 与金属的冷硬。 才几秒,视线便湿了,水汽从眼底浮上来, 如春夏清晨的湿雾弥漫的湖面。 “什么戒指?”夏矜手指抓着徐正则的衣襟, “你刚才还答应我的, 徐正则,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徐正则低头去吻她的唇,夏矜原想躲,另一只停留于腰侧的手却伸过来,捧着她的脸颊。 动作轻柔,夏矜想躲是能够躲开的。 心里想着要为他讲话不作数生气,唇瓣相触的瞬间,却什么都忘了。 由着心伸出手去,揽住了徐正则俯身下来的脖颈。 或许是这个不受控的动作让徐正则感觉到了被依赖的意味。 他的语气又温和几分:“怎么不回答我?” 动作力度加重一分。 夏矜逸出一声轻咛:“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戒指。” 徐正则刻意似的,褪下无名指婚戒。 起身,从床头的柜子上抽了张纸巾,低眸一寸寸去擦自己湿淋淋的指节。 “真的不知道?” 他擦完了,扔掉纸巾。 夏矜侧眸看见,语不成句:“你、你……” 她简直找不到形容词,来为准确为徐正则此刻的恶行定罪。 开口时已不自觉带了哭腔。 “你拿出来……” 徐正则一手来揽她的腰,抱起夏矜,右手穿进她的发,一下一下地顺着,诱哄似的,低声道:“为什么让你朋友把戒指还给我?” 夏矜像是在浅水区挣扎的小鱼,分明周围有水,却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呼吸愈发急促,心痒难耐,却被人故意圈禁在这片无法尽兴游玩的区域,吞吐的泡泡也无法跃出这片水域。 眼睫都被润湿了。 徐正则抬起她的腰,吻下来。 他本该继续追问,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在眼里,怎么都无法继续下去。 拨开围堵着浅水区的淤泥,将那条挣扎的小鱼送回更广阔天地。 他想起这分别的一个月。 那个买了花和草莓蛋糕,回去时却只看到偌大而空寂的房子的夜晚。 想起从她的朋友圈,才得知她已去巴黎的那个瞬间的心情。 沉郁了很久,仍未晴朗。 哪怕是现在。 徐正则想起岑风。 明媚耀眼的玫瑰身边,怎么可能会只有零星的仰望者。 徐正则心中勾起更汹涌的风浪。 朝他扑过来。 他想起那天在夏家,听见她与朋友打电话时说的话。 而那个男生身上的特质,与那些标准高度重合。 徐正则不能不在意。 他一条条地将自己与那些标准对应。 即便发现有一分的相符性,都能够使他产生隐秘的开心。 但见到她身边出现的另一个人的时候,另一个几乎大部分标准都能够及格甚至那些词似乎就是来形容他的时候。 徐正则无法不将自己与之比较。 但他似乎,什么都比不上。 徐正则环抱着夏矜,将她小小的身体更紧地揽进怀里。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眼尾。 第三次问:“为什么让你朋友把婚戒还给我?” 四目相对,夏矜望进他深邃眼瞳,或许是徐正则的声音太温柔,也或许是这个吻太缱绻,她什么都忘记了。 夏矜小声回答:“那么大平时戴着多不方便呀,而且我画图的时候手上不喜欢戴东西。那天在思思家里睡了一晚,洗澡的时候摘下第二天就忘了,又紧接着出差,她说那么贵,放在她那儿自己不安心,所以我才让思思帮我送回你那儿嘛。” 徐正则唇角弯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又去握她的手指,扣住了,压在床上,十指相扣。 “我请了工匠,在寒山庄园的后院,也装了一个秋千。”他说,“等你回去的时候,就可以玩了。” 夏矜眼睛都亮了下:“真的?” 徐正则“嗯”了声,遵守约定,起身将取出来的戒指放在床头,低声询问:“一起洗澡,可以吗?” 夏矜道:“你好变态啊。” 徐正则一顿,看过来。 夏矜弯起嘴角:“如果我今晚没有喝酒的话,肯定不会答应你的。” 徐正则不由轻轻笑了下,将人打横抱起来。 夏矜乖乖搂住他脖子,小腿晃了下:“走快点,我给你看个东西。” “在哪儿?” “浴室浴室。” 夏矜有点着急的样子,“快点。” 徐正则加快脚步,刚走进卫生间,还没有靠近盥洗台,夏矜便抻着身子,伸长了手臂过去,打开一只抽屉。 然后给徐正则看里头一只盒子里,排列整齐的东西。 “看!” 徐正则垂眸 夏矜指尖点了点:“我看过了,他们好贴心啊,每个尺寸都有。” 徐正则沉默了片刻。 夏矜忽然想起来:“你还没有让我量!” 徐正则:“……” 夏矜伸手指套房次卧:“我的软尺在那儿,走。” “你不是都……”徐正则低声问,“都用手量过了?” “不准确的。”夏矜说,“就算再熟练的设计师和裁缝,也离不开尺子——快点快点,我要去拿软尺。” 徐正则却已经两步走过去,打开了花洒。 夏矜一被放下来,便要兴冲冲去隔壁房间,被徐正则握着腰捉回来。 “先洗澡。” 他扣住她后颈,低头吻下来。 吻技突飞猛进,才交换了两次呼吸,夏矜竟已经被吻得忘记了自己本打算要去干什么。 裙摆和衬衣都被打湿了。 徐正则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衣,淋了水,瞬间变得通透起来。 夏矜只是在接吻的间隙看过一眼,这下便彻底忘记了自己刚才的计划。 徐正则抬手去解纽扣,才到第三颗,她便手伸过去阻止:“等下,先别脱。” 徐正则原本还存着一丝疑惑。 一只柔软的小手却已经落在他腰侧。 限时婚约 第83节 隔着湿透了白衬衣,一寸寸往上。 最后停在心口。 他便大概明白了。 夏矜眼睛亮晶晶的,身体也更加柔软,严丝合缝地贴过来,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知识点,红着脸颊,笨拙生涩地挑逗。 徐正则去阻拦,她脸上瞬间又露出一副被迫停止后的委屈表情。 他无奈地笑了笑。 只好由着她。 问:“打算玩多久?” 夏矜红着耳朵问:“我可以拍照吗?” “……”徐正则说:“不可以。” 夏矜有点不高兴:“那好吧,那我多看几眼。” 抬眸,瞧见徐正则脖颈上的青筋,踮脚凑近,舌尖探出去一点,轻轻舔了一下。 才碰到,腰被人搂住。 这一次的动作并不算温柔。 徐正则几乎是掐着夏矜侧腰:“这次玩够了吗?” “有点咸。”夏矜笑意盈盈,“你出汗了吗?” 徐正则眸色深邃:“你不是说想量吗?” “你同意?” “嗯。”徐正则靠在瓷砖壁上,搂着人低头在她耳边说,“你去抽屉里挑一个,看能不能戴上?” 他的语气很轻,像把小勾子似的,勾得夏矜心痒痒。 听完就走过去,拿来好几种,神情兴奋:“这可是你说的。” “嗯。” 夏矜却好似故意似的,明明心中已有答案,却偏偏从最小的开始试。 等到徐正则额上冒出细汗,手臂青筋凸起,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哑声说了句戴不上就不知道换一只。 夏矜才恍然一般,遵守顺序地拿下一号。 徐正则却像是终于被磨得失去了耐心。 扣住她的手腕,从后解开了夏矜身上那条系带繁复的裙子,勾着细带扯松了,裙子便无处支撑,掉在夏矜脚边。 夏矜看见他伸手去盒子里拿,抗议:“你说了让我试的。” 徐正则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张开嘴巴:“下次继续吧,好吗?” …… 夏矜自己也分不清过了多久,徐正则才抱她回到床上。 她身上落了好几处红痕。 手印与吻痕交错。 徐正则将人放进被窝,吻了下夏矜额头:“要穿哪件睡衣,我去拿。” 腰酸,腿软,夏矜出口的话也软绵绵的。 “随便吧。” 徐正则便去自己挑了。 等他出去,夏矜立即悄悄掀开被子,查看了一番自己身上的痕迹。 她的知识储备在实践中好像失去了作用。 怎么就完全没有主动权。 夏矜揉了下腰,裹着被子生自己的气。 一切都归咎于悬殊过大的体型差距上。 等徐正则拿着一条白色棉质睡裙过来,在床边坐下,才要掀开被子给她换上时。 夏矜出其不意,搂住他脖子,卡住人命门,利落地将人压在床上。 跨坐在他身上,宣告自己要占据上风。 徐正则眉眼温和,□□还没有完全褪去。 灯光柔软地洒下来。 撞上他视线,夏矜才反应过来,捂着胸口往徐正则身上一趴,遮他的眼睛:“不许看!” 徐正则抬手,就着她趴在自己身体上的姿势,将手上白色睡裙套在她身上。 “这样就好了。” 夏矜全程只配合抬了下手,脸都埋着,热得厉害,听到话音中掩饰不住的笑意,狠狠揉他脸庞:“不许笑,我认真的!” 好胜心非常强:“我不管,我也要让你腰酸腿软。” 徐正则笑意加深:“好。” 一顿,又说:“要不要现在试试?” 夏矜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不过也只犹豫一秒:“这可是你说的。” 她眼尾还红着,灯下看,更加明媚动人。 徐正则伸手扶她的腰,借力:“慢点,别着急。” 夏矜现在有点听不进去指导,非得自己研究,凶巴巴的:“你别说话。” 结果才不到三分钟,她就承受不住,泪水漫出来。 徐正则坐起身,拂着她侧颈,让低下头来,亲吻她眼尾。 夏矜颤声道:“我害怕……这样、这样hs……” 他揉了揉她的腰:“那我帮你好不好?” 夏矜红着眼睛点了下头。 然而到最后,研究还是以失败告终。 夏矜揉着腰,酸得厉害,想要中止,徐正则将人揽回来。 将她撂下的工作做完了,才终于肯放人。 第二天不用去工作。 夏矜醒来时,已经中午。 窗帘还没有拉开。 这一次,她被人揽在怀里。 睁眼时,便看到徐正则清隽的脸庞。 他像是已经醒了好一会儿,换了一身柔软舒适的家居服,眉眼温柔。 “醒了?” 夏矜没答,眼睛弯弯:“怎么长这么好看啊徐正则。” 明知她一向直白,徐正则却还是没有习惯:“现在要起床吗?” “嗯,几点了?” “十二点刚过。” 夏矜:“……” 她手从他衣服下摆伸进去:“都怪你。” 徐正则隔着衣服按住她的手。 “怪我?” “徐妲己。”夏矜摸着他的腹肌,轻叹一声,拖腔带调,“寡人早就知道爱妃是狐狸变的。” 徐正则:“……” 第45章 测量 即使被抓住, 夏矜的手也不安分。 逃开徐正则的阻拦,便沿着男人壁垒分明的腹肌摸上去。 停在他胸口,觉得用掌心触碰还不够, 甚至还用收指, 捏了两下。 徐正则也没有制止, 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腕,低声喊:“矜矜……” 余下的话,却没说出口。 夏矜总算得到机会,能够在清晨醒来的时刻, 窝在温暖的被窝,便可以看见摸到这么美好的□□。 听见徐正则欲言又止的话, 动作才停了下。 抬眸相视一眼,故作伤心,眉毛耷拉下来:“只准你摸我, 不准我模你?好没关系, 我不摸不就行了。” 徐正则顿了下:“我并未说不许。” 夏矜登时笑了, 挪着身体凑得更近:“爱妃放心, 朕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 徐正则侧身过来揽她,闻言笑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哪里乱七八糟, 这是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面纣王的台词。”夏矜得到了准许,动作也不急不缓起来,“很火的, 你没有看过吗?” 限时婚约 第84节 “没有。”徐正则说,“我小时候没有看过什么动画片。” “那放学了你玩什么?” 徐正则想了很久,说:“上课。” 夏矜刚抬了下头, 想看他, 徐正则却低下头来, 将她完完全全揽进怀里。 “放学了还要上课?” “嗯。” “都学什么?” “很杂,奥数、钢琴、小提琴、戏剧、绘画、马术、击剑……” 其实这些课程,在他们那些同龄相识的人中,并不算是很独特。 夏矜小时候也上了很多。 但后来发现自己对其中大部分都不感兴趣,再上只是折磨后,爸妈便没有让她继续。 认识的同龄人中,也都曾经被家里人逼着学习了很多课程,后来也大多像夏矜一样,搁置了绝大部分。 “你喜欢那些东西吗?有你真正感兴趣的吗?”夏矜问。 徐正则沉默了数秒,轻笑着说了声:“小时候并不觉得喜欢,但现在回想,或许那些漫长而繁多的课程,或多或少帮我提高了专注力。从这一点上来看,也有好处。” 夏矜却觉得心情并不轻松,忽地出口问:“徐鸣曜也学吗?” 徐正则摇头:“马术、击剑那些强度比较高的课程爸妈没有让鸣曜学。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医生不建议学。其他的,刚开始也是学的。” “什么叫刚开始?” “鸣曜学东西很快,奥数这一类他只需要自己看一遍就会了,并不需要上课,我记得我们只一起上了两三节课,后来都是分别请了不同的老师,他学得很快,很多内容我也看不懂。至于其他兴趣类,学乐器前的乐理和识谱课程,鸣曜只听老师讲了两三次课,便都记住了,而我大概学了半年,才粗略弄明白。” “乐理本来就是要学半年的。”夏矜说,“徐正则,你这是正常速度。” “或许吧。”徐正则轻嗅她发上清香,声音更加低了,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饿不饿,想吃什么?” 夏矜摇摇头,手绕去他后背:“我还没有问完呢,那你小时候都没有自己的时间吗?” “每周大概有两个小时属于我自己的时间。”他顿了下,又说,“不过后来到科茨沃尔德之后,我有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 “那来这儿之后,你爸妈就没有再逼你学不喜欢的东西了?” “缩减了很多。” “那也还是有好处的嘛。” 徐正则垂眸看她,“嗯”了声:“是有好处的。” 夏矜趴在他身上吸了吸鼻子:“我又困了怎么办啊。” “想吃什么,让酒店送上来,吃完东西再睡?” “想吃油条豆浆,伦敦真的美食荒漠,以前念书的时候我一学期都要瘦好多。” “酒店好像并不供应,我出去买?这样就得多等会儿。” 夏矜有点舍不得身边躺着的巨型暖宝宝。 “那算了,随便让他们送点儿,下周就能回国了。” 她依依不舍放开手去洗漱,半小时后早午餐送来,却并不只有酒店提供的英式早餐,除了油条豆浆,竟然还有生煎和小馄饨。 是徐正则请司机专门去唐人街上的中餐厅买来的。 夏矜忙起工作并没有能寻觅美食的时间,基本都是应付,一个月了,终于吃到了最美味的一顿早餐。 饭后,徐正则递来一颗去了叶蒂的草莓。 她咬掉了尖儿:“有点酸。” 他动作十分自然地将剩下的半个草莓吃掉,垂眸挑了一颗外表更红润的递来。 两个人就这样挑挑拣拣,甜的夏矜都吃掉,酸的剩下半个都进了徐正则的肚子。 中途徐正则接了两通电话。 “你下午要去工作吗?” “不用。” 夏矜更诧异一分:“徐正则,没关系的,你坦白告诉我,启明是不是真的要破产了?” “没有。”徐正则失笑,从后抱着人,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才说,“放心,就算没有我,启明也能够照常运行。” “我爸整天说公司离了他就不行了。” 徐正则将下颌搭在她肩头,低声说:“叔叔应该是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目才放心。” 房间里暖气很足,他身上也只有一身单薄的衣物。 变化也能清晰感知到。 夏矜往前蹭了蹭,本来想躲,下一秒又改了主意,手伸给徐正则,他便会意,虎口卡住她咯吱窝抱着人转了身。 本来只想捣乱,可才转过去,徐正则便压低她后颈吻过来。 两人口中都还有草莓的酸甜味道。 才吻到对方,□□便铺天盖地而来。 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似乎都有些食髓知味。 “还疼吗?”徐正则哑声问了句。 夏矜撒谎,摇摇头,又情不自禁要亲吻。 徐正则想起身,抱她去床上。 夏矜搂紧了他的脖子,扑过来将人压在沙发后背,声音很小:“就在这儿。” “你确定?” 夏矜郑重点头,这一次信念更坚定:“这次我一定可以。” 徐正则才动了动唇,就收到了警告函:“你不许动。” 他笑了一声,自觉地靠在沙发上:“好,听你的。” 进步还是有进步的。 但也只比昨晚强了零星半点。 窗户开了一扇,风从白纱帘底下吹进来。 徐正则仰头靠在沙发上,箍着夏矜侧腰的手臂上青筋微凸,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用在她身上,身上已起了层薄汗。 夏矜的视线落在他小腹的青筋上。 放松状态下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此刻还是紧绷的情形。 很漂亮,也很性感。 夏矜有些眷恋地看着,手也遵从心意,去碰那些微凸的青筋。 徐正则微微睁眼。 喉结滚动。 “矜矜……” 潮意泛滥,夏矜眼眶也湿了,声音颤抖:“我、我不行……你帮帮我啊……” 徐正则握住她一只手腕,让人贴进自己胸膛。 夏矜泄了力,全身瘫软,早已忘了自己的雄心壮志,任由徐正则拿走主动权。 只记得昏昏入睡前,外面早已夕阳西斜。 窗帘一直没有拉开过,昼夜的变化也模糊起来。 分不清是谁更沉溺,但过于契合的身体让两人都失去了自制力。 几乎套房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两人的身影。 夏矜只记得听到徐正则偶尔工作,或者拿着她的手机过来,提醒有新消息。 连吃了几餐都不确定。 直到再次看见白纱帘下波动的阳光。 “这是早上还是下午?”开口才发现自己音色变了,“我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爱妃当真是狐狸变的。” 徐正则这两天对这个称呼已经脱敏,端来一杯温水:“早晨,九点钟,还早。” 夏矜喝了小半杯,眼睛扫过他没穿上衣的身体,总算是到贤者时间了,叹气道:”徐正则,都三天了,我想出门。” 徐正则在床边坐下,夏矜手从被子里伸出来。 “抱抱。” 徐正则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自然历史博物馆有个蝴蝶展览,要不要去看?” “好呀。”夏矜靠在他肩头,闭上眼睛,“但我还困,你掐得我腰酸死了,要再睡两个小时。” 说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碰到一处不平整的地方。 睁眼一看才发现,是道抓痕。 仅视线所及的地方,便又看到另外三道交错的抓痕,颈侧还嵌着枚牙印。 夏矜心虚了下,她好像更过分一点。 起码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 技巧拙劣地转移话题:“今天天气好吗?” “很好。”徐正则道,“忙完工作后,你想直接回国,还是旅行休息几天再回去?” 夏矜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如果旅行的话,你要和我一起吗?” “可以吗?” “徐总这么有空呀?” 限时婚约 第85节 “嗯,最近没什么事。” “我怎么觉得你骗我。”夏矜说,“这两天我都听到你打了好多次工作电话了。” “假期总能挤出来。” 夏矜摸他耳朵:“徐正则,你好像有点粘人。” 他顿了下:“你如果不想我一起,我也可以先回国。” 夏矜靠在他胸口,认真思考之后说:“谁不想了。但是我们一起的话,我怕旅途都会变成这两天的重演。不行,我真的会坏掉的。” 徐正则:“……” 还要开口,夏矜又瞥了眼他的神情,补充:“我相信你忍得住,但我可能不行。” 徐正则:“……” 他轻轻笑了笑:“回国也可以,你这两天每餐都吃得很少。相比之下,这儿的确没什么美食。” 夏矜附和了一声,又困了,打了个哈欠:“我们去睡觉吧?单纯的睡觉。” 她声音低下来,搂住徐正则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我想抱着你睡觉。” 再醒来时,已是午后。 预约了展览的门票,徐正则按照夏矜的指示,拿来一条裙子:“是这件吗?” 夏矜点头,又朝他眨眨眼睛:“我忽然想起来,你还是没有让我用软尺量。” 徐正则没想到她还惦记着。 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她已经去隔壁次卧,找来了自己的软尺。 徐正则并未流露出抗拒的神情,只说:“你确定要现在吗?” 夏矜走过来,撩他上衣:“就要现在!” 徐正则没阻止:“如果等会儿无法顺利出门的话,矜矜会怪我吗?” 夏矜手指顿住。 十分克制地收了回来。 眨眨眼睛,将撩起耳朵衣摆重新扯下来,推他出去:“你帮我再挑一件外套。” “要哪件?” “行李箱里白色那件。” 夏矜带来的衣物并不多,白色的小外套只有一件。 徐正则顺利找到,重新推开门进去时,却撞见夏矜跪坐在床上。 没有换衣服,身上还是那条白色棉质睡裙。 指间缠绕着一条软尺,从腿根拉上去,停在小腹。 听见开门的动静,她慌乱地看过来,耳朵肉眼可见地红起来。 “在做什么?” 夏矜紧紧攥着睡裙下摆。 “……没干什么。” 徐正则走近,单膝跪在床尾,从后环着人。 手也探下去,勾着那根软尺抽出来。 “在量什么?” 夏矜耳朵已经红透了,食指指尖还掐在18.5的刻度线上。 “你不让我量……还不许我间接测量一下嘛。”她撩开睡裙,摸摸自己的肚子,“是顶到这儿了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没写过尺寸这么全的男主:) 第46章 蝴蝶 夏矜回头, 才看到徐正则的耳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泛起淡淡的粉色。 瞬间忘了害羞。 转头去看他。 徐正则视线微微往侧偏, 躲开她目光。 夏矜松开软尺, 两只手都伸过去, 去捉他的耳朵。 “徐正则。”夏矜笑着说,“你耳朵好像有点红。” 他躲了下:“没有。” “明明就有!”夏矜第一次在他身上见到这样纯情的反应,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那么多遍,夏矜心中升起奇妙的冲动, “你原来也会害羞呀徐正则,快点, 让我摸摸。” 她说着,就再一次伸出手去轻轻捏着徐正则两只耳朵,揪了揪。 他微微弯腰, 额头与夏矜相抵。 任由她捏耳朵, 轻声说:“还出去玩吗?” “嗯。”夏矜声音也低下去, “我得克制一下, 明天要工作,还得早起呢。” “几点起床?” “七点, 所以今晚我要在十一点前就睡觉,睡不够八小时第二天一整天我都会精神萎靡——爱妃今晚不许勾引朕了。” 徐正则唇角轻弯:“那我监督你,好吗?” “好呀。”夏矜用鼻子去碰他的鼻尖, 这样头抵着头的动作,让她不自觉在开口时放低了声音,私语一般, “你每天就睡六个小时, 公司的事又那么忙, 到底怎么做到这么精力充沛的?” 徐正则说:“可能都是咖啡与运动的功劳。” 夏矜早就听说,早起运动的确会帮助人唤醒困倦的大脑,但她还从未实践过。 “要不然回国以后,你早上起来游泳或跑步的时候,也喊我起床,我试试看有没有用。” 徐正则点头说好,又道:“不过八小时的睡眠本来就是人体的正常需求,你并不需要刻意改变,只要能够高效利用白天的时间,就足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和习惯的工作学习方式,只要适合你就可以。” “你说的有道理。”夏矜说,“但如果不是因为需要早起工作,平时我可以睡到九十点。” “如果你真的想要尝试,等回国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计划。”徐正则笑了笑,又道,“但选择你喜欢的运动,或许能够更好地发挥作用,否则恐怕只会变成一种折磨——你比较喜欢哪种类型的运动?” “游泳、排球、网球都很喜欢……”夏矜顿了下,底气不太足,“但经过这两天的实验,我好像更喜欢床上运动。” 徐正则:“……” 夏矜在这种话题上的脸皮已经开始有逐渐变厚的趋势, 指尖顺势从徐正则左耳后滑过,在那颗痣上停顿片刻,又沿着下颌线往下。 最后停在他喉结上。 眼看着他要抬手来抓,按了一下之后,眼疾手快收回,跳下床拿着裙子跑出去:“我去换衣服。” - 展览所在的博物馆距离夏矜徐正则居住的酒店距离不算近。 驱车四十分钟才抵达。 或许是因为工作日下午的原因,今日来观看展览的人并不多。 要下车时,徐正则的手机嗡嗡震动。 他看了眼来电备注,没有立即接听。 夏矜扫见他脸上转瞬即逝的漠然情绪,靠过去,看了眼屏幕。 “你妈妈打来的电话,怎么不接?” 徐正则这才动了动手指,滑动屏幕接通。 夏矜并未在意这个细节,踱步去一旁观看展馆门口树立的的易拉宝。 上面印着本次展览主题的介绍,及某些展品的简洁与创作灵感来源。 她扫了几眼。 回头望向徐正则时,见他站在十米外的一棵树下,握着手机静静地听着。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很少开口,神情也淡淡的。 两分钟后,才挂断了通话,走过来。 “怎么了?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矜问。 徐正则摇头,伸手来牵她:“没什么事,只是问我有没有忙完。” 两人沿着指示标,查验过预约信息后,朝主展厅走。 “那你怎么说的?” 徐正则没有立即回答。 夏矜便懂了:“你撒谎了?” 他道:“也不算,的确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处理完,原本安排的与启明在巴黎投资的一家小公司的线上会议,拖到了明天上午。” 夏矜拖长了音调“哦”了声,故意说:“徐总远赴重洋出差,结果还是在伦敦与巴黎的员工开线上会议哦。” 徐正则不由笑了,总算说起来:“我原本订了上周去巴黎的机票、” 夏矜微怔,反应过来后问:“上周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已经订了?” “嗯。”徐正则用难得调侃的语气,温和地说,“但我们家大设计师工作繁忙,所以只好改了行程,再来伦敦找她。” 夏矜主动将手伸进他风衣口袋,上身也贴过去,靠在徐正则手臂上,仰着脖颈笑着看他:“徐正则,承认吧,你就是喜欢被欲擒故纵对不对?” 限时婚约 第86节 他握紧她手指,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已经走近了展厅。 不是热门展览,所以主办方提供的场地也并不算很大。 不过所幸今天看展的人不多,所以并不显拥挤。 瞧见展品,夏矜便也忘了其他。 抱着徐正则的小臂,拉他去看摆放在场馆里最显眼位置的一幅作品。 “这幅叫《群蝶向海》,是克里斯托弗·马利很出名的一件作品。”夏矜说,“是不是很漂亮?” 徐正则“嗯”了声,看过眼前的标本画,又将视线转向夏矜,顿了下问:“你是不是看过这个展览了?” 夏矜也没有隐瞒,点头说:“这个展之前有在全球各地巡展过。” 不等徐正则再开口,她又用不打扰其他参观者的音量小声说:“博物馆和展览就是逛很多次也不会嫌烦的啊,除了山山水水,旅行的时候我最喜欢逛的就是博物馆和展览了。你不喜欢吗?” “我也很喜欢。”徐正则说,眸底的笑意像冬日阳光,轻轻浅浅,“只是刚才在那一秒,担心你因为已经看过而扫兴。” “蝴蝶展览我没有看过的应该还没有出生。” 他们停在那幅《群蝶向海》面前,并肩站着。 “这种蝴蝶叫蓝闪蝶,蛱蝶科闪蝶属,它太漂亮了,是克里斯托弗用得非常多的一类品种。”夏矜眨眨眼睛,出考题似的问徐正则,“蓝闪蝶的属名来自一个希腊词语——你手伸过来给我。” 徐正则照做,将左手递给她。 夏矜在他掌心写下“μopφ?”,说:“我不会读,希腊语是这样写的,听说是希腊神话中一位神明的名字。” “aphrodite?” 夏矜不禁诧异:“你怎么知道?” “以前学过一些希腊语,不过已经快忘得差不多了。” “你爸妈让你连这么冷门的语言都要学吗?” 徐正则摇摇头:“这并不是他们要求的,认识的一位……一位老师教我的。不过时间过去了太久,现在很多我都已经忘记了。” “那也很厉害了,希腊语多难学啊。”夏矜再次望向眼前的作品,“不过虽然是第二次看,我还是很喜欢,除了美,蝴蝶这样脆弱的小生命,却让我觉得能够在看过之后获得巨大的力量感,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蝴蝶被赋予了很多深刻的意义。以前在一本书里看过,古印第安人认为蝴蝶象征了喜悦和转化,西方文化里,也有蝴蝶代表了出生、死亡和复活三种阶段的说法。” “还有蜕变和永恒。”夏矜说,“我喜欢这两个词。” 徐正则重新将她的手牵过来。 慢慢走向下一件展品时,又随口似的说:“古希腊语中还有一个词,叫ψux,读作psyché,是英文中大部分含‘psych’词汇的词根来源。在希腊语中,它同时具有灵魂和蝴蝶的意思。因此在一些神话故事里,蝴蝶也会被引申为精神病。” 夏矜听完,只是皱了下眉:“你是不是瞎编了骗我的?” “没有。” 夏矜垂眸看路,不太在意的样子:“香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了的时候,和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的时候,它就只代表了摆脱封建礼教束缚后的自由。” 她看他,眨眨眼睛:“所以寓意这种东西,挑自己喜欢的喜欢就好了嘛。” 徐正则看了她好一会儿,眉眼更温和一分,点头笑着说:“嗯,矜矜说得对。” 夏矜飞快瞥了眼四周,察觉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个小角落,毫不犹豫地伸手,环着徐正则的腰抱他:“好喜欢你这样喊我啊。” 徐正则捧着她侧脸,低头在夏矜额头轻吻:“那能再多喜欢我一点吗?” 他补充:“就一点点。” 夏矜一点也不矜持:“嗯嗯!” 徐正则笑了起来。 连眼角与眉梢都被喜悦覆盖。 - 夏矜第二天就重新回到工作之中了。 她的状态较前段时间大相径庭,不止lolly,连并不熟悉的同事也看出来,悄声问夏矜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对此,夏矜并不遮掩,笑容灿烂地说:“我猜应该是恋爱的作用。” 一群人八卦了很久,就连大秀结束,一同去聚餐庆祝,吃饭时也有人不时询问夏矜这件事。 夏矜也没有隐瞒,直说自己已经是结婚状态。 就连总监,都意外说了句,居然这么早就结婚。 夏矜还要答话,一旁岑风插进来一句,不咸不淡的口吻:“脑袋进水了吧。” 夏矜蹙眉:“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在夏矜脖子上停了一瞬。 面无表情道:“谁火气大了?” “你。我招惹你了?干嘛语气这么冲?” 岑风面无表情起身,都走出去两步了,又退回来,将身上一件外套扔在夏矜肩上,用中文道:“去洗手间都不照镜子检查吗你?遮瑕都脱了没发现?” 夏矜下意识摸了下颈侧,反应过来才要道谢时,岑风已经大步流星走了。 聚餐结束都没有出现。 各自散去时,夏矜找人归还衣服。 打了两通电话,岑风才接。 夏矜找过去时,他正在一家咖啡馆门前的椅子里坐着。 她把外套递过去:“喏,还你,谢谢了。” 岑风瞥她一眼:“穿着吧,我又不缺这一件衣服。” 夏矜还是给他递过去。 岑风没立刻接:“你准备哪天回北城?” “应该就周末。” “这么着急?” “还好。不过徐正则公司很忙,我也走了一个月了,很想回家。” 岑风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目光无意间略过街对面的一处公寓门前时,顿了顿,见夏矜要走了,又问:“有人来接吗?” “司机。” “那男的呢?” “他有事啊,也很忙,聚餐结束的时间又不确定,我没告诉他。你问这些干什么?” 岑风轻嗤一声,冲夏矜抬了抬下巴:“你看看对面。” 夏矜望过去一眼。 随即便顿了下。 街对面,一幢公寓门前,穿着大衣的男人长身玉立。 只是一个背影,夏矜便认出来。 那正是徐正则。 他在向两位女士辞别。 其中一位已年迈,优雅端庄,却坐在一张轮椅上,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子推着轮椅。 夏矜看不到徐正则的正脸,只瞧见那两名女士,都朝他淡淡地笑着。 夏矜就站在原地,没有动。 没有等太久。 徐正则辞别后转身时,便看见了街对面的她。 夏矜依旧没有动。 远远地,瞧见徐正则绕去走人行道,朝她过来。 岑风语调含笑:“看来你并不知道你的丈夫会出现在这儿啊。” 夏矜没应他的话。 不到三分钟,徐正则便过来了。 “忙完了?” 夏矜没答,反问他:“你刚才在见谁?她们看上去并不是你的合作伙伴。” 徐正则轻易察觉夏矜的情绪,轻声道:“她们拜托我帮我管理名下的资产,格雷夫人的丈夫去世后,留给她们一笔不小的资产。” “你认识她们?” “格雷夫人是以前相识的一位……老师,另一位是她的女儿,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夏矜“哦”了声:“是教你希腊语的那位老师吗?” 徐正则淡淡笑了下:“是。” “你跟我说今天只在酒店处理工作。”夏矜还是不开心,“你骗我。” “是临时收到格雷太太的邮件,我猜知道她们搬来了伦敦,以前她并不住这里,是临时的决定。”徐正则顿了顿,又说,“出门前,我发了消息给你。” 夏矜一时忘了,经提醒才想起来有这回事。 “好吧。”她语气轻了一些,“那我相信你吧。” 徐正则往前一步,来牵她的手:“忙完了对吗?” “嗯。” “那现在回去?” “我饿了。” 限时婚约 第87节 “订了家中餐厅。”徐正则看了眼手表,“现在过去时间正好。” 夏矜弯弯嘴角,把岑风的衣服丢还给他:“走了啊,拜拜。” 岑风也没说什么。 徐正则回头时,他还朝他笑了笑。 司机将车开过来。 徐正则拉开车门,护着夏矜的头顶等她上车。 合上门,正要去另一侧时, 岑风的声音传来:“徐先生。” 他声音带着丝笑:“格雷·史密斯女士,真的只是你的老师?” 徐正则微微一顿。 岑风似乎也并不期待答案,将夏矜还回来地外套搭在臂弯,姿态肆意地走了。 徐正则目色清清冷冷。 并未踟蹰,很快登上了车。 “你们还聊什么?”夏矜好奇道。 “没什么。”徐正则望过来,“怎么拿着他的外套?” “岑风借我披的。”说到这儿,夏矜就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侧过身体,给他看颈侧还没消下去的草莓印,“都怪你,到今天都没有消,遮瑕还掉了,还好岑风提醒我。” 徐正则倾身过来。 掌心轻轻落在夏矜肩膀,拇指指腹在那片草莓印上轻轻抚摸。 “疼吗?” “当然不,就是很丢人。” 徐正则笑了下:“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 夏矜没来由地说了句:“徐正则,你以后不可以骗我。” 他呼吸轻了一些。 “好。”片刻后,他低声郑重道,“我答应你,不会骗你。” 夏矜笑了下。 手机震动两声。 岑风发来的两条消息—— 「格雷·史密斯女士,是很有名的儿童心理学家。」 「据我所知她并未从事过教师行业。」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qwq,评论都有小红包~ 放假回老家了太冷了,码字变得好痛苦呜呜呜,明天除夕我争取早点写完~ ps.本章关于蝴蝶在不同文化中的寓意,查自书籍与网络 第47章 抚眉 看着岑风发来的消息, 夏矜蹙了蹙眉。 盯着手机的时间太长,引起了一旁徐正则的注意。 “怎么了?突然有事?” 夏矜抬眸。 只犹豫了三秒不到,便将岑风发来的消息拿给他看。 “岑风说那名女士是著名的儿童心理学家。”夏矜顿了顿, “徐正则, 你是怎么认识那位老师的, 可以告诉我吗?” 徐正则明显顿了下,扫过一眼屏幕上的文字。 在夏矜看不到的地方,指尖无意识蜷了一下。 “以前来英国后认识的。”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今天上午收到了她的邮件, 才得知她与女儿搬到了伦敦居住,矜矜, 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夏矜又说,“我看得出来。” 她又问:“因为学习希腊语认识的?” 徐正则身形微僵,几不可察。 “……并不是, 她是我父母的朋友。” 夏矜也没再问, 她身体微侧, 靠在徐正则肩头, 轻轻打了个哈欠。 “我们订后天回国的机票好不好。” “好。是不是困了?” “有点儿。” “那睡吧,到餐厅我提醒你。” “嗯。” 没有多久, 夏矜就昏昏沉沉陷入了睡梦,在车上靠着徐正则,竟然也睡了香甜的一觉, 醒来时觉得神清气爽。 第二天去merveille伦敦公司参加了设计部的会议,收拾整理了行李,夏矜便与徐正则同行乘机回国了。 离开前北城还是深秋, 再回来便已经是冬日了。 夏矜先回了趟夏家老宅。 将出差时在巴黎专门给夏鸿声买的礼物送回了家。 老宅的氛围出乎意料的冷清。 只有夏鸿声嘴里哼着口哨, 在院子里浇花。 瞧见女儿回来, 连水壶都忘了放,趿拉着拖鞋走出来迎接。 才抱怨了一句怎么不让他去接,就见后座上又下来一人。 夏鸿声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徐正则礼貌问好:“叔叔好。” 夏鸿声看也不看,拽拽夏矜袖子,让女儿跟自己走,迫不及待问:“快过年了,你妈没告诉你哪天回来?” “还有两个月呢,妈妈又不是固定的假期,还不能确定哪天回来。”夏矜往里走,今日老宅的气氛格外冷清,有些不合常理,“怎么没什么人在家?” 夏鸿声对刚才的消息叹息一声,又往里走,隐隐约约听见楼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才说:“你二婶。” 夏矜做口型:“怎么了?” 等上了三楼回自己房间,夏鸿声才告知。 夏明齐沾毒这事儿被老爷子知道了。 夏国志当时就让人把正在夜场里的夏明齐抓了回来,结果那天晚上夏明齐正好和狐朋狗友□□完,被保镖抓回家时还沉浸其中,把夏国志气了个半死,当晚就让人送去戒毒所了。 这不,他爸妈已经在夏国志面前求了小半个月了。 整天在家里哭哭啼啼。 “爷爷怎么会知道?” 夏鸿声眯着眼睛笑了两声。 夏矜了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对夏明齐也这么有感情呢。” “老子跟他有什么感情,那小兔子小时候抢你玩具多少次,我都记着呢。混账一个。”夏鸿声话音一转,“徐家那小子怎么跟你回来了?你不让你爸去机场接你,让一个外人去接你?” 夏矜顿了下,小声嗫嚅道:“他去伦敦找我的。” “你说什么!”夏鸿声蓦地拔高音量,“他去找你干什么!?” “哎呀爸爸你小点声!”夏矜脸已经开始红了,“反正……反正就是去了嘛,你喊什么。” 瞧见女儿脸上情态,夏鸿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抄起一根衣架就下楼,一副要找人干架的阵仗,却看见徐正则被从书房出来的夏国志拉着说话。 夏鸿声衣架还没飞出去,就被喝止住:“干什么?” 夏鸿声深吸一口气:“姓徐的,跟老子出来。” 夏矜紧跟着下楼来,上去拉住夏鸿声:“爸!你干嘛呀……” 徐正则朝夏矜投去一个眼神。 夏矜根本顾不上,好说歹说才把她爸拉走。 “谁当初跟我说你们两个人约好两年后离婚?啊?”夏鸿声气不打一处来,“这才多久,就追你追到英国去了?” 夏矜轻叹一声,开口时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这样了。” “……”夏鸿声怒火还没有平息,“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你多大他多大?你被人骗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我很聪明的好不好,怎么会被被人骗?而且徐正则才不是那种人。” “认识人家多久就说不是?”夏鸿声更烦了,“看起来跟谁都好脾气,指不定长了多少心眼子,不然启明能做到现在这么大?指望你能斗得过姓徐那小子?我看也别等两年后了,这样,你俩现在就拿上结婚证,我亲自开车带你们去民政局把离婚手续办了。” 夏矜睁大了眼睛:“爸!” 夏鸿声看上去是来真的:“这流程我熟,五分钟就完事儿,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车钥匙。” 夏矜一动不动。 “还不去找结婚证?” “我不!”夏矜大声,“我就是喜欢徐正则,我就不离婚!” 限时婚约 第88节 一字字清晰地落在地上。 连夏鸿声都听得愣了愣。 夏矜生气地转身,准备起码半个小时不要理她爸,却不想与徐正则撞个正着。 他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身边还有个拄着拐杖的夏国志。 “女孩子家家,也不嫌害臊。”夏国志敲着拐杖,脸色严肃,语气却并无责怪的意思,“你是想让咱家每一棵草都听见?” 夏矜:“……” 目光一转,只见徐正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中有流转的盈盈笑意。 滚烫的热意从脚底板升起来,夏矜一秒也待不住,捂住耳朵跑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饭点,徐正则上去喊人,在门口敲了三次,夏矜才不依不舍去打开。 徐正则轻声问:“不饿吗?” 夏矜:“不饿。” 徐正则抬手在她发顶抚了一下:“家里没有很多人,不用担心。” 夏矜伸手揪住他侧腰上的衬衣衣料,存心要弄乱平整的着装,小声说:“丢人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用担心。” “如果不是饭点,我们倒是可以提前离开。”徐正则也没有拨开她捣乱的手,“但是叔叔亲自下厨,做了你最喜欢的几道菜,吃完再走?放心,只要夏爷爷和叔叔在,夏明齐的母亲在方才就离开了。” “走了?” “嗯。” 夏矜这才往出挪了一小步,徐正则见她有松动的意愿,握住她的手一起下楼。 “你知道了吗,夏明齐被爷爷送去戒毒所了。” “刚才和爷爷聊天有谈到。” 夏矜嘟囔:“我原本还以为他就是游手好闲,没想到竟然连毒品都沾。我爷爷年轻的时候还当过兵呢,现在逢年过节还会把自己的军功章拿出来擦擦,肯定受不了夏明齐这样,你有没有觉得,这次回来他老人家看上去都老了好几岁。” “嗯,但夏爷爷应该也能承受得住。不用太担心。“ 夏矜轻哼一声:“我当然不担心,他疼爱夏明齐比疼爱我这个孙女多了,心疼他的时候,想想小时候被弄坏玩具他还站在自己宝贝孙子那边的画面,心软的毛病也就好了。” 徐正则弯弯嘴角笑了:“那吃完饭我们就回寒山庄园,在飞机上你也没有好好睡觉。” “嗯。”夏矜看他一眼,“你不会觉得我对长辈太冷血吗?” 徐正则摇头,反而问:“小时候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也没有。”夏矜笑着说,“我有爸爸妈妈护着啊,爷爷有那么多孙子孙女,也不是不能接受他偏爱其他人。” 徐正则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 徐正则轻声笑着:“只是觉得,这样很好。有时候对情感太优柔寡断……” 他声音低了一些:“反而会成为某种负担。” “因为我对除了我爸妈以外的其他人并不抱有期待,所有就不会在乎了。”夏矜说,“我爸妈也是这样告诉我的。” 徐正则目光微顿。 倏而眉眼温润地笑了笑。 夏矜抬眸看他。 不禁身后去挠他腰侧:“又笑什么啊徐正则,不准在外面勾引我。” 徐正则轻轻扣住她的小手,微微低头:“只是忽然觉得,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应该向你学习。” “徐同学随便请教。”夏矜眉眼生辉,“夏老师一定倾囊相授。” 说完之后,神情又恢复几丝严肃:“徐正则,你之前还跟我说已经过了需要那些的年纪,但其实还是抱有期待,对不对?” 他沉默了数秒,低声说:“所以以后需要夏老师多教教我。” 夏矜停下了脚步。 细眉也紧紧地蹙起来。 徐正则手指在她眉心轻轻按了下,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动作温柔地抚着,唇角也弯起来:“好了,去吃饭吧。” 夏矜跟着他的脚步,微微落后。 相握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徐正则,我发现了,你总是喜欢抚我的眉心。” 他回了下头。 “有吗?” “就有。” 他想了想:“可能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你皱眉。” 夏矜加快一步,双手去搂他的胳膊,攀着人走,语调轻轻快快的,笑着说:“好喜欢你啊徐正则。” 他低头看过来。 视线相对,未开口的话被一句冷冽无比的声音硬生生剪断:“还不过来吃饭!” 夏矜抬头,才看到她爸手叉着腰,站在一楼的楼梯口,像是准备上来催人的样子。 没想到撞上这一幕。 瞧着快七窍生烟了。 夏矜察言观色的能力一向很厉害,当即松开徐正则,哒哒哒跑过去,推着老夏同志的背,讨好地去给辛苦了半天的父亲大人捶肩:“都做了什么菜啊爸爸,我在巴黎伦敦这一个月,都没有吃到一次美味的饭菜。” 夏鸿声冷哼一声:“我看你快乐不思蜀了。” “怎么会,我出差都想着给你买礼物呢,那块表挑了很久呢,跑了三四家店才挑到喜欢的款式。” 徐正则落后几步跟上去,将恢复了空荡荡的手抄进口袋,目光在夏矜身上看了很久。 饭后两人没有久待,把礼物送给夏鸿声后,夏矜又从行李箱中拿出来一只玛瑙雕刻的摆件,送给了夏国志算是礼物。 徐正则在别墅外接了一通合作伙伴电话的功夫,出来时夏矜还开开心心给爸爸和爷爷送礼物,此刻却拉着自己的箱子,赌着气走出来。 步伐都快了不少。 远远看见徐正则,命令一声:“走了。” 徐正则不明所以,靠近后刚问了一句怎么了,夏鸿声紧随其后跟出来。 “怎么又生气了,爸爸说错了还不行?” 夏矜头也不回:“你没错。” “徐正则……帮我拦住夏矜。”夏鸿声很焦急的样子。 才说完,夏矜过来拉着徐正则的手:“你走不走?” 徐正则回头朝门廊下的夏鸿声微微颔首,便随着夏矜乘车离开。 “那叔叔,我们先回去了。” 夏鸿声:“…………” 徐正则上车才问:“怎么了?” 夏矜还是很生气:“我爸又又又说我买一大箱垃圾回来!” 在酒店整理行李时,徐正则就见过,她单独收纳的一只行李箱里,都是这次去出差在秀场,或买手店与中古店中淘到的新奇玩意儿。 衣物、摆件、手工艺品都有。 “它们很多都是设计师款,哪里是垃圾了!他懂什么!!!还说我总买那些垃圾回家去占地方,去年我去参加时装周回来,他也说我买一堆垃圾回家,气死我了,这周我都不要理他!” 徐正则握着她的手指捏了捏:“不用为这种小事生叔叔的气,长辈不理解是很寻常的事情——寒山庄园负一层还有好几间空置的房子,给你改成收藏室如何?” 夏矜眨眨眼睛:“真的?” “空着也是空着。” 夏矜继续试探:“那我还想要一个藏酒室。” 徐正则微顿,眸底笑意加深:“其实你走的这些天,除了后院的秋千,我也让人在负二层改建了一间酒窖。” “是为我准备的吗?” “嗯。” “你又不喝酒。”夏矜凑近他脸庞,伸手在他胸膛轻戳,“是专门为了我准备的吗?” 徐正则声音很低:“除了你,还会有谁呢?” 夏矜指尖在他胸口打圈儿:“你又开始夹了。” 她早忘了刚才还和老夏同志置气,唇角高高翘着:“再夹一下好不好呀。” 徐正则微抿着唇,垂眸看她。 夏矜还以为他不愿,心口更痒:“再夹一下嘛哥哥~” 徐正则抬手握住她四处撩拨的手指,开口时音调不自觉低了一分:“知道了,小夹子。” 作者有话说: 徐正则你最好有点底线 除夕快乐!!! 每条评论都发小红包,我等下再研究下搞个抽奖,抽10个全订的宝贝每人1000晋江币~ 祝大家新春快乐,新的一年平安健康,天天开心~ 第48章 想要 限时婚约 第89节 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夏矜在回寒山庄园的车上就睡着了。 快到时接到了费思思和陶子君的电话, 咕咕哝哝地打完,约好等夏矜睡一觉晚上再一起出去吃晚饭。 徐正则同样。 正好是工作日,下属与合作伙伴的电话一个接一个, 中间穿插了两通来自父母的电话, 连休息都没有休息, 与夏矜一道回寒山庄园后,洗完澡换了身衣服便乘车去玉澜别苑了。 夏矜是一觉睡醒才得知的。 下楼时方姨端过来一杯热茶:“喝了再走吧。” “谢谢方姨。”夏矜尝了一口,是甜的,“加了玫瑰和蜂蜜吗?” “加了一点儿, 味道怎么样?”方姨说“是正则走之前嘱咐我泡一杯给你喝,入冬了, 喝这个对身体好。” 夏矜唇角翘起来:“他几点走的?” “四点左右。”方姨不禁又道,“回来也不休息一下再过去,十几个小时的航班, 再舒服的座椅, 也颠簸了一路。” 夏矜又喝了一口茶。 但徐正则的父母似乎并不怎么体谅。 或者说, 他们即便清楚这一点, 也并不在意。 夏矜出了门廊,司机已经将车停在大门外, 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先去池塘边看了看临走前买来的小金鱼,数了数确认每一条都还好好活着, 放下心来。 本来都要走了,又绕去后院和地下室,秋千和藏酒室都已经完工。 酒柜里甚至已经摆满了许多不同品类的酒。 夏矜转了一圈, 拍下好几张照片。 上车后点开徐正则的微信, 挑了好几张发过去:「我!看!到!啦![企鹅跳跳]」 隔了约半分钟时间。 徐正则:[企鹅跳跳] 明明就只有这一个小表情, 夏矜竟然盯着笑了好半天。 又试着在她庞大的表情包库存中,翻找到一张之前闲着没事,自己画的一张小猫咪亲亲图,也发给了徐正则。 他秒回:[小猫亲亲.jpg] 夏矜:「不准抄袭我!」 徐正则:[企鹅跳跳] 夏矜:“……” 夏矜都要按下语音键,开口前又看到前座的司机,只好松手放弃,编辑—— 「徐正则。」 「你要是现在就在我面前,会被我亲死。」 这一句倒是隔了半分钟才回复。 徐正则:「要去找你朋友她们了?」 夏矜早猜到这人会转移话题,回了两句,被耳提面命了三四句适量饮酒,立即敷衍起来,嗯嗯应了后,单方面中断了话题。 城市的另一角。 徐正则已经在父亲的书房,与徐鼎聊了快一个小时徐氏未来发展计划。 长篇大论可归结为两个字,要钱。 徐氏要拓展规模,但资金流目前都在各个项目上,能够调动的现金流不算富足。 其实并不是拓展市场的最佳时间。 但徐鼎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的样子,书房里还有好几位集团股东,聊起发展规划时的语气与神情,已经将启明资本与启明控股纳入了徐氏麾下。 甚至作为启明的创始人与首席执行官,徐正则也是在接到电话,踏进父亲书房的下一秒,才知道启明将会在徐氏集团的下一轮融资中提供三亿资金的决策。 他却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喝一口手边的咖啡,收到夏矜的消息之后,注意力才转移了一分,终于有事干的样子,伴着父亲与徐氏股东们的讨论声,与夏矜聊天。 这场非正式的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徐鼎乐呵呵笑着送走了所有股东,转身重新进别墅的路上,瞧见徐正则看表:“公司有事?”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今夜可以不必再去启明,但徐正则却轻描淡写地“嗯”了声。 徐鼎笑了两声:“知道你忙,走了也这么几天了,陪我和你妈吃完晚饭再去吧。” 不留话语余地,紧接着又道:“听你妈说刚从伦敦回来,飞机少说也得十几个小时,不累?要不今晚就别去公司了,早点睡倒倒时差,刚才看着你那杯咖啡都见底了。” 徐正则脚步停下来。 “您并未提前知会我需要启明注资的事情。” 徐鼎也停下脚,眉尾下压,笑意也瞬间没了:“你的意思是这种事还要你爸我提前跟你商讨签份合同?要不要再登门拜访,让你再开几次投资意向会?” 徐正则脸上没什么表情:“徐氏需要资金,我不会有二话。但是父亲,您不觉得起码应该提前告知我,而不是像刚才一样,让我也在您与股东们的应酬会议上才知道这件事。” 徐鼎脸色冷冽极了:“你这是怪我,还是不愿意出资?” “我只是希望,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希望您起码能够提前告诉我。”徐正则说,“启明每一个投资项目都需要所有部门筹备计划,这笔资金我私人给您,往后希望您不要再像今日一样。” 徐鼎却倏地拔高音调说:“你这是教训你的父亲?” 话音落下,他手机铃声响起。 只掏出来看了一眼,没有接,朝徐正则扫来一眼:“不愿意就不愿意,不必拿什么启明的规章制度来搪塞我,我儿子真是出息了,现在都能都他爸这么说话,你放心,我不要你那几个钱,徐氏照样转!” 他撂下这几句话,便甩手走了。 院子里的吴叔和正在工作打扫喷泉的佣人都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没半点声音。 徐正则只是平静地站了片刻,神色冷冷清清,仿佛徐鼎那些怒火和脾气根本不是发在他身上。 他解开西装的一粒纽扣,进了别墅,去拿出门时没有带上的手机。 俞婉华正好从二楼下来,身边还跟着一位品牌sa。 “徐太太放心,刚才您说的这些,我们都会直接打包好,按您给的地址寄往加州,那几件需要从巴黎调货的,我们也直接从巴黎寄出送到二公子那儿。” “好的,辛苦了。” “哪里哪里。” 品牌的两位工作人员很快告辞。 俞婉华这才看到徐正则,连忙喊住到门口的工作人员,又看徐正则:“正好你今天回来,妈妈给鸣曜挑了几件衣服,你需不需要?刚好也添几套?” 一顿又道:“不过你要去公司,得穿西服,要不下次你爸定制的时候……” 徐正则轻声打断:“不用了,我也定了,每月品牌都会把做好的西服送到寒山庄园。” 俞婉华笑了下:“那就好,你从小就比鸣曜更知道收拾自己,不像你弟弟,忙起来吃饭洗澡都不记得,邋遢得要命,上周回来穿的那套衣服还是妈妈去年给他买的。” 她温声说着,回忆起这些事,笑意愈发深。 抬眸却才看见儿子脸上神情淡极了,嘴角的弧度也停滞了下来,轻声试探道:“我刚才听到你爸的声音,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一点小事。”徐正则话音一转,“妈,上次在医院你说的事,考虑好了吗?” 闻言,俞婉华面露一丝迟疑:“我这几天想了想,你爸也和我道歉了,这些年他对我也挺好的,所以还是……” “我明白了。”徐正则淡声道,“还有事,我先走了。” - 夏矜与费思思陶子君聚完回来时,寒山庄园的灯全部黑着。 她以为徐正则还没有回来,换了鞋进去,才要开灯时,借着隐约看到客厅一道人影。 开了盏灯,靠近了,看见沙发上的人抬手遮光。 “你怎么就这样坐这儿?”夏矜问。 定睛一看,才发现徐正则连衣服都没有换,西服外套撇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衬衣还穿着,领带也没有摘,看上去只是松了点,却好像已经在这儿坐了很久。 听见声音,徐正则放下手,抬眸看过来:“回来了?” 夏矜回了下头,餐厅的桌子上,方姨准备好的晚餐看上去一筷子都没有动。 “怎么就在这儿坐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小心睡着了。”徐正则没有动,眉眼之间的倦色依然浓稠,“吃过饭了吗?” “都十点半了怎么会没有吃过。”夏矜两只手都占着,眼睛一弯,把购物袋全部扔在沙发上,弯腰在里面翻腾了半分钟才拿出来一样东西,“我和朋友逛街的时候偶然遇见的,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很适合你,快点,跟我上楼,我们去试试。” 说完便去拉徐正则的手:“快点快点!” 徐正则随她起身:“是什么?” 夏矜举起来给他看:“毛衣。” 徐正则目光一顿:“给我买的?” “是啊。”夏矜不好意思的语气,“你不可以嫌弃哦。” 他已经跟着夏矜的脚步迈步上楼梯,微垂着眸,一直在落在夏矜身上。 “……我怎么会嫌弃你的眼光。” “我才不是说这个,我的眼光当然好了!”夏矜急切地上楼,盯着楼梯台阶,连看徐正则的时间都腾不出来,“我是说你不准嫌弃这件礼物小。不过逛街偶然碰到的,也不能算礼物,你送了我好几个礼物了,那么贵,我得好好想想送你什么才好。” 徐正则声音低了一分:“我只是想要买给你,你不需要为我准备回礼,也不需要因为它们觉得有负担。矜矜,我没有故意推脱或者骗你,送你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很适合你,或者觉得你看到会喜欢。没有其他原因。” 到三楼了。 夏矜先停下脚步。 徐正则止步,脚尖碰到她。 只微微怔了一下,便低下身来,从后环住夏矜,贴在一起拥着她,朝卧室走去。 “你不需要还给我什么。”他说。 夏矜声音不由轻了些,却带着一分嗔怪的调子:“徐正则,你这样不好,干嘛总想着为别人付出,就是因为有想要的东西,人才会真正活着。有很多个瞬间,你总是让我觉得……觉得……” 限时婚约 第90节 “觉得什么?” “觉得你好像个菩萨。” 徐正则:“…………”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还笑!?”夏矜掐他胳膊,“比喻不恰当,但就是这种意思。” “我明白。” 徐正则下巴搭在夏矜发顶,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矜矜。” “干嘛?” 徐正则低声说:“我现在……也有想要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子卡文写得好慢,下章已经想好了,但是这个点二更肯定要一两点才能写完,不太敢熬夜了,我再写一些,到十一点左右,明天一定大肥章,真的qaq 第49章 味道 夏矜买来的是一件米白色高领毛衣。 其实是很普遍的款式, 但经过橱窗的时候,她一眼看中。 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进店问导购要了合适的尺码, 便拎回来了。 回来的路上, 她便在想象徐正则穿上的样子。 作为设计师, 她并不难想象那个画面,可就是很想亲眼看到他穿上。 因此连买下毛衣之后的逛街时间,都心不在焉。费思思和陶子君怎么会不了解,嫌弃地将她赶了回来。 否则按照以往惯例, 她们三个肯定还要去第二场的。 徐正则从后环着她,走得很慢。 夏矜却很着急, 一个劲儿地使力,拖着他朝主卧走。 “你走快点嘛。”催完又道,“不会是从玉澜别苑回来还去工作了吧?好吧好吧, 试完这件毛衣我就放你去睡觉。” 徐正则“嗯”了声, 问:“你呢, 晚上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察觉他有松动的意思, 夏矜立即逃出禁锢,扒拉着男人的小臂, 拖着他进了主卧,“我们去了一家新开的餐厅探店,吃完又去逛了街, 思思说打算明年出国去读一个研究生,桃子说她家好像也有为她准备婚事的打算了。对了!我们逛街的时候碰到几只特别可爱的人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打架, 我还拍了视频, 可好玩了, 给你看……” 夏矜说着找出手机,把自己拍到的画面给他看。 徐正则低垂下眼睫,注意力却只在她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十秒不到,再一次从后环住夏矜,下颌在她耳后轻轻蹭了蹭。 夏矜以为他还在看,视频播完,神采奕奕地问:“是不是很可爱?” “嗯。” “就在季驰他们家的商场里面,我问过工作人员了,这两周那儿都会有表演。你哪天休息,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好。” 徐正则目色柔和,头更低下来,没有预兆地,在夏矜侧脸亲了一下。 “这周末就可以。” “好。”夏矜应完才又想起来,“周日是我生日。” “嗯。我知道。” “我得回家,我爸每年都要给我煮长寿面,下午和晚上还要和思思桃子她们聚。” “我知道。”徐正则再次轻声说,“可以分给我一点时间吗?” 夏矜在他怀里转身:“当然,我和朋友们庆祝完生日会早点回家的。” 徐正则顿了下:“回家?” “回这儿啊。”夏矜说,“你要等我哦。” 徐正则垂下了眼睫,定定地落在夏矜眼睛上。 “好。”他轻声说道。 夏矜已经着急得不得了了,干脆伸出手来,勾着他的领带扯松了,紧接着去解他的衬衣纽扣。 “你不试我帮你试了。” 徐正则半点没有反抗的意思,低声开口:“嗯。” 尾音传入夏矜耳中,她抬眸,倏地松手:“你居然这么乖?” 她后退半步,抱着毛衣:“你一定有阴谋。” 徐正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倦意在不知不觉间散了,唇角蕴着一丝浅笑:“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夏矜点头,下一秒,又左右晃晃脑袋。 “那你答应我……”她防备的姿态,“今晚要早点睡觉,我明早要去公司呢。” “嗯。”徐正则语调温和,“你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去楼下的房间睡。” “那倒不用。”夏矜把毛衣丢过去,她对他的信赖程度非常,但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半遮着眼睛往外走,“快点换好,我去外面等你。” 没一分钟,徐正则换好走出来。 夏矜眼前一亮,绕着人来回各转了一圈。 她的设想分毫不差,这件米白色的毛衣徐正则穿着果然很合适。 仔细想想,除了西装、家居服和睡衣,夏矜还没有见过他穿其他款式的服装。 明明只是一件版型与设计都稀松平常的毛衣,她却好像看不够似的。 “要降温了,马上就可以穿了。”夏矜摸摸下巴,瞧着徐正则又灵光一现,“还缺一条搭配的长裤,鞋子也应该换更休闲风格的款式,外套的话,颜色搭配的大一和夹克都可以。不过你的衣柜里,除了西装,好像也没有其他类型的衣服,改天逛街,我顺便也给你看看吧。” 夏矜一口气说完,又毫不扭捏上前一步,伸手便抱住了徐正则的腰。 侧过脸,埋头在他胸膛蹭了蹭。 “好软好舒服。” 才抱了小半天,便打了个哈欠:“我们早点睡觉吧。” 夏矜本想着两人下飞机回家才洗过澡,大不了明早起床再冲澡,甚至想让徐正则穿着这件毛衣让她抱着睡。 他却还是进衣帽间去拿换洗衣物。 夏矜拍门进去,徐正则才刚脱下毛衣。 他人侧对着她的视线,抬手脱毛衣时鲨鱼线愈发紧实分明。 夏矜飞快捂住了眼睛,但没彻底忍住,自我欺骗,从指缝中看人家换衣服。 “我都困了,你明早再洗澡嘛。”声音越来越小,视线也越来越专注,不由落在他胸前粉色的小红豆上。 徐正则也没有再穿一件上衣,拿上衣物走过来。 “我很快就洗完。” “中午回来都洗过了。” “身上沾了味道。” 夏矜扑过去抱住人,一只手沿着腹肌往上,另一只手从侧腰向后,食指指尖停在男人腰窝边沿,打了个圈儿。 在徐正则身上这儿闻闻,那儿嗅嗅:“哪有,哪有,你快被雪松香腌入味了。” “去玉澜北苑的时候,父亲请来的客人有人抽烟,在书房坐了很久,多少都沾了一些。”徐正则握住她乱动的手,哄道,“十分钟就好,你洗漱完先休息。” 见夏矜还是不愿意松手,又无奈地加了一句:“乖。” 这个词似乎具有魔力,夏矜眉眼弯弯地抬头:“那你再说一次,我就乖乖松手。” “说什么?”徐正则问她。 夏矜挠他胸口:“你又装,又装又装!” 他笑出声来。 “我很快洗完,乖。” - 时装周刚结束,merveille还处于最忙碌的时间。 之后的几天,夏矜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听其他运营部与市场部收集到的关于这一季大秀上时尚圈各方评论家的反响。 徐正则同样很忙。 私人行程离开了近一周的时间,即便依旧在远程处理启明事务,仍耽搁和堆积了不少工作。 两人一同进入了加班常态化的阶段。 徐正则的时间当然相对更自由一些,往往都是他让司机将车停在merveille楼下,去接夏矜下班。 基本上每天都是固定的八九点。 直到周五,才七点不到,徐正则就接到了夏矜的电话。 他当时正在听投资部汇报工作。 要来文字版汇报文件,让下属提前下班,便接通了夏矜的电话。 “你在忙吗?” 她情绪不太高。 “没有。”徐正则合上已经打开的文件,“怎么了?” 夏矜说:“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还过来接我吗?过来的话我就在楼下等一会儿,不过来我就自己回去了。” 徐正则看了眼表,道:“我很快就到,降温了,不要下楼等,我到了之后给你发微信。” 限时婚约 第91节 “嗯。” 闷闷的一声。 徐正则没在电话里面问。 拿上了电脑,和还没有看完的几份文件,便驱车到merveille。 司机将车停好,他才要给夏矜发消息,小郑指了下某个方向,提醒:“徐总,夏小姐好像就在那儿。” 徐正则望过去。 很好认。 秋冬季节大部分深色系着装的行人中,夏矜那一身浅色的毛衣与裙子十分瞩目。 她今早出门前,特意卷了长发,化了精致的妆,连挑选穿搭与配饰的时间,都比平常多了一倍。 说是今天merveille有设计部的重要创意会。 早晨出门前还很期待的样子。 徐正则推门下车,很容易就发觉,十米外的人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 穿着一身怕灰怕污渍的衣服,手里拎着一只小kelly包,却站在道沿边的推着小车的烤红薯摊前,弯腰观察炉子火候。 徐正则走近时,听到她声音清甜地问:“还没有好吗阿姨?” “差不多了!阿姨这就给你拿,要多大的?” 夏矜说:“要最甜的。” “你放心。”老板乐滋滋取出来一个巨大无比的红薯,“保甜,不甜不要钱!” “这可是阿姨你说的。”夏矜有来有往地回,“等会儿不甜我真的来找您退钱。” 徐正则脚步停下来,听着她与老板的交流,不由笑了出来。 夏矜付了钱,接过热腾腾的烤红薯转身时,才看到徐正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你到啦!”她笑了下,小步走过来,“我买了烤红薯,分给你吃。” 徐正则抬手解西服纽扣:“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夏矜伸手去挽他的胳膊:“我闻见同事买的烤红薯香味了,好馋,他们说楼下就有,我就提前下来了。” “冷不冷?”徐正则把外套脱下披在夏矜肩上,“我记得你早晨出门的时候,穿了一件大衣,怎么只剩下毛衣了。” “弄脏了,感觉也不是特别冷,我就直接下来了。” 徐正则紧了紧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见夏矜已经剥开红薯的外皮,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冒着热气的金黄色果肉,便又问:“怎么弄脏的?是因为这个不开心?” 夏矜摇摇头,第一口的烤红薯没有自己吃,却先将勺子递到了他嘴边:“你尝尝甜不甜。” “你吃吧。” 夏矜不肯,趁榻开口说话张嘴时,攻其不备喂了过去。 “甜不甜?” “……嗯。” 阿姨只给了一个勺子,夏矜也没回去再要,又挖了一小块尝:“是还挺甜。” 徐正则这才问:“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了吗?你好像不太开心。” 夏矜没有立即回答:“我今天想吃小吃。” “什么小吃?我让小郑去买。” “不用那么麻烦。”夏矜往前面指了下,“走十分钟左右,就有一条小吃街。” 眨眨眼看徐正则:“你陪我去。” “好。” 夏矜高兴了一些,伸手摸摸他只穿了衬衣的小臂:“冷不冷啊?” “还好。” “那我们买了带回家去吃。”夏矜一边吃烤红薯一边数,“想要吃冷面炸串钵钵鸡,还有烤面筋烤苕皮和麻辣烫。” 瞧了一眼自己手上那么大一块烤红薯,当即决定给徐正则分了一大半:“都给你吃。” 他看穿似的,整个都接过去。 夏矜笑了起来:“好体贴哦徐正则。” 他把烤红薯装进袋子,拎在一只手上,空出的一只,来牵夏矜。 也没有继续抓着她刚才没有回答的问题不放。 “拿手上要不了多久就冷了,我先去放车上,再一起去那条小吃街?” 夏矜点点头。 她的确就是闻着烤红薯的香味馋,但吃了几口过了瘾,兴致就立马没了。 指不定等会儿又会想吃几口。 这毛病被爸妈没有少说过。 她看着徐正则去车上放好过来,才又问:“这样车上不会留下味道吗?” 又一想那些重口味的小吃等下拿回来,气味会更大、 “算了,还是吃完回去吧。” “明天送去清洗就好了。”徐正则牵住她的手,“走吧,去买你想吃的。” 三言两语便打消了夏矜的忧愁。 那条小吃街不算热门,前来的人不多。 夏矜之前去过一次,只记得有一家的麻辣烫很好吃。 找寻的路上,沿途买了份烤苕皮。 老板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辣椒,夏矜这样能够吃辣的人都有些受不了,经过一家商店,徐正则进去买了瓶水,拧开递给她。 刚好这时,不知道哪家小店,将积攒的厨余垃圾运出来。 经过他们身边时,推车的人踩到一块不知道谁丢弃的果皮,脚下一打滑,差点摔倒。 幸好徐正则反应快,及时扶了一把。 有惊无险。 “谢谢你啊。”推车的小哥诚心道谢,“没把你们身上弄脏吧?” “没有。”夏矜说。 等人走了,上下检查了一遍徐正则衣着:“还好没弄脏,走吧走吧,那家店就在前面。” 这种小吃街,卫生条件自然不比米其林三星餐厅。 进来的时候,徐正则似乎并不觉得嫌弃。 但刚说完那句,往前走了两步,夏矜却发现他没有跟上。 回头时,瞧见他微微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夏矜走回两步:“怎么了?” “没什么。”徐正则很快恢复正常,道,“走吧。” “哦。”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位运送厨余垃圾的小哥出来的店。 是一家黄焖鸡小店。 “怎么了?” “没事。”徐正则还是那句话,神情如常,“走吧。” 夏矜便没有再问。 她买到了自己最想要的麻辣烫,打包了一份。 还不等回车上,就说:“这家很好吃的,等回家了我们一起吃——对了,你不吃动物内脏的话,是只是丽嘉不吃这些东西,还是一起做的菜里面混了内脏就都不吃?” “只是不吃它们。”徐正则道。 “那就好。”夏矜笑了下,“我还在想刚才忘了给你单独点一份不加毛肚的。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吃了。” 他们已经快要走出去,徐正则正要给司机打电话,让直接把车开过来。 夏矜碰了碰他手背,转头时,看见她有些焦急地样子:“快帮我拿一下、” 他接过她手里所有东西。 夏矜只留下了刚才半路买的水。 还剩大半瓶。 这会儿也没吃什么辣的食物,她却拧开瓶盖,吨吨吨把剩下的全喝完了。 徐正则正要询问,余光中看见路边的垃圾桶旁,一位身影佝偻的老人,在翻找里面的饮料瓶。 他们正要经过那儿,夏矜加快几步跑过去,把喝空了的瓶子,递给了老人撑开的袋子里。 很快回来。 “走吧。” 徐正则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唇角微弯:“走吧。” 他实在拎了太多东西,西装虽然在她身上,却依然衬衣领带整洁妥帖,和手中的炸串麻辣烫太不匹配。 夏矜饶有兴致地看了好几眼,接过几样拎在自己手里。 “虽然还没有吃,但我的心情已经好很多啦。” 她这是有倾诉的意思。 拎着七十几块钱买来的各类小吃,坐上车时,夏矜才说:“我今天和同事吵了一架。” 限时婚约 第92节 “开会的时候吵架了?”徐正则抽了张酒精湿巾擦手,温声询问,“因为什么?” 夏矜看着他的动作,慢吞吞地说:“开会的时候意见不合,就吵起来了。” “这样很正常,会议上各抒己见,难免会因为意见相左而发生争论,只是因为这样不开心?” 他猜对了。 当然不止这些。 “和总部线上会议,决定明年一个特别系列的主题,之前在巴黎和伦敦,去参加时装秀的设计师已经都初步讨论过了,今天的会议是决定到底选择哪一个。大家一致决定选择婚纱,有个同事会议上说了一句婚纱是每个女孩的梦想,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话,我就和他吵了一架——”夏矜见他擦完手,扔掉了湿巾,不禁问,“怎么擦这么久?你手又没有沾上油渍。” “不是,只是有味道而已。”徐正则听夏矜说起来的时候,一直在擦手,但视线却一直在看她的眼睛,“对方是不是还说什么了?” 夏矜一说这个更生气:“他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莫名其妙看我一眼,还阴阳怪气地说,‘是吧,夏矜,你应该深有体会’,我深有体会什么啊,而且像‘婚纱是每个女孩的梦想’这种垃圾广告词都已经老得掉牙了,快成老古董了。凭什么总是给女孩子灌输这种想法,婚纱再怎么漂亮,它都只是一件服饰,服饰的作用只是发挥它们在不同场合的功能,一件衣服而已,凭什么就要和女生的梦想挂钩?” “最终结果呢?” “设计部男的多,只有两个女同事和我同一阵营,最后总监打圆场,不了了之了。” 夏矜声音低了一些:“每次和那个同事说话就好影响心情,他是个gay,从在圣马丁念书,到之后工作,遇见的好多男同性恋都厌女,每次跟他们共事都会烦死人。” 她还没有讲完:“刚才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我的时候,被他听到了几句,又开始说什么‘劳斯莱斯来接你了徐太太’,婚礼我没有邀请他,之前出差前,他居然还当面问我为什么不邀请他。”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心里没数吗?” 徐正则轻轻勾了下唇角,见她无意识揉了下侧颈,叫司机把挡板升起来,又把后座座椅中间的扶手也挪开,揽了下夏矜的肩,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抬手给她按肩膀。 夏矜还没有发泄完:“我都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不要喊我徐太太了,他还是不改!” 说完又低声嘀咕:“我跟你说了一次,都没有解释,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不喜欢被别人那样喊。” 自己小声说完,仰头看徐正则,竟脱口而出直白的一句:“好喜欢你啊。” 徐正则愣了下。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这句话。 却只有此刻,是一个完全私密的环境。 徐正则指腹停在她颈侧。 不曾回应,夏矜已经道:“你低一下头。” 他照做。 低下去的瞬间,她也抬起身来,在他唇角印了个吻。 夏矜重新枕回他腿面。 抬眸不解道:“怎么这个角度,你还这么帅啊,有没有天理。”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才生气的样子了。 徐正则唇角弯了下,垂眸问她手上力度是否合适,得到答案才继续揉着。 语调也低低的,很温柔:“传统如此,他们习惯于将女性置于他者化的境地,以使自己占据主体地位,从而以审视的目光看待、评价、命令。语言的作用是潜移默化的,在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时期,人很容易被所处的环境影响。至于一个人的想法——不是思想家与革命家的话,很难改变他人的思想。”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就不理那个人?“ “嗯,仅保持必要的工作交流即可。”徐正则在她肩颈最容易疲惫的位置按着,“他不值得你耗费情绪和精力,影响心情很不划算。” “那称呼呢,要怎么办?”夏矜仰头看他,“换成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徐正则想了想,道:“明确向他表明不喜欢这个称呼,如果之后对方还是我行我素,那么我可能会选择在听到之后不搭理,直到听到正常的称谓。” 夏矜“唔”了声,小声:“那我试试。” 徐正则在她眉心按了一下,有点儿调侃的意思:“为了这种事情不开心,下楼连大衣都忘了穿?” “哪有。我是真的弄脏了。”夏矜身体动了动,不太好意思似的,侧过来朝向徐正则,脸埋起来才说,“不过是因为被他气到,回办公室不小心把咖啡洒了才弄脏的。” 徐正则笑了下,过了会儿,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他又开口:“如果觉得在别人公司不开心的话,成立独立品牌的事,也不是不可以提前提上日程。” 夏矜躺回来,看他:“后天过了生日,我才整整二十四岁。” “怎么了?” 夏矜长叹一声:“我怕我还做不好。” 见状,徐正则也没有继续说那件事:“不着急。不过如果在merveille待得不开心的话,那也可以考虑换一家品牌,在自立门户之前,多积累经验,看看不同的品牌经营模式的差异,会很有帮助。” 夏矜点头,突发奇想地问:“你创立启明之前,也去了很多投资公司吗?” “只有一家。” “我记得启明是在你大三时候成立的,是不是在读书的时候就在外面兼职?那第一桶金呢?我看到很多厉害的公司创始人都会在自传里写第一桶金挣了好多钱。” “大二实习的时候,去了一家业内很出名的投资公司。不过第一桶金……”徐正则一下一下地顺她的长发,轻声说,“其实是很小的时候。” “小时候你就出去打工了?” “不是。”徐正则语气云淡风轻,“是捡垃圾挣的,挣了五毛钱,我记得。” 第50章 教养 徐正则这句话出来, 夏矜不得不好奇。 “你小时候怎么可能会去捡垃圾?” 她抬眸望着徐正则。 他的目光此刻虽然依旧在她身上,但在某个瞬间,仿佛只是在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夏矜伸手握住了他右手。 “你怎么还跑神了?” 徐正则这才反应过来, 带着笑缓声说:“具体的原因我记不太清了。” “骗人。”夏矜道, “你连捡垃圾挣了两块三毛钱都记得清清楚楚, 原因怎么会忘掉?” 徐正则一点也没有被拆穿后的窘迫。 “真的记不太清了。”他淡淡地说,“可能是因为那时候还太小,也可能,是由于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所以大脑自动生成了遗忘机制。” 夏矜若有所思的样子:“这倒是真的,我爸妈总和我说我小时候走丢过一次, 但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有点儿被徐正则揉捏的手法弄困了,打了个哈欠,继续道:“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后来那几天生了一场病, 所以才忘记了。” 徐正则手指一顿:“生病?” “嗯……”夏矜声音已经低了, “我爸妈说他们找到我回去之后, 我就发烧了三天, 病好了之后,就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你都把我按困了……” 她动了动, 枕在徐正则腿上,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我睡一会儿,到了你再喊我。” 徐正则“嗯”了声, 长睫低垂,一转不转地落在夏矜身上。 车内的暖风充足,她很快便睡着了。 徐正则指尖拂过夏矜脸颊, 静静地看着她, 余下的半程竟然也就这样很快过去了, 车抵达寒山庄园时,灯火通明。 徐正则与夏矜拎着买来的小吃,计划着后天生日的安排进门,才瞧见一楼正厅坐着一个俞婉华。 看上去像是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一杯红茶已经喝完了。 夏矜与徐正则皆是一怔。 “您怎么过来了?”徐正则温声询问。 夏矜连手里提着的东西都来不及放,甜甜地笑起来:“阿姨好。” “我过来给你们送点东西。”俞婉华轻笑着,望着并肩站立的两人,“你们是一起回来的?” “嗯。” 俞婉华的视线落在两人手里提着的打包盒与塑料袋上。 “你们这是买的什么?” “哦,是一些小吃,可好吃了,阿姨您要不要……”夏矜还没有说完,徐正则握了下她的手,低下头来在她耳边道:“一会儿就凉了,你先去吃吧。” 夏矜怔了怔。 随即便听见俞婉华说:“这些垃圾食品到底不卫生,也不健康,以后还是要少吃。” 徐正则不动声色地在夏矜无名指指节上按了按,带着安抚的意味。 两人相视一眼,夏矜立即便明白他的意思。 等徐正则朝俞婉华问了句“您送什么东西”,俞婉华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之后,她便提着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美味走开了。 “前两天特意出门,给你也买了一些衣服,妈妈不知道你穿什么尺码,跟导购大致形容了一下,是他们推荐的大小。都在这儿了,你有空的时候试一试,不合适妈妈再拿去换。” “我已经……”徐正则谢绝的话卡了一下,在对上母亲满是期待的眼神后,改口,“好,我有空就试穿,谢谢您。” 俞婉华微绷的唇角立即笑起来:“跟妈妈说什么谢不谢的。对了——我顺便给矜矜也买了一件首饰,是对耳坠,适合年轻的女孩子戴,你也替妈妈送给她。” 徐正则接过来,打开看了眼。 俞婉华笑问:“我的眼光还可以吗?也不知道矜矜会不会喜欢。” “会的。”徐正则说,“谢谢妈。” “喜欢就好,工作了一天你们也累了,妈妈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俞婉华起身,往外走时,随口说:“我看见外面泳池旁边多了片池塘,养的是金鱼?” “嗯。”徐正则也没有挽留,送她往出走,“是矜矜要养的。” “家里养一些小动物挺好的,也免得瞧着冷冷清清。不过可以考虑在客厅装个大浴缸养,院子里既然已经有了泳池,多个池塘就有些冲突了。” 徐正则声音淡了些:“那之后考虑一下,把泳池改建了也可以。” 俞婉华顿了顿,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经过院子走向大门时便没再说话。 要上车前,脚步又收回来,转身回望着儿子:“我听你父亲说过了,那件事是他做的欠妥,你放心,我已经说过他了。你也知道,你父亲那个人,性格有些执拗和自我,年轻的时候更甚。现在其实已经好多了,我说的话也都能听进去。” 限时婚约 第93节 冬日太阳下山早,这个点已经彻底黑下来。 俞婉华的神情与语调,在车灯的微光中显得有些小心的试探:“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真的。别跟你父亲置气。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父子。” 起风了,俞婉华身上穿得单薄。 徐正则的记忆中,母亲仿佛一直都如此温婉纤弱。 “降温了,您上车吧,别着凉。”他再次拉开车门,“这种事情以后让吴叔派个人过来送就可以,不必亲自跑一趟。” “我知道。”俞婉华笑容勉强,“妈妈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徐正则微微一顿。 轿车的尾灯将要从视野中消失,徐正则才迈步回去。 夏矜正好换了身衣服下楼来,四处逡巡了一圈:“阿姨这么快就走了?” “嗯,走了。” “你没有留阿姨吃晚餐妈?” 徐正则没有解释,只摇了下头。 转而又说:“刚才我母亲那些话,你不用在意。” “在意什么?”夏矜不明所以,看到徐正则的眼神又反应过来,“你是指阿姨说让我不要吃那些‘垃圾食品’?” “嗯。” “这有什么,其实阿姨也没有说太过分的话。”夏矜不太在意的样子,“而且我以前买回家,或者偷偷点外卖的时候,我爸和爷爷大伯他们看到,也都会说我两句,我都当耳旁风的。” 徐正则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偶尔吃解馋也没什么。” “就是!”夏矜头一次找到同一阵营的伙伴,“我又没有天天吃。” 她走过来在餐桌边坐下,豁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应该问一下阿姨,你小时候到底为什么去会去捡垃圾,阿姨肯定记得。” 在看不见的地方,徐正则右手僵了一下,坐下后帮她打开打包回来的积分小吃。 随口似的问:“你很想知道?” “是啊。” 徐正则解开衬衣袖扣,夏矜激动地喊了声“我来我来”,他便把胳膊递过来。 夏矜低头,认真地挽着衬衣衣袖。 徐正则的视线落在她的一举一动上,心口微微发软,不由道:“以后我来告诉你吧,好吗?” “你不是说记不清了?” “粗略的印象还是有的。” 夏矜挽好了袖子,挪着凳子靠近徐正则:“那你现在就告诉我。” 徐正则夹了一口麻辣烫里面的牛肉丸,吹了吹喂给她,用食物先堵住了夏矜的好奇心:“等我想好怎么告诉你之后,再讲给你听。” 食物的香味侵占味觉与嗅觉,此刻夏矜很容易妥协:“那好吧。真的很好吃,你也尝尝。” 徐正则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 夏矜挑了炸串里面喜欢吃的菜,笑着说:“你可以从冰箱里拿盒牛奶,据说牛奶是最能解辣的。” 徐正则听出她的调侃,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先来尝尝嘛,我今天为了你可是都选了微辣,你应该能够接受。”才说完便开始自我歌颂,“没想到我有一天居然也能妥协选微辣,爱情真是让人迷失自我。” 最后一句说得百转千回铿锵有力。 徐正则笑意更深:“我陪着你吃,下次可以选你自己最喜欢的口味,不用迁就我。” 夏矜摇摇头:“可如果我就是想和你一块吃呢?我妈说了,夫妻之间肯定需要迁就对方的地方。” 徐正则将她脱口而出的“夫妻”二字在心中反复思量,欢喜从眼尾泄露出去,继而又问:“还愿意迁就什么?” “愿意为你吃火锅点鸳鸯锅。”夏矜回答,又叹一声气,“谁让美色误人呢。” 徐正则:“……” 方姨送过来两杯热茶,托盘的白色瓷碟中,还有一些甜点和饼干。 “这是太太刚送来的。”方姨笑着说,“蛋糕和饼干都是太太亲手做的,还有这热茶,说是里面有几味药材,换季的时候喝能预防感冒。嘱咐了我好几遍说给你们两个每天泡一杯。” 徐正则显然怔了下,才接过来,将一杯送到夏矜面前:“外公是中医,这配方应该也是外公给母亲的,尝尝看。” “矜矜尝尝看。”方姨笑说,“虽然有药材,但一点也不苦。” 夏矜喝之前,看了眼徐正则。 他的确不喜欢回玉澜别苑那边,与父母的关系也冷冷淡淡。 她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作为子女,有时候很难不被父母这种小心的讨好所触动。 感情是复杂的。 她不是徐正则,也无法替他做决定。 “差点忘了。”方姨的话打断了餐厅短暂的沉默,“太太还带了一些很新鲜的海胆贝类和虾蟹,还有一块金枪鱼大腹,说是刚空运过来的,我去切一下拿过来?太太带了很多,不吃也要放坏。” “方姨。”徐正则喊住人,才又询问夏矜意见,“你想吃吗?” 夏矜摇头,今天对刺身一类都没什么兴趣,只馋眼前桌子上的:“这些我们两个都吃不完。” 刺身尝的便是新鲜,放久了就不能吃了。 徐正则便说:“不用为我们准备了方姨,您和小郑他们吃吧。” 方姨也没有推脱,知道徐正则的话不是客套,便都应下来。 临走之前,方姨又送来一份甜品和饼干。 解释说:“也是太太带过来的,我也说了你们吃不完,太太说剩下就扔掉,我想着怪可惜的,就都拿了过来,你俩先吃,能吃多少算多少。” 夏矜看了眼徐正则。 他也看过来。 片刻,轻叹了一声,对方姨道:“这份您也和其他阿姨分着尝一尝。” 没一会儿方姨便走了。 夏矜吃着麻辣烫,抬眸时瞧见徐正则的目光在那份甜品上停顿了好半天才收回。 她礼尚往来,拨开麻辣烫里面的毛肚,选了见徐正则吃过,绝对不会踩到他雷点的青笋片,特意涮掉红油,喂给他尝试。 从他吃下去第一口就问:“好吃吗?” “嗯。” “辣吗?” 徐正则没有答,将食物咽下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白水。 看脸色倒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样都辣吗?”夏矜乐得笑出声来,欣赏着他的神情,故作惋惜,“我们既喝不到一块儿去,也吃不到一块儿。” 徐正则放下了筷子:“我陪着你。” 夏矜望了眼桌上满满当当的东西:“但是我一个人吃不完,剩下没关系吧?还有那么大一块烤红薯呢。” “红薯你吃不完的剩下给我就好。” “那其他的呢?” 徐正则想了想,起身走进厨房,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只小碗,里面盛了半碗清水。 “……你这是打算过一遍水?” 徐正则:“嗯。” 夏矜想起方姨刚才说,徐正则妈妈来时带来的巨份甜品饼干和刺身。 她和徐家的人一起吃过两次饭了,虽然当时没有特意观察,但隐约记得,他们举行完婚礼后那次去玉澜别苑,桌上的剩下没吃完的饭菜很多。徐鸣曜被长辈们热情关怀,碗碟中更是剩了很多东西。 当时也没有人说什么。 她以前以为是他教养好。 但现在看来,除了徐正则,徐家其他人并没有不浪费粮食的习惯。 夏矜抿了下唇,莫名有些不高兴起来。 第51章 好奇 晚餐夏矜并未吃很多。 每一样挑拣着吃了几口, 便撂下筷子说饱了。 她也没有离开,坐在餐桌边和徐正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讨论二楼工作间的装修计划。 其实也并不能算是讨论, 她说什么, 徐正则都点头说好。 半个小时过去, 她剩下没吃完的那些东西,也都光盘了。 夏矜起身去倒牛奶,回来时徐正则已经把桌子上的残局收拾干净了。 他去洗手时,方姨估摸着时间从房间出来, 垃圾桶里的袋子都系好了,她拎起来。 “放着明早再扔吧。”夏矜压低了声音, 话音一转,“方阿姨,徐正则小时候为什么被家里人送去英国, 您知道吗?” 方姨反应平常, 只是见她小声, 所以也不自觉低声回答:“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到徐家工作的时候,正则已经念高中了, 也就假期才回北城来。估计也就是被徐先生送去英国读书的吧。” 说话间已经把徐正则系好的垃圾袋拿出来,像要朝门口走。 夏矜说:“外面起风了,明天再拿出去吧。” “这些东西会留味道, 没事,就走两步的功夫。” 夏矜倏地想起那天刚回来,他们中午回来洗过澡, 徐正则只是回了趟家, 晚上又洗了一次澡时, 也是说身上有味道。 ……和他说自己小时候捡垃圾挣钱有关吗? 限时婚约 第94节 可夏矜实在想不通,他那样的出身和家境,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去捡垃圾。 为此发呆的片刻,额头被人用指尖点了一下。 “在想什么?” 徐正则走过来。 夏矜唇角微抿,想在此刻开口,张了张嘴巴,却到底没说出口。 “我困了。” “那上楼洗完澡,今天就早点休息。” “嗯。”夏矜伸手缠住他的领带,“你明天做什么?” 徐正则说:“加班。” “周六还要工作?” “堆积了一些工作还没有处理完。” “好吧。” 夏矜又勾了下他的手指:“徐正则,是不是因为去伦敦找我,所以耽误了很多工作?” “还好。”徐正则只是说,“是这周的项目刚好比较多。” 方姨扔完垃圾回来,见他们要上楼,提醒道:“你们走的这些天收到不少快递,我都整理摞到一楼的储物间了,可别忘了。” “要现在拆吗?”徐正则望向夏矜。 “应该都是我之前海淘或者在官网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着急用,先放着吧,改天有空再拆。” 她拉着徐正则上楼,等离开方姨的视线范围后,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后天呢?后天也要工作吗?” 正经的话问着,手指指尖却已经沿着西裤腰线来回摩挲。 “等你去吃完长寿面,和朋友们聚会结束,我应该也忙完了。”徐正则捉住那只撩拨点火的手,垂眸看向夏矜,“不是说困了?” “嗯……” 他早已脱下了西装外套,司空见惯的白衬衣,系一条暗蓝色刺绣底纹领带,与平常别无二致。 夏矜的视线由上往下,一寸寸扫过。 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平时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上去清清瘦瘦,实际上笔挺的西装之下,身材竟然那么漂亮。 夏矜总是更喜欢用漂亮来形容徐正则的身体。 他的背很薄,加上颀长的身形,衣物遮掩之后,谁也不会想到身材会这样好。 漂亮却不失力量感。 夏矜语调也开始不安分了:“都工作了一整天,还陪我去逛了小吃街,你衣服竟然看上去还这么端正。” 她站在他身侧,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徐正则后腰及往下。 要不是觉得夸一个男人屁股翘会显得自己变态得太彻底,夏矜恐怕已经直白地脱口而出。 理智虽然知道维护自己的形象,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进卧室,绝对隐私的环境下,她便直接将徐正则抵在门上,目光赤裸裸地问:“你是不是穿衬衫夹了?” “没有。” 夏矜:“不信。” 她手探下去:“我摸一下才能确认。” 徐正则垂眸瞧见她翘起的唇角和眼尾噙着的笑意,并未阻拦。 她指尖停在他大腿中央,若有似无的触碰。 “好像真的没有。” 徐正则靠在门上,长腿微微敞开。 灯光从斜上方落下来,夏矜身体的影子全部照在他身上。 她微微上前一步,身体卡进他敞开的腿间。 声音也低了一分:“没有穿衬衫夹,徐总是做到一天了塞进裤子里的衬衫都没怎么皱的?” 她捏着他小腹的衬衫衣料,一点点往出拽。 徐正则一副任由她处置的样子,没动,温声问道:“不困了?” 夏矜摇头的力度足以证明困意消失得有多快。 只撩开一点儿,手指便伸进去。 冬日人体裸露在外的身体部位温度总是更低一些。 才碰了一下,便感觉到徐正则小腹幅度很小地往后缩了一下。 夏矜追上去,指腹碰到温热的皮肤,有微凸的触感。 才意识到那是徐正则小腹的青筋。 还要继续摸,手腕却被捉住了。 “干嘛,摸一下都不行吗?”夏矜抬眸,对上徐正则暗沉沉的眸光,咬了下唇,道,“大不了等会儿让你摸回来。” 他似是没想到,脸上露出一丝怔愣,又在瞬息之间压下去,轻笑着好整以暇道:“摸哪儿?” 夏矜有些急躁,不经思考地说:“哪里都行——你快松手。” “交易”很快达成,徐正则闻言便松手。 等她碰到了,半揽半抱地圈着夏矜的腰往浴室走去。 夏矜闷声反抗:“我还没有摸完!” “……先洗澡。”徐正则说,将那句话还回来,“之后你想怎么摸,摸哪里都行。” 花洒打开,夏矜抬眸,对上他琥珀色的清透眼瞳。 被蛊惑一般,踮了下脚尖。 徐正则在同一瞬间低头。 一吻结束,夏矜气喘吁吁,心脏的跳动平复下来才说:“明天要上班的人可不是我。” “嗯。”徐正则语调含笑,指尖挑开了她衣物的搭扣,再次吻下来,“是我勾引矜矜,对吗?” 他声音很低。 夏矜身体颤了一下:“这是事实。” 她伸手去搂他的脖子,音调细了一分:“我想试试……” 最后那两个字的发音几不可闻。 但也足够清晰地传入徐正则耳中。 他动作微顿。 徐正则已经慢慢明白,夏矜的好奇心超出常人。 无论在哪些方面,对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东西都抱有极大的兴趣。 “思思说……” 徐正则用一只手掩住她嘴巴:“说什么?” 夏矜闭口不谈,声音混在湿热的呼吸中,有些黏腻:“我也想试试。” 徐正则呼吸微滞。 在伦敦那荒唐的三天,两人其实也没有试过这种姿势。 徐正则似乎有想要一直看着她的执念。 夏矜轻易便读懂了他眼中犹豫的缘由,小声道:“不喜欢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徐正则扣着她的腰,将怀里的人转了个方向。 “我轻一点。” 一夜荒唐。 水声淅淅沥沥响了很久,夜空的半弯月亮从云层中进进出出,从东方天际高悬于空时,徐正则才抱着人从浴室出来。 他去衣帽间拿了套新睡衣的功夫,夏矜已经埋在被窝里睡着了。 徐正则摁灭全部灯光,在昏暗的夜色中上床,将女孩纤细的身体揽进怀里,轻嗅着她发间馨香,没有多久,也慢慢睡着了。 夏矜第二天醒来时,徐正则已经去公司了。 迷迷糊糊记得他起床离开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他去上班了。 床头放着一只玻璃水杯,一只保温杯。 保温杯底压了张纸条。 夏矜起身,将纸条抽出来。 很漂亮的一行字:杯子里是温水,醒来记得吃早餐。 夏矜双手捧着纸条,看了又看,罕见地没犯起床气,也没赖床,将纸条夹进自己常用的随手画稿子的笔记本中,便起床了。 揉着腰换衣服时,才开始后悔昨晚不该跟徐正则提那种要求。 她可怜的腰都快被掐断了。 夏矜吃完早餐,出门应约去和费思思陶子君看电影。 逛街的时候又顺便帮徐正则挑了与上次买的毛衣搭配的裤子和大衣。 她没有自己看过,但徐正则衣柜里的大衣似乎都只有纯黑色,于是买了一件驼色的,又选了另一件格纹的休闲款式及膝大衣。 挑选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但费思思和陶子君还是表现出了一丝怨念。 对于夏矜去了趟伦敦回来,就快进到愿意亲自为徐正则买衣服这种程度十分不满。 限时婚约 第95节 见夏矜拎着两三只购物袋,进了一家成衣店还要往男装区走时,费思思忍无可忍道:“徐正则给你下了什么药?出一趟差回来,就跟陷进去了似的。” “……”夏矜抿唇说,“来都来了。” 陶子君轻笑一声:“别打马虎眼。” 费思思毫不留情:“不是跟我们说你两商量好了,婚约就持续两年,夏大小姐,衣服都给人挑上了,你确定两年后你们还会离婚?” 夏矜还来不及回答。 一道声音插进来:“离婚?什么离婚?!” 季雪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夏矜,你要和徐正则离婚?” 夏矜:“……” 怎么就碰上了季雪这只喇叭精。 “你听错了。”夏矜试图转移话题,“你来干什么?一天天都不上班的吗?” 季雪:“逛街。不上,啃老。你和徐正则两年后要离婚?” 夏矜:“…………” 她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如何回答。 毕竟徐正则与她的确约定过这种事情。 而在那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个口头约定。 保持沉默的间隙,季雪的表情看上去是已经得到了答案。 “你不喜欢徐正则啊?” 夏矜还沉浸于突然冒出来的问题上,没有立即回答,陶子君出面当发言人。 “她喜欢他的脸。” 费思思补充:“和身材。” 季雪眼睛亮了一下:“徐正则身材很好吗?” “我们哪儿知道。”费思思笑着撞了下夏矜:“你问她,我们夏大小姐是个很乐于分享的人。” 夏矜回神后立即反驳:“我哪有!” 三人和季雪又漫无边际地聊了会儿,找了家店吃饭时,听见一墙之隔的包厢几个人大喇喇地聊八卦,陶子君才想起来,提醒夏矜:“你可得跟季雪说一声,别把刚才听到我们说你和徐正则的婚约就两年这种事儿又传到各种群里,八卦在季雪那儿从不隔夜。不提前说明早就能传遍整个北城了。别人就算了,你们两家长辈知道了怎么办。” 夏矜“唔”了声,不太在意的样子:“等会儿吃完饭我微信跟她说。” 第52章 回家 “明天咱们订哪家店?”费思思提前问, “白鸥公社?” 夏矜心思不在这儿.,压根没在意她说了什么。 “都可以。”已经吃饱了,她百无聊赖地挑着甜品盘里的小蛋糕, “君君, 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说过徐家的八卦?” “你具体指哪一方面?”陶子君问。 夏矜斟酌了下:“什么都行, 比如有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豪门秘辛?” 费思思插了一句进来:“你想打听的是徐正则吧?” “哪有。”夏矜噎了一下,“随便打听一下不行嘛。” 费思思倒着果汁说:“你最近口是心非的毛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夏矜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叉子戳着碟子里的蛋糕,含含糊糊起来:“好吧好吧,我是好奇徐正则的经历, 怎么办吧,我也管不住自己啊。” 陶子君笑了声:“没事儿, 你会喜欢上徐正则也并不令人意外。” “……”夏矜跟没听见这句话似的,“这个慕斯不错,不是很甜。” 费思思:“转移话题是吧?” 反正在这两人面前, 她的心思是透明的, 夏矜干脆坐实自己的心虚, 两眼晶亮地望向陶子君::“那你快点说说, 还知道哪些传闻八卦。” “你让我想想。”陶子君从大脑中翻找着,慢吞吞道, “上次你问的那些差不多也是我知道的全部了,徐家又很低调,还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 “徐正则爸妈好像也是联姻……”费思思道, “这算吗?” 夏矜:“这不重要。” 陶子君看透一切的神情,看费思思:“你没发现她就想打听和徐正则有关的事情,徐家其他人当然不重要。” 费思思拖长了音调“哦”了声:“你去问季雪和季驰, 说不定比问我俩效果好, 那两兄妹以后不继承他们家娱乐公司真的浪费人才。而且徐家和季家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有道理。” 夏矜闻言便拿起手机, 先叮嘱了一遍季雪别瞎传刚才从她们几个嘴里听到的跑火车的话,编辑了一段打听的话,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这种事情,还是私下约季雪出来询问更好点儿。 还不到六点,三人各自回家,夏矜闲着也是闲着,算了算时间徐正则也该下班了,已经开车驶向了回夏家老宅的路,又在下个路口掉了头,朝启明的方向开去。 非工作日,启明大楼很冷清。 安保认出人,刷了卡让夏矜进去,她特意叮嘱人家不要告诉徐正则,熟门熟路去乘电梯。 徐正则办公室的灯果然亮着,外面三位负责不同事务的助理工位,今日只有一人在。 夏矜与助理打了声招呼,他认出她来,要去敲徐正则办公室的门,夏矜立即做了个手势拦住。 恰好这时外卖员送来几杯咖啡。 夏矜低声询问:“有你们徐总的吗?” 助理将那杯意式浓缩挑出来。 夏矜接过,做口型说:“你忙你的,我去送。” 停在门外,预演了一遍画面,才抬手叩门。 徐正则清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 夏矜轻轻拧开门把手,尽力将动静降到最低。 入目便看到徐正则坐在办工作前。 新风系统在十一月中旬便已经开始运作,室内很温暖。 墙边的一只胡桃木立式衣架上挂着件深灰色西服,男人只着衬衫和马甲,电脑屏幕亮着,鼠标旁边还放着几份翻开的文件。 他戴了眼镜,银色细框,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平添三分斯文。 夏矜望着他,不由唇角弯了弯。 才知道,原来有时候只要见到某个人,什么都不用做,便会感受到蝴蝶在心中振翅。 她欣赏了片刻,才要开口,伏案工作的人抬起头来。 看到是她,徐正则目露诧异:“怎么过来了?” 说着也不由笑了下。 夏矜原地跺脚,计划全部被打破了,气道:“你怎么能现在就抬头!” 细眉都快拧成波浪线了,只一眼,徐正则便明了她的怨念来自何处。 笑着说了句:“那重新来?” “那好吧。” 勉强才答应的语气。 见桌后的男人重新低头看文件,夏矜清了清嗓子,脚步轻轻靠近。 到桌前,伸手将咖啡杯放在他手边最近的位置,故意捏着嗓子,换了把又甜又腻的音色开口:“徐总,您的咖啡到啦。” 徐正则装作从工作中抬眸的样子,视线扫过她,又落在那杯咖啡之上,眼尾不由带了三分笑意,大概也能明白夏矜在演什么剧本,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说:“谢谢,很好喝。” 夏矜撂下手中的包,还有一只小盒子。 暂时顾不上它们,踩着高跟鞋,几步绕到徐正则桌边,,屁股一抬,便在他椅子扶手上坐下来。 “徐总还没有忙完吗?” “嗯。”徐正则扫过她的身姿,划了下鼠标,说,“这份报表看完就差不多了。” 夏矜瞧了眼屏幕右侧的进度条,还有一大半呢。 手伸出去,落在徐正则两侧肩颈。 软绵绵地揉了揉:“那秘书小夏为徐总服务。” 徐正则笑了笑,松了鼠标,右掌落在她腰侧,道:“别闹。” “你忙你的嘛。”夏矜眨眨眼睛,用最无辜的语气说,“我又没有打扰你,帮你按肩膀还不乐意呀?” 她毫无手法地按了按,也不管什么穴位与部位,按照自己平常画稿时间长了最容易累的位置,给徐正则揉捏。 才揉了两下,徐正则右掌收了下,夏矜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揽着坐在了他腿上。 她小声轻呼,努起眉毛,推拒徐正则右手:“别……别动这儿,昨晚被你掐得酸死了。” 话音落下,腰侧的力度就全部撤走了。 徐正则的手却没离开,改了动作,在夏矜侧腰一下一下地轻揉。 “今天还酸?” “……嗯。”夏矜说,“我下午和朋友去玩保龄球,差点在她们面前丢人,还好我反应快,装摔倒才骗过去。” “很严重吗?”徐正则顿了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夏矜捏住他一只耳朵,用力揪了两下,抿唇说:“你要让医生看我腰上你的手掌印吗?我才不去丢人。” 徐正则不由低声笑了下,揉腰的掌心微微加重力气,“是我的错,今晚帮你揉一揉,好吗?” 夏矜轻轻“嗯”了声,才意识到又被他不动声色扰乱了自己的剧本。 “你又打断我了!” 徐正则却松了手,托住夏矜让她去对面的椅子坐:“乖,再过半小时左右就忙完了。” 限时婚约 第96节 夏矜来之前并没有想打扰他工作。 心中却不知哪里开始撩拨起来的小火苗,莫名冲动,想要试探他的原则底线。 表面上乖乖在对面的椅子坐下,背地里却踢掉了一只高跟鞋,脚尖伸过去,准确找到男人的小腿,一下轻一下重地点在徐正则脚踝处。 徐正则感觉到,看过来一眼。 神色依旧如常。 也只有这么一眼。 敲门声蓦地响起。 夏矜的胆量也就那么大一点儿,脚尖都顿了一下,还以为徐正则不会让人进来。 下一秒却听他淡淡开口:“进来。” 助理旋即推门:“徐总,这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拿过来吧。” 夏矜僵了一下,慌乱之间连踢掉的鞋子在哪儿都没找到,又不能低头去看,睁大了眼睛瞪徐正则,却见他眼尾藏着三分浅笑。 故、意、的。 夏矜已经感觉到耳廓的烫意。 但还有外人在,只能尽力克制,保持表面的镇定。 眼看着徐正则旋开钢笔笔帽,她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刚才正在和徐正则聊公事的样子,脚尖却伸过去,挑开了男人西裤裤脚的衣料,脚趾贴在温热的皮肤上。 徐正则抬眸,看了过来。 夏矜朝他轻轻挑了下细眉,眸光清澈透亮。 单纯无害的样子:“看我干嘛?签字啊,人家还等着呢。” 说完语调正经地询问一旁等候的助理:“着急用对不对?” 助理:“是……” 夏矜又冲徐正则眨眨眼:“喏,听见了吧,快点。” 最后一个字音上扬着看,脚趾尖也停在他脚踝处,一会儿点一下,一会儿又抚摸似的上下动着。 只有四五份需要签字的文件。 徐正则三个字并不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没片刻,助理就收好文件带上门出去了。 门锁咔哒合上的瞬间,夏矜还没有来得及见好就收,作乱的那只脚脚踝被人一手捉住。 “你、你松开……” 撞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夏矜平时很少见他戴眼镜,今天第一次发现,薄薄的镜片遮挡之后,连人的目光好像都多了丝不可名状的意味。 落在她身上,像要将她从外到里都看透。 夏矜气焰顿消:“不是有洁癖吗,你快点松开……” “还乱动吗?”徐正则问。 “不动了还不行嘛……”夏矜声音很软,不由带了分求饶,“你快点松开我。” 徐正则这才松手,侧眸看电脑上的报表,随口似的一句:“这儿不行。” 夏矜一下子脸红,一声比一声低:“你乱说什么,谁要和你办公室play,你真变态。” 徐正则:“……” 他轻轻笑了下:“办公室没有安全措施。” 夏矜:“……” 她耳朵已经红透了,板着脸佯装镇定道:“好哇你徐正则,居然都想到这儿了,表面斯文,实际败类。” 怕自己又是赢在嘴巴上,行动上输个彻底,转移话题。 伸手拿来包包旁边的盒子,亲自打开,里面是一块三角慕斯蛋糕。 用勺子挖了一小口,伸长了手臂,喂给徐正则。 他张口吃掉,才说:“你吃吧。”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夏矜问:“味道怎么样?我尝过了,不太甜,刚刚好。” “给我的?” “是呀,你快说好吃。” 徐正则不觉笑了下:“很好吃,甜度刚好。” 夏矜开心起来:“原来你真的喜欢吃甜食啊。” “我妈跟你说的?” “嗯嗯。”夏矜道,“之前去玉澜别苑,阿姨说的。” 徐正则按在鼠标上的手微微一顿。 夏矜补充了句:“所以阿姨才会送那么多甜品给你吧,还是自己做的。” 隔了会儿,才听徐正则“嗯”了一声:“或许吧。” 夏矜有些累了,反正办公室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在乎形象地趴在办公桌上,望着在工作的人,又道:“但你想不想原谅都可以,我说过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选择什么都可以,我都支持你。” 徐正则怔住,垂眸定定地看着她。 夏矜故意夸张地说:“你有没有听过,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正经不过三秒。 徐正则笑着摇头:“这都是是从哪儿听来的?” “冲浪的时候看到的。”夏矜自己也尝了一口蛋糕,暗自决定下次也带徐正则去这家店吃,别的不说,甜品师傅手艺不错,“你小时候一定受过很多委屈,现在送再多亲手做的蛋糕,在我看来也不能弥补。” “你之前总说让我不要因为你对我的好产生压力。”夏矜停了一下,轻声说,“那你也不要对自己太苛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看上去大大咧咧,在情感上却拥有比谁都敏锐的细腻触觉。 徐正则低沉而郑重地点头答应:“好。” 他伸手在她发顶轻抚了一下:“谢谢矜矜,我知道了。” 夏矜晃走他的手:“不准摸我头发,你快点工作,我们早点回家。” 回家。 徐正则已经无法计算,这个概念多久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了。 但此刻,望着面前的人,他心中生出暌违多年的眷念。 “好,回家。” 徐正则说。 夏矜从包里找到自己随身的小笔记本,趁着等候的时间,想画一画稿子。 没想到铅笔却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徐正则看到,将自己的钢笔递过来:“将就用这个?” “也行。”夏矜接过来,是支万宝龙,看上去却已经因为多年的使用留下了时间痕迹,他也没有换掉。 夏矜低头画稿,随口问:“这支笔你用了几年了?” “十二年。”徐正则说。 “竟然这么久了?” “还记得之前在伦敦,在伊顿广场附近碰到我去拜访的那位老师吗?是她送给我的。” “原来是这样,你们认识那么早?” “嗯,很多年了。” 夏矜注意力已经专注于设计上,没再开口说话。 两人一个看报表和文件,一个画稿,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直到夏矜忽然感觉到小腹传来微妙又熟悉的感觉,直起身揉了下。 “怎么了?” 夏矜自言自语:“不对啊,应该还有一周才来。” 她没动,对徐正则说:“……你帮我个忙。” “怎么了?” “我好像生理期到了,但是今天没有带卫生巾,你们启明楼下有便利店吧?应该有卖的。” 夏矜还在打量,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帮她去买。 徐正则起身走过来,眉宇微蹙:“肚子疼?” 他握住她的手起身:“跟我来。” “你先去帮我买卫生巾。”夏矜说。 “厕所里面有。”徐正则推开办公室的门,朝这一层的卫生间走去,“虽然不是工作日,但保洁应该会在每天下班前及时补充卫生间的所有用品。” 他陪着夏矜到女厕所门外,这才顿了顿语调说:“你进去找找看,没有的话发微信告诉我,我下楼去买。” 夏矜不由错愕,但现在也没时间细问。 从女厕所走进去,一眼便看到洗手池旁边的墙壁上,装了一个存放卫生巾的盒子,日用夜用都有,连棉棒都有。 夏矜拿了一片,去厕所才发现并不是月经提前到达。 恐怕是因为临近周期,又吃了冰淇淋,才会产生类似的感觉。 她洗完手出去,徐正则仍站在女厕所门口几米之外。 还好今天启明没有几个人加班,否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他们老板当变态。 “有吗?” 限时婚约 第98节 夏明茹暗自翻了个白眼,夏明轩视线暗示堂妹做好表情管理。 夏矜余光瞧见,也浑不在意,反正在长辈面前,嘴甜才是第一杀器。 夏国志准备的礼物很珍贵,是一条芙蓉石手串,很漂亮的粉色,中间还穿了个珊瑚佛头和佛塔,是乾隆年间的东西。 “是以前你奶奶留下的,现在送给你戴正合适。” 夏国志说的奶奶,自然是夏矜的亲奶奶了。 “谢谢爷爷,这太珍贵了。”她开心收下,给夏鸿声看了眼,算起来奶奶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了,夏鸿声摸了摸手串上的玉石,低声对夏矜道,“收下吧。” 又听夏盛说:“爸,上回明轩过生日,您给的礼物都没今天给侄女的贵重。” 夏矜和夏鸿声立马扫去一眼。 夏鸿声正要开口,却听夏国志面色肃然道:“这手串是以前矜矜奶奶的嫁妆,她嫁给我第二年,公司遇上危机,典当了这手串才让集团渡过危机。也是我对不起她,后来她走了,才找到买主,赎了回来。按你的意思,这东西我不该给矜矜?” 夏盛张口无言,讪讪道:“爸,我说笑的。” “爷爷。”夏明轩亦及时开口,“您别生气,我爸就是随口一说,您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又怎么会跟自己的妹妹攀比这些。” 被大孙子哄了几句,夏国志的怒火很快消了。 老爷子最爱子孙膝下承欢的热闹,除了夏明齐,今天夏家的人都在,夏明茹撒了撒娇,哄着爷爷说自己的生日也快到了,讨要一幅夏国志收藏的字画,夏国志如今最喜含饴弄孙,没片刻,老宅又恢复一片其乐融融的画面。 夏鸿声趁机示意夏矜跟他走。 迈上楼梯,远离吵吵嚷嚷的说笑声后,夏矜立即问:“我的生日礼物呢,爸爸。” 夏鸿声回头冲她笑了笑:“这不是正要去给你拿。” “是什么是什么?” 话音刚落,手机响起来。 是远在另半边地球的钟情女士打来的视频通话。 夏矜立即接通,将夏鸿声也纳入镜头。 “妈妈!” 钟女士那边看上去还是夜晚,坐在灯光柔和的书房中。 “生日快乐,矜矜。”钟女士说,“吃蛋糕了没有?” “中午吃,我好想你啊妈妈。”夏矜一顿,将镜头转向老夏同志,“爸爸也很想你。” 夏鸿声猝不及防,手忙脚乱地摘了手上的金劳力士,才端着一副高冷矜贵的样子:“你那儿现在几点?” 钟女士说:“刚好零点。” 夏矜登的把镜头转回来,自己跟妈妈聊。 近况问了一通,才注意到妈妈眼下的倦色。 “是不是又工作到这个点了?” “刚画完。” “那妈妈快去休息,生日祝福我收到了~” “礼物收到了吗?”钟女士问。 “什么礼物?” 夏鸿声插了句进来:“昨天快递送到的,我这正要上楼拿给女儿。” “嗯。”钟女士便说。“去看看吧,我也困了,睡醒再和你视频。” “好,妈妈晚安。” 钟女士笑了笑,“嗯”了声,再一次道:“生日快乐宝贝。” 视频挂断后,夏矜立刻迫不及待地推着老夏同志,要看妈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夏鸿声领着人到自己书房。 先把远渡重洋寄回来的礼物递给夏矜,在她拆开盒子之前,又喊停,递过去一样东西,非要夏矜先看自己送的礼物。 是两份文件,夏矜打开,一眼看到文件抬头,股权转让协议。 夏矜扫了一遍,夏鸿声直接把自己在夏氏集团10%的股权,以及自己公司15%的股权全部给了夏矜。 夏矜不由愣住:“爸,你给我我也不会管理公司。” “谁让你管理了,放心,爸到时候肯定给你找好职业代理人。”夏鸿声说,“每个季度看看银行卡增长的余额就行了,别的都不用你操心。” “谢谢爸爸,你对我真好。”夏矜立即狗腿地给老夏同志捏肩,又问了一句:“我能让徐正则帮我打理吗?” 夏鸿声:“不行!” “好吧。”夏矜有点惋惜的样子,“都听您的。” 夏鸿声拧了下夏矜耳朵:“人家八百个心眼子你斗得过?被人骗了都帮忙数钱,怎么就没遗传我半点聪明?” 夏矜:“妈妈说我恋爱脑是遗传了你的。” 夏鸿声:“……” 一口气堵住,指了下钟情寄回来的东西:“别来气我,去拆你妈给你的生日礼物。” 夏矜慢慢地扯开盒子上系着的蝴蝶结,饱含期待地打开。 里面竟然是一本插画集,或者说绘本。 很厚很厚。 夏矜看到封面的第一眼,便认出来,画面的内容则是她还很小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去旅行时,在海边让一位路过的行人帮忙拍下的合影的插画版。 那年她应该才四五岁。 小小的背影,被爸妈一左一右牵着,望着前方蔚蓝色的大海。 是钟情亲手画的。 没有署名,但夏矜与夏鸿声都一眼认出来。 “是你四岁那年,我跟你妈带你去厦门,在鼓浪屿拍的照片。” “嗯。”夏矜声音低了一些,“我在相册里看到过。” 那本相册一式三份,现在分别存放于他们三人身边。 夏矜轻轻翻开。 第一幅画,是她出生,妈妈抱着她,爸爸也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妻子和女儿。 又翻一页,是夏矜满月,被夏鸿声抱着,钟情坐在一旁,也不哭,那么小就知道朝爸妈笑。 再往后翻,半岁、七个月大学会爬时、周岁抓周、牙牙学语、第一次学会走路…… 并不一定是整数的纪念日,有重要的时间节点,也有啼哭的寻常日常。 一百幅画,记录了夏矜二十四岁前所有美好的记忆。 夏矜眼眶湿润,珍而重之地摸着怀里的绘本。 抬眸时,才发现夏鸿声的眼睛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红了。 见她看过来,立即起身,什么都没说,带上门出去了。 夏矜含着泪笑起来。 她慢吞吞地继续翻页,绘本里的小夏矜,也一点点地长大,从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开始背上了小书包去幼儿园。 夏矜将每一页都认真看过。 那时候还太小,她的记忆很多已经遗忘,所以看得格外慢。 直到看到一页的插画上,绘制了爸妈带她出国去玩。 夏矜从时间线判断,应该是她六岁那年的冬天,和爸妈一起去欧洲环游。 她在特拉法加广场上,蹲着和一只鸽子聊天。 夏矜自己都记不得这副画面,在时间长河中遗忘之后,却在妈妈的笔下再次看见。 她看了很久,才翻下一页。 看到新画卷的第一眼,她便怔了下。 与前面所有色彩明亮欢快的画风不同。 这一页几乎有大半边,都是暗色。 昏暗无光的欧式建筑长廊中,戴着贝雷帽的小女孩推开一扇沉重的门,门内,有一只漂亮至极的蓝色蝴蝶。 整幅画面中,只有最中央的小女孩,和那只蝴蝶是亮色的。 夏矜愣了好久。 可是记忆中根本没有类似的画面。 她抱着绘本去找夏鸿声。 爸爸就在门外。 夏矜打开那一页,给他看。 “爸爸,这是哪儿?” 夏鸿声看来一眼,只顿了顿,便反应过来:“你忘了?这是你六岁那年我们去旅行,你差点走丢,我和你妈找了一夜,最后接到电话,在这个庄园才找到你。” 夏矜指着画面:“妈妈怎么画了我和一只蝴蝶?” “你从小就喜欢蝴蝶啊。”夏鸿声沉吟片刻,“当时我们接到电话,那晚一直在下雪,警察说有人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带你去他家了。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一处庄园,不过很奇怪,里面只有一位主人,不过人家不愿意露面,我和你妈没见到,管家带你出来,离开前你又跑回去,跟救了你的人道别。当时就是推开这扇门……” “我们没有看到救了你的那个人,你妈妈应该是用当时你跑回去找那个人的画面,把门里的人变成了你喜欢的蝴蝶画出来了。” 夏矜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我只记得我是在英国走丢的。” 夏鸿声说:“嗯,一个小镇,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好像是科茨沃尔德。” 限时婚约 第99节 第54章 生日 到和费思思陶子君她们相约的地方时, 夏矜的思绪都被妈妈寄来的绘本中那一页占据着。 可是也只有那一页的插画,能告诉她当年意外走丢的那个雪夜,究竟发生过什么。 她已经问过老夏同志。 得知的内容与她自己记得的相差无几。 所以唯一彻底遗忘的, 只有那个冬夜被人捡到后的事。 “喂, 想什么呢?”费思思在夏矜身边坐下来, “从过来到现在就一直心事重重,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又和夏明轩他们吵架了?” 夏矜摇摇头,倒了杯香槟,喝了小半口, 迫不及待地把妈妈送她的礼物拿出来给朋友看。 “是不是很有意义?”夏矜暂时放弃在回忆中寻找,翻开妈妈给她的生日礼物, 就又什么烦恼都忘了,“这些都是我妈妈亲手画的。” 费思思和陶子君也跟着一起翻这本很厚的绘本。 默契十足地都在画风与众不同的那页停下来。 夏矜也曾经当玩笑,在聚会上和她们说过自己小时候曾经走丢过这件事。 “叔叔阿姨也没有见过当年那个捡到你的人?” “嗯。”夏矜说, “我爸妈都说没有见过, 他们去接我的时候, 只见到了那幢房子的管家。” 陶子君问:“你也一点也想不起来?” “那次走丢后被爸妈找到的时候, 我就发了次烧,好了之后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夏矜皱着眉头, 轻声道,“我以前从没有好奇过,但看到这幅画之后, 心中总有莫名其妙的冲动,很想知道那天还发生过什么。” “毕竟当时还生了场病,你又才六岁, 想不起来很正常。”陶子君安慰夏矜道。 费思思随口说:“要不然你去试试催眠, 说不定医生能帮你唤起之前遗忘的记忆。” 夏矜眼前一亮:“有道理。我想想……” “打住。”陶子君持阻拦意见, “万一忘掉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呢?而且催眠这种事听上去就不靠谱,你好好想想别冲动。先考虑清楚有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夏矜抿了下唇,靠在沙发上喝着果酒,“嗯”了一声:“我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或者很重要的人,被我忘了。” 费思思翻看那本绘本,给她出主意:“看上去阿姨都是根据当时的实景画的,这条长廊上面??隐约还能看到挂在墙上的油画,明显不是小建筑,真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时间去科茨沃尔德看看,感觉都是庄园和城堡级别的建筑了,不会太难找。” 夏矜认认真真点了点头,将画上的长廊看了又看,再一次落在画面中央。 画中的夏矜伸出手,那只蓝色的蝴蝶停在她的手心之上。 得抽空问问妈妈,这个场景是她随手一画,还是写实按照当时见到的画面记录的。 “好了好了,本命年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就不要一直纠结这件事了。”费思思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喏,三个月前就在琢磨送你什么好了,头发都想掉了几根。” “还有我的。”陶子君也递过来。 夏矜转忧为喜,正要拆礼物,包厢的门被推开,季雪和一众圈子里相识的姐姐妹妹们,推着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走进来。 有人拿气球,有人负责喷射礼花,也不知道是谁控制着房间的音响开关,生日歌的乐声响起来。 陶子君把一早藏在沙发后生日帽找出来,给夏矜戴上,费思思点燃蛋糕上的蜡烛,两人一起加入庆祝的队伍。 十多个人,齐声唱完了一整首生日歌。 夏矜被惊喜砸中,连吹蜡烛的时候,嘴角都在笑。 生日派对一直持续到晚上。 礼物将整条沙发都堆满了。 夏矜不知不觉也喝了不少酒,在保持清醒和理智之前,将正蹦迪的季雪拉到稍微安静些的角落。 “我问你件事。” “你说!知道的我肯定告诉你。” 看样子已经喝高了,夏矜也只能先借此机会问:“你们家和徐家关系是不是挺好的?” “应该算是世交。” “你哥和徐正则关系也不错吧?” 季雪打了个酒嗝:“我觉着是我哥一厢情愿。” 夏矜:“?” “我印象中他们小时候关系式挺好的,后来徐正则不是去英国了嘛,联系也慢慢断了,直到后来读研究生,又碰巧在同一所学校,我哥好像才和徐大哥联系慢慢多起来,现在看起来就是一般朋友,不过我哥对外都说自己是徐正则最好的哥们儿。” 夏矜迟疑一秒:“你哥应该是直男吧。” “你别说我也怀疑过。”季雪说,“但他确实喜欢女的。” “那就算出国读书,徐正则应该也会逢年过节回来,怎么会没有联系?” “徐正则去英国后好像就没有回过几次国了,而且他刚开始去的那几年,通讯又不像现在这么发达。”季雪顿了下,道,“何况就算回国,徐正则好像也从未露过面,小时候春节去徐家拜年,也没有见过他。我记得走的一年从爸妈口中听到徐正则回来,我哥第一时间就一个人跑到徐家去找人了,好像也没有见到。” “他不在家?” “不,我哥去的那次,是在家的,但反正最后都没有见到。” 夏矜一怔:“他们关系应该很好啊。” 徐正则六岁被大人骗着喝醉酒,都要跟着季驰去他家。 怎么会因为只是出国念书,就和好朋友彻底断开联系。 “以前确实是的。”季雪小声跟她说,“我哥也说过,徐正则去了英国后,简直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夏矜:“变成什么样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清楚徐正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得去问我哥。” 夏矜抿了下干燥的唇角,没有再追问。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夏矜摇头,心中却忽然冒出来另一个疑问,低声在季雪耳旁道,“徐正则去英国前,徐家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促使他爸妈送他离开。” “这个我哪知道,那年我还在上幼儿园呢。”在这种事情上,季雪一向热心肠,“不如我帮你去问问我爸妈?如果有发生过什么,他们应该知道。” “不用了……”夏矜拦住,“我就是随口一问。” 夏矜并非没了好奇心,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如果她真的想要知道,也该去问徐正则。 直觉告诉她,徐正则被送去英国的事情并非读书这么简单。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是他的隐私。 如果他不愿意说,她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这个小插曲,后半场夏矜喝酒都像是在借酒消愁。 心情与易醉程度呈负相关,喝下肚的酒液远没有到平时的量,夏矜却已经有了五分醉意。 她还记得要回寒山庄园,所以早早就催促派对散场。 往年的生日趴都要持续到凌晨才会结束。 眼看着她想散场的愿望得不到支持,夏矜干脆打算偷偷开溜。 被费思思和陶子君逮住。 “着什么急,这才不到八点。” 夏矜吞吞吐吐:“我答应了徐正则要回去的。” “他还给你定门禁了?”费思思怨气很重,“我真想不明白,除了那张脸,你到底还看上他什么?过生日和姐妹出来喝个酒都要管,下次是不是还要干涉你交友?” “他才没有管东管西。”出来这么久了,也没有发一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派对结束,夏矜耳朵一红,支吾道,“是我想他了。” 费思思:“……” 夏矜抱起礼物,又翻翻找找,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你们继续喝,刷我的卡,我先回去找徐正则玩。” 知道是留不住她了,陶子君说:“等会儿,我帮你喊司机。” 费思思走过去,帮忙把礼物都给夏矜搬到车上去,瞧了眼夏矜酡红的脸颊,凑近去小声问:“上次给你寄的礼物拆了没有?” “什么礼物?” 费思思便知道她还没有看见了,笑说:“我填了寒山庄园的地址,早就送到签收了,记得回去找找啊。” 夏矜点点头:“好的。” 目送夏矜乘车离开,陶子君才问费思思:“你上次送了什么?” 费思思朝她挑了下眉:“不是给你也推荐了?” 陶子君一顿:“你寄到寒山庄园了?” 费思思摊手:“总不能送去夏家老宅吧,万一被其他人拆开。” 车子抵达寒山庄园时候,已经快九点。 夏矜抱着妈妈给她的礼物,脚步踉跄地下车。 抬头朝门廊看过去时,徐正则听到外面汽车引擎声浪,打开门走出来。 夏矜立即弯了弯眼睛,怀抱着绘本,脚步雀跃地朝徐正则蹦过去。 “老公,我鬼混回来了!” 徐正则:“……” 伸手接住扑进怀里的人,怕她被绘本的硬壳封面硌到,接过来拿在另一只手上。 又闻到她身上的酒气,温声问:“去哪儿了?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去接你。” 夏矜:“白鸥公社,嘿嘿。” 徐正则还不曾对这个答案表达想法,怀里的人就又说:“我专门去找liam的,可是他今天好像没有上班。” 徐正则:“……” 司机帮忙将车上其他礼物拿进别墅,徐正则跟人道了声辛苦,这才半搂半抱着怀里的酒鬼进屋。 一楼灯火通明,客厅沙发上放着一本翻开了一半的书。 限时婚约 第100节 徐正则把书签放进去合上,随手撂在一旁。 “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夏矜今夜的眼睛很亮,收到了很多爱意,迫不及待与徐正则分享,“这是我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蹲在茶几旁边,翻开厚重的绘本:“也给你看,有我从小到大很多很多回忆。” 徐正则垂眸,落在第一张插画中襁褓中的小夏矜,眉眼温和:“阿姨一定画了很长时间才画完。” “嗯。”夏矜声音很轻,“妈妈还有那么多工作呢,还抽时间给我画了这么多的画。” 徐正则摸了摸她的头发。 “对了,给你看这一幅。”夏矜急于分享,略过中间十几页,找到那张与众不同的画,“之前不是给你说过我六岁那年在英国走丢过嘛,我妈妈竟然也画了那个时候的一幕,是她和爸爸找到我的时候看到的。” 夏矜注意力专注,伸手指了下图上那只蓝色的蝴蝶:“妈妈没有见到那个帮了我的人,所以用这只漂亮的蝴蝶代替了他。” 她原本在等待徐正则的回应,可是好半天都没有听到他说一个字。 甚至连耳畔的呼吸都消失了。 夏矜疑惑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徐正则怔怔地望着绘本。 连眨眼都不曾。 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你怎么了?”夏矜碰了下他的手背。 徐正则眼睫颤动了一下,反应迟缓,半晌,才垂眸看过来。 “……没什么。”他说,“阿姨的画很好看。” “那当然。”夏矜笑起来。 “你……” 徐正则语气踟蹰。 “我怎么了?” “你之前说你不记得那个时候的事了。” “嗯……现在就算看到这幅画,我也想不起来,如果那时候没有生病就好了。”夏矜轻声低喃,“这样就不会忘记帮过我的人了。” 徐正则无意识地将左手整只都覆在右腕上,分明有一块腕表遮挡,他却好像还是在为什么而不安,眼睫眨动的频率也比平时快了许多。 夏矜并未留意到这个细枝末节。 见徐正则似乎对绘本有兴趣,便递给她,自己去拆今晚收到的其他礼物。 喝了酒,又从早到晚忙了一天,只拆了三件便累了,扔下放在一边,打算明早再继续。 想起离开前费思思的叮嘱,又趿拉着拖鞋,去一楼的储物间翻找到方姨收在一起的快递。 将费思思寄来的盒子拿出来时,沙发上的人还在看那本画册。 夏矜拿着快递盒走回去,经过餐厅,注意力漂移了一瞬。 只见桌上放着一束白色海芋和郁金香的花束,一旁有烛台,桌面的中央,有一个草莓生日蛋糕,不大,但看上去很漂亮,一旁还有五六个系了丝带的礼物盒。 夏矜什么都忘了,蹬蹬跑回客厅,徐正则还是和她离开前一样那么坐着。 在看妈妈送她的绘本,竟然还停留在那一页。 他的指尖落在画中小夏矜身上,描摹她小小的身体,她的发辫,和身上一条红围巾。 即便是画作,也能看到,围巾系好的尾端上,贴了只毛毡做的小猴子。 夏矜想起来,她和爸妈去旅行,途径英国的时候,正好是农历春节。 妈妈给她织的新年围巾,会别上每一年的生肖。 不过此刻,她的精力已经全部被刚才在餐桌看到的东西吸引。 “那是什么?” 徐正则似是终于回神。 夏矜拉着他起身,到餐桌前,指着蛋糕花束和礼物,又问一遍:“这是什么?” 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所以问出口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灿烂的笑。 徐正则微微俯身,在她扬起的眼尾印下一吻。 “生日快乐,矜矜,我一直在等你。” 作者有话说: 徐正则等老婆回家的时间,做好了草莓生日蛋糕,出门买了最新鲜的海芋和郁金香,还包好了所有礼物,忙完看了一个小时的书,终于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引擎声。 第55章 记仇 “生日快乐, 矜矜,我一直在等你。” 夏矜不禁伸出手去,环住了徐正则的脖子。 依赖地贴进他怀里。 这一天已经足够充实、足够开心了, 但这一刻, 依然是不可比拟的。 她从小到大都沐浴在爸妈和朋友们给予的爱中, 也不曾缺过什么,但在此刻,人生二十四年,头一次体会到另一种亲密关系所赐予的欢愉与满足中。 夏矜小小声地问:“是你亲手做的蛋糕对不对?” 徐正则“嗯”了声, 低头与她额头相抵。 “生日快乐。”他再一次说道,眉眼间笑意温柔如水, 明明等待了许久,却一星半点的不耐都没有向夏矜表露,“要吃蛋糕吗?” 夏矜点头:“嗯!” 应完又点了一次头说:“我要吃。” “那要先许愿, 吹蜡烛, 然后才能轮到小寿星切蛋糕。”徐正则额头蹭了蹭她的, 诱哄一般, “矜矜上次说,明年的生日还会给我做一只小徐宝宝, 所以明年的今天,也让我陪你,好吗?” 夏矜眨了下眼睛:“小徐什么?” “小徐宝宝。” “小徐什么?” “宝宝。” 夏矜:“嗯, 在呢~” 她没说其他,可满眼都是喜欢。 徐正则反应过来,揽着她腰的手紧了下, 唇角溢出笑来。 夏矜嘟囔了句你松点, 又口是心非, 不愿终止这个拥抱,下巴搭在他肩头,叹气说:“以前桃子和思思谈恋爱的时候,我听到她们和男朋友互称喊宝宝,每一次都觉得掉鸡皮疙瘩。哎,人果然是不能免俗的。” 又拉他去餐桌边,插好蜡烛,正打算许愿后吹灭,猛地想起什么,酒劲儿也没了,兴冲冲去拿拍立得。 徐正则见状便说替她拍。 夏矜拒绝,调转拍立得的镜头方向,过去坐下靠在徐正则肩头,找了角度,将蜡烛和那束海芋与郁金香也框入画面,才按了快门。 相纸从出口滑出来,夏矜急不可耐地拿过来。 徐正则便接过来,放在腿面,用掌心摩擦。 夏矜这才吹灭蜡烛,切了蛋糕,先分出去一块:“这个留给方姨。” 剩下的则很随意,反正也只有她和徐正则吃,侧眸又看到那束花,不由说:“和我们结婚时候的捧花好像啊。” 徐正则摩擦了几下,等成像清晰后,递给夏矜,“你还记得?” “当然。”夏矜抱起花束,低头轻嗅,随即又将拍好的那张照片放在花束中央,将镜头对准花和照片,又拍了一张,“真好看。” 徐正则看着她对这束花喜欢的模样,轻笑着道:“婚礼那天,我听到叔叔跟人打电话,说要订一束白色的花,要求的花材,都是那天我们的捧花里面的。你是不是喜欢白色的花?” “嗯。”夏矜目光还粘在花和照片上,“你怎么知道?” 扔捧花的时候,她的表情很依依不舍。 从玉澜别苑带回来的那两束无尽夏和白玫瑰,也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前者全权交给阿姨打理,后者她会每天亲手换水。 只要稍加留意就会发现。 徐正则却并未说,提起另一件事:“之前你故意……没回寒山庄园的那天,我下班的时候,经过一条街,那儿正好有家挨着的甜品店和花店。” “我买了最后一块草莓蛋糕,和一束开得正好的郁金香,回来的时候,这儿却空荡荡的。” 他声音淡淡,只是诉说之前曾发生过的事。 不知为何,夏矜却听出了一丝可怜的味道。 烛台上燃着几支白色蜡烛,灯光暖融融地像这一隅散开。 照在徐正则身上。 暖色的人竟在这人身上也显得冷冷清清。 夏矜不禁将全部的注意力,从桌上的花、蛋糕和礼物,移到徐正则身上。 “那还不是因为有的人高冷矜贵,我都……都同意了,也暗示到那个份上了。“夏矜顿了下,组织数次措辞都觉得不满意,干脆直白道,“你还不让我睡你。” 徐正则笑了下。 回来前他在看书,鼻梁上架着眼镜。 夏矜指尖沾了奶油,故意抹在他鼻尖,又蹭到旁边脸颊,整个人都歪着贴在他身上,玩心也起来,探出舌尖,仰头在他脸颊上抹了奶油的地方,舔了一下。 说:“好甜啊。” 徐正则控住她的腰,椅子不比沙发宽敞,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他眸色沉沉,喉结也跟着滑动了一下。 夏矜瞧见,一指点在上面。 徐正则闭眼吻过来,还没有碰到柔软的唇,方才还贴在怀里的温香软玉倏地撤离。 限时婚约 第101节 夏矜捏了只蛋糕上的草莓吃掉,又抱起他准备的其中一个礼物盒,扭头就走:“我要去拆礼物。” 徐正则怔了瞬,看到逐渐离开他范围内的轻快背影,轻叹着气笑了下。 抽了张纸巾,擦掉脸上奶油,又把其他的礼物也带上,才跟过去。 第一只盒子,里面是一条宝石项链。 夏矜觉得熟悉,盯着项链看了会儿,才想起来,两三年前曾经在某个品牌的高级珠宝展上见过。 上面最大的那颗艳彩蓝钻,16.11克拉,gia鉴定过的fancy vivid blue if无暇级别。 全球稀有。 她曾经第一次见到这枚蓝钻时,它还是一枚戒指的主石,当时生出过想买的念头,去询问主办方,却得知已经晚了一步,这枚蓝钻已经被一名欧洲富豪买下。 却没有想到,能够在今天,再一次见到。 她想买下时,就想过那枚戒指不足以展示这颗if级别蓝钻的全部魅力,如果能够请设计师设计成一条项链会更加漂亮。 此刻竟真的看到那时遗憾错失的心仪之物,以心中最完美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夏矜生出微妙的感觉。 她从未对徐正则提及过,甚至自己也早就忘了当年看中后又错失的遗憾。 她将这个小巧合告诉了徐正则,又问:“你从哪里买的?” “上次送你戒指的那个拍卖会上,一同拍下的。”徐正则眉宇舒展,低声说,“或许它和你早就有缘分,命中注定。” “不。”夏矜取出那条项链,盯着中间的主钻,低声说,“我们才是命中注定。” 徐正则手指微蜷了下。 北城要进入隆冬了,外面起了风,寒山庄园的树被吹得簌簌作响。 房子里却很温暖。 徐正则展臂,将夏矜抱进自己怀里。 低下头,侧脸在她耳畔蹭了蹭。 什么也没说。 夏矜继续拆剩下的礼物。 一条相配的钻石手链,一块手表,两只包,最后一只稍扁平一些的盒子,里面竟然是一份购买合约 徐正则买下了勃艮第的一家酒庄。 夏矜看了好久,才找回声音,慢吞吞道:“徐正则,我那天说错了,你根本不是菩萨。” 她说:“你是财神爷。” 徐正则:”……“ 他从后抱着她坐在沙发上,圈着怀里小小的身体,私语一般;“我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些,但其实,你从来不缺这些。矜矜,我这个人……” 后面的话,像水中沉甸甸的石块,压在海底,或许永远都只会在黑暗冰冷的海底。 “什么呀。你送我的礼物我都很喜欢。”夏矜说,“我前两年还跟我爸说过让他给我买个酒庄,可他怎么都不肯。” “饮酒伤身,叔叔是怕你伤害身体。” “我平时喝酒都适度的,你哪有见我真的烂醉如泥过?”夏矜眼睛眨了眨,“噢,那你就不怕了是吗?徐正则,你这是溺爱。” 哪有这么用这个词的。 徐正则在她腰上轻捏了一下:“我会看着你的。” 一手往上,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脑袋侧过来,便低头含住了夏矜的唇。 尝到轻浅的酒味。 因小时候的遭遇,徐正则一直对酒敬谢不敏,此刻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他对这种独特的味道,也产生了眷恋。 这个吻缱绻而温柔。 浅尝辄止,很快分开。 徐正则从珠宝盒子取出那条项链,亲手为夏矜戴上。 没有镜子,夏矜只能先问他:“好看吗?” 徐正则看着她:“很漂亮。” 夏矜摸着项链上的宝石,又说:“徐正则,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对于这些东西的喜爱程度,往往只有刚拥有它们的时候才最浓烈,等过一段时间,如果看到更喜欢的,或者也没有新欢,只是时间久了,对曾经满心欢喜买下的首饰也会慢慢丧失兴趣。” 徐正则抬手,覆在她摸着宝石的手上。 眼睫微垂:“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心理,类似于经济学上的边际效益递减率。如果得到的越容易,那兴趣递减的速率也会更快。人性如此。” 夏矜恍然大悟,拖长了音调“噢”了一声:“这就是你之前一直不让我睡你的原因?” 徐正则:“……” 他失笑出声,但也没有反驳。 夏矜转身,屈膝卡进他腿间,她直跪着,他坐着,变得比徐正则还要更高一些,视线居高临下地瞧着面前的人,断言道:“不反驳就是承认了。” 夏矜俯身靠近,膝头抵过去。 徐正则身上只穿着休闲的家居服,质料柔软舒适为主,也更贴肤。 夏矜故意压平他的上衣,胸肌的形状便完全显露出来。 嫌不够近,膝盖又往前挪了一寸。 松弛状态下柔软的肌肉,以能够感知的速度微微紧绷。 夏矜伸手在他胸口轻轻一戳,然而已经硬邦邦的,戳都戳不动:“徐正则,我爸说得对,你心眼怎么这么多。” 他握住她手指,俊眉微蹙:“别闹。” 夏矜明知故问:“我哪闹了?” 尾音轻飘飘落下,她便低头,握住他镜框一端,慢慢摘了下来。 掌心压着徐正则心口,低头吻下来。 这次不再浅尝辄止。 夏矜撬开他齿关,舌尖探进去。 在这种事情上,两人已经慢慢形成了默契。 徐正则伸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落在她腿根,轻轻一用力,便托着夏矜,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本意只想中止她乱动又故意不控制力度的撩拨,却不想夏矜才坐好,便不安分扭了下腰。 男人手臂的青筋脉络更加分明。 交缠的暧昧吻声中,掐着她的腰说:“你乖一点。” “我不。” 徐正则拿她没有办法,惩罚的措施,只有攫取她的呼吸。 哪怕今天没有佣人在家,毕竟也是一楼的客厅。 徐正则才要抱着人上楼,夏矜竟提前从他身上下去,拽着裙摆拉下去,很记仇:“轻易得到的往往都不会珍惜。” 徐正则:“……” 夏矜视线扫过他腿间。 一边把揉皱的裙摆抚平,好整以暇在沙发另一头坐好,眼中全是得逞的笑:“还有那么多礼物没有拆呢,你帮我拆好不好啊?” 徐正则便知这是她的报复了。 长长舒了口气,拿过来一只她朋友送的盒子:“先拆这个?” “嗯~”夏矜心情很好,“拆完再把旁边那个快递盒拆了,是思思特意送我的。” 最先打开是今晚派对上收到的,一瓶香水,徐正则拆开后递过去给夏矜,她试香的过程,他划开了那个快递盒。 夏矜在手腕上喷完试完,第二份礼物还没有送过来。 “怎么了?” 问完抬眸才发现徐正则神色微滞,轻拧着眉,盯着快递盒里面的东西看。 “给我啊。” “是今天收到的礼物?” “不是,之前思思买给我的,说很推荐。是什么啊?你怎么还不给我?” 夏矜更加好奇,见他不动,只好起身过去。 视线落下第一瞬,便愣住了。 粉色的盒子里,整齐地摆着三只不同的玩具。 徐正则伸手,将最中间那个拿了出来。 夏矜下意识要跑,手腕却被拽住,轻易被人拉进怀里。 徐正则把手中的东西给她,叫人握着,一只手圈着她的腰,牢牢地禁锢着,空出的手从盒子里面拿出一本说明书,翻开第一页,下巴搭在夏矜肩头,给她看。 “矜矜对这个也很好奇吗?”「 “我没有。”夏矜立即否认,“又不是……又不是我买的。” 她的目光略过手里的东西,被烫到似的扔掉,脸红心跳。 徐正则拿出来另一个,将说明书翻到下一页。 图文并茂的说明。 只看了一眼,夏矜就捂住了眼睛。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想试试吗?” 夏矜转过身,整张脸都埋进他胸口,通红的耳朵却早已出卖了主人。 徐正则音调含笑,不依不饶:“要试试吗?宝宝。” 限时婚约 第102节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又又又来晚了,为表歉意,这章留评都有小红包 第56章 青梅 夏矜身上出了层汗。 窗帘没有拉, 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 夏矜紧咬着自己的手指,眼睫一下一下地颤,那月光落在她身上, 更显得皮肤白, 雪似的折着月色。 鬓角的发丝也有些湿了, 汗涔涔的。她贴靠在徐正则肩头,指尖泛红,不时逸出一声克制不住的轻吟,难耐地将额头抵在他颈子上蹭。 咸湿的汗也沾在他身上、衣物上。 房间里只剩下短促的呼吸, 和沉闷的电子机器音。 “徐正则……” 他“嗯”了一声,停在夏矜腰间的那只手向上, 替她拨开鬓边湿漉漉的发丝。 夏矜犹如在茫茫海面之上漂浮一片花瓣,浪一叠一叠袭来,她无力招架:“够、够了。” 停在鬓角的手辗转往下, 夏矜身体燥热, 只觉得那只手冰冰凉凉, 仿佛浸过冰。 徐正则抚过她侧脸, 指腹压在她潋滟的红唇上。 轻轻抚弄,下一秒, 一指探进去。 夏矜下意识地用舌尖往外推他的手指。 徐正则顺着她的推拒出来,潮湿温热的指尖压在她唇角,随即低头吻过来。 安抚一般, 很是温柔。 嗡嗡的震动声在同一时刻变大。 夏矜眼尾通红,含着生理性溢出来的泪,湿漉漉的, 我见犹怜。 徐正则微微掀眸, 将眼前一幕悉数纳入脑海。 “不是答应了要试吗, 怎么又哭了?” 夏矜坐在他一条腿上,想要找什么东西抓着。 可既无法搂住他的腰,也不能揽着他的脖颈,徐正则一手捧着她的侧脸,夏矜下意识地双手抓在他小臂上,指甲用力地陷进去。 她像抓着唯一的浮木一样抓着他,潮汐汹涌,夏矜漂浮无依,月色愈发清透,她似看见远处袭来的浪潮,那浪潮抵达顶峰之时,夏矜颤颤地喊了一声:“徐正则……” 嗡嗡作响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徐正则俯身,与她接吻。 “矜矜喜欢吗?” 夏矜抿唇不作答。 他便停下亲吻的动作,抬头拉开一段距离,琥珀色的眸子中盛满了笑:“不喜欢?” 夏矜喜欢结束之后的亲昵抚慰,每一次都会依赖地搂住徐正则,要拥抱,或者亲吻。 徐正则分明清楚这一点,此刻拉开距离的意图便昭然若揭。 夏矜第一次感觉到他也有这种小小的劣根性,细眉耷拉下来,还在琢磨如何开口说这样羞耻的事情,徐正则竟已经重新低头,搂着她的腰舔吻她耳后。 夏矜唇角翘起来。 准备好的答案也在这一刻更改。 “喜欢。”夏矜弯着眼睛,小声道,“思思说的对,它比人还好用。” 埋在她肩窝亲吻的人动作滞了下。 徐正则单臂撑在夏矜身侧,抬起头来,视线锁在她身上。 夏矜还以为他要生气,可是没有。 他连神色都没有变。 “你怎么不讲话了。” 夏矜伸手揽他的脖子,强硬地让他低下头来,碰到彼此的鼻尖,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温热干燥的手掌贴在她腰侧,又往后,辗转至蝴蝶骨中央裙子的拉链。 很痒,夏矜下意识曲腿,膝盖却不小心碰到他。 他视线略过来,停在她泛红色眼尾。 裙子拉链顺滑地掉下来,他一掌落在她作乱的膝头,压下来。 又起身,拽着下摆,套头脱掉了上身的衣物。 夏矜看见男人眸中的欲色,紧绷的肌肉,和在朦胧冷白的月色中、小腹下仿佛要爆裂开的青筋,扎根似的,尽数被没入裤腰线下。 夏矜吞咽了下,竟下意识往床头退。 徐正则单手轻而易举握住了她的腰,拉回来,蛊惑一般的低哑嗓音:“既然矜矜觉得我没有玩具好用,那是不是应该教我……教教我怎么让你更喜欢?” 夏矜面红耳赤:“你明知道我是乱讲的!” “我怎么会知道。”徐正则低下身,将已经松松垮垮的裙子扔下了床,尾音低磁极了,“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 夏矜去寻找他的右手:“你把手表摘了。” 徐正则只是问了句怎么了,她语气便几乎要哭出来:“硌……” 房间没有开灯,徐正则微抬起身,触碰床头的数控开关,窗帘缓慢合上,室内瞬间漆黑一片。 夏矜听见金属搭扣松动的声音,在黑暗中去寻徐正则的身体:“要抱着……” 这一夜,外头是北城凛冽干燥的冬,里面却是炙热潮湿的春色。 时间的流逝速度变得无法感受。 夏矜只觉得自己才刚闭眼睡了一秒,闹钟便响起来。 她拉起被子把自己埋起来,迷迷糊糊地听见脚步声。 隔着被子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两下:“起床了矜矜。” 夏矜翻了个身,捂住耳朵躲去另一边,眼睛就没睁开过。 下一秒被子被人掀开,徐正则低身凑近:“该去公司了。” 夏矜哼唧了一声,皱眉翻了个身:“你去帮我请假,我困死了,不想起。” 徐正则展臂将人揽回来,轻声问:“今天没有重要的安排?” “没有没有。”夏矜闭着眼睛搂住他,掌心压在他颈后,让人低头,亲他侧脸,“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你别吵我,” 徐正则不动如山:“刚才你的手机上有日程提醒通知,今天上午有创意会。” 他将人从被窝里抱出来:“应该不能推掉吧?” 夏矜总算清醒一分,埋在他肩上哀嚎了一声:“都怪你都该你!” 徐正则轻轻笑了下:“是我的错。” “几点了?” “九点。” “那你今天居然还在家?”夏矜总算舍得睁开眼睛,瞧见徐正则已是一身西装革履,入目正好撞见他颈间一枚红痕,还有一道从衬衣领口延伸出来的抓痕,“你就准备这样去启明?” 徐正则说:“还没有想好最佳处理方案、上次你用来印记的那个化妆品,能不能也用它帮我遮一遮?” 今天是周一,启明例行集团大会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少个董事会要参加。 夏矜困意散了些,遮瑕的确好用,但她留下的抓痕还新鲜,伤口总不能涂抹遮瑕。 她拍拍徐正则肩膀让他放她下来。 又拉着人进城衣帽间,将上次为他买的高领毛衣找出来,随便找了条黑色西裤,同色牛津皮鞋,搭配她上次买的一件过膝大衣:“穿这个好啦。” 徐正则换衣服,夏矜打开他的表柜,选了一块与大衣颜色相同的腕表。 等他换好,抱臂看了三秒。 走过去让人低头,将徐正则三七分的短发全抓上去,总算满意:“大帅哥就应该大背头。” 徐正则笑了下,弯腰在她唇角一吻:“不要忘了吃早饭。” “知道。” “那我去公司了?” 夏矜绕到他后面,推着徐正则肩膀:“快点去,你都比平时晚走了多久了。” “我顺路送你。” “启明和merveille根本不同路,我们家又不是没有别的司机了。” 徐正则只好放弃,到门口,转身,将夏矜滑落肩头的睡裙肩带拉回去:“那我走了。” 夏矜总觉得他今天早晨格外腻歪,也不知道之前一觉醒来床边都不见影子的人是谁。 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情好极了,主动踮脚,献上一枚离别吻,眼睛完成了一弯月:“认真工作挣钱哦老公。” 夏矜在去公司的路上,给费思思打了通语音。 张口喊全名:“费思思,你完蛋了。” “怎么了这是?本人犯什么错误了?” 夏矜:“你给我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不知道啊?” 费思思心情很好的样子:“用了?” 夏矜回想昨晚离开酒吧前费思思的叮嘱,明白了:“你真的完蛋了。” 费思思压根不在乎这毫无威慑力的话:“怎么样,试过之后使用感如何?爽吗?” 限时婚约 第103节 夏矜:“……” “怎么不说话了?”费思思拖腔带调地笑着,“我感觉那个吸吮的功能最好用,比男人好用多了。” 夏矜揉了下腰,声音小了一些:“那还是不一样的,它又不能抱我亲我。” 费思思:“……” “停,就分享到这里就可以,挂了。” 夏矜“哎”了一声,没拦住,打开尺度的人又不是她。 睡眠严重不足,浑浑噩噩度过了一整天,快要下班时,夏矜接到了一通来自海外的陌生号码拨来的电话。 以为是诈骗电话,夏矜起初没有接,直到那人打来第二次。 她接通,对方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问:“你是钟女士的家属吗?” - 夏矜紧急赶往西班牙巴塞罗那。 那通电话是医院的医生打来的,妈妈昏迷在公寓,隔了两个小时,才被前往工作的助理发现,立即拨打了急救电话。 飞机抵达安普拉特机场后,夏矜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 电话中医生所说需要手术的人,已经醒来坐在病床上喝粥。 与上次见面相比,钟情明显消瘦了一些。 夏矜看见人的一瞬间,眼泪便涌出来:“妈妈……” 她几步到病床前,扑进妈妈怀里搂住她:“你吓死我了。” 钟情笑着摸了下女儿的脑袋:“手术很顺利,别担心,只是一个简单的阑尾炎,不严重。医生怎么跟你说的,吓成这样?” 夏矜搂着人不肯撒手:“那个医生口音很重,我只听见他说什么operation,别的根本没有听懂。” 钟情安抚她:“好了,都几岁了还喝小时候一样爱哭,哎,我本来没想让你过来的,航班时间那么久,还要转机,累不累?” 夏矜摇头:“我这次多待几天。” 钟情也没有拦着:“正好我也休息,妈妈带你去逛逛,前段时间发现一家没去过的中古店,你肯定会喜欢。” “你先养身体!”夏矜说,“爸爸总说我随你总是一忙起来久忘了工作,肯定又是因为这样才阑尾炎是不是?” 钟情笑叹:“这儿的食物也不对我的胃口,吃久了的确有些厌倦。” 夏矜和妈妈一样都是中国胃:“那就回国嘛。” 钟情笑了下:“明年应该可以。” 夏矜惊喜道:“真的!?” “嗯。”妈妈一顿,又问,“没告诉你爸吧?” 夏矜心虚了一秒:“没有。” 又问:“你不想爸爸过来?” 妈妈“嗯”了声:“都离婚多少年了,与你有关事情就算了,其他时候牵牵扯扯算怎么回事。” 夏矜没再问。 她将年假都请了,照顾妈妈睡着后,打开手机便看见了爸爸和徐正则的电话。 离开之前她给爸爸打电话,大概是因为开会,没接,夏矜急着走,跟徐正则发微信说了原因之后,便登上了飞机。 先给老夏同志回了电话,大概是已经从徐正则那儿得知钟情生病的事,开口便问她们的地址,要过来,夏矜解释了妈妈的病情,又安抚说不严重,好说歹说才拦住人。 夏矜在飞机上没合一眼,此刻松懈下来,困意铺天盖地涌过来。 但还是回拨了徐正则的电话。 “到那边了?” “嗯。”夏矜打了个哈欠,“刚到两小时。” 看了眼时间,国内现在已经深夜一点。 “你还不睡啊?” “在等你的电话。”徐正则从她放松了语气听出端倪,“阿姨还好吗?” “嗯,做了个阑尾手术,不严重,在医院休息两三天就可以回去了。” 徐正则温声说:“我过去陪你,好吗?” 夏矜拒绝了,她不嫌小题大做,到时候妈妈肯定嫌。 “过两周就回国了。” 徐正则便答应了。 夏矜想起什么:“书房里有我之前画好的设计稿,你帮我送去公司吧,或者我让助理去家里拿。” “我送好了,在哪儿放着?” “就桌子上,不过有点乱,我们改视频通话,趁我现在还没困睡着,你去找一下。” “我不在家。”徐正则说,“如果是在桌面上,那我等会儿回去应该也能找到。” “你不在家在哪儿?”夏矜打了个哈欠。 “公寓。”徐正则垂眸,看了眼从手上的红色围巾,伸手碰了下上面那只毛毡的小猴子,唇角微弯,“来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啊?这么晚还要过去。” “才忙完从公司回来,路过的时候想起来。”徐正则说,“是一条围巾。” “家里又不是没有围巾。”夏矜嘟囔,“很重要的东西吗?” “是。”徐正则听出她小声的抱怨,唇角笑意加深,“别人送的,很重要。” “谁啊?” “一个六岁的小姑娘。” 夏矜说:“你听听你都笑成什么样了,骗我对不对,谁送的?上次也说给一个六岁小姑娘编辫子,徐正则,你有鬼。肯定是初恋送的吧?” 他笑着:“没有骗你。已经是十八年前收到的东西了。” 十八年前。 那时候,徐正则也才十二岁而已。 夏矜抿唇,有点生气:“那这么说还是你的青梅竹马送的。你有青梅竹马。” 她顿了顿:“我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别吵别吵,这样算你两都有 第57章 启明 徐正则的轻笑声顺着听筒传来。 夏矜绷着嘴角:“还笑还笑, 等我回去就咬死你。” 徐正则垂眸,珍视地触摸着在盒子装了很久的围巾。 经年累月过去,红色分毫没有减退, 平整叠着放在盒子里, 随他从英国又回到北城。 唯有那只别在一段的卡通小猴子的脸颊上, 沾着一片黄豆大小的淡褐色污渍,已经渗进去了,怎么也洗不干净。 徐正则低头嗅了嗅,没有异味。 “过两天要出差, 等工作结束,我去找你, 好吗?”他征询地问。 “去哪里出差?” “纽约。” “那也好远呢。” 徐正则重新将围巾收进盒子,第一次从这间公寓将它带出去,边往外走, 温声说了句:“让我去找你吧, 好吗?” 夏矜便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眼了, 点点头, 反应过来时语音通话,又说:“好啊。” 电话挂断时, 嘴角还留着散不去的笑。 被从病房出来去卫生间的妈妈抓到,促狭地问:“徐正则?” “嗯。” 承认得虽然大大方方,脸上却染上了一层粉。 钟情捂着手术伤口的位置, 招招手示意夏矜过来扶着自己走。 “比你大几岁来着?” “六岁。怎么啦?” “没怎么。”钟情一向对夏矜的感情问题没什么意见,高中时候某次回国去接夏矜放学,意外撞见一个男生跟夏矜表白, 甚至还让夏矜喜欢的话就答应人家, 知道女儿结婚的时候, 听了解释之后都没有多问什么,这一次却不能免俗,“家里是干什么的?上次婚礼见,他好像还有个双胞胎的弟弟?你去过他们家里几次了?不要干涉人家和自己家人的关系记住没有?” 夏矜:“……” 钟情问完,自己也叹了口气:“这可能就是当妈的宿命吧。” 夏矜失笑,却也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妈妈,至于最后那个问题,她道:“我可没有再管过,而且也没再去过徐家了。” 钟情道:“没有去也没有人说你吧?” “没有。” 钟情松口气的样子,淡淡地感慨:“不要嫌我多嘴,婚姻对女人来说有时候就是一道枷锁,你清楚地知道不能变成什么样,但当掉进那个漩涡的时候,也无法避免会被所谓主流的道德与观念裹挟。” 夏矜脚步停了下来:“妈……” 钟情侧眸,笑着在夏矜手上轻轻拍了两下:“你爸最近怎么样?” “每天忙着挣钱,给家里的花浇水,哦对,还有买他的金子。” 限时婚约 第104节 国内已是深夜,巴塞罗那的黄昏落日靡丽。 钟情看了眼窗外:“等回国了,你就告诉你爸,让他别等我了。” 夏矜声音低下来:“这种话你又不是没跟他讲过,你看他有听过吗?” “那就说……”钟情笑了下,“就说我交男朋友了。” 这一次夏矜是真的愣了下。 足足四五秒后,才反应过来似的,眼睛睁得很大:“真的?” 随着这两个字,眼角眉梢的笑意才释放出来,惊喜的样子:“真的假的?帅吗?给我看看?” 钟情笑出了声,心口那一丝微小的忐忑在看到夏矜脸上神情后彻底消失。 即使清楚夏矜的性格,但她不可否认,在预计说出这句话时,仍旧忐忑于她的反应。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照进走廊,母女俩迎着金色的光往前慢慢地走。 “真的,这次没骗你。” “那快点让我看看照片,看看看看!” “没有照片,不过……” “不过什么?啊啊啊你快点说!” “明天人可能就来医院了,到时候你就能见到。” “那好,等等——你男朋友多大了?” 钟情顿了下。 夏矜:“不会比我小吧?” “那没有。”钟女士说,“比你大三岁。” “……” 夏矜在第二天的确见到了妈妈的男友,法国人,金发碧眼的年轻帅哥。 听到消息后,专程从巴黎赶过来的。 这么一比,她爸输的也不是没有理由。 趁人不在,夏矜八卦地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是这男的追的钟女士,她特意跑华人超市买了瓜子,一边照顾病患,一边听病患的恋爱故事。 徐正则是在第二周的周三傍晚抵达巴塞罗那的。 夏矜没去机场,接到老夏同志的电话,特意跑到公寓外面来打,原本还打算先瞒着,等回国后当面跟老夏同志说,但被问了两三句,就不小心嘴瓢显出端倪,被人三言两语追问,就全秃噜出来了。 徐正则按着夏矜给地地址,乘车抵达的时候,便瞧见了叉着腰站在楼下,举着手里跟电话另一头的人理论。 “你来干什么?来跟妈妈吵架吗?” “我不会告诉你地址的,妈妈也不让我说。我说老夏同志,你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一些?” “什么叫我不站在你这边?什么叫你等了她这么多年,光我知道的,妈妈就数不清和你说了多少回别等她……是你自己不听,爸爸,妈妈跟你都已经离婚十几年了,交男朋友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你都不能为此指责她。” 徐正则让司机将车停在一边,他也没有下去。 一直到瞧见夏矜挂了电话,才推荐车门走下去。 夏矜转身,才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徐正则。 紧绷的神态立即化作了笑意,小跑着走过来,在徐正则张开的手臂中,扑进他怀里。 “你来啦!”她难掩开心,仰头看他时眼睛莹莹地泛着光,“航班提前到了吗?比预计时间早了半小时。” 十日未见而已。 想念从交汇的视线传到彼此心口。 徐正则环在夏矜腰间的手臂很紧。 “好像瘦了。” “有吗?我最近都没有量过体重。” 夏矜埋在他肩窝,喟叹道:“怎么风尘仆仆赶过来,你身上还是这么好闻啊。” 徐正则笑了下:“我在酒店洗完澡过来的。” 夏矜从他怀里抬头:“还说你没有洁癖。”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阿姨最近怎么样?”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夏矜拉着他上楼,“本来就打算这个周末就回去的,你非要过来。你要待几天,不然我们一块儿回国?” 徐正则却说:“明天早晨我就得去伦敦,最近恐怕又得回到上半年不间断出差的状态。” 夏矜回头:“很忙吗?” “有一点,不过都能够应付。”徐正则在她眉心点了一下,“不用担心,带我进去看看阿姨吧?” 夏矜点头,上楼推门前,回头提前告诉他:“我妈男朋友也在,叫andrew,比你小,算了……你就喊他名字好了。” 两人进去时,andrew正在给钟情切水果。 徐正则只坐了一会儿,问候了夏矜的妈妈,将从机场过来时买好的礼物送过去,一起吃了晚餐,待了一个多小时,便告了别。 夏矜要去送他。 出门前,拿着大衣欲言又止地看着钟情。 钟情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见她那副扭扭捏捏的表情,挥了挥手说:“知道了,去吧。” 夏矜笑着出了门。 下了楼徐正则才问:“和阿姨打什么哑谜。” 夏矜的手被他牵着一起伸进大衣口袋里,她身体也朝他歪了歪,不好好走路,贴在徐正则身上。 “我明早再回来。” 徐正则笑了下。 暮色四合,街边的路灯开始亮了起来。 看上去很温暖。 温存一夜。 徐正则在抱着人从浴缸出来,准备暂时将夏矜放在床上去拿睡衣,怀里的人却搂着他没有松手。 不知道是因为在水里泡得久了,还是做得太狠,白皙的皮肤上泛着层粉。 徐正则温声问了句怎么了。 她咬着唇不肯说,双手压着他肩膀。 徐正则倒在床上,夏矜便立即跨坐在他身上,蹭了蹭,又想起什么,伸手去酒店床头的抽屉里找。 徐正则一掌扣住了那截细腰。 “别闹。” 夏矜不说话。 他单手在床上撑了一下,要坐起来。 夏矜察觉,俯身下来,趴在他身上:“不许起来。” 徐正则手指穿过她的长发:“你已经肿了,别闹。” 夏矜在他胸口咬了一下。 徐正则察觉她的情绪。 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抱着人,温热的手在夏矜背上轻轻地抚。 “怎么了?” 夏矜没说话。 几秒之后,徐正则便感觉到胸口滴下来一片湿润。 要去碰她侧脸,夏矜躲开,一点点往上蹭,最后整张脸都埋进他颈窝,牢牢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抬头。 徐正则微微起身,靠在床头,又将被子往上拉了点儿,将怀里的人裹进去抱着。 他没有立即追问,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在她脑后轻轻地揉。 过了好久,夏矜才闷闷地喊了声:“徐正则。” “我在。” 他在她发顶吻了吻:“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矜摇摇头,过了会儿,才说:“从我六岁那年丢走之后,我爸爸妈妈就开始吵架了,六岁以前,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发生过那么激烈的争执,后来回了夏家,没有多久……他们就离婚了。” “好像是因为我……”她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他们才离婚的。” 夏矜不记得她走丢的那个夜晚究竟发生过什么,却清楚记得,后来那三天发着烧时,从门缝中传到耳中的争吵。 因为弄丢她的互相指责。 “我总是忍不住去想,要是那个时候我没有乱跑,没有走丢,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吵架了。”夏矜声音越来越低,“是我的错,是我不听话乱跑。” 徐正则右手往下,在她后颈按了按:“不是你的错。” 夏矜在他颈侧蹭了蹭:“就是我的错。” “如果只是因为你意外走丢,那后来平安找到你,短暂的争吵之后,叔叔阿姨肯定就会和好如初,不要乱想,离婚的缘由不在你。” 夏矜揉了下眼睛:“我其实也知道,但有时候,就是忍不住怪自己,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发生后那件事,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离婚。” 她心底里矛盾,明知道爸妈现在都过得很好,分开后对她的爱也丝毫不减,妈妈离婚后的状态都更自由更松弛。但总会拧巴地胡思乱想。 “小时候夏明轩夏明齐和夏明茹他们三个和我关系不好,我爸妈离婚的时候,他们总跟我说,以后就没人要我了,他们还把这件事传到了学校去,那时候年纪小,父母离婚好像已经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了。或许我爸爸妈妈他们离婚本身没有对我造成伤害,而是那些异样的眼光和声音,让我到现在都会偶尔怪自己。” 徐正则双手捧起她的脸,轻柔地擦掉夏矜眼尾泪滴。 可他没有回到过去的能力。 也不能为她挡掉那时候的流言蜚语。 限时婚约 第105节 “叔叔阿姨那样的人,肯定不是因为你离婚,况且矜矜这么可爱,怎么会是出于这个原因分开。”他缓缓地说,“你之前说阿姨喜欢随性自由的生活,但夏家的氛围,以爷爷的脾性和观念,恐怕不能接纳,叔叔虽然表面上总是对爷爷呛声,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孝敬爷爷。离婚和你没有关系的,矜矜,不要怪自己。” 夏矜重新揽住他脖子,好一会儿,才说:“我也猜到过和夏家有关……”她呼吸很轻,好一会儿又说,“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感受过就好了,小时候的记忆太美好,现在看,好像都是海市蜃楼了。” 夏矜其实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爸爸妈妈之间的感情从未真正断裂。 但除了在妈妈回国时,帮爸爸搭配一下衣服,推荐约会的地点,她也从未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夏矜承认,她还曾怀有一丝期待,或许他们一家人可以回到以前。 但……从现在开始,她清楚地意识到,时光不复返,再也回不去了。 夏矜心口压着下不去的石块,不轻也不重,可就是硌着她。 “我知道有爸爸在和妈妈在的地方,都是家,可……可这是不一样的。” 徐正则揽着人的手紧了紧。 哽咽的嗓音像一块块石头,砸在他心上。 “妈妈现在很快乐,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其实这就足够了。”夏矜小声说,“但总是无法释怀,要怎么办呢,徐正则。” 徐正则温热的手掌贴在她脊背上安抚,低声道:“无法释怀也没有关系,一生这么长,也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够云淡风轻地略过。” 他停了停,又说:“最重要的是,不要因为无法释怀而对自己步步紧逼。” 夏矜嗓音沙哑,唇角终于牵了下:“嗯。” 再过四个小时,徐正则就要去机场了。 两人谁也没有睡。 天边已经有破晓的迹象。 两人提前洗漱,换好衣服,打算去吃当地著名的小吃。 目的地不远,他们步行前往。 在一个拐弯的街角,看到一个盖着报纸睡觉的流浪汉。 他们经过的时候,徐正则从大衣口袋掏出几张纸币,弯腰放在了流浪汉面前的乞讨碗中。 走过去好远,夏矜以为他不知道,才说:“好多国外的流浪汉都是骗人的,只是单纯不想工作,大家调侃说或许人家比多数人都有钱。” “我知道。”徐正则淡淡地说,“但或许有时候,也能帮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夏矜怔了下。 她曾经在念书时,遇见流浪汉心软帮了忙,被同学说了这种事情之后,后来便很少这样做了。 第一次听到徐正则这样的想法。 有时候,她能在他身上看到某种类似悲悯的情绪。 “你说得对。”夏矜笑了下,“那我以后也学你。” 他们去吃了早餐,回酒店的路上,夏矜撒娇不想走路,要让他背。 街上还没有多少人,天空还没有亮。 地中海的风在十二月也夹杂着冷意。 徐正则背朝她弯腰,夏矜笑着攀住他脖子。 “你什么时候忙完啊?不然我直接去找你好不好,反正最近工作也不忙,我可以随便在哪儿画稿。” 徐正则大致估算:“元旦前应该能够忙完,不过要三天两头飞各种地方,太折腾了,等阿姨彻底好了,你就回家,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夏矜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好吧。” 抬眸时,瞧见东边的天空缀着一颗很明亮的星辰。 “那颗星星好亮啊。”夏矜晃了下徐正则的肩膀,“你看,好漂亮!不知道是什么星星。” 徐正则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唇角便勾了下,嗓音夹在着笑意:“那是金星。《诗经》里说东有启明,西有长庚,黎明之时,金星出现在东方时候,就叫启明。” 夏矜趴在他肩头:“启明资本的名字也是这么来的吗?” 徐正则侧眸回望了一眼背上的人:“嗯。” 作者有话说: 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在作话说过多少次抱歉来晚了呜呜呜,对不起久等了,以后迟到就都照惯例发红包弥补大家,真的抱歉orz 但应该也开始收尾啦,二月中应该就能完结嘿嘿 对了,上章锁之前的版本,我放微博了,不过改的不算多,可看可不看~ 第58章 谎言 夏矜又待了三天, 钟情的身体彻底恢复,才计划回国。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睡觉时,她想起来件事, 问起妈妈当年自己走丢的那件事。 “你和爸爸都没有见到那个帮了我的人吗?” 钟情说:“没有亲眼看到, 说来也很奇怪, 他帮了你,我们去接你的时候,想要当面道谢,那孩子却拒绝了, 只让管家送我们离开。” 夏矜一怔:“孩子?” “后来问过你,你说是个哥哥带你回了他家。哦对了, 他也是中国人。” 钟情到现在想起来这件事还是会后怕。 那时候夏矜才刚刚六岁,除了在幼儿园学过的abcd,根本不会讲英文, 如果不是恰好遇见一个中国人, 可能真的会发生无法弥补的事。 “妈妈……”夏矜问, “那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 钟情回忆道:“在科茨沃尔德镇的北部, 那是座很大很恢弘的庄园,名字当时没有留意, 不过外观还大致记得。” “那给我画下来好不好?” 钟情看过来:“你想去找当时捡到你的那个人?” 夏矜抿着唇,很轻地“嗯”了一声:“我想和他当面道谢。”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哪个地方还在不在。” “去看过就知道了。” 到底还是粘着妈妈, 在离开巴塞罗那前,拿到了图。 但年底了,又一连请了这么多天的假, 工作堆积如山, 还要准备年底总结, 夏矜暂时腾不出时间再飞一趟英国。 候机时,徐正则打来一通电话。 两人分别交换了各自在元旦前繁忙的行程和工作,发现跨年那天能否见面都说不准。 夏矜不太开心:“你最近怎这么忙啊。” “我会尽量赶到元旦前回去。”徐正则的声音带着些倦意。 提示登机的播报传来,夏矜起身,声音又低了低,软绵绵的:“我就是随口讲一讲,因为这还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跨年呢,你回不来我当然会觉得有一点点难过。” 她将机票递给机务人员,检查过后步入廊桥。 前后都没有人,她音调仍愈发低了:“但你还是按照正常的工作进度来就好了,不要赶知不知道?反正……” 夏矜唇角弯了弯,尾音上扬:“反正明年跨年,我们应该还是会一起过的。” 电话那头静了静。 隔了片刻,夏矜还怀疑是手机信号问题,低头看了眼,满格的,才又重新贴到耳畔。 随即便听到一声又低又轻的呼唤:“矜矜……” 她笑着:“干嘛?” 听筒中同样合着一声低笑,徐正则道:“我知道了。” 夏矜听到那边似乎有下属来汇报工作,便准备挂断了。 临时想到妈妈给的那张图,道:“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被徐叔叔俞阿姨送到英国,在科茨沃尔德待了很久?” “……是,怎么了?” 夏矜:“我让我妈妈给我画了张图,是当年走丢后帮了我的人的住处。我妈妈说也是中国人,而且那个庄园的房子看起来很大很漂亮,在当地应该也是很出名的建筑,我发你微信,帮我看看有没有印象具体在哪?” “好。”徐正则音色寻常,“你要找他吗?” “只是试试看,找不到也没关系,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那个庄园也已经换了主人。” “找他做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当面道谢?都十八年了,可能人家也已经忘了曾经捡到过一个迷路的小孩。” 徐正则“嗯”了声,道:“我帮你看看。” 电话挂了,夏矜便把那张图拍照发给了他。 飞机起飞前,收到了徐正则的回复—— 「我没有印象。」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问,夏矜对于能找到那个人也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调了飞行模式后,在航班上睡了一觉,落地抵达北城国际机场,就在出口处见到了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老夏同志。 才两周没见,夏鸿声瘦了一大圈。 眼下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夏矜差点吓一跳。 “爸,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夏鸿声盯着女儿,审问的姿态:“把你妈的地址给我。” 夏矜一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拖着老夏同志一条胳膊往机场外拉:“我都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一点都没听进去?” 夏鸿声一言不发。 但还是跟着夏矜走了。 夏鸿声亲自开车来的,夏矜见她爸此刻的状态,没敢让他开车。 限时婚约 第106节 要了车钥匙,载着大熊猫似的人回夏家。 车开出去,沉默了整整一刻钟,副驾上的人终于开口。 “你妈真交了个男朋友?” “嗯。” “不是你们母女俩合起伙来诓我?” “用这种事骗你干什么。” 夏鸿声掏出盒烟,抖出来一支。 “不准在车上抽。” 夏鸿声叹了口气,又把烟装回去。 过了会儿,一句嘀咕的话传进夏矜耳中:“她明知道我一直在等她。” “都离婚了,妈妈有交男朋友的自由。”夏矜瞥他一眼,“又不是妈妈让你一直等她的。爸……” 夏矜轻声:“在这一点上,你没有责备妈妈的立场。” 好半天,夏鸿声才“哦”一声:“她交了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这可是你自己问的。”夏矜提前声明,才道,“法国人,金发碧眼,长得很帅,也很年轻,重点是学艺术的,我看人家和我妈挺有共同话题,聊的有些我也听不懂。” 夏鸿声再次沉默。 车又开出去好远,都下了机场高速了,才再次出声:“你妈刚怀你五个月的时候,有个圣彼得堡芭蕾舞团来北城演出,当年我们一家还没回来。我买了两张票,带你妈坐火车来看,她很开心,一路上都笑着。结果那场演出开场十分钟,我就睡着了。” 夏鸿声说到这儿笑了下,却是自嘲:“她很难过,毕竟也不是第一次,陪她出去看电影,听音乐会,我都会睡着,要么也是强撑着,看完除了好听、好看,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我就跟她发誓,说我学,她就给我找了两本艺术史的书看,但等你都长大了,我俩签了离婚协议,那两本书我都没看完,拿起来翻开就犯困。” 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夏矜当然知道这些事。 她没少看到妈妈笑骂爸爸没有艺术细胞,不懂欣赏。 “妈妈又不是真的嫌弃你看不懂那些。” “我知道。” 夏鸿声靠在座椅上,把车窗按了下来,迎着初冬的冷风吹。 夏矜望过去一眼,又把玻璃升上去。 “你别吹感冒了。”她顿了下,才问,“爸爸,你跟我妈到底为什么离婚?” 夏鸿声:“是我混蛋。” 夏矜望过去:“你出轨了?” “瞎说什么。”夏鸿声瞅过来一眼,“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东西。” “……那到底为什么?” 夏鸿声有些不愿意提起的样子。 夏矜便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夏鸿声却在此刻开口:“我太大男子主义。你妈怀你的时候反应很大,她的工作又不定点儿,所以四个月的时候,就让她辞了当时的工作,她其实不怎么高兴,我总跟她说为了孩子和身体着想,最后她也就同意了,生下你之后,她想早点恢复工作,我又说画画那种工作又累又耗神,干脆以后也不用工作了,我养你们。你妈生气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夏矜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了:“妈妈肯定受不了你这样。” “是啊。何况后来……”夏鸿声说,“何况后来回来北城,你爷爷让我学着管理公司,我一门心思在那儿,你爷爷又是个思想老派的脾性,私下里不知道跟你妈叨叨过她多少回男主外女主内,要怎么做个贤内助的话,我……我竟然也慢慢地改变了想法,觉得反正她的工作也挣不了多少钱,不如在家做全职太太专心照顾你。生完你我都答应她不再要第二个孩子了,被你爷爷和周围的人唠叨多了,居然也想改主意,你妈不原谅我是对的,那时候我甚至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已经有了抑郁倾向。” 车速慢慢加快。 夏鸿声说完之后,狭小的车厢内安静了很久。 夏矜一脚油门踩下去。 “开这么快干什么?” “你闭嘴。”夏矜压着心火,“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一路压着限速的线回了老宅,把夏鸿声送达,夏矜一秒都没有多待,拿上行李开车回了寒山庄园。 洗完澡,和妈妈远程视频报了平安,就准备睡了。 没提一句从她爸口中听到的那些事。 只是在挂断前,夏矜说:“妈妈。” “怎么了?” 夏矜把自己卷进被子里,声音很小:“明年你如果不想回国来,那就不要回来了,你开心最重要了。” 钟情笑说:“不是每次打电话都嚷嚷着想我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现在长大了嘛。”夏矜用撒娇的语气说,“想你的话,我可以去找你啊,不一定非要你回来。” 钟情顿了下:“妈妈知道了。” 夏矜这才开心了一些。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才起床,去公司忙了一天回来,寒山庄园多了位客人。 俞婉华带了好多东西过来。 “阿姨。”夏矜礼貌问好,“您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徐正则不在,我跟方姨他们都吃不完。” “那些吃的你们挑爱吃的今天吃掉,剩下的坏了扔掉吧。”俞婉华显然是有事前来的,夏矜看出来,陪着在一楼坐了会儿,果然听到对方笑着问,“正则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有啊,怎么了?” 俞婉华说:“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三天前我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他说最近都在出差,一分钟不到,就挂了。” 话语中有些怀疑的意思。 “他是在出差,这两天在伦敦。”夏矜说,“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也并不是很重要。”俞婉华目光凄凄,音调也低了下去,“我还以为他又躲着我们……” “躲着你们?” 俞婉华似是反应过来,立即笑了笑:“没什么,我还顺便买了几件衣服,都是冬天穿的,阿姨也给你挑了两件,希望你喜欢。” 她起身,这就要走的样子,到门口时,又回头,轻轻握住夏矜的手:“矜矜,等元旦的时候,你跟正则一起回玉澜别苑吃饭吧?在小楼给你们装修的房子也早就收拾好了,再通通风,等过年的时候也就能住了。” 夏矜说:“我过年会回夏家,您要是想让他回家住的话,可能得亲自跟他说。我也只能传达您的意思。” 俞婉华笑容便滞涩了下。 夏矜顺势试探道:“以往过年……徐正则都不回去吗?” “你也知道他公司忙,”俞婉华讪讪的样子,“过个除夕,就又去公司了。有时候春节还要去各地出差。” 夏矜没再问。 送走俞婉华后,徐正则的电话适时拨过来。 “下班了吗?” “嗯。你呢?” “刚工作没多久。” 夏矜听见他喝了口东西:“又在喝咖啡吗?” 徐正则“嗯”了声:“我跟方姨说过让她请一位专门做川湘菜的厨师,你尝尝合不合口味,不合的话重新再请。” “好。”夏矜又说,“阿姨刚才来过了。” 徐正则微微一顿:“说什么了吗?你听起来心情不好。” “我心情不好是我爸造成的,和别人没关系。”夏矜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俞婉华带来的购物袋,“阿姨又拿了很多吃的,等放坏我和方姨也吃不完。” “跟方姨说一声让拿去分给邻居吧。”徐正则说,“叔叔怎么了?” “我不想说。”夏矜生闷气。 徐正则也没问:“好。” 夏矜从购物袋拿出来一件大衣:“阿姨给你买了一件大衣两件毛衣,还有我的一套裙子和一件毛衣。” 她委婉道:“你记得跟阿姨说一下,下次不用给我买的,这条裙子我有了,浪费钱,也不知道能送给谁穿。” 徐正则答应下来。 夏矜的目光又落在那两件男款毛衣上。 徐正则穿估计会有些小。 印象中倒是和徐鸣曜的尺码相符。 “上次阿姨给你买的衣服你试过吗?” “试过。” “是不是有点小?” “嗯。” “那你怎么没告诉她?” 徐正则说:“我有说过让她不用再买。” 夏矜道:“你应该告诉阿姨小了一码。” 徐正则顿了下:“好,我记住了,下次告诉她。” 夏矜没看出来他的应付,摸着柔软的毛线,心念微动,打开手机,发过去几张图:“你看微信,挑一件最喜欢的。” 她等了几秒,徐正则声音传来:“红毛衣?我离本命年还早。” “又不是只有本命年才穿红色,买了过年穿的,我不管你挑一件,过年就要穿红色。” “好。”徐正则看到了图片右下角的水印,”是你们merveille的衣服?” “嗯,中国春节特别系列。”夏矜靠在沙发里,“你如果能选中我设计的那件,有奖励哦。” “什么奖励?” “选中了才告诉你。” 限时婚约 第107节 徐正则随后就道:“第三张图。” 夏矜不得不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先告诉我奖励是什么。” 那边传来提醒他去开会的声音。 夏矜没耽搁时间,小心翼翼捧着手机上楼,确认躲开了家里的阿姨,才红着脸小声说:“那下次我在上面。” 徐正则顿了下,听筒中的环境不再嘈杂。 夏矜才听他说:“这不是你喜欢的吗,怎么能算我的奖励?” “你就装吧。”夏矜咬牙,“每次我在上面你的表情看上去都舒服得要死掉了。” 徐正则:“……” 他轻轻地笑了声。 夏矜又强调:“再说了,这才不是我最喜欢的,我最喜欢的明明是……” 答案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男人含笑的语调从听筒中含着电流音传来:“是什么?” 这一声加深了夏矜脸上红意,恼道:“你明明就知道!”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当面揉他脸颊泄恨,夏矜退而求其次,上楼进房间抓来小徐宝宝抱在怀里□□,又追问:“你到底怎么猜到的。” “上次你让我送设计图去你公司的时候,”徐正则笑着承认,“我在书桌上看到过这件毛衣的设计稿。” 夏矜:“……” “你的奖励没了。” 宣布完,夏矜就挂了电话。 抱着小徐宝宝,掐人家的脸:“你一定是狐狸变的。” 夏矜单方面和徐正则发起了为期一天的冷战。 24小时内的电话没接,也就微信,心情好了才高冷地回复一两个字。 本来还想坚持多一天,第二天下班回家,看到吧台上放着一束开得正好的白玫瑰和洋桔梗。 花束中央有张卡片。 上面写着—— 「经过伯蒙德赛街的时候,看到一家花店,门口的白玫瑰在太阳下开得正好。这束呢?」 夏矜唇角扬了下。 翻过卡片的另一面,还附了一句: 「消气的话,能接我今晚的电话吗?宝宝。」 夏矜抑制不住嘴角的弧度,单独收好卡片,抱起花带上楼,花了十五分钟才挑到最相配的花瓶,修剪完插好放在卧室里,将把小徐宝宝抱过来,放在花瓶旁。 拍了张照片发进朋友圈。 配字:「也就那样吧。」 发完放下手机便去洗澡。 洗完第一时间拿到手机,点进去看,底下的评论很热闹—— 费思思:「你别告诉我这只娃是徐正则。」 陶子君回复费思思:「还用问?」 季雪:「挺好看的啊。」 徐正则:「不喜欢吗?」 季驰回复徐正则:「你回我微信。」 季驰回复季雪:「还有你,给我回微信,今晚再夜不归宿我真抽你。」 夏矜:“……” 她按照顺序,先回了费思思和陶子君。 才发出去,给季雪的回复挑选表情,通知栏弹出来一条微信通知。 徐正则打来通视频。 夏矜犹犹豫豫地接了。 装出一副还小题大做还在生气的样子:“干什么?” 徐正则一身正装,背景在办公室。 “我保证,下次不逗你了。”他弯了下唇角,“真的不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还搬上来放在卧室?” “……”夏矜噎了一下,“你少管。” 徐正则从镜头中望着她,轻笑着问:“新来的厨师在呢么样,做的菜合口味吗?” 夏矜点头:“很好吃。” 一会儿功夫就忘了斗气,语调清清甜甜道了声“谢谢”。 想到什么,从抽屉里把卡片找出来,切换后置摄像头给徐正则看:“你是不是让花店的人写的?我废了半天劲都没认出来这字写的什么。” 的确不好看。 夏矜很遗憾,没看到徐正则亲笔写的宝宝。 于是故意说:“你能认出来吗?读给我听一下。” 徐正则眼中闪过一丝笑。 夏矜有些挫败,怎么自己就学不会毫无痕迹地循循善诱,要放弃的样子:“你读不读?不读算了。” 下一秒看到徐正则对着镜头,竖起食指抵在唇峰。 夏矜听到他助理走进来,送来文件让签字,并提醒徐正则某个会议提前了半小时。 她便将手机放在床头,趴在枕头上,看他处理了三分钟工作。 等助理离开,她还没有把镜头重新对准卡片,便听到听筒中男人清润好听的嗓音。 “经过伯蒙德赛街的时候,看到一家花店,门口的白玫瑰在太阳下开得正好。这束呢?” 夏矜将脸在枕头中埋得更深。 笑意从明亮的眼睛中溢出来。 催他:“还有呢?” 徐正则举起手机,贴在耳畔,听到她的呼吸声。 这才开口:“消气的话,今晚能接我的电话吗?” 篡改了最后一句,音调很轻:“今天心情有好一些吗?宝宝。”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不够六千字,但勉强也能算双更吧? 明天我要去体检,如果能够早点回家的话,也努力一下双更~ 另外虽然说要收尾了,但应该还得个十来章的样子,起码要把这个故事完整讲给大家听。只是连载期一拖得长了我就容易累,到时候写作状态也不好,所以开始尽量双更一下,希望月中能写完~ 第59章 出现 夏矜将镜头切回前置, 却几乎将下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你最近好像越来越熟练了。” 徐正则问她:“熟练什么?” 夏矜轻轻哼了一声,没答他这句明知故问。 她眼里顾盼生辉的灿烂早已告知徐正则前一个问题的答案。 但其实,到看到这束花之前, 她的低迷都没有得到缓解。 直到此时此刻, 望见手机另一端的人, 她终于忘记了所有愁绪。 十二月在日渐变短的白昼和相隔万里的不同时区中很快过去了一半。 merveille圣诞节有假期,一直持续到元旦之后。 而徐正则的工作似乎并不能在元旦之前结束。 夏矜一边在工作室画稿,一边将语音开着公放,听陶子君和费思思讨论假期去哪里玩。 “直接租个那儿的别墅好了, 反正我们待的时间也长,第一天去滑雪, 第二天去看雾凇,第三天……” 费思思的计划已经将每一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夏矜听到跨年夜和元旦当天的行程时,笔尖停了下来:“那个……” 费思思和陶子君讨论得正热烈, 压根没听到她的插嘴。 夏矜只好提高一些音量:“先等一下……” 陶子君和费思思都停了下来:“怎么了?有什么新想法?” “确实有一个。”夏矜也知道自己理亏, 支支吾吾, “我和你们一起玩到30号, 行不行?” 费思思:“理由。” 陶子君接话:“想去找徐正则呗,还用问。” 夏矜:“君君真聪明。” 限时婚约 第108节 费思思:“见色忘义。” 夏矜笑着低头继续画稿:“说得好像你没有为了男的鸽过我和桃子一样。” 陶子君:“合着就我一个怨种呗。” “你忍心看人家新婚小夫妻两地分离不能相见吗?”夏矜哄着人, “我就去两三天,回来给你们带礼物好不好?想要什么都可以。” “行了,去去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桃子是王母娘娘呢。”费思思道,“不过说好了啊,记得带礼物。” 夏矜干脆放下笔, 期待地说:“我先不告诉徐正则, 他应该会很惊喜吧?” 语音中静了会儿, 传来费思思捏着嗓子的声音:“反正我对婚姻不抱期待。” 夏矜:“……” “也不知道几个月前说这种话的人是谁。” “挂了,拜拜。” “哎等等。”陶子君笑着拦住,“我忽然想起来,今早出门的时候,我妈忽然问我你和徐正则是不是打算明年离婚,一问才知道她是去和自己那些朋友打麻将的时候在麻将桌上听说的,怎么回事儿?你当时没叮嘱季雪啊?” 夏矜:“我说了啊。” 她顿了下,补充:“看来说晚了。” 夏矜并没有多在意这种事,这圈子里的八卦和谣言多了去了。 反正没什么影响,几句谣言而已,在微信中对季雪“兴师问罪”了一番后,也就忘了。 一连工作了好几日,终于等来了merveille的圣诞节前团建。 夏矜随设计部一起参加。 对于这种工作性质的派对,夏矜一向兴致缺缺,听完了总监和数位上司的发言后,便挑了杯酒精度数很低的起泡酒,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打开app订从和朋友们玩的地方去纽约的机票。 显示出票成功时,邮箱进来一封新邮件。 夏矜打开看了眼,竟是递来的橄榄枝。 她毕业那年,还曾向这家投过简历,不过人家当时没有瞧上她这个没什么经验的学生菜鸟。 猎头发来的邮件用词很真诚,甚至直接在邮件中便允诺了夏矜比现在在merveille设计部中等级更高的职位。 夏矜大致浏览了一遍,没有立即回复。 其实她更喜欢merveille,设计部时装分部的同事们相处都很愉快,工作氛围很融洽,虽然给每个设计师的设计自由度不大,但它在国内有设计部。 其他的国际品牌,设计部几乎都在它们的总部。 如果决定去的话,必然要在国外。 无论是气候还是饮食,夏矜都更喜欢国内,更不必说家人朋友也都一直在国内。 她关掉手机,没再看。 酒杯已经空了,便起身去拿新的。 还没走出两步,一道声音传过来:“sylvia,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夏矜抬头,是珠宝设计的aaron,还有和他相熟的两个同事。 “今天没什么心情,算了。”她礼貌友好地笑了下,“你们玩儿。” 夏矜应完便走了,这场派对快要结束的时候,ella忽然找到她过来说:“你要离婚了吗?我听到aaron到处和人传说你和你老公要离婚了。还说……” “还说什么?” ella低头凑到她耳旁才小声说:“说之前你去出差的时候,和以前那个同事岑风不清不楚,说你俩以前就很亲密,是因为你脚踏两条船,你老公才会提出离婚。” 夏矜:“?” ella摇摇头。 夏矜都气笑了:“他诋毁别人的方式怎么每次都这招。” ella道:“明年我们时装设计的总监要调任去总部了,大家其实私底下都在传你是最有可能升任的。” 夏矜无语地说:“怎么不是一个部门的他都来这招,就算我升不了,也轮不到他。” 她深吸一口气,全场逡巡了一圈,ella会意,立刻朝她指了下某个方向。 夏矜径直走过去。 靠近的瞬间,正好听到aaron说:“当然是真的,我骗你你们干什么,之前一起去巴黎的人亲眼看见的告诉我的,不然怎么会才结婚一年就甩了她。” 夏矜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看见什么了?跟我也说说。” aaron回头,瞧见夏矜,登时一僵,讪讪一笑:“没什么,没什么。” “是吗?”夏矜挑了下眉,“那继续,我也想听听八卦。给我也分享一下呗。” 围在一起的三五个人,眼见这阵势,立刻打马虎眼散了。 夏矜把准备也跟着走的人揪回来:“看见什么了,有什么不能跟当事人亲口说的?有什么问题,你来找我求证不就得了。” aaron压着声音:“真没说什么,今天这么多人在这儿,你先松手。” 夏矜扯着他衣服没松:“那不正好,你有什么八卦干脆一起分享好了,我给你去拿麦克风,免得还要挨个儿说累着您。” 夏矜提高音量:“大家都过来吧,aaron说有八卦跟大家分享呢。” 周围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ella甚至特意拿来了麦克风。 夏矜接过,递出去:“喏,来吧,刚才笑得那么开心,当着我这个当事人的面,也和大家分享一下,到底看到了什么事。哦,你说听一起出出差的同事说的,谁啊,catherine还是mandy?还是我们的总监?” 总监拨开人群进来:“说什么?” 夏矜松手,此刻人也走不了了,她回头,一点儿也不隐瞒,面色淡淡道:“aaron说听一起出差的同事说看到我脚踏两条船,和岑风关系亲密,超过普通朋友呢,我问他听谁说的。” “哪有这回事?谁瞎传的。” 另外两名当时同去的同事立刻严肃道:“我没有见过,也从没传过这种谣言。” 夏矜朝她们笑了下,回头面无表情看向aaron:“那就奇怪了,你是听谁说的呢?” 周围转来纷纷私语的声音。 aaron的脸已经涨红了,夏矜寸步不让:“很难回答吗?从你嘴里说出去的话,总得有个源头吧?” “我……”眼前的男的笑着说,“我也是在茶水间偶尔听到别人瞎传的,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在意。” 夏矜平静地说:“听说你私下里经常去gay吧,还参加那种多人派对,真的假的?听上去好脏啊。” 不等他开口,夏矜便捂着嘴巴,装作一副无心的样子:“我也是在茶水间偶尔听别人瞎传的,开个玩笑而已,你应该不会在意吧。” 周围的私语声更多了。 夏矜身上的传言全凭有人一张嘴说,但她抛出的,却是公司私下众所周知的事。 aaron已经气得脸白了:“夏矜,你别太过分。” 夏矜退开一步,离他远了点,用最夸张的语气回:“开个玩笑,你反应也太大了吧。” 她笑了下:“是谣言吗?是的话我向你道歉。” 即使是很多人知道的事,但这种事被拿到台面上,aaron到底知道要脸。 深吸一口气,一副好像自己忍辱负重的样子:“是我传了谣言,我没有看见你脚踏两条船,也……也没听到别人说过,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 因为这事,夏矜早早就离开了。 虽然已经出过气,但也还没彻底消,第二天和费思思陶子君出发去滑雪,航班落地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人去喝酒。 喝着酒,跟两人把aaron这个人从头到脚吐槽了一遍才终于觉得解了气。 等回住处的时候,已经把自己喝的酒醉。 拉着费思思和陶子君,要给她们两个人唱歌。 费思思负责开车,立即戴上了耳机,陶子君就没那么运气好,被后座的酒鬼强行拉去做听众。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要不是词太熟悉,陶子君还真没听出来是哪首歌。 “你这一喝醉了就唱儿歌的毛病到底怎么来的?我受不了了……真的。” 夏矜起身趴到座椅后面,摘掉了费思思的耳机,难过道:“我都这么不开心了,你们还不愿意听我唱歌。” 费思思:“……” 陶子君出主意:“不如这样宝宝,等会儿那个住的地方地下好像有个ktv,你进去唱,想唱什么唱多久都成。” 话音落下,夏矜包里的手机响。 后座两人翻找半天,才在夹缝里找到。 来电显示徐正则。 陶子君如获至宝,接通后塞进夏矜手中:“给,这儿还有个听众,去祸害他的耳朵。” 夏矜低头看了眼屏幕,弯弯眼睛笑了。 举起手机贴在耳边,甜丝丝地喊:“老公。” 费思思翻了个白眼:“我看她就指着我俩的耳朵祸害。” 夏矜没管她们,问徐正则:“你工作忙完了吗?” “快了。”徐正则顿了下,问,“喝酒了?” “嘿嘿,你怎么知道的?” “听出来的。怎么了,不是说放假了,是太开心还是心情不好了?” 夏矜往后靠在座椅上,蹬掉了鞋子抱着自己的膝盖。 没答,反而说:“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徐正则笑着“嗯”了一声:“唱什么,小裁缝吗?” “才不是。”夏矜捂着听筒,确保自己的声音能够全部清晰地传到另一片大陆,这才轻轻地开口—— “爱能克服远距离。” 限时婚约 第109节 “多远都要在一起。” 她唱得很慢,音调也轻得不像话。 但调子不知道跑了多远,原唱都认不出是自己歌的程度。 车内安安静静的。 夏矜问:“好听吗?” 徐正则说:“很好听。” 费思思插了一句进来:“徐正则,你别太荒谬了。” 夏矜:“……” 路途不远,没一会儿就到她们租住的山间别墅了。 夏矜的电话还没有打完。 费思思和陶子君联手将人送去楼上卧室。 既不想听到魔音贯耳,也不想听夏矜腻腻歪歪。 夏矜趴在床上,问徐正则:“你在干嘛?” “刚忙完,准备回酒店了。” “那我们视频好吗?”夏矜低声说,“我不开心。” 她挂断,等徐正则打过来。 还在琢磨要不要趁他回酒店的路上先去泡澡,视频便已经拨了过来。 背景还在地下车库,画面晃动,男人清隽俊朗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夏矜放大了他的视频框。 “还在为之前叔叔的事不开心?” “没有。”夏矜摇摇头,“你先上车。” “没关系,你说,我戴了耳机。” 夏矜便絮絮叨叨,连讲带骂地把昨天公司团建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快结束时,补充了句:“我收到了另一家品牌的邀请,本来不怎么想去,继续待在merveille的,我又有些犹豫了。跟思思和桃子说了,她们一个支持我继续留下,一个建议我跳槽。” 徐正则已经上车,温声问:“是另一个部门的同事?” “嗯,不过也都在设计部。” “犹豫是因为那个品牌不在国内吗?”徐正则轻声问。 夏矜一顿,点点头。 原因的确有这个。 “矜矜,如果在merveille让你觉得不开心了,那换个环境换一家品牌,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尝试。”徐正则说,“而目前来看,大多数全球闻名的品牌设计部都跟随设立在总部。” 夏矜说:“除了那个aaron,其实其他的同事都很好,ella还有时装分部的其他同事相处得都很愉快。但那个人,我真的好讨厌他。” “如果只是因为这一个人原因,你肯定不会这么犹豫的,对吗?” 夏矜蔫蔫地点点头:“从今年开始,可能是因为换了创意总监的原因,给我们底下设计师的自由度少得可怜,又一直拿十几二十年前就出了的款式,让我们稍微改一改就算新系列……” 徐正则听她将这些事讲了快半个小时。 人也从车上回了酒店。 “如果按照自由度来说,那创立个人品牌是最优选择。” 夏矜小声:“我还没有准备好,怕自己做不好……” 听筒中的声音很温柔:“之前看那本自传,拉格斐在成立自己的个人品牌之前,先后曾经在pierre balmain、chloe、fendi和chanel工作了多年,我记得直到1984年,他51岁的时候才成立了自己个人同名品牌。矜矜,你才二十四岁,不用急,积攒的经验往后都会成为你的助力。” 夏矜问:“所以你是不是更倾向于我去伦敦那家公司?” 徐正则“嗯”了一声:“你在merveille工作目前得不到太大的价值感,能够学到的东西这三年也已经尽数掌握,既然这个环境让你觉得不开心,为什么不换一个更好的?” 夏矜道:“那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就要……” 徐正则从镜头中静静地望着她:“我们现在不是也在异地吗?出差是难免的,只不过到时候或许延长了不在一起时间,但,我可以去找你。” 他声音又轻了一些:“不要为了这个原因放弃机会。” 夏矜弯了弯嘴角:“我知道。” 徐正则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在酒店?” 他前两天听夏矜说过,和朋友约好了出去玩。 夏矜眨眨眼睛,点头,没说实话,也没告诉他自己早已买好了去纽约的机票,惊喜当然要隐瞒到最后一刻。 然而她没想到。 徐正则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落地纽约机场给徐正则打电话时,他的飞机堪堪在北城降落。 两人一个哀叹一个无奈地通了视频,徐正则道:“先去找个酒店,我马上去找你。” 夏矜却拦住了人:“算了,可能是老天爷不想要我们在一起跨年,你就算搭乘最近一趟的航班,跨年的那一刻也要在飞机上度过了。” 双份的惊喜变成了双份的失落。 夏矜本来就买了元旦过后去伦敦的机票,还想顺便去找新公司谈。 来都来了,干脆专心工作。 改签了机票时间前往伦敦,徐正则出差本就结束了,一个多月没好好休息过,夏矜让他在家等着,自己忙完就回去。 徐正则言听计从,乘车回了寒山庄园。 既然夏矜还要三天才能回来,便让助理将本来推后的几个会议和考察都提前。 倒完时差,便去了市郊买下准备建启明控股旗下一个科技公司新址的地皮去考察。 选在政府要开发的高新区,那一片几乎都是新建或在建的互联网与科技公司,原来的村民们已经全部搬走,只剩下几个破旧无人的老房子。 徐正则没想到,会在那儿,再一次遇见于卫东。 而这个与他父亲年纪相仿的男人,此刻已经身影佝偻,穿着破旧肮脏的衣服,靠捡拾废品为生。 谁都没想到原本无人住的房子中还有一个拾荒老人。 何助低声提醒:“徐总,里面还有位老人,好像有精神疾病,您先……” 他话音未完,徐正则便瞧见了于卫东。 即使这个人已经变成了这样,他还是一眼认出来。 于卫东看见他的那一刻,竟冲过来,挺起佝偻的身体,紧紧攥着徐正则的衣服:“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没死!!!” 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此刻亮得出奇。 于卫东身上腐臭的气息直直闯入徐正则鼻息。 已经有人上前,帮忙拉开于卫东人。 他直勾勾地望着徐正则,声音仿佛从地狱中传来的怒吼:“徐鼎,你要为我老婆孩子偿命,偿命!” 何源走过来,忧心道:“徐总,您没事吧?” 与此同时。 夏矜和hr谈完工作一事,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从伦敦前往了科兹沃尔德。 她拿着妈妈给的图,只询问了一位当地居民,便得知了那个庄园的地址。 她敲开了庄园的门,询问庄园的管家那儿的主人是否还是十八年前的人。 管家点头。 夏矜礼貌地问是否可以参观。 管家带着她进去,随□□谈,询问夏矜来自中国哪里。 她报上。 对方笑了下:“赫斯特顿庄园的主人也是你们北城人。” 作者有话说: 科兹沃尔德是真实存在的,庄园的名字是我编的。 第60章 气味 “这么巧啊。”夏矜不由得心中微动, “您能告诉我他姓什么吗?” 管家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夏矜再旁敲侧击,对方也不肯透露。 这个季节的科兹沃尔德也已经很冷了,别墅前的花草与湖泊却被园丁们打理得很好, 丝毫没有冬日的荒芜寂寥。 夏矜并未感觉到有任何熟悉的地方。 相反只觉得陌生。 好像她从未来过这个地方。 但这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庄园, 古老而优雅。能够在十八年前, 或更早就买下的这座建筑的人,北城应该没有几家。 管家推开别墅的大门,微微弯腰作邀请状请夏矜进去,同时热情地介绍这座庄园的历史。 夏矜举目望去, 整个建筑内部,都是很典型的欧式风格, 家具与饰品精致又漂亮,墙上挂着一幅保罗·塞尚的画,这样的房子里, 毫无疑问是真迹。 但也的确没什么人气, 空荡荡的, 很冷。 “这儿很久都没有人住了吗?”夏矜问。 “是的, 已经空置了很多年。” 限时婚约 第110节 夏矜的脚步随着管家从入户大厅转到左手边的走廊。 “这间是会客室。” 夏矜被门吸引,门锁的锁芯竟然被人拆了下来, 留下一个空洞。 她原本还以为只是特殊情况,但接下来前往的几个房间,门上的锁芯都被拆除了。 整个一楼都是如此。 上楼时, 夏矜才闲话般问起来:“为什么门锁上面的锁芯都被拆了下来?” 管家闻言,笑了笑:“这我也就不清楚了,从来到这儿工作, 整个庄园所有房间的门锁都是如此。” “您在这个庄园工作了多久?” “不到八年。” 夏矜抿了下唇。 没再问。 “二楼的收藏室和书房可以参观, 其他的就不方便了, 这边请。” 夏矜点头,随管家抬脚拐过长廊。 才刚抬起眸,她便愣了下。 六岁时那段消失的记忆,对她而言虚无缥缈。 哪怕看到了妈妈的那幅画,依旧从未有过那样的画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实感。 直至此刻。 这个长廊,让夏矜觉得无比熟悉。 唯一的区别是,她隐隐觉得,她当年见到的样子,远不如此刻眼前的明亮。 灯太多了。 这儿应该是一条昏暗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 夏矜远远望着长廊的尽头。 那儿有一间双扇门的房间。 她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快到时,抬眸瞧见了走廊墙上悬挂的油画。 和钟情画给她的那幅画中的一模一样。 夏矜脚步不听话,那扇门好像对她有莫名的吸引力。 于是一步步靠近,低头看见同样被拆了锁芯的门。 夏矜手碰到把手。 “小姐。”管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收藏室是旁边这间。” 夏矜一愣,蓦地回神。 “抱歉。”走进收藏室前,她回了下头,轻声问,“旁边那间可以参观吗?” “抱歉,那间不可以。” 离开时,夏矜都是失神的。 时间不早了,出门时,微淡的冬日黄昏笼罩着整座小镇。她沿着一条无人的道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走出很远,才回头,再次看向身后的赫斯特顿庄园。 它安静地坐落于黄昏之中,恢弘而漂亮,像一座威严的古堡。 夏矜心口发堵,此刻并没有心情欣赏这座建筑的美。 她停在一条小河旁边,英国的乡下有很多条这样的溪流。 夏矜看着不远处的拱桥。 她忽然确认,她的确来过这个地方,去过那个神秘的庄园,也同样经过过这条河流。而眼前那座拱桥上,也应该有个人坐在那儿,雪纷纷扬扬地从夜空落下来,在他身上覆了一层,而那个人一动未动,一直安静地坐在桥上。 直到一个女孩喊着爸爸妈妈的哭声,打断了他的平静。 “你哭什么?” 女孩哭腔顿时止住,小心翼翼地站在远处不敢靠近,哽咽道:“哥哥,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 招标的建筑公司负责人走过来,赔礼道歉了一番,解释说:“徐总,这个拾荒老人并不是这一片的居民,脑子好像还有问题,我们的人跟他好说歹说,三请四请都不肯走,做了很久的工作,终于对上话,答应了下周一前搬走。主要是没想到您忽然提前了来考察的时间……” 于卫东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久久不能平复。 徐正则抬手中止负责人的解释,没说什么,目光却落在被三四个年轻人压制着的于卫东身上。 他神色淡极了,走过去:“松开吧。” “徐总,这个人看起来明显……” 徐正则打断助理的话:“没事,松开他吧。” 他又走近了一步,于卫东被放开,立即再一次朝徐正则冲过来。 因为要拆迁重建,这片村庄已经很久无人居住,自来水也停了,附近也没有其他水源。 于卫东身上的气味非常刺鼻。 “徐鼎,你欠我的!”他狠狠揪着徐正则的衣服,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徐正则对这双眼睛中的仇恨很熟悉。 他低声开口:“于叔叔,我是徐正则。” 于卫东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动作的力度不减反增。 他老了太多,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并不伤到徐正则分毫。 直到徐正则又重复了一遍—— “于叔叔,我是徐正则。” 于卫东混沌的眼睛才滞了滞。 他好像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手也松开,干裂的嘴唇张了张:“正则?” 下一秒,他忽地双手抱着脑袋,痛苦至极的模样:“叔叔对不起你,叔叔对不起你,正则,你不要怪叔叔,不要怪我……” 徐正则伸手拉他:“于叔叔。” 于卫东却好似一句也听不进去,来来回回地重复着这几句。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可怜的拾荒老人精神出了问题。 徐正则闭了闭眼。 转头吩咐助理拨打120,直到前来的医生将一针镇定剂打入于卫东体内,他才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徐正则回到寒山庄园时,已经很晚。 方姨见着他,差点吓一跳:“发生什么事了,衣服怎么这么脏?” 徐正则垂眸看了眼,于卫东死命抓着他的时候,身上的脏污和气味也难免沾到了他身上。 方姨很快去洗手间拿了条湿毛巾过来。 徐正则后退一步,躲开她:“没事,我自己来。” 他一边上楼,便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习惯性往三楼主卧走,到一半,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进了自己原来在二楼的房间。 才打开房门,便径直快速走近了卫生间。 连身上脏了的衣服都没来及脱,食物腐臭的味道仿佛经久不散,徘徊在他身边。 他觉得恶心极了。 记忆因气味毫无保留地重现,徐正则终于无法忍受,低下身扶着马桶吐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虽然短小,但有二更~ 半半吃个晚饭再写,会很晚,不要特意等吼 元宵快乐!评论发66个小红包~ 第61章 对峙 徐正则从浴室出去, 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 手机嗡嗡震动,不知道已经响了多久。 他走过去,接通。 “我跟你妈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了, 怎么现在才接?”徐鼎宏厚的声音传来, “在公司?” “没有, 怎么了?” 徐鼎语气带着薄怒:“回来了不跟家里说一声,家也不回,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徐正则走到阳台,站得笔直, 身上只披着一件睡袍,冷风从推开阳台玻璃门的瞬间涌到他身上。 他语调很淡:“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你爸妈就不能找你了?就这么忙, 忙到一个半月了家都不回?”徐鼎道,“电话也不给家里打一个,我和你妈不主动找你你是不是就想不起来给我们打个电话?知不知道你妈她前几天还因为这种事情掉了眼泪。” 徐正则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今天过去。” 他到寒山庄园的时候, 俞婉华正在花房里侍弄花草, 但听到汽车声音, 便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出来了。 瞧见徐正则, 眼角眉梢都是真切的笑意。 “总算回来了,外面冷, 走,快进屋。” 徐正则递过去两只袋子:“给您和爸带的礼物。” 限时婚约 第111节 俞婉华欣喜接过:“你回来就最好了,不用带什么东西。” 却还是忍不住, 拆开了自己那一份。 是一本绝版的书,俞婉华很惊喜,不等进门, 便翻开来看。 “你还记得这本书?” 俞婉华曾经为它找了很久, 绝版不易, 原文绝版书更难寻。 并非有钱就买得到。 徐正则是偶然在书店里见到,想起俞婉华为收集这本书找了很久,顺手买了回来。 “记得。”徐正则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外停着的一列轿车,问,“家里有客人?” “还不都是你爸的朋友,都在书房呢。”俞婉华说,“之前说的给你和矜矜的房间装修好了,妈妈带你过去看一眼,要有哪里不喜欢的还能改。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怎么听人说,你和矜矜打算过个一年就离婚?” 徐正则淡淡地说:“没有这回事。” 俞婉华便笑起来:“那就好,走吧,过去看看?” 徐正则才点了头,要随母亲往小楼走,头顶传来说话声。 “正则,你上来。” 是从二楼书房阳台看下来的徐鼎。 俞婉华便说:“那就先去找你爸吧,等会儿你们聊完再去看也可以。” 徐正则敲门进去时,便已经有准备,却没想到,徐鼎的客人中,还有那位之前见过的辉景置业的王总。 徐鼎掌控主位,将徐正则还没有见过的人介绍给他。 徐正则礼貌问了声好,不动声色道:“父亲和各位叔伯还有事聊,我就不打扰了。” “没事,你留下来。”徐鼎指了下茶桌,“来给几个叔叔沏茶。” 徐正则没再开口。 走过去坐下,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等沏了一轮茶后,放下茶具,点进夏矜微信,问她回来的票买在了什么时候。 没有立即收到回复。 他也没有一直发消息,忽地听到辉景置业的王崇景道:“徐董放心,那边我已经说好了,过两天他会亲自来拜访您。” 徐正则抬了下头,扫过一眼王崇景的脸。 书房内的话题不是围绕着徐氏公事,就是钓鱼,间或有人闲话间向徐鼎提出合作,虽没有觥筹交错,但这场应酬说到底还是各方利益互通。 徐正则话很少,旁听也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有在被徐鼎或其他长辈提及的时候,才会应一声。 两个小时后,书房里的人才慢慢散了。 徐正则随父亲送走宾客,才问:“您是不是有事找我?” 徐鼎笑声朗朗:“长大了倒是变聪明了。” 徐正则没什么表情:“您与辉景置业的王总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徐鼎没回他这句,闲话家常的语气:“我听说你与夏矜计划在我们和夏家合作结束之后就离婚?” “没有。”徐正则道,“您听谁说的?” “都传到我们耳朵里了,还想瞒着?”徐鼎拍了下他肩膀,“别想多,爸没别的意思,也没想阻止你。其实这样倒是正好……” 徐鼎笑了两声:“你王叔的女儿说在启明实习学到了很多,还跟她爸说想当面谢谢你。等你和夏矜办了离婚手续……” 徐正则脚步停了下来,蹙眉打断他的话:“无论您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我和夏矜没有离婚的打算。另外,是因为您我当时才答应王叔的请求,除了让人事给他的女儿面试机会,并没有做其他,也没有见过人,如果要谢,请她直接感谢您就够了。” 徐鼎脸色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徐正则看着眼前的父亲,问:“您又是什么意思?” 徐鼎深呼吸了一次,语气平缓了一分:“是谣言也没事,两年之后,你就和夏矜离婚。” 徐正则反问:“然后在按照您的吩咐,和辉景置业联姻?” “不错。”徐鼎道,“你的婚姻是有利于整个集团的大事。” 徐正则对这样的话丝毫没有意外,他平静极了:“我和夏矜不会离婚。” 徐鼎转过身望着他,眼含怒气,压制着道:“跟我来书房。” 徐正则看了眼花房中的俞婉华,没说什么,跟着上了楼。 门才合上,徐鼎便道:“你不联姻难道还要让鸣曜来吗?鸣曜那个臭脾气肯定不愿意,还有你奶奶护着他,肯定也不会同意。你是哥哥,从小也听话,我也是为了整个徐氏集团,为了我们这个家,正则,这事你必须同意,等酒店建成竣工,你就和夏矜去把离婚手续办了,这事没有商量。” 徐正则望着眼前的父亲。 徐鼎笑了笑:“如果你是担心启明,那完全不用,到时候和王崇景的女儿领证之前,再签一份详细的婚前协议。” 徐正则声音很淡:“父亲,我再说一次,我和夏矜不会离婚,我更不会按照您的要求娶另一个人。” “你再说一遍。”徐鼎伸手指他。 徐正则目色冷冷清清:“没有猜错的话,王崇景说之后让您见的人,是不是也是夏氏的股东之一?” 徐鼎没答。 徐正则望着他:“这么多年了,爸,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徐鼎在沙发上坐下来:“这些事你不要打听,我是你爸,你是我儿子,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够了。” “那这次是想要收购夏氏,还是要让它破产重组?”徐正则道,“辉景置业持有夏氏4%的股权,董事会的绝对控制权还在夏家老爷子手里,你打算怎么做?泼脏水让它名誉受损股价下跌,还是一个一个收拢其他董事?” 徐鼎看过来。 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更多的是骄傲。 他笑了声:“王崇景手里有消息,说去年夏氏融资的时候,夏国志为了公司的绝对控制权,将手里不小的股权抵押给了金融机构借款增资。” “你想借强制平仓,让夏家出局?” 一旦出现丑闻,夏氏集团股价随之下跌,借款的金融机构就会采取强制平仓手段,也就是强行卖出,到时候夏国志掌握的那些股权,就会全部化为乌有。 也意味着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权。 “没错!”徐鼎笑着站起来,“所以到时候你和夏矜提前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徐正则问:“这个计划,在我和夏矜结婚之前,你就计划好了,是吗?” 徐鼎不置可否,脸上洋溢着笑,他起身走过来,站在徐正则对面,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原本还以为鸣曜聪明,更适合接徐家的担子,可惜他无心于此,不过现在看来,正则,你比你弟弟更合适,也算两全其美了。”徐鼎叮嘱的语气,“不过到时候,还要你协助爸,撤掉给夏氏的那批融资,这样他们火烧眉毛,顾此也会失彼。” 当初联姻之时,给夏氏的融资,名义上出自徐氏集团,但当时徐氏没有那么多现金流,实际上,是徐正则给的。 徐鼎心情很好,说完,便悠闲地背过手,去逗自己挂在阳台上的鹦鹉。 却不想才转身,听见背后一句冷淡至极的话。 “我不会帮你。” 他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不会帮你。”徐正则重申,“并且,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和夏矜离婚。到时候你若是还要做什么,夏氏的摊子,启明会照单全收,我不会让夏氏破产。” 他说完便转身,后方陡然飞过来一本硬壳书,砸在徐正则肩膀上。 “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么?” 徐正则微微回头,侧脸冷峻仿佛一座雪山:“这个世界上,我最厌恶、最想丢弃的,就是这个姓。” 徐鼎怒不可遏:“给我站住!”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徐正则便回头:“夏爷爷将那块地皮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你还不够吗?爸……” 他很轻地蹙了下眉:“你有时候是不是太贪心,太不择手段了?” 徐鼎大步走来,抬手便一掌落在徐正则右脸上。 清脆至极的一声。 书房门突地被人从外面打开,俞婉华不知道听了多久,冲进来护在徐正则身前。 “徐鼎你干什么!” 徐鼎道:“婉华,你让开,今天我一定要教训他。” “你休想再打我儿子一下!”俞婉华推着徐正则,“正则,你出去,这儿有妈妈,没事的。听话啊,出去。” 徐正则握住母亲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他不避不闪地看着徐鼎:“我今天遇见你于卫东了,这个名字,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却让书房里另外两个人都浑身一僵。 徐鼎愣了好一会儿:“减刑了?” “患上了老年痴呆,法官减刑了。”徐正则陈述的语气,“但当年那件事,似乎并没有让你得到什么教训。” 徐正则扯了下嘴角,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腕,头一次露出嘲弄的表情:“还是一样的没有底线和人情味。” 他留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玉澜别苑。 俞婉华眼尾已经流下两行清泪。 徐鼎早已恢复正常神色,板着一张脸,在一旁的沙发中坐下。 俞婉华像是突然失去支撑,身体一软坐在地板上,哭着将徐鼎方才砸在徐正则身上的书扔到他身上,哽咽道:“为什么你做的孽,要我儿子来还啊,为什么……” 徐鼎蹙眉冷声道:“我做错什么了?是他于卫东老婆孩子运气不好。” - 徐正则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夏矜的电话。 她打来的是视频。 徐正则顿了会儿,借着灯光角度,让右脸处于暗光中,才接通。 限时婚约 第112节 天边的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伦敦的朝阳在升起来没有多久。 “你下班了吗?”夏矜隔着手机屏幕,朝他笑着,“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刚忙完。”徐正则温声问,“几点降落,我去接你。” “按照北京时间计算,到的话,得明天早上七八点了。”镜头里的人皱了下眉,“你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怎么啦?” 徐正则怔了下,才道:“没有,可能是太累了。” 夏矜没有怀疑:“你就应该多休息几天,才出差结束,哪有人睡了一觉就又去公司的。” 徐正则目色柔和,望着屏幕中的人没有眨眼。 夏矜将那天和hr谈论的内容全部告诉他,得知了新品牌将会提供的条件之后,夏矜又心动了一分。 心中已经倾向于从merveille离职,于是迟疑和矛盾点都渐渐散了,豁然开朗之后,心情也舒畅许多。 徐正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与夏矜通完这则视频电话。 挂断后,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问司机:“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小郑说:“说是已经安排于先生住下了,徐总放心。” 徐正则便“嗯”了声。 “您要去看看吗?”小郑又问。 车内安静数秒,徐正则说:“不必了,去一趟夏家。” “好的。” 从夏家老宅离开时,已经夜深。 夏鸿声亲自送徐正则到门口:“不要怪我多疑,但我实在想不通,你怎么会想要提前告诉我?” “我不会欺骗您,叔叔。”徐正则道,“无论如何,希望您有所防备,尤其是那些王崇景一样的董事们,也请您放心,若是夏氏有需要,我会不遗余力帮您。” 他说完,微微低头,向夏鸿声颔首鞠躬后,才乘车离开。 夏鸿声站在门口,等那台车彻底从视野中消失,才走进去。 车内,小郑问:“现在送您回寒山庄园?” “去公司。”徐正则打开了车上的电脑,输入密码,“到了之后你就下班,今晚辛苦了。” “您不回家休息吗?” “处理完工作我自己开车,不一定什么时候,你不用等。” 小郑张了下口:“我还是等您吧,反正我可以在车里眯一会儿。” “不用,回去休息吧。” 小郑便也没再开口说什么。 - 夏矜在飞机上辗转睡了几觉,被降落时气流的颠簸弄醒过来。 舷窗外已经能够看到北城的整片俯瞰图。 她看了眼时间,没有延迟也没有提前,降落的时间和她对徐正则说的刚刚好。 等一落地,夏矜拿上了行李,便直奔到达口。 她边走边张望,算一算,她和徐正则竟然已经有三十六天没有见了。 她却觉得中间好像已经隔了经年累月。 哪怕每天视频和聊天,都不足以消弭因距离延长的思念。 清晨的机场,接机的人也不多。 看过去的第一眼,夏矜便瞧见了那个人。 他太显眼了。 夏矜步行变成小跑,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快要靠近时,甚至连手里的行李箱都顾不上,松开便奔向了徐正则。 她太想他了。 靠近时伸出手臂,揽住男人的脖颈,便跳到他身上。 徐正则单手稳稳接住了人。 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来时路上从花店买下的一束白色风信子。 夏矜挂在他身上不肯下去,更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 小声地在徐正则耳畔说:“我好想你啊。” 徐正则鼻尖在她颈侧蹭了一下,闻见夏矜身上清甜的淡香。 喉结微动,他什么也没说,握着花的手抬起来,轻轻压在夏矜背上,像要将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怀里。 夏矜想要要看他的眼睛,扭了下身体想下去,徐正则却并不松手。 她便乖乖给他抱,嘴上却指责:“你怎么不讲话。” “说什么?”徐正则音调比寻常沉一些。 “你应该说——”夏矜教他,“我也想你。” 她凑近,唇轻轻碰到他耳朵,又悄悄加了两个字:“宝宝。” 徐正则是个很称职的学生。 他闭上眼睛,声音很低。 一字字说:“我很想你,宝宝。” 第62章 坠空 夏矜抱够了人, 才舍得从徐正则身上下来。 接过他手里那束白色风信子,低头闻花香,徐正则上前几步拿回她的行李箱, 将空出来的那只手递过去:“走吧。” 夏矜牵住他手:“花是今天早上买的吗?” “嗯。” “哪家花店开门这么早?”夏矜打趣地问他。 徐正则低头看了她一眼, 笑说:“总能找得到。” 夏矜在飞机上睡了挺久, 又见到了人,半分旅途的劳顿都没有,兴致勃勃的,除了肚子有点饿, 没一点感觉。 “我想吃火锅。” “早晨就吃?” 夏矜有理有据:“我时差还没有倒过来,身体还在过伦敦时间, 该吃晚饭了。” 徐正则在她手心捏了一下。 “走嘛走嘛,你不去那我喊我朋友去。” 徐正则:“我没有说不去。” 夏矜贴过来,脸颊靠在他右侧肩头:“我知道一家全城最好吃的火锅店, 你陪我去吃的话, 那我就将就下点鸳鸯锅啦。” 她说这话时, 视线一直盈盈地落在徐正则侧脸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伸手用指尖在他右脸上轻轻点了一下。 “你脸怎么了?” 徐正则目光微顿, 偏了下头,看她:“没怎么……有东西?” “不是。”夏矜摇头,干脆双手捧住他的脸, 认真严肃地对比过后,踟蹰着说,“感觉两边好像有一点点不一样, 又说不出来。” 徐正则不避不闪, 任她看。 好几秒后, 抬手在夏矜微蹙的眉心抚了抚。 “是不是这么久没见,不认识了?” 夏矜松开手:“才不是。” 细看又没觉得哪里不一样了,这个插曲很快被她忘掉。 往停车场走的时候,她和徐正则说起来这次去英国除了谈新工作,另外一样重要收获。 “我在科兹沃尔德找到那座庄园了。”夏矜很欢喜地分享,“而且还进去参观了一下。” 徐正则落在行李箱杆上的手几不可察僵了下。 脸上神情却毫无异常,语调淡淡的:“是吗?还有其他收获吗?” 夏矜苦恼道:“没了,我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那时候发生过什么了。” 已经走到车边,小郑远远看见人过来就下了车,接过徐正则手中行李箱放去了后备箱。 徐正则拉开一侧车门,夏矜上车前,轻轻打了个响指:“对了。” 启明资本承接金融咨询,她觉得这件事或许他会知道:“赫斯特顿庄园的管家说那儿的主人也是我们北城人,你有没有听说谁家有科兹沃尔德的庄园?” 徐正则望着她期待的眼睛,启唇:“我让人帮你问问。” 夏矜点头,等车子启动后,瞧见徐正则回复了几条工作微信。 “你今天要去公司吗?” “下午过去。”徐正则看过来,“别担心,接你和吃火锅的时间还是有的。” 夏矜弯弯嘴角,没再打扰他忙工作。 她正好坐在他右侧,歪了下身体,靠在徐正则身上,熟悉的淡淡雪松味让她也慢慢百无聊赖地将他右手抓过来,在那双漂亮的手上摸来摸去。 徐正则与下属通电话的声音在耳畔响着,夏矜又不是没有见过他平时工作的样子,轻易听出来,今日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刚才从见面到上车前,面对她时好像没有任何异常。 夏矜等他挂了电话,才抬起眸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限时婚约 第113节 徐正则顿了下,弯弯唇笑着问:“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夏矜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瞳看了好半天,重新靠回去。 “我就是觉得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能有什么事。” “真的?”夏矜声音低了一些,“你不要骗我。” 隔了三四秒,才听到徐正则低沉又温柔的嗓音:“没有,别多想。” 从机场到火锅店的路途不短,那家店又地处一个相对没那么繁华的老商场楼上。 夏矜以为自己已经在飞机上睡够了,结果还是靠着徐正则睡着了。 醒过来还是因为一旁路边不知道那辆车等红绿灯不耐烦按了好久喇叭。 她坐起来,歪着身子睡麻了一条腿,不由轻呼了一声,伸手去揉,看看窗外:“到了?你怎么都不喊醒我。” 车停在路边的车位,司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了。 徐正则倾身过来,探手帮她在小腿肚上按了按:“睡得像小猪一样,没忍心喊你。” 夏矜气得胡乱揉他的头发:“你才是小猪,你才是。” 徐正则眼底露出一丝笑。 夏矜拉他下车,径直上楼。 来得太早,全店就他们两个客人。 夏矜点了鸳鸯锅,见徐正则要去她对面坐,拉住他手腕让回来,指自己身边的位置:“你坐我身边。” 比起面对面的位置,她更喜欢身侧。 锅底和菜品送来得很快,火锅的第一口当然要涮毛肚。 夏矜把毛肚与鸭肠一类的食材都放在自己这边。 去调小料碗的时候,看到那些调味料,才意识到,徐正则葱蒜香菜也不吃,那火锅对他而言好像一点也没有吸引力。 她好像一点也没顾着他。 夏矜闷闷不乐,为自己的粗心难过,端着两只小碗回座时,看到徐正则还在打电话。 只听到他提起什么基金会,夏矜没在意,锅底已经沸腾了,馋虫却好像忽然消失了,半分兴趣都无。 伸手拿过桌边的一听可乐,和朋友之前出去玩做的美甲,她不太习惯,一时半会儿连可乐都打不开。 刚想等徐正则打完电话再说,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徐正则的工作电话还没有结束,左手握着手机,右手单手捏着瓶身上部,食指勾住拉环,轻轻松松打开,又插了根吸管,放回夏矜面前。 同时对电话另一头说:“增加一个救助孤寡老人的项目,其余的按照提交上来的方案执行。下午我会去公司,会议挪到两点。” 夏矜咬住吸管,喝了一口可乐。 碳酸汽水的刺激感在口腔四溢,跃出的气泡像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奏着她心里小鹿乱撞的曲章。 好一会儿,徐正则才挂了电话,打开静音后放在一旁没再管不断发来的工作消息。 “怎么不吃?” 夏矜把那个没加蒜泥没加葱花香菜没加辣椒的小料碗递给他。 “服务员帮我调的,葱蒜香菜都没有,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徐正则却没有动,出神似的看着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夏矜问。 徐正则说:“……你还记得?” “当然。”夏矜这才有吃饭的心思,挑了片毛肚进去涮,慢吞吞道,“你不吃辣,不吃葱蒜香菜,不吃动物内脏,这有什么难记的。” 停顿了下,看着毛肚在红汤中缩小卷曲起来,又补充一句:“不过有一样爱吃的,你喜欢吃甜的,但可挑了,不能不甜也不能太甜。哎,你们家厨师的工作好难做。” 夏矜侧眸看了他一眼,眼睛微弯:“我记得对不对?” 徐正则没有开口。 夏矜将烫好的毛肚蘸了油碟吃下去,筷子却放了下来。 转过身正对着身边的人,神情认真地开口:“你以前有吃过火锅吗?” “没有。” 夏矜预料之中。 她抿唇,轻轻地道:“下次你不想吃,就不用迁就我陪我来吃,你告诉我,我们完全可以选择去吃别的餐厅。” 夏矜抱起手臂,愁眉不展:“你这个人……” 徐正则的目光落在她微拧的眉头,竟觉得惴惴不安。 “我发现了,你这个人,怎么总是习惯迁就别人,也从不表达自己的喜好,就算不喜欢,甚至讨厌,也不会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徐正则凝望着她,低声道:“可我没有不愿意陪你来吃火锅。” “你听得懂我说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夏矜声音又轻了一分,“你如果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喜恶,一味迁就我,我也会很不开心。我不想要你这样。” 锅里咕嘟咕嘟地滚着,热气源源不断地向上涌 他们这一隅很安静,几乎能听见桌上那瓶刚打开的可乐中,气泡从底下浮起又在飘向空气的刹那间碎裂的声音。 夏矜握住他右手小指,幅度很小地晃了晃。 “听到没有啊?” 徐正则终于开口,垂眸看着她,承诺道:“我知道了。” - 吃完饭徐正则就送夏矜回寒山庄园。 他拿行李,夏矜急匆匆地跑进院子,去看自己的几条小金鱼。 天气冷了,它们也没那么爱动了,游得很慢。 夏矜想养的时候一时冲动,此刻才开始思索,北城的冬天室外会不会把它们冻坏。 徐正则放好行李箱走过去时,她还蹲在池塘边,看得聚精会神。 夏矜上网查资料之前,甚至在想要不要给池塘周围专门建一个玻璃房维持恒温。 这个念头告诉徐正则的时候,他说:“冻不坏的,否则全市的湖里岂不是过完冬就没鱼了。” 夏矜脑袋短路,经提醒后才放心。 “我也只有小时候养过,还只养过一个月。” 夏矜目不转睛地看着池塘里的自由游弋的金鱼,徐正则望着她的侧脸:“后来怎么没养?” “夏明齐从我的小鱼缸里捉走它们,扔进了爷爷的大鱼缸,被大鱼吃掉了。后来也没有让爸妈重新买。” 她说完这句时,温热干燥的手覆在她脑后,轻柔地抚了下。 夏矜抓住他的手站起来,缩了缩脖子:“好冷啊,我们快进去。” 第一时间先去换舒适的衣服,结果才进主卧,便瞧见床头柜上放着的礼物盒。 夏矜只打开看了一眼,便搂进怀里下楼找徐正则。 “这是什么?” 徐正则在磨咖啡豆。 “看了吗?喜欢吗?” 研磨机嗡嗡地震动着,夏矜眼睛明亮,点头,但执着地想要听到从他口中说出的答案:“这算是什么?” “新年礼物。” 夏矜笑起来,再次打开盒子,看着里面成套的粉钻首饰。 把盒子递给徐正则,匆忙道:“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等我。” 不到三分钟,便重新下来。 负着手,笑意吟吟地朝徐正则走来:“你要不要猜一下?” 徐正则:“衣服?” 夏矜摇头:“那件红色的毛衣是要到春节才穿的,这是元旦礼物。” “那我猜不到了。”徐正则问,“是什么?” 夏矜双手捧着盒子,口中配着当当当当的音乐,打开递到他面前。 “我之前就看过了,你没有这个系列的表。我挑了棕色的表带,可以和同色系的衣服搭。”夏矜笑了下,“但你好像都是黑白灰的西装套装,所以我就又买了几套衣服,寄到家里了,也不知道到了没有。喏……手给我,我帮你戴上试试。” 夏矜取出手表,见徐正则一动不动,便直接去拉他右手。 却没想到,才刚碰到,徐正则躲开了她的手。 夏矜一怔,抬眸。 相视的一瞬间,他闪避着移开目光。 只说:“我自己来。” “你左手戴不会不方便吗?” “习惯了,没事。” 夏矜盯着他的眼睛,没松手,坚持道:“我帮你戴。” 徐正则唇角微绷:“矜矜……” 这一声低低地传入耳中,夏矜眼睫颤了下。 与此同时,方姨的声音传来:“矜矜,这几天到了你很多快递,都在这儿。” 夏矜飞快将表递给徐正则:“那你自己来,应该有你的衣服,我去看看。” 她头也不回地跑掉。 限时婚约 第114节 徐正则久久地注视远去的背影。 明明该松一口气的。 可心脏在这一瞬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挖空了。 如坠悬崖。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抱歉,评论都有红包~ 第63章 病源 夏矜拆了几件快递, 抱着衣服出去时,徐正则已经不再刚才的位置。 但人还没走,她听到他的声音和脚步, 从楼上下来。 餐桌上放着两杯咖啡。 一杯澳白, 和剩下一半的意式浓缩。 “我知道了, 40分钟后到公司,何源,通知技术部和法务部开会。” 夏矜循声朝他看去。 徐正则重新换了件西装外套。 四目相对的一瞬,夏矜先开口:“公司有事?” “嗯。”徐正则走过来, 将那半杯浓缩咖啡喝完,解释道, “公司有急事,我需要现在赶过去。衣服我晚上回来再试?” “好。” 小郑进来,语气匆匆:“徐总, 车准备好了。” 看样子很急。 夏矜也没再说什么:“你快去吧。” 徐正则薄唇微动, 欲言又止, 到最后也只说了三个字:“我走了。” 等他离开, 夏矜的视线才分了一点,给咖啡机旁, 那个原本装了腕表的盒子。 空的。 她买回来的那块表,已经被徐正则戴走了。 上楼去洗了澡,原本还打算再睡一觉, 可躺上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无法入眠,翻来覆去, 将怀里的小徐宝宝蹂|躏了数遍, 都毫无睡意。 干脆换了身衣服, 出门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先回了趟夏家,又去公司找老夏同事吃了顿午饭,冷战了数日,这才有点冰消雪融的意思。吃完饭见时间还早,又去了merveille,改了条裙子,摸鱼写完了辞职信,到下班时间去约见了费思思和陶子君,九点多结束聚会准备回寒山庄园,还在琢磨不知道徐正则下没下班,一整个下午都没发消息时,收到了他的助理的电话。 说徐正则进急诊了。 夏矜赶到医院急诊部时,小郑和何源双双等在急诊手术室门外的凳子上。 她的心仿佛陡然间停止跳动,脸色煞白。 何源看见她,立刻起身走过来:“夏小姐,您来了。徐总他……” 夏矜定定地望着红色的手术灯,脸色更加苍白,何源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身体忽然晃了下。 下一秒,一条紧实有力的手臂从后揽过来,扣在她肩头,护住她差点倒下的身体。 夏矜抬眸,医院走廊天花板上的灯发出冷寂的白光,她逆着光,看不清男人的五官,却先闻见雪松清冽的木质香。 夏矜怔住,下意识地紧紧环住他的腰。 脸埋进徐正则胸膛,声音发抖:“你吓死我了……” 徐正则抱着她:“我没事,别担心。” 他看了眼何源,何源挠头:“我刚想说您去洗手间了。” 夏矜很快缓过来,从徐正则怀里抬起头,质问道:“你骗我,是不是故意让你助理跟我说你受伤了。” 徐正则一下一下地在她背上顺着:“没什么大事,划伤而已。” 夏矜这才注意到他没穿外套,右手衬衫的袖扣也解开了,往上挽了两折,小臂侧方露出纱布一角。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衣袖又往上拉了点。 这才看到底下贴着一块纱布,长六七厘米。 “怎么会受伤?”夏矜仰头问。 “意外而已,别担心。” 夏矜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上午出门时那套,颜色一样的白衬衣和西裤,她还是认出来。 她将视线转向一旁的何源和小郑:“发生什么事了?” 何源看了眼徐正则。 “看他干什么?” 刚说完,不知道从哪里进来四五个记者,拿着本地新闻频道的工作证和话筒,还带了摄像师,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在这儿在这儿!” 夏矜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麦克风和摄像机都已经朝她这边伸了过来,确切地说,对准的是她身边站着的徐正则。 “这位先生,请问您第一时间下水救人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徐正则将他们的话筒和麦克风调转方向,示意对准何源:“你们找错人了,是他。” 何源:“……” 记者们一窝蜂转移目标。 “您才是刚才见义勇为的主人公?” 何源只愣了三秒不到,随即朝记者露出一个标准笑容:“没错,是我。” 夏矜:“?” 闪光灯不停,徐正则握住夏矜的手,带她去躲开摄像机的拍摄范围。 “你见义勇为去了?”夏矜反应过来,“所以才受伤的?” 徐正则笑说:“也不算是见义勇为。” 一名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扬声问:“谁是家属?” 徐正则说:“她家属没有联系到。” “你是刚才送病人过来的人?” “是。” 医生点头:“那你过来也可以。” 徐正则便去找医生。 夏矜朝小郑勾勾手指:“你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 小郑便道:“五点多的时候我送徐总去一家律所,途中要经过护城河上的一座桥,八点从律所回公司的路上,徐总忽然让我停车,也没说为什么,让何助去买点热饮,还以为是徐总要喝,何助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徐总说让去送给桥上坐着的那个女孩,我才注意到栏杆上坐着个人,结果没想到何助刚要去送,那姑娘居然从桥上跳了下去,徐总就立刻下车去救人了。所以才也不知道在水里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夏矜望了一眼徐正则和医生谈话的背影。 等医生重新进了手术室,才过去问:“那个女生脱离危险了吗?” “嗯。”徐正则道,“进入肺部的水很少,不严重。” 夏矜松口气。 手术同意书是在特殊情况下徐正则签的字。 夏矜陪着一起等到确认那个女生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和徐正则一起离开医院。 “她的家人联系不上吗?” “手机没有找到,可能是沉到河底了,身上也没有身份证明。” 夏矜轻轻捧着他的右手,目光落在他腕上的表。 “居然没坏?” 徐正则笑了下:“我摘了才下去的。” 夏矜轻轻抿着唇角,指腹一一点点往上,碰到纱布边缘。 “疼不疼?” “还好,缝线的时候医生打了麻药。” “还缝了几针?” “两针而已。” 夏矜坐在车上的时候都喜欢靠着他肩膀,此刻直着身子,怎么也不敢靠了。 “还说不疼。” “真的还好,没有骗你。” “你的痛觉神经肯定出问题了。”夏矜这下连碰也不敢碰了,她小时候随便磕磕碰碰都要跟爸妈哭上大半天,“缝了线是不是会留疤啊?” 她问完又自言自语:“没关系,那也是勋章。” 徐正则垂眸,目色幽暗了一瞬。 夏矜忽地想起来:“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女生轻生的?小郑说你们只是开车经过。” “第一次经过时候恰巧注意到她坐在桥边,两个小时后返回的时候,她还是坐在那个位置。”徐正则淡声说,“只是预感,我并不确定。” 夏矜抬眸,看了他一眼。 徐正则神色自若:“怎么了?” 夏矜又低下头,将自己的小手伸过去,主动穿插他指缝,十指相扣。 限时婚约 第115节 摇摇头,声音很小地说:“你的安全也很重要,知不知道。” 徐正则低头,微垂的长睫掩住了所有情绪,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嗯,我知道了。” 两人好像都忘记了上午的事,谁都没再主动提起来。 - 夏矜在小年前,正式提交了辞职信。 徐正则已经连续忙了一周,年前的事务似乎格外多,每天都加班到八九点才下班。 周五这天,夏矜完成工作交接,下午三点便带着自己从办公室打包回来的东西,准备全部搬到寒山庄园二楼的工作室。 她原本以为徐正则不在家,没想到车开进院子里时,却看见徐正则坐在屋子前的遮阳伞下看书。 听到车声,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走过来。 夏矜也没注意,只发现他今天在看书的时候子没有戴眼镜,平常都会戴的。 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太阳暖融融的,也没有风,是个小猫咪都会喜欢的温暖午后。 夏矜连行李也顾不上拿,笑着朝他跑过去,弯腰从后面搂住徐正则的脖子。 “老公,我们晚饭吃什么呀?” 说着习惯性地凑近,要亲徐正则侧脸,唇将要碰到的前一秒。 夏矜和坐着看书的人忽地同时发出惊悚的声音。 夏矜撒手退出去好几步远,指着人:“怎么是你!” 徐鸣曜书都扔了,瞠目结舌:“你干什么!!!” 两人双双傻眼,夏矜目光微移,看向门口端着杯咖啡刚走出来停在那儿的人。 夏矜脸都红了,几步冲过去,先告状:“谁许你让他穿你的衣服的?!” 徐正则还未回答,外面徐鸣曜就扬声说:“我穿我哥衣服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夏矜回头,听他呛声也还回去:“就是不行,那是我给他买的,凭什么给你穿?” 徐鸣曜大步流星走过来:“不要说得向谁喜欢穿你买的似的,哥,你帮我找件你自己买的。” 夏矜故意道:“他衣帽间里的都是我买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霸道?”徐鸣曜气极,“你们没结婚前我哥的衣服难道也是你买的不成?” 夏矜朝他笑了下,眨眨眼睛:“我们家里的都是结婚后新买的,没以前的。” “你……”徐鸣曜深吸一口气,“我妈之前也给我哥买了,那我穿我妈买的总行了吧?哥,你给我拿妈买的衣服。” 夏矜轻哼一声:“正好,反正你妈买的那几件他穿都不合适,你倒是刚刚好,全拿走吧。” 徐鸣曜瞪着她:“你这话在暗示什么?我哥本来就和我穿同一码。” “是吗。”夏矜目光从上到下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你哪有104的胸肌,别给自己贴金。” 徐鸣曜:“……” “夏、矜。”徐鸣曜咬牙道,“你……” “行了。” 徐正则淡淡开口,总算打断了这两人。 他看了徐鸣曜一眼,徐鸣曜一副忍气吞声的样子,矜贵地扭过他的头,没再看夏矜:“哥,你给我拿妈买的衣服。” 徐正则:“你身上穿的就是。” 徐鸣曜:“?” 夏矜已经在一旁笑得眼睛都弯起来,见徐鸣曜一副怒火冲冲又强迫自己忍耐的样子,得意地挑了下眉。 他们两个人斗嘴斗得热闹,谁也没注意到,徐正则的目光长久而沉默地看着他们。 夏矜将徐鸣曜气得连原定的晚饭都不等便回了玉澜别苑。 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才说:“徐鸣曜也太好玩了,他怎么这么不经逗,跟个小屁孩似的,你们确定他智商两百吗?” 徐正则“嗯”了一声。 夏矜挽起他衣袖,查看之前的伤口,又问:“他怎么穿你的衣服?” “才下飞机就过来了,在实验室窝了两三天没洗澡。” 夏矜意会,估计是徐正则嫌弃才让徐鸣曜在这儿就去洗澡的。 随口闲聊:“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过年了?今天才小年。” “之前圣诞他没给自己放假,攒到一起提前回来了。”徐正则收起方才徐鸣曜撂下的书,朝她看过来一眼,目光很沉,语气却淡,“你问他做什么?” “随便问问嘛。”夏矜本来只是想打岔,逃过被追究认错人这件尴尬至极的事,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了,干脆放弃,检查完伤口恢复觉得没问题了,带着心虚支支吾吾地说,“你弟弟怎么过来了,还穿你的衣服?都怪他穿你的衣服,我才没认出来的。” “嗯。”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 夏矜打量他表情,面上察觉不出任何异常。 徐正则进门去沙发上坐下,低头翻书,不太在意的样子。 夏矜坐到一旁,又一点点挪着屁股蹭到他身边。 晃他胳膊:“你生气了?” 徐正则:“没有。” “你明明就有!”夏矜又挪过去,紧紧挨着人,“对不起嘛,我没看清就跑过去了,那个角度刚好只看到徐鸣曜侧脸,谁让你们两个侧脸这么像。你别生气,别生气好不好?嗯?” 夏矜嘴上哄着,行动也不落下,倾身过去亲他脸颊,调子黏黏腻腻得快拧出蜜来了:“不要生气了。” 俞婉华买的那几件,虽然不是很合身,但也是照徐正则平常的风格挑选的款式。 徐鸣曜根本不是同一风格。 夏矜觉得自己情有可原。 可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正则还是不为所动。 夏矜干脆起身,跪在沙发上,双手伸过去捧住他的脸,声音清脆地一连亲了好几下。 挑高的客厅将亲吻的啵唧声放大数倍回旋,刚买完菜回来的方姨拎着购物袋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 夏矜正好看见,腾地一下缩进沙发里,攥着徐正则的衣服把自己的脸全埋进他怀里。 方姨没发出一点声音,提着袋子就进了厨房。 徐正则垂眸便瞧见窝在怀里的人通红的耳朵,回头看到方姨进厨房的背影,才知她为何突然这样。 他抬起手,覆在夏矜脑后,抚了两下,唇角这才弯起一个弧度。 夏矜缓过去之后,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正好抓住徐正则唇角一丝笑。 换了个姿势,躺在他腿上挠他侧腰,难过道:“我又因为你丢脸了。你要是还生气就是不识好歹了知不知道?” 徐正则单手拿书,空出的那只将她压在身下的长发揽出来,修长的手指插进去,一边顺着,一边看书,说:“我没有生气。” “骗人。” 徐正则视线从书上移到她眼睛,浅色的眼瞳仿佛一弯幽静的湖泊:“不是生气。” 夏矜问:“那是什么?” 徐正则没有正面回答。 他拿书的那只手垂下来,望着夏矜,不动声色地问了句:“我和鸣曜很像吗?” “当然,你们双胞胎当然像了,尤其侧脸,改天我拍张照片你们自己对比看看就知道了。” 徐正则指腹轻轻地抚摸她侧脸:“那你觉得他长得好看吗?” “好看。”夏矜很诚实,“但没你好看。” 徐正则笑了一声。 “我可没有撒谎,本来就是。”夏矜熟门熟路解开他一颗纽扣,指尖探进去,“但他肯定没有这么漂亮好摸的腹肌。” 徐正则垂眸,笑意淡了些:“如果他有呢?” 夏矜:“不信。” 徐鸣曜看起来就没有,顶多就是基因彩票,身高腿长都在线而已。 她差点忘了还有从公司拿回来的行李在车上,忽地坐起来,拉徐正则去给她搬。 夏矜自认为已经将徐正则哄好了,却没想到,这一晚凌晨四点从梦中醒来时,床边却空荡荡的。 她摸了摸。 早已没有人躺过留下的温度。 夏矜坐起身,潜意识中冒出来一股不算好的预感。 正要下楼,隐约听见外面的水浪声。 她拉开窗帘, 却没想到,滴水成冰的温度里,徐正则竟在泳池里。 她紧紧抿着唇,随便拿了件大衣披上,下楼。 夏矜一步步走到泳池边。 冬夜里的寒风像刀片一样刮在身上。 徐正则在游泳,没有发现她。 夏矜也没有出声,抱着手臂,站在岸边。 徐正则是在游回来的时候,才看到的人。 他只是怔了一瞬,随即到浅水区,手臂在岸上撑了一下,便上来。 他走过来:“怎么醒了?” 话音中都仿佛带着冷丝丝的凉气。 限时婚约 第116节 夏矜垂眸,目光落在他右臂缝了针还没有拆线的伤口上。 他似是注意到,右手微微转过一个角度,朝身后伸了下。 徐正则没有戴表。 “我做了个噩梦。”夏矜目光没有动,轻声说,“醒来的时候你不在,我习惯抱着你睡觉,肯定是因为你不在,我才做噩梦的,” 徐正则从一旁的椅子上拿来他的外套,给夏矜披上。 她推他:“你自己穿。” 徐正则很听话。 夏矜抬起眼:“你下来做什么?” 她问完又低下头去,一个一个帮他系大衣的扣子,轻喃道:“不要告诉我是特意出来在冰水里游泳。” 徐正则没有开口。 夏矜望着他的眼睛:“之前我让你帮我打听北城谁家在科兹沃尔德买了座庄园,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夜晚很安静,仿佛只剩下冷冽的风声。 一朵雪花忽然从夜空飘落下来,落在夏矜睫毛上。 徐正则替她拂去,低声说:“没有。” 夏矜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轻轻吸了一口气,抑制颤动的呼吸,撇开目光,却看到纷纷扬扬落下来的初雪。 她转过身,可脚步才刚刚迈出去。 手腕被人拉住。 她不由得又转回来,手腕上的手离开,转而掐在她腰上。 徐正则捧着夏矜的脸,重重吻下来。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又来晚了,留评发红包补偿大家 到点本来看着够三千字了可以发,但又想写到这儿,结果就忘了时间,久等了 第64章 伤疤 这个吻像极了冬夜刺骨的寒风。 夏矜第一次在接吻这件事上, 体会到凶狠两个字。 她伸手用力地推开徐正则。 却被抓着手腕。 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点也不温柔。 夏矜唇瓣都被磨肿了,被堵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手紧握成拳砸过去。 没有撼动一分一毫。 她又砸过去一拳, 重重落在徐正则心口的位置, 还要继续,紧绷着的拳上覆过来一只手,很轻,下一秒, 这个吻也变得缱绻柔和起来。 轻轻地贴在她唇角,温柔又小心地触碰。 夏矜睁开眼睛, 看见徐正则落了片雪花的长睫,在颤抖。 她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 好一会儿,他终于愿意退开。 那双淡色的眼瞳情绪浓稠如墨, 视线相接时, 徐正则从梦魇中回神似的, 陡地松开掐在她腰间的手。 微红的薄唇动了动:“对不起。” 他抬手, 像是想要捧着她的脸,可指尖才触及夏矜皮肤, 便好像被烫到般收回去。 她体温如常。 是他太过冰冷。 夏矜看着他的眼睛。 在泳池里不知道浸了多久,徐正则的鼻尖、指节都是红的。 她舒了口气,白雾在冷风中倏而消散。 她朝他走近了一步。 手伸出去, 握住徐正则右手。 僵持了数秒,才终于听她的话,松了劲。 夏矜轻轻吸了一口气, 才执起他的手。 没有开灯, 雪色映着月光, 幽微地折出一丝光亮。 夏矜温热的指尖,碰到徐正则冰凉的皮肤上。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他手腕转过来。 随即便看见他右腕内侧,交错着的可怖刀疤。 她并未意外。 可喉咙像堵着石块似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呼吸。 伸手,在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上,轻轻碰了一下。 “徐正则,我最后……”夏矜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道,“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知不知道赫斯特顿庄园的主人是谁?” 雪在瞬息之间变大了,簌簌地落了一地。 风也变得凛冽了起来,夏矜凝望着徐正则的眼睛,眼里期待的光一丝丝湮灭。 她放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 徐正则回到卧室时,里面漆黑一片。 他也没有开灯。 脱了鞋,慢慢走过去,看见床上隆起的被子。 夏矜睡在一侧,空出的另一边面积空旷、 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掀开被子上了床。 侧躺过去,离夏矜仅隔着四五厘米。 好一会儿,徐正则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手应该已经暖热了,才尝试着去搂夏矜。 刚碰到她小臂,屋里响起清清冷冷的声音:“你身上很冰。” 徐正则替她掖了下被子,手也收了回去,没再碰到夏矜。 天亮得格外慢,六点时,徐正则像往常一样,没有吵醒身侧的人,轻手轻脚下床走出了卧室。 方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徐正则洗漱完冲了杯咖啡的功夫,听到电梯声音响。 夏矜带着一只行李箱下来。 方姨惊讶道:“矜矜今天怎么也起这么早?早餐阿姨只准备了正则的,这样,你等五分钟,我这就去再做一份。” 夏矜冲方姨笑着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赶时间,我这就出门了,您不用准备。” 她说完,便拉着行李箱往出门走。 徐正则几步过来,挡在她身前。 夏矜绕开一步,他伸手覆在她拉着行李箱的手上。 “去哪儿?” 夏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正则薄唇微抿,没再问:“你还没有吃早饭。” “我不想吃。” 徐正则轻轻掰开她握着行李箱杆的手:“你着急走的话,可以吃我那份。” 夏矜深吸一口气:“我不吃。” 徐正则像是一点也没看到她的火气,半揽着人,到餐桌边,俯身将热牛奶拿过来:“什么都不吃会胃疼。” 夏矜眼看着他把牛奶递到她手里。 她没接。 徐正则什么也没说,放下后,端过来一碗小馄饨。 “只有四个,吃一点,好吗?” 夏矜满腔的火无处发泄,全掉进了深海一样,一个火星子都没剩下。 她没接,端起刚才的牛奶,仰头一口喝完。 “啪”一声,将喝完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方姨刚热好第二杯牛奶,走到厨房门口听见这一声,吓了一跳。 随即又听到夏矜冷冰冰地声音:“可以了吗,请问。” 徐正则音调寻常:“要带点水果吗?今天的草莓很甜。” 夏矜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一个字都没再说,带着箱子走了出去。 徐正则也没有追,他静静地站在原地,隔着窗,看见夏矜的车从车库驶出去,很快消失。 限时婚约 第117节 方姨轻叹一声,走过去,将牛奶放在桌上,问:“你跟矜矜吵架了?” 好一会儿,才听到回答。 “没有。是我惹她生气了。” - 季驰带着一摞文件到启明时,刚过饭点。 “给,你要的东西。” “谢谢。” “咱俩之间说什么谢。”季驰随手放在徐正则办工作手边,目光一顿,瞧见旁边的简餐,盒子都没打开过。 “这都几点了,还没吃饭?”季驰打开瞧了眼,“都冷成凉菜了。” “等会儿吃。”徐正则随口应了一句,翻开季驰带来的文件,“都在这里了?” “嗯。”季驰坐下来,好奇道,“但你怎么想到要查徐氏的这几年的所有项目?还要我私下来,直接问你爸要不是更方便?我拿到的也都是最表面的东西。” 徐正则翻阅文件,一目十行:“我爸不会给我。” 季驰笑说:“他不给你给谁,徐鸣曜?人家天才科学家又瞧不上这些坐贾行商的东西。” 徐正则没答这一句。 季驰懒洋洋靠在对面的椅子上,助理送进来杯茶,他悠闲地喝着。 徐正则看来一眼:“你没事了?” “都快过年了,我一老板还不能提前给自己放假了?”季驰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这么冷血,在你这儿坐会儿都不行?” 他手支在扶手上,打量地望着徐正则:“你最近怎么回事儿?” 徐正则没抬头,旋开钢笔,在文件某一页做了个标记。 “怎么了?” 季驰瞧着他这一副淡漠的神情,看谁都一个样,寡淡得像白开水。 他目光严肃了一分:“你是不是没发现,徐正则,最近你特像刚从英国回来那段时间。” 徐正则笔尖顿了顿,点在一个地方久了,墨水洇开,留下一个边缘参差的圆点。 “也不准确,比那时候好点儿,起码还搭理我。”季驰见他看过来,又补充,“这半年好不容易觉得你有点人气儿,怎么一个不注意,被谁回档了?” 话音落下,外面有人敲门。 助理推开:“徐总,您弟弟来了。” 刚说完,徐鸣曜现身:“哥,你忙完没有?” 没想到看到季驰也在,扫了他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季驰:“管得着么。” 徐鸣曜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转向季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季驰:“天啊,你终于看出来了?” “你……” 徐正则开口打断:“你来做什么?” 徐鸣曜憋着一口气偃旗息鼓,把桌上的东西往前推了下:“妈做了点甜品,让我拿过来给你,刚好当下午茶。” “还下午茶呢,你哥连午饭都没吃。” 徐鸣曜皱眉:“怎么还没吃?那哥,你先放下手上工作,我陪你去吃饭。” 徐正则还没开口,季驰又说:“你当工作说放下就能放下啊,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季驰,你有完没完?我没招惹你吧。” “你的存在就是招惹我。” “你……” 两人还要继续,桌后的人忽然起身,拿上衣架的大衣,谁也没搭理出去了。 “哥……”徐鸣曜先追上去,“你等等我,我还有事儿。” 徐鸣曜追上人才说:“妈说让我来喊你明晚回家吃饭。” “明晚要加班。” “那就后天。” “应酬。” 徐鸣曜:“那等你放年假了总成吧?妈都给我下任务了,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拉回家。” 徐正则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徐鸣曜当他答应,笑了起来:“妈说周六下午想去泡温泉,我们一家人一块儿去吧。” 徐正则道:“答应了季驰周六下午和他去骑马。” 徐鸣曜回头,季驰朝他无害地笑了笑。 “那别的时间也行,周日?” “其他时间我都有事。”徐正则说,“你陪着去吧。” 徐鸣曜失落了会儿,又让徐正则答应他过年期间陪他去才肯离开。 季驰望着离开的背影,评价了一句:“要不是长得像,任谁也看不出来,你和徐鸣曜能是亲兄弟。” 徐正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有反驳。 季驰瞥了他一眼,这个疑问在心里已经很多年了。 “我想不通,你居然对这个弟弟好像还不错,我光听我爸妈小时候在耳边唠叨过几次‘你看看你徐叔家的老二’这种话,都觉得烦得要死,连带着连他这个人也烦,你到底怎么受得了的?” “他并未做错什么。”徐正则说,“其他的,我也习惯了。” 季驰过来勾肩搭背,笑着转换话题:“跟你说句实话,我烦他其实是因为初中暗恋的一个女生喜欢徐鸣曜,当初徐鸣曜都跳级去高中部了,结果她还眼巴巴地给人家写情书。天才的吸引力这么大吗?我学习也不差啊,好歹也是级草吧,结果人家一心吊在徐鸣曜身上,你当时在国外不知道,估计全校一半的女生都喜欢你弟,大家都跟看不到他对人那股傲慢劲儿一样。” 徐正则脚步停了下来。 看他的目光微沉。 季驰松手,纳闷道:“怎么了?” 徐正则问:“我们算朋友吗?” “废话,你要告诉我没拿我当兄弟我揍你啊。” 徐正则声音淡了一些:“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但鸣曜,其实他有很多好朋友,你如果你不跟他见面就呛声,他也不会对你傲慢,或许……你们也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季驰皱了下眉:“谁他妈要跟他当朋友?” “我是说,”徐正则只是微微顿了顿,“他得到那么多的喜欢并不奇怪,一个鲜活、热烈、耀眼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徐正则望了眼窗外。 雪早就停了,太阳出来了。 是个明媚的冬日。 “你是不是对你弟的滤镜太重了?”季驰循着他的视线,“看什么呢?” “太阳。”徐正则说。 他摘了眼镜,又问:“你知道为什么冬天的生命这么凋零吗?” “气候不适合生长呗。” 徐正则轻声重复:“是,气候不适合生长。” 他回寒山庄园时,时间还早。 方姨忧心忡忡地站在院子里的池塘边、 昨夜的雪早已停了。 徐正则走过去:“怎么了?” 方姨给他指:“你看,矜矜的这几条鱼,那条黑色都好久没游动了,我观察了半天,看上去就像……” 徐正则站在一旁,望着水里的那条黑色金鱼,的确没有动一下。 他问方姨:“矜矜有回来过吗?” “早上出门就没有回来。” 徐正则便没再开口。 “这鱼可怎么办?” 徐正则好一会儿才道:“您去休息,不用管了。” 夏矜一夜未归。 第二天六点半,方姨做好了早餐,见徐正则还没有下楼,便去楼上敲门。 主卧没人应声,方姨等了会儿,拧开门把手,里面空无一人,床铺依旧整洁。 她又去书房,也没人。 还以为徐正则已经走了,却没想到在上楼打扫时,在露台看到一个人影。 “正则?” 当啷一声。 金属落地的动静。 徐正则弯腰捡起掉下去的东西,从沙发上起身。 竟然还是昨日回来时那身衬衣西裤。 “你怎么坐在这儿?” 方姨立刻上前,关上了露台敞开的一扇窗。 限时婚约 第118节 茶几上摆着打开的电脑,方姨便以为他在这里工作了一宿,问:“不冷吗?已经七点半了,今天不去公司?” 徐正则看了眼表,合上电脑。 方姨劝说:“忙了一宿的话,要不今天就在家休息,别去了。” 徐正则没说什么。 方姨又道:“矜矜的那条鱼死了,我还没有捞出来,你给矜矜打个电话说一声,她如果要回来看……” 徐正则轻声打断:“捞出来扔了吧。” 他转身走出去。 方姨叹了口气,弯腰收拾露台,也没什么可打扫的,把沙发上的抱枕放回原位,瞧见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估计刚才就是它掉在地上了。 还以为垃圾桶有果皮,去收的时候,却发现里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有二更 第65章 烈酒 夏矜接到徐正则电话的时候, 已经离开寒山庄园的第二天傍晚。 她听到手机铃声,立刻拿过来,却等它响到几乎快自动挂断了, 才接通。 谁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 徐正则的声音才传入耳中:“有条鱼死了。” “什么?”夏矜镇定下来, 问,“你是不是骗我?” “没有。黑色那条,死了。” 夏矜抿了下唇角:“那你扔了吧。” “嗯。” 夏矜都准备放下手机挂了,又举到耳边:“还有别的事吗?” 徐正则说:“没有了。” 夏矜一个字都没再问, 按下挂断就把手机扔去了一旁。 费思思望过来:“跟谁生气呢?” “一个骗子。” 夏矜忽地问:“你知道哪里有催眠师吗?” “我哪知道,又没找过催眠师, 你要做什么?” 夏矜搂着一只抱枕,寻找出气筒似的,揉弄着。 半晌才道:“我忘了个很重要的人。” “你都忘了怎么会知道那个人很重要。” “就是很重要。”夏矜跟自己较劲, “桃子呢, 她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靠谱的催眠师吗?” 说曹操曹操到。 陶子君面色不佳地推门进来。 “怎么了?” “还能怎么, 又和我爸妈吵了一架, 说我要是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就是给他们丢人。”陶子君朝夏矜看来一眼,“你知道吗, 你现在都成了我爸妈催婚时候的模范榜样了。” 夏矜说:“那你告诉叔叔阿姨,我和徐正则好像也快完蛋了。” 陶子君和费思思一齐怔住。 “怎么了?” 夏矜张了张嘴巴,想来想去, 都只能给徐正则定一个骗子的罪名。 嘴上却说:“罄竹难书。” 费思思:“怪不得这两天蔫不拉几的,合着是跟徐正则吵架了?怎么,都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 “那倒没有。”夏矜倒在沙发上, 将自己的脸埋在抱枕里, 闷声说, “我单方面发起的冷战。” “为了什么啊?” 夏矜哼哼唧唧地打马虎眼,一个字都没说。 陶子君和费思思也没追问,干脆道:“行了,也别在家窝着了,走呗去喝酒,还没庆祝你顺利离职呢。” 夏矜:“不想喝。” “那去吃饭?有家新开的餐厅听说蛮不错的。” “不想去。”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那你说,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我也很烦,凭什么一个人就能控制我的心情开关。”夏矜闷在枕头里发泄,“啊啊啊我讨厌徐正则。” 房门被人敲响。 夏鸿声的声音传进来:“矜矜,给爸开个门。” 费思思望了眼夏矜,她转头就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陶子君便到门边,打开一半,却没想到夏鸿声身后还站着一个徐正则。 夏鸿声递进来一盘切好的水果:“给你们吃。” “谢谢叔叔。” 陶子君让开一点位置,夏鸿声朝里面看了一眼,扬声喊:“矜矜,你出来。” “干什么啊?”夏矜躲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喊,“我不吃晚饭。” 夏鸿声道:“时间还来得及,你拿上结婚证,爸开车带你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话音落下,夏矜腾地从被子里起来,几步走过来。 带着情绪,提高了音量说:“离婚是我一个人去就行的吗,你还不如帮我去把徐正则先抓过来,我要……” 还没说完,将房间门完全拉开,才瞧见外面还有一个人。 夏矜紧紧闭起嘴巴。 夏鸿声转头支使徐正则:“你带没带证件,没带回去取。” 徐正则却只看向夏矜。 “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矜矜。” 陶子君拉着费思思,两人协作连哄带骗拉走了夏鸿声。 很快,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徐正则掩上门,走进来。 夏矜望着他:“做什么?” 徐正则手里拿着一只袋子。 “有样东西,我答应过你,要还给你的。” 他垂眸,从纸袋里取出那只盒子,递了过来。 打开的一瞬间,夏矜怔住。 那里面是一条红色的围巾。 平整地叠放在盒子里,上面,别着一只夏矜熟悉无比的小猴子。 夏矜呼吸紧了一分。 徐正则握着她的手,让她拿着。 没有退开,垂眸低声说:“你已经想起来了,对吗。” 夏矜下唇无法克制地颤抖。 “你以为赫斯特顿庄园主人的姓甚名谁真的很难打听吗?” 徐正则缄默数秒,开口:“我答应过你,要把这条围巾洗干净了还给你,可是……” 他望着围巾上的那只小猴子,轻轻地说:“可是血已经渗进去了,我洗了很多遍,都没能把它洗掉。” 夏矜望向那只毛毡做成的可爱小猴子,上面的确有一个暗褐色的小点。 徐正则仿佛已经完成了来这一趟的所有目的。 “矜矜。”他退后一步,垂眸望着她的眼睛,“如果你想要离婚的话,可以随时和我说,但今天来的时候我没有带证件,再回去取时间来不及。” 夏矜往前一步,仰头,与他对视,一寸寸迫近:“你要和我离婚?” “除了送这条围巾,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说要和我离婚?” 徐正则抬了下眼睫,眸光微沉。 “如果你想要离婚的话。”他说。 夏矜道:“如果我想,你就会点头同意?” “嗯。” 夏矜轻轻笑了下:“徐正则,你现在想什么?” 她伸手,抓住他的衬衣,手指根根收紧,深深地望着他。 他避开了她的目光。 “徐正则,我看不懂你在想什么了,你明白吗?” 他没有说话。 限时婚约 第119节 夏矜骤然松手:“你走吧,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 夏矜又在家里窝了两天,才开始恢复自己正常的生活。 她和新公司的hr将入职时间约定在年后元宵过完。 没几天就要除夕,妈妈也回国了。 夏矜开车去机场将钟女士接回来,暂时和妈妈住在老夏同志之前给她买的精装修的房子里。 女儿的心事钟情自然一眼看出来。 不用费力就猜到为什么。 但她并没有问,回来的第二天,带夏矜一起去看画展。 夏矜没什么兴趣,走走停停,却没想到在这场画展上再次遇见岑风。 他先看到她,过来打招呼。 随即和岑风一同前来的女人和钟情相视好几眼,两人同时认出对方。 两人竟是大学同学。 夏矜在一旁,小声问岑风:“你妈妈?” “不是,在国内的堂姐。” “你堂姐跟我妈妈一个辈分?” 岑风笑了声:“所以你是不是应该喊我一声……叔叔?” 夏矜:“滚。” 钟情和老同学多年未见,聊得火热,四人一起看完画展,又吃了午饭,分开前钟情邀请自己同学找个地方喝咖啡继续聊。 岑风也问夏矜:“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夏矜摇头:“不喝,我最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不是更应该喝点儿?” “会容易醉,我更喜欢在开心的时候喝酒。” 岑风道:“那我们也找个地方聊聊天总行吧,你不用喝。” 夏矜答应了。 找了家清吧,岑风点了杯啤酒,夏矜只要了果汁。 两人聊的,也都是和设计有关的话题,谈论最近的时尚风向,或品评某个品牌最新季的成衣系列。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们熟识得几个人,便总是一起这样高谈阔论。 毕业之后,哪怕依旧在同行业工作,但这样的氛围,已经很少体会到了。 浑然不觉间,就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夏矜看了眼时间。 “要走了吗?” “差不多了,我先去趟洗手间。” 夏矜起身,却不想和从侧面走过来的服务生相撞,托盘里的酒杯登时倒了,一半的酒液就浇在夏矜毛衣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不好意思,毛衣我赔您吧。” “没事,我起身太着急了。” 岑风几步过来,伸手便抓住了夏矜小臂:“我看看。” 夏矜一顿,看了眼他的手,对上岑风焦急的表情。 她挣了下:“没什么事,我去洗手间整理。” 出来时,岑风拿着她的大衣,等在洗手间外。 “我看过了,旁边就有家商场,我陪你去买件新毛衣吧。” 夏矜伸手,把自己的大衣拿过来:“不用了。” 岑风盯着她的脸:“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私事,我不想说。” “你没戴戒指。”岑风道,“因为上次我在伦敦见到的那个人?” “我说了我不想说。” 她迈步往外走。 岑风跟在身后:“好我不问了。” 夏矜走得很快,出了酒吧没走出多远,岑风几步追上,拦到她面前。 夏矜被迫停下。 往后退了两步远。 “巴黎离伦敦车程需要5个小时,飞机和火车只要2个小时,夏矜,我能经常去找你吗?” “你……” “我喜欢你,夏矜。”岑风笑了声,“你知不知道,我真的被你骗得好惨,我真的以为你不婚主义,也不打算谈恋爱,喜欢的也是女生。” 夏矜正要组织话语时,抬头,瞧见岑风的视线望向她侧后方。 她跟着回了下头。 徐正则和季驰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那里。 此刻,正望着她所在的方向。 夏矜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却眼看着徐正则迈步,走进了旁边的咖啡馆,没有看她。 季驰一脸错愕地追进去。 “徐正则!”他喊道,“你躲什么,刚才没看到那是谁?” 徐正则跟店员要了杯美式,才说:“看到了。” 季驰:“然后?这就是你的反应?” 他没说话,拿了等位号后,竟直接朝咖啡馆里面的位置走去。 季驰急得隔着咖啡店的玻璃墙朝外面看了一眼,又只好去找徐正则。 “你坐这儿干什么?” “等咖啡。” 季驰:“……” 他指了指徐正则:“行,你真行。你不着急,我干嘛替你急。” 季驰也去点了杯咖啡,回来后问:“于叔叔的亲人真的都找不到了?” “还有个侄子,但并不愿意供养他。”徐正则说,“他现在的状况,也不能独自生活。” 他的视线却朝咖啡馆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很快又收回。 “你怎么遇见他的?而且还要帮于叔叔找疗养院,其实刚去才看,现在这家医院也挺好的,住着也不是不行。对了徐正则,于叔叔当年进去的时候,你也才十岁吧。” “去北郊考察的时候碰到的,偶然。”徐正则淡淡地说。 只回答了前几个字,毕竟后面的也不能算是问题。 季驰没在意:“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于叔叔当年为什么就进去了?你还记得吗,你六岁那年被大人骗着喝了白酒,就是于叔叔干的,” “记得。” “虽然喝了酒有些随性甚至胡闹,但其他时候,于叔叔人真的很好。” 徐正则低低“嗯”了声。 他的咖啡好了。 拿上后,才再次走出去。 季驰跟在身后,还没出去,没注意看路,不知道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一头撞上徐正则。 “哎我去,你干……” 没说完,瞧见咖啡馆门口站着的夏矜。 就她一个。 季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哈。” 徐正则朝夏矜走了几步,靠近后,清晰闻见她身上传来的酒味。 “喝酒了吗?” 夏矜仰头看他:“就问这个?” 徐正则声音温和:“车停在哪儿?” 夏矜朝他抬了下下巴:“就那儿。” 徐正则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是台跑车。 蹙眉说:“司机呢?” “没来。” 夏矜撂下这两个字,就朝停车的位置走去。 手才碰到驾驶座车门,刚拉开,就被人又关上了。 “我开车送你。” 限时婚约 第120节 “用不着。” 她再次开车门,手腕被人握住。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夏矜吸了口气,她耐心告罄。 “你刚才听到岑风对我说什么了吗?” “听到了。”徐正则说。 “那你就不问问我吗?” 徐正则沉默。 夏矜逼近他一步:“你就不好奇我怎么回答他的吗?” 徐正则说:“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夏矜气笑了:“好,那你别问,以后也都别问。” “让开。”她再次去拉车门。 “矜矜……” “不准再这么喊我。”夏矜深吸一口气,尽力保持冷静,“我没喝酒,你让开。” 徐正则还是不动。 夏矜转头就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拐过第二个弯后,司机忽地说:“小姐,后面的车一直跟着我们,嚯,还是劳斯莱斯。” 夏矜回头,果真看见熟悉的车牌号。 她坐好,对司机说:“不去刚才的地址了,您找个最近的花鸟市场放我下来。” “好嘞。” 夏矜下车的时候,余光便瞧见徐正则的车也停了下来。 她没管,抬脚往市场里面走。 刚入口的地方都是鲜花区域。 夏矜没管,穿梭在人群中,按照标识往一个方向走。 这种市场人又多又杂,她不小心踩到不知道谁扔的一片芦荟,差点滑倒,身后有人扶了她一下。 徐正则等她站好,才松手:“你来买什么,我去帮你买。” 夏矜没理他。 徐正则不依不饶地跟在身侧。 穿过花草区域,就是一片摆摊卖各类家养水生动物的地方了。 远远就能闻到那股特殊的腥味。 夏矜没有注意到,这股味道传到鼻子里时,徐正则整个人都在一瞬间僵了一下,右手条件反射地颤抖着。 夏矜回眸的瞬间,他将右手伸进了大衣口袋。 “你别跟着我。” 徐正则没听见似的,夏矜往前一步,他也跟着往前。 夏矜挑了三四家店,才看到一条黑色的小金鱼。 她只买一条,店家就给了一只塑料袋,在里面装了水,给夏矜拎着。 她付了钱,回头,看见徐正则隔着一段距离,站在摊铺外,脸色白了一些,轻轻蹙着眉,视线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些花鸟市场都是户外露天的。 气温很低,这些卖家养鱼类的店外,卫生条件也不是很好,不住地散发着腥臭味。 徐正则穿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只套了件黑色及膝大衣。 都是夏矜之前给他买的。 他干净得和这样的地方格格不入。 夏矜捏着装了小鱼的袋子,收回目光,转身往外走。 徐正则跟在她身后。 她忽地转身,徐正则也停下来。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徐正则说:“我送你回家。” “我说了我没有喝酒,你听不懂吗?” 徐正则好像真的听不懂:“等送你回家,我就不会跟着你了。” 夏矜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秒:“你不喜欢这种地方,对吗?” 徐正则没回答。 夏矜刚消下去一些的火气又冒上来。 她转身就走。 没等徐正则,又拦了辆出租车。 劳斯莱斯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夏矜叮嘱司机:“看到后面那辆车了吗?开慢点,别让他跟丢了。” 司机没听过这种要求。 但还是照顾客吩咐行事。 这一次,出租车停在merveille附近的那条小吃街。 夏矜走得很慢,一路上买了好几种小吃。 最后,走进了之前买过的那家麻辣烫店。 这一次她没带走。 选了菜,挑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夏矜坐在外面的小桌子,地面还算整洁,但远称不上干净。 但她落座的下一秒,徐正则也跟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夏矜淡淡开口:“你放心,需要你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现在别再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待着。” 徐正则看了眼她刚才顺路在一家店里买的奶茶。 “你生理期快到了,不能喝冰的。” 夏矜拆开吸管插进去,当着他面喝了一口:“要你管。” 徐正则伸手碰到她的奶茶,确认是冰的后,拿走说:“你要喝的话,我去给你买热的,就要这个口味吗?” 夏矜莫名更生气了,也不打算喝了,理都没理徐正则。 这个点没什么人,她点的东西很快做好送过来。 一碗浓郁鲜香的麻辣烫送到眼前。 徐正则垂眸,瞧见碗里满满的毛肚,和洒在上面的一大把香菜葱花。 夏矜抽了双一次性筷子,低头夹了一块毛肚,特意将香菜包进去。 然后,伸出手来,递到了对面的人嘴边。 见他一时没动,又收回手,吹了两下。 “不烫了。” 她又递过来。、 什么都没说,只将筷子伸到嘴边五六厘米之外。 徐正则看了她几秒,慢慢低头,将这一筷子毛肚和香菜都吃了下去。 夏矜看着他咽下去,问:“好吃吗?” 徐正则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好吃。” 夏矜盯着他的眼睛,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忽然间就泄了下去,吞回肚子里变成了硬邦邦沉甸甸的巨石。 她丢了筷子,起身便走。 徐正则依旧只是跟着。 直到看见夏矜要进一家酒吧前,加快几步,拦在她身前。 “你不能再喝了。” 夏矜抬眸看他,冷声说:“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去民政局。” 徐正则怔了下。 “听到了吗?” 好一会儿。 听见他出声:“好。” “那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徐正则没有动。 目光很空,也是这一瞬,夏矜越过他走了进去。 她找了个卡座,点了一瓶麦芽威士忌。 酒保很快送过来,夏矜手指刚碰到杯壁,一只白皙干净的手压住了杯口。 夏矜抬眸,在昏暗的灯光中,看见了徐正则。 限时婚约 第121节 夏矜收回视线,僵持着:“松手。” 徐正则说:“你如果还要喝的话,我送你回家,在家里喝,好吗?” “徐正则,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是不是?松手。” 他垂着眼睫:“我送你回家。” “你凭什么管我?”夏矜冷声道,“我再说一次,松手。” 徐正则没松。 非但没有,他从夏矜手里将酒杯拿走,仰头,将那一杯威士忌全灌进了自己口中。 夏矜抬头,看见他滚动的喉结,和渐渐变空了的酒杯。 “徐正则,你是不是有病。” 徐正则放下酒杯。 烈酒辛辣,他没怎么喝过,咳了好几下。 他心想。 是啊,他是有病。 徐正则在夏矜对面坐下,拿起酒瓶,又在杯子里倒了点。 第二杯也一滴不剩喝了下去。 直到第三杯,在灌下去之前,被夏矜伸手夺走。 “够了!” 夏矜扯住徐正则的手腕,将人带出了酒吧。 旁边就是一条昏暗无灯的小巷,她拉着徐正则往里走,等远离了喧嚷的人群,夏矜忽地转身,松手。 徐正则来寻她手。 她重重拂开。 他执着地又伸过来。 夏矜在他身上用力推了一下。 徐正则没有防备,向后踉跄几步,背部撞在墙上。 他还没有重新站好,怀里贴进来一具温热柔软的身体。 他顿住。 因为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颤抖。 很快,胸前的毛衣就被打湿了。 他试探着,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了夏矜。 终于,听到她克制的哭声。 徐正则低头,下巴搭在夏矜颈窝。 轻轻地蹭了下:“不哭了,宝宝。” 夏矜抬头,眼尾悬着泪珠,踮脚去碰他的嘴巴。 徐正则下意识地回应。 可下一秒,夏矜发了狠似的咬上去。 腥甜的铁锈味在口腔中迅速蔓延,夏矜咬得很重,连徐正则的舌尖都咬出了血。 可他也没推开她。 任她发泄。 许久,夏矜才松开了人。 她向后退了半步。 哭过之后的声音微哑:“徐正则,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良久,听见徐正则“嗯”了一声。 夏矜又往后退了一步。 他追上来。 夏矜说:“记住了吗,明天上午九点,不要因为喝了酒,就忘了。” 徐正则没有出声。 手伸过来,要牵夏矜的。 她躲开。 他的眉宇便微微低了一分。 看上去有些难过。 “我问你记住没有?”夏矜道,“不要装傻,也不要装没听见,这是你喝酒前答应我的,你没忘。” 徐正则说:“我不记得。” 夏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你明天酒醒了会带着东西到那儿。” 徐正则薄唇轻轻抿起来。 过了会儿,重复道:“我不记得。” 不知道在给谁强调。 夏矜没有理他,转身就走。 徐正则就跟在她身后。 伸手要牵她。 夏矜甩掉。 他就故技重施。 直到走到巷口,夏矜忽地停下来,语调没有起伏地命令:“松开。” 徐正则顿了下。 听话地松开了。 夏矜要走。 他伸手,拦住她。 “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 徐正则说:“你现在问我。” 夏矜道:“我为什么要现在问你?” “你现在问,”徐正则低低地说,“我会说的。” 夏矜忽地甩开他的手,紧咬下唇,等声音的颤栗感消失了,才说: “我不想问了,也不想知道了。” 她抬脚要走,才转过身,整个人被人从后抱住。 夏矜道:“我不想和第二天什么都想不起来的人说话,松手。” “不要。” 他的脸颊在她耳畔轻轻蹭着,又说了一遍:“不要。” 作者有话说: 有一段对话,一直在脑海里打算在这段写的。但写到了这章,却怎么都觉得加不进去,所以修了下30章,也就是徐正则第一次喝醉,加在了那里。 可以回去看一下,不看也没事,只有一小段。 大致是夏矜开玩笑说要把他丢进垃圾桶,徐正则说不要,很脏,很臭。 先写到这儿,明天睡醒再修文和捉虫,大家见谅,我不能再熬了orz 第66章 颤抖 徐正则好像只会说“不要”这两个字了。 夏矜一根一根掰开他圈在自己腰上的手指。 在他怀里转过身, 反问道:“你推开我那么轻易,凭什么不准我不要你?” 那天在夏家,他交给她那条红色围巾时说的话, 和今天在咖啡馆门外遇见的情景再次涌入夏矜脑海。 徐正则的反应和淡然说出口的话, 让她难以自禁地觉得, 自己对他而言,好像也没有多么重要,这样轻飘飘地、随便地就能够舍下。 她明明从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纠结。 可是他的反应,一次次让她产生这些念头。 夏矜抬眸, 望进徐正则的眼睛,轻声问:“徐正则, 你是不是也没有多喜欢我?’ 问出口的瞬间,她像是清楚地意识到,伴随着这个问题的, 实际上是心底汩汩流淌的难过。 眼睫垂下来, 夏矜伸手, 抵在徐正则胸口, 随后又轻又慢地,把他推开。 可才刚要离开, 徐正则握住了她的手。 就这么僵持着,不肯松开人。 就算喝了酒,也知道用她刚好挣脱不开, 也弄不疼的力道握着人。 夏矜突然觉得无力。 限时婚约 第122节 手机在这时响起来。 是她的。 “放开我,我要接电话。” 徐正则这才松开,同时上前一步, 紧挨着夏矜, 像要防备她随时离开。 电话是俞婉华打来的。 夏矜平息呼吸之后接通。 俞婉华温婉恬雅地声音传来:“矜矜, 在忙吗?阿姨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妈妈回国了,阿姨想着,过年的时候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你帮阿姨带个话,问问他们有没有时间,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夏矜看了徐正则一眼,道:“好,我知道了。” 俞婉华立即笑了笑,又问她:“你知道正则今天去哪儿了吗?” 夏矜又看了一眼徐正则,回:“阿姨有事找他?” 她打开免提,将手机递到徐正则面前。 俞婉华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刚才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让鸣曜也打了,还是联系不上,人也不在公司,助理说是中午的时候出去了,原本说好了他今晚回家来吃饭的。” 夏矜戳了徐正则一下,暗示他说话。 徐正则好像真的哑巴了。 竟然躲掉她的手机,动作孩子气地绕开手机,走到她另一边。 夏矜又被他气笑了。 手机拿回来对俞婉华说:“我知道了,您别担心,人没丢,等会儿就回去了。” 她刚挂了电话,听见徐正则说:“不回去。” “刚才怎么不对着电话说?” 夏矜瞥他一眼,抓着他手腕,走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 徐正则没动:“你要把我送去玉澜别苑?” 夏矜拉开车门,又扫了眼自己被他抓着的手:“松手,上车。” “你要把我送去玉澜别苑。”徐正则又一次说。 夏矜今天已经被徐正则油盐不进的次数气得不轻,半分耐心都没有了:“阿姨让你回家去吃饭,你刚才没听到?” 徐正则眼睫微微垂着,看上去没什么情绪。 半晌,开口:“我不想去。” 夏矜呼吸停了一瞬。 司机催促:“还走不走啊?” 夏矜抬脚上车,徐正则一直牵着她,她一上去,他也跟着上了车。 司机:“去哪儿?” 夏矜:“玉澜别苑。” 她回完,车就开了出去。 夏矜侧眸看身边的人。 “手机呢?” 徐正则从大衣口袋掏出来,递给她。 夏矜瞧了一眼,把静音给关上了。 锁屏界面上显示十几通未接电话。 夏矜刚要把手机还给他,关了静音后的来电铃声立刻响起来。 备注显示徐鸣曜。 夏矜还没来得及递给他,徐正则手伸过来,又把静音打开了。 她朝他晃了下屏幕:“电话。” 徐正则装聋作哑,目色却很清澈,盯着她的眼睛看。 见夏矜蹙了下眉,开口:“不想接。” 夏矜将手机扔进他怀里,也不管了。 一路上,都没再和徐正则讲话。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这几天自己浑浑噩噩度过的那些时间,夹杂盘旋在脑海里徐正则没喝酒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里。 十八年前那个夜晚的事,她其实并没全部想起来。 只是那天,第一次要给他戴表,他躲闪抗拒的动作,让她觉得那一幕以前也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要知道谁家在科兹沃尔德有个城堡般的庄园这件事太简单了,夏矜只是在某天回夏家的时候,吃饭时好装作和爷爷随口聊天,就得到了那个答案。 那天,看见徐正则还给她的那条红色围巾,在科兹沃尔德一条河边想起来的那一幕中的另外一个人,终于不再是一个虚影。 那是个面色苍白的少年。 安静地坐在桥上,雪下得很大,他穿得很单薄,可好像并不觉得冷。 六岁的夏矜已经走了好久好久,害怕又无助地哭喊着爸爸妈妈,脸上挂着泪痕,睫毛也都被打湿了,直到听到久违的她能够听得懂的几个字。 “你哭什么?” 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一小步一小步走上那座桥,看见一个哥哥坐在桥边。 他又问一次:“你哭什么?” 小女孩揉着湿哒哒的眼睛,难过道:“哥哥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她又靠近了几步。 眼睛还湿着,嘴巴却笑起来:“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我也能听懂你说的。” “不要过来。”桥上的人说。 但小女孩已经靠近了,她不知道看见什么,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几步跑到他身边,两只小手颤巍巍地握住他的右手,吓得小脸一下子白了:“呀,你流血了。” …… 夏矜闭着眼睛,想要继续在脑海里追寻之后的片段。 可什么都找不到了。 她那时候才六岁,又在之后发烧了三天,还能记得什么呢。 夏矜轻轻舒了口气,她觉得心口闷得厉害。 刚准备睁眼开窗去通通风,肩膀被一只手温温柔柔地扣住。 他的动作很小心,怕弄醒她似的,轻轻揽着夏矜的肩膀,将她靠在座椅上的身体揽进了自己怀里。 夏矜的额头抵在他锁骨,感觉到熟悉的臂弯揽着她的身体。 她闻到徐正则身上干净清冽的雪松味道。 夏矜呼吸更轻,靠着徐正则,没有动。 尽力假装出已经入眠的平缓均匀。 汽车平稳地驶向前方,夏矜居然就这样,真的睡着了。 徐正则垂眸,在她额头,珍视地吻了一下。 夏矜醒过来时,车窗外的风景已经变成了玉澜别苑的模样,从挡风玻璃望出去,已经能够看到前方不远处徐家的房子。 她迅速地坐起来,侧眸看窗外,好像这一路也一直是这样自己端端正正地坐着。 小区的安保看到后座的徐正则,打开门禁,将出租车放了进去。 没多久,车在徐家门外停下。 夏矜没有动,望了眼徐正则:“下去吧。” 他问:“你呢?” “当然回我自己家。” 徐正则伸手牵住了她。 夏矜瞧见吴叔从大门里走出来,在车身一侧瞧见了徐正则。 “正则回来了。” 这一声吸引了院子里的人,徐鸣曜和俞婉华一同走出来。 “哥!” 夏矜叹了口气,给司机付了钱,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走下来。 徐正则也跟着她,从同一侧下车。 “哥,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怎么都没接?” 徐鸣曜说着走过来。 徐正则就算喝醉了,外表看上去也跟平常一样,没有区别。 但他没回答徐鸣曜的话。 “哥?” 夏矜轻声开口:“他手机坏了。” “原来是这样。”徐鸣曜过来攀着徐正则,拉他进门,“害我和妈还担心了好半天,以为你出什么事了。走了哥,我们回家聊。” 限时婚约 第123节 但他没拉动徐正则。 松开人,才瞧见他哥一直拉着夏矜不放手。 “矜矜,赶紧进来吧,等你叔叔回来咱们也可以开饭了。” 夏矜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没管用,只好先说:“谢谢阿姨,但我还有别的事情,人我送回来了,就先走了。” 她转身,徐正则就跟着转身。 俞婉华和徐鸣曜错愕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夏矜停步,转身面对着徐正则,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正则:“你去哪儿?” “要你管。”夏矜说。 这一句冷淡疏离,徐正则依旧不为所动:“我跟你一起去。” 这个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两人吵架了。 俞婉华上前几步,温声打圆场:“矜矜要不也留下来吃了晚餐再走?正好,上次说给你们装修的房间,你俩都还没有机会看过,阿姨带你进去看看?” 又看徐正则:“正则,你先松手,矜矜就在这里,又不会消失。” 说完才闻见两人身上都有淡淡的酒味。 惊诧地看向儿子:“你喝酒了?” 徐正则“嗯”了声,手依然没松开。 俞婉华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探他额头的温度。 触及的瞬间,徐正则往后退了半步。 俞婉华的手尴尬地在空中停了下来:“妈妈想看你有没有发烧,你小时候那次就……” 她话音止住,眸光也暗淡了些, “难受吗?” 徐正则没吭气。 夏矜抬起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没有发烧,阿姨放心。” 俞婉华看着这一幕,笑着点了下头,过了会儿又点了一下:“……那就好。” 只是笑容有些凄婉。 “哥,你真的没事?”一旁徐鸣曜开口,“我扶你上楼去换套衣服吧?你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异味。” “矜矜,你要不要也洗个澡换套衣服?不嫌弃的话阿姨给你拿一套我的,”俞婉华说,“是没穿过的。” 徐正则一直望着她,连带着徐鸣曜也看过来。 夏矜处于所有目光的焦点,无奈地点头。 自始至终,徐正则都扣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连要上楼去洗澡,都是听到夏矜保证似的说了句“我不走”后,才舍得放开。 夏矜没洗澡,只把那件被泼了酒的衣服换了,就下楼了。 厨师在厨房忙碌着,她路过的时候扫了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半的菜,中西餐都有,好几盘刺身,食材很新鲜。 她把自己的衣服收好,见到俞婉华在用挂烫机熨一条裤子,过去说:“谢谢阿姨的衣服,我之后买一件新的送给您。” “不用这样见外。”俞婉华冲她笑了下,又问,“正则怎么喝酒了?” 夏矜胡诌:“应酬,被人灌的。” “谁会灌他的酒?” 当然是他自己。 这话夏矜没说。 俞婉华收好挂烫机,朝夏矜身后看了一眼,招手:“宝贝,来把这条裤子给你哥拿上去。” 徐鸣曜走过来:“这是我的那条?” “嗯,去年给你做的西装,放在家都落回了,你回来也不去参加晚宴什么的,这套都没穿过一次。” 徐鸣曜伸手接过来:“给我做的我哥能穿吗?” 俞婉华还没答,夏矜说:“能穿,但裤脚会短。” 夏矜笑了下:“阿姨,您之前给徐正则买的那几套衣服,也都小了一码,我看着刚好是弟弟的尺寸呢,改天让司机送过来好了,不然放着也是落灰。” 俞婉华怔了下:“小了吗?” “是啊。都小了一到两码。” 徐鸣曜说:“我哥比我高,妈,你买的时候是不是买错了?” “我……”俞婉华笑容滞涩,“正则忙,是我一个人去给他买的,只跟店里的人比划了一下他的身材。小了……他怎么都没跟我说?” 夏矜看着俞婉华脸上的表情,抿了下唇,竟有些后悔。 她撇开目光,没让自己再看。 只听到徐鸣曜说:“估计是忙忘了吧,没事儿妈,等过年的时候,我拉着我哥一起陪你去逛街,到时候你再重新给我哥买几件不就成了?” 俞婉华像是笑了:“好。” “那我上楼重新去给我哥找件能穿的。” “嗯。” 说话间,徐鼎从公司回来了。 夏矜礼貌地问了声好。 徐鼎瞧了她一眼:“正则也回来了?” “嗯,在楼上洗澡呢。”俞婉华过去接过丈夫脱下的外套。 夏矜见她靠近后,似是低声在徐鼎耳边叮嘱了一句什么,徐鼎蹙眉冷声说:“只要他别气我就行了。” 夏矜觉得无聊,翻开自己的包,正要拿手机出来,却在角落里看见那块之前在伦敦一家私人收藏馆买下的蝴蝶琥珀。 今天背的正好是那天离开寒山庄园时随手拿的包。 她都忘记了原来这块琥珀在这只包里。 夏矜把包放在玄关,琥珀拿在手心里,。 她在沙发上坐下,将手心的琥珀拿起来,透光过看它的颜色和里面那只蝴蝶。 除了里面的蝴蝶,这块琥珀其实很通透。 夏矜将它拿到一只眼睛前,微微眯起来,透过它向外看。 徐正则的身影就是这时出现在琥珀中的。 夏矜拿下来,看见他走到面前。 还不到十分钟,就冲完澡下来了。 头发也没吹干,换了件毛衣和长裤,湿着发。 徐正则直奔夏矜而来。 她装作没看见他,转头去看旁边桌上,俞婉华才插好的一瓶花,没注意,伸出去拨弄花材的手被人握住。 夏矜这才抬头:“没吹头发。” 徐正则说:“等会儿就干了。” “……”夏矜略微无言,胳膊肘杵了下他小腹,“你爸回来了。” 徐正则回了下头,终于注意到身后正厅里沙发上的徐鼎。 徐鼎率先打开话题:“来陪我下下棋。” 徐正则看夏矜:“你想下棋吗?” “不想。” 他得到答案,才回徐鼎:“矜矜不想下棋。” 夏矜:“……” “我叫你过来下棋。”徐鼎面无表情道。 夏矜手腕挣扎着要他松手,压着声音:“你爸喊的是你。” “我知道。”徐正则郑重其事,“你不去我也不去。” “……” 正好徐鸣曜过来,听到几句,笑着说:“哥喝酒了,爸,我陪你下呗。围棋还是国际象棋?” “喝酒了?” “嗯。”徐鸣曜已经过去坐下,“象棋啊,没事儿爸,别担心,我让着您。” 夏矜听到徐鼎笑着骂了一句臭小子,语气和表情却很容易让外人听出父对子的舐犊与骄傲来。 俞婉华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宝贝,妈妈刚切好一盘水果,端过去跟你爸下棋的时候吃。饭菜马上好了,也别吃太多。” “来了。” 随即,俞婉华又端着另一份,朝夏矜和徐正则走过来。 “正则,给,你和矜矜吃这盘。”她笑着,表情却有些小心,生怕被拒绝似的,“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不爱吃的水果?有的话我先挑出来。” 分明是双胞胎的孩子,光语气就能听出亲疏有别。 徐正则神色如常,接过来,道了声谢。 夏矜盯着他每一丝表情变化,看不出半点不开心,哪怕喝了两杯威士忌。 的确是,习惯了。 限时婚约 第126节 上章修过了,宝贝们记得重看~ 应该还能挣扎出二更来,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这两章留评都有红包 第68章 交谈 冬昼短暂, 踏出玉澜别苑大门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他们来时打的车,别墅区的大门还有好远, 何况玉澜别苑这个地方很难打车, 此刻也只能靠自己往外走。 夏矜身上只有一件毛衣, 一件大衣。 在车上不会觉得严寒,此时在户外,寒风吹过来,冷冽非常。 但她竟一点也不觉得。 从徐家大门走出来, 便放开了徐正则的手,大步流星往外走, 身上还有熄灭的怒火也盖住了周遭袭来的冷空气。 这一次她松开的手,并没有被人顽固执拗地牵着。 但徐正则的身影,却只隔着两步远的距离, 缀在夏矜身后。 她走到哪儿, 他跟到哪儿。 钟情的电话打了过来, 询问夏矜怎么还不回去。 她跟妈妈说很快, 就又挂了。 随后又拨了一通电话给家里的司机,让来玉澜别苑外接她。 讲完, 收了手机。 夏矜脚步停下来。 转身,冷眼看着身后跟着的尾巴,带着未消的火气道:“怎么出去?” 徐正则上前一步, 伸出手来,试探地,将夏矜插在大衣口袋的一只手握住, 见她没有抗拒, 也没有甩开他, 才十指相扣牵住放进自己的口袋,在路口拐过一个弯,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片环境清幽,万籁俱寂。 夏矜微微落后一步,视线不由落在男人高瘦宽展的肩膀上。 他的手其实冰凉无比。 可很奇怪,握在一起之后,热意竟慢慢地从两个人相贴的掌心处蔓延开。 夏矜感受到这样真实的温度,在那栋华丽又冰冷的房子里逐渐燃起的愤懑,也神奇地渐渐消失了。 她慢吞吞地走,过两天就是除夕了,月色暗淡,星辰无光,只有风刀霜剑。 夏矜听到不远处湖面寒风吹动水波的声音,抬起另一只手,拉高了毛衣的领子,下巴缩进去,轻轻地说:“徐正则,你最近总是让我生气。” 他脚步停下来。 转身回头,低眉看过来。 夏矜的鼻尖被冷风吹红了,她抬起眼睫,望着他道:“我现在只问你一件事,你要坦白地告诉我。” “好。” “那天你弟弟去我们家,我认错那次,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生气。”徐正则音调轻,“不是生气。”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我把他认成你了不开心?” 徐正则摇了下头:“不是。” “所以到底为什么那天半夜起来去冰水里游泳?” 徐正则顿了顿,依稀能够听到玉澜别苑那片面积颇大的自然湖泊上,风吹动水面发出的轻微声音,他说:“流水声可以让我暂时平静下来。” “什么?” 他垂睫看着夏矜,握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紧了紧,又怕弄疼她,下一秒便松了,低声道:“鸣曜也有腹肌。” 夏矜一头雾水:“你乱扯什么?” “你说喜欢我的脸。”徐正则说,“那应该也喜欢鸣曜,他也有胸肌和腹肌。” 夏矜:“……” 她愣了好半天:“所以你是觉得我也会喜欢徐鸣曜?” 徐正则抬眼看她,“嗯”了声,又慢慢地点了下头。 你也会选他。 徐正则想。 那天夜里,这句话就像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环绕着,怎么都散不去。 直至凌晨四五点,他都没有睡着。 那些明明不存在的,他想象出来的虚无的画面,像梦魇似的缠着他,拽着他往下坠。 在无尽的夜晚里,让他陷在其中,在假象中自我折磨。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过了。 徐正则上前一步,弯腰,将额头抵在夏矜肩上。 “矜矜,对不起。”他轻轻地说。 夏矜抿着唇角,喉间发堵。 旋即,徐正则呢喃的几个字传到耳畔。 他说:“对不起,我又犯病了。” 他环住她的腰,怕怀里的人推开自己般,搂得很紧很紧。 徐正则在夏矜颈侧蹭了下:“不要推开我,不要讨厌我。” 风好像停了。 徐正则将她纤瘦的身体搂进怀里,圈着腰,揽着肩,闭眸道:“我都告诉你,不再隐瞒。” 却听夏矜道:“我说了我不想知道了。” 徐正则一怔。 圈在夏矜腰上和肩膀的手微微发紧,手背青筋更加分明。 “为什么?” “说了不想知道就是不想知道了。”夏矜伸手推了下他,“你搂这么紧干什么,腰都要被你勒断了。” 徐正则手劲骤然一松,但仍没有放开夏矜。 随即察觉她的手从他大衣下中伸进去,隔着衬衣,搂住他的腰。 “徐正则,我真的很生气。”夏矜轻声说,“你答应过我,不会骗我的。你也明知道之后那次我试探问你赫斯特顿的主人时,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你还是对我撒谎,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骗我的。” “我……” 夏矜打断他:“还有,最让我生气的,是你那么随便轻易就说离婚,好像我对你来说,也并不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够放弃,连见到我被人表白你也只是转身就走,之后也不问我。”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 与徐正则对视。 “你是不是真的也没有多喜欢我?” “不——”徐正则下颌微绷,“我只是……” 夏矜接过他的话:“你只是觉得,在你和岑风之间,我也会选择他?” 徐正则:“嗯。” 夏矜推开他的怀抱,越过人就走。 都走出去了好几步远,又返回来,终究还是觉得不解气,抓住他的胳膊,张嘴在徐正则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徐正则一动不动,任她发泄。 等察觉她松口,再一次将人搂进了怀里。 “对不起,矜矜。”他声音低哑,“可就是觉得,你选择他似乎才是正确的,那个人和你有着相似的兴趣爱好,有很多共同话题,年轻恣意,他也和你很像。” “你最好现在就闭嘴。”夏矜说。 不开口的时候气人,开口的时候也气人。 徐正则却道:“矜矜,哪怕此刻,我依然觉得你的确应该喜欢那样的人。” “我为什么要喜欢和自己一样的人?一起喝酒一起开派对,天天纸醉金迷,彻夜狂欢开派对放纵自己吗?”夏矜气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我喜欢岑风那样的人,早在大学的时候就追他了,用不着你现在把我推出去。” 徐正则顿了数秒,低头,轻轻将下颌抵在夏矜肩上,眸底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来。 夏矜听到气音,用手掐他:“你还笑!我还没有讲完呢。” 他说:“还有什么?” 夏矜手指抵在他肩膀上,让徐正则看着自己。 目光一顿,又作罢:“算了,我现在和醉了的人说什么,反正你明天一早醒来就会全都忘掉。” 徐正则却说:“我不会忘的。” “哦,那就是上次喝醉后是骗我的。” “不是,洗完澡和吐过之后觉得清醒了很多。”徐正则郑重道,“你说的话,我不会忘的。”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夏矜却有种感觉,他说的并不只有此刻两人的对话。 她松开手,道:“我之前说过,不喜欢你一味地迁就我,今天去花鸟市场那次,你不喜欢水族店那里的味道是不是?这也就算了,可之后我故意点了一整碗的毛肚和香菜,裹在一起喂你,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吃了,你明知道我是故意的,还是不拒绝。你这样顺从,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反而很生气。” 夏矜伸出手,捧着徐正则的脸,一字字说:“以后不要这样了。” 徐正则深深望进她明亮双眸,喉结微动,哑声道:“好。” 限时婚约 第127节 夏矜笑了下,踮起脚尖,揽着男人的脖颈抱着他。 闻着他身上的干净味道,才喃喃低语:“我原本计划在离职之后,先去旅行一周,去看看极光或者去温暖的海边,还打算和朋友们去看一场演唱会,还有一场前两天在巴黎举办的我期待了很久的时装秀……可是从那天回家之后,这些计划没有一项实行,如果不是今天我妈妈强行拉我出门,到现在我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躺着。” 夏矜闷声说:“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喜欢,也很讨厌自己变成这样。” “对不起。”徐正则说,“是我的错。” 夏矜却摇摇头,半晌,道:“你不想说的事,可以不用告诉我,你可以告诉我这件事不想说,我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也不会非要揭开你还没有愈合的伤疤,可你不要骗我,也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只是迁就和忍耐,感情是会被消耗的,我也会累,也会无力,以后不要像今天这样了,好不好。” 徐正则眉眼低垂,眸色也沉了一分。 他低下头,在夏矜耳畔轻轻吻了吻:“好。” 夏矜笑了笑,退开一寸距离,徐正则的吻便落到她唇角。 蜻蜓点水的一下。 她垂下眼,伸手去碰刚才他手臂被她咬到的位置。 牙印已经深深陷进去。 夏矜用指尖碰了下。 “这是惩罚。” “嗯。” 她眼睫低了低:“又不是绝症,你乖乖吃药,总会治好的。” 话音落下,听到徐正则轻轻的笑声。 夏矜抬头瞪他:“你还笑。” 徐正则眉眼温和:“矜矜,十八年前在科兹沃尔德,你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 十八年前将他从深渊中拉上来。 十八年后再一次让他在寒夜里,看见他的启明星。 作者有话说: 二更不确定几点,因为我现在有点姨妈疼,明明都已经三四天了,先去被窝里暖一会儿orz 第69章 喜欢 “那时候你带我去赫斯特顿后的事情, 我都不记得了。”夏矜为此有些难过,“徐正则,如果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不会让你觉得痛苦, 下次找时间你告诉我, 好不好?” 徐正则拥她入怀。 怎么会痛苦呢。 那个遇见夏矜的寒夜, 是他的人生真正意义上得到复苏的时刻。 “好。”徐正则低声道,“那天……” 夏矜却打断他:“不要今天就告诉我,我刚才讲了以后。” 徐正则低眸,看向她时笑了笑:“你怕我现在还没有清醒吗?” 夏矜轻抿唇珠:“反正我现在不想听, 今天一天已经足够消耗情绪了,我好累了。” “那我们回去?” “嗯。” 才刚牵着手要转身, 后方传来道急促的呼喊。 “哥!” 夏矜和徐正则转身,便见徐鸣曜只穿着一件毛衣就跑出来,胸膛起伏喘着气, 发丝也被风吹乱了, 一看就知道是一路跑着追到这儿的。 “哥……”徐鸣曜声音有些期期艾艾, 眼尾竟然红着, “于卫东放我回来之后,是不是还对你做了什么?” 夏矜抬眸看向身侧的人。 “司机快到了, 我去门口等你。”她说着正要松手,却被人又拉回来。 徐正则深深望着她,没有说话。 但夏矜看明白了他的目光。 她的脚步也停下来。 “哥, 对不起……我不知道。”徐鸣曜看着徐正则,声音发哑,“爸妈一直跟我说, 送你去英国是为了读书, 北城的教育不适合你,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时候你在看医生……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于卫东绑架,更不会在那次逃走之后又被抓回去……” 夏矜看到他眼角闪烁的泪光,抿着唇角,偏过了视线。 徐鸣曜上前一步,垂首看向徐正则的右手:“我还一直以为,你买腕表,是为了收藏。” 徐正则在冷风中脱下身上的大衣,递给了徐鸣曜。 “回去吧。” 徐鸣曜没有接。 “你从小感冒发烧都要好几天才好,别胡闹,穿上回去。” 徐鸣曜依旧没动:“刚才爸说于卫东减刑释放了,你见到他了?他去找你了?哥你有没有事?” “没有。”徐正则将手上大衣给徐鸣曜披上,“他已经是个满身沉疴的老人了,还能做什么。回去吧,妈已经出来找你了。” 徐鸣曜回头,果然看见冷风中远远走来的俞婉华。 转回来时,徐正则已经和夏矜要相携离去。 “哥,你还会回来吗?” 徐正则回眸看了一眼,却并未说话,很快收回去。 “哥——” 这次再未回头。 徐鸣曜眼看着他们乘车离去,站在原地,仿若雕塑。 车尾灯消失的同时,俞婉华也到了。 她臂弯抱着一件羽绒服,抖开给徐鸣曜披上。 徐鸣曜低头,看见俞婉华望着他哥的车消失的方向,落了滴泪,察觉他的目光,很快用手拭去。 “妈,现在总可以都告诉我了吧。” - 车内。 夏矜冷着长脸,训人:“外面这么冷,你弟他跑出来不穿外套是自己不穿,你也就一件大衣,还给他,徐正则,你是不是真的讨好型人格?” 徐正则轻轻笑了下,接受她所有指责。 “他从小就身体不好,爸妈说生产的时候,生我很顺利,生鸣曜的时候却顺产转剖腹产,当时的剖腹产技术远不如现在成熟,妈妈受了很多苦。”徐正则道,“或许是在母亲怀孕期间,营养都被我争夺了,他生下来还不到五斤,一直待在恒温箱里,直到四个月大的时候才出院,所以小时候也经常生病。” 夏矜抱起手臂:“那现在又不是小时候了,我看着徐鸣曜强壮得很。” 徐正则揽过她肩膀:“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夏矜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是本地的,她接通,没想到听见徐正则助理的声音。 何源焦急道:“夏小姐,打扰您了,请问您知道徐总现在在哪里吗?” 夏矜把手机递过去。 “怎么了?” “你助理。” 徐正则这才接起来。 夏矜便见他听到对方几句话后,眉微微蹙了蹙,说:“我知道了,帮我订一张最快去纽约的机票。” 很快挂了电话,徐正则将夏矜的手机还给她,掏出自己的,才解锁便看见拨号按键右上角未接来电提示二十几条。 “发生什么事了?” 徐正则点进公司内部app,一边回复某位下属,边对夏矜说:“不是什么大事,前几天启明控股底下的一个研发人工智能的科技公司被美国一家公司告了侵犯知识产权,已经在商量和解,不用担心。” “前几天你去律所就是为了这件事?” “嗯,那个律所的创始人最擅长的就是知识产权纠纷案。”徐正则看过来,抬手在夏矜眉间抚了抚,“别担心,很快就解决了。” “怎么解决?知识产权纠纷都很难打官司的。” “用钱解决。” “……” 徐正则看到她的表情,眼尾不由溢出一丝笑:“这案子说起来也是启明处于下风,三年前收购这家人工智能公司后,管理层重组,研发线也做了调整,新聘了一批技术人员,两个月前新产品正式上市,研发负责人在三年前曾经在原告的这家科技公司工作了五年,对方起诉这名负责人在离职时窃取了公司机密文件,包括了超十份知识产权专利,而这些里面,恰好就有启明研发新产品需要用到的相关内容。” “所以那个研发负责人,的确在离职的时候盗取了上家公司的专利?” “他带走了一台电脑,里面的确有机密文件,无论是否打开过或者使用过,这场官司启明必定败诉。” 夏矜问:“那现在要和解了?” “已经达成了初步协定,对方同意和解。” “要多少钱?” 徐正则说:“1.65亿美金。” 夏矜瞠目结舌:“怎么会这么多?你收购那家科技公司的时候花了多少钱?” “既然是投资,总不可能一直都有赚无赔。”徐正则说,“这个数字已经不算对方狮子大开口了,只是有一点……” 他轻叹了一声,道:“启明固然可以在之后出售它,这件事被媒体报道之后,势必会让海外对国内科技公司的信誉产生负面影响。” 夏矜望着他的侧脸。 下一秒,伸手握住了徐正则搭在腿面的那只手。 限时婚约 第128节 她侧了下身体,靠在他肩头。 夏矜弯了弯嘴角,笑着小声用气音道:“徐正则,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徐正则低头看向她。 她靠着他在看车窗外,于是只瞧见夏矜的发顶和白皙挺翘的鼻尖。 车内很温暖。 夏矜将自己的手指,穿进他指缝。 “你怎么会以为我只喜欢你的外表呢。”她放轻了自己的声音,说,“我说过那么多次喜欢你,你是不是都没有听见。我喜欢的,明明就是所有这些元素组成的徐正则,是完完整整的徐正则,你听见了吗?” 夏矜说完,并未立即听到徐正则的回应。 她才要抬头,却见司机将车厢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下一秒,徐正则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夏矜毫无准备,反应不及,睁开的眼睛看到徐正则无限靠近的眉眼。 这个吻并没有旖旎的色彩,单纯到似乎只是一个亲吻。 夏矜眨了眨眼睫,瞧见徐正则闭合的双眸微微掀开。 他退开一点,又靠近。 鼻尖相触,夏矜听到轻柔缱绻的低音:“闭眼。” 唇珠被含湿了,分开的时候,牵引出一条暧昧至极的银丝。 夏矜脸颊又红又热,徐正则抱她坐到自己腿上。 她身体发热,手却仍带着凉意。 顺势从徐正则毛衣下摆探进去。 他的手随即抬起来,隔着一层毛衣,压在她小手之上。 “我暖暖手不行吗。”夏矜又往前坐了坐,双眸明亮,带着笑,语调却委委屈屈,“我都好多天没有摸了。” 徐正则笑着,本就没有制止她的意思,松了手,说:“等我回来,带你去见一个人,好吗?” 夏矜的疲乏这一会儿功夫全不见了影踪,随口应:“知道了知道了。” 手暖够了,又不太安分地往下去。 停在裤腰上时,被徐正则按住。 “还在车上,别闹。” 夏矜狡辩道:“我试试你有没有真的清醒了。” 搭在腰间的手紧了紧。 夏矜不受控地倒向徐正则。 上身紧贴着。 她还以为徐正则会拒绝,或者起码捉住他作乱的手一路束缚着。 却没想到下一秒右手被握住。 夏矜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驾驶座的方向。 意识到挡板早已升了起来,提起来的心却还是落不下去。 “你……” “不是要检查吗?”徐正则低声在夏矜耳畔道,“不用担心,司机听不到。” 夏矜耳根也红了,努力维持自己的镇定。 低下头,在徐正则侧颈咬了一口。 他配合地仰了起来,主动送到面前让她咬。 夏矜微微抬眼,她坐在他身上,这样的动作比徐正则还要更高一些。 清楚地看见他侧颈微凸的青筋,和眼底被撩拨起来的春情。 “这次就是你勾引我。”夏矜下结论。 徐正则眼尾稍扬,含着笑:“是真的清醒吗?” 夏矜被他勾得也笑了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 “签了和解协议,最快明天。” “那我等你回来一起过除夕。”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写,不敢保证时间,但保证今晚一定更。 小时候夏矜和徐正则相遇的事应该会放在番外,我试了试插在这一章,但仔细琢磨了好久又觉得写完徐正则的经历后再写两人小时候相遇会更好一些。 大概再有个三四天左右应该就能正文完结了,开学和要开学了的宝贝们学业为重,等放假再来看吼~ 第70章 选择 徐正则当晚就乘坐专机飞往纽约。 夏矜没回寒山庄园, 去找了钟情,第二日回去找自己落在二楼书房的一份设计手稿时,意外见到了徐鸣曜。 她停好车走进去, 就瞧见徐鸣曜站在泳池边。 脸色有些白, 带着病色, 靠近的时候,夏矜听到他咳嗽了两声。 脚步声响起,对方立即回头。 看见夏矜的第一眼便问:“我哥呢?” “去纽约出差了。”夏矜淡淡地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我找我哥。”徐鸣曜又问, “他什么时候回来?” 签了和解协议就会立马回来,最晚明天晚上估计也就到了。 不过夏矜没说。 “我哪知道, 你想知道自己问他。” “我哥没理我。” 夏矜:“……” 她才要送客,徐鸣曜朝她走过来,差三四步远时停下来, 他望着夏矜, 薄唇微动, 目露迟疑。 但很快, 启唇郑重其事地望着夏矜说:“对不起。” 夏矜:“?” 徐鸣曜神情严肃:“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对不起。” 夏矜是真的愣了下, 后退半步,警惕道:“你犯什么病?” 徐鸣曜双手垂着,一副心事凝重的样子, 没再重复,转身准备离开。 迈出去几步远,又回头。 “我哥有告诉你他把于卫东送到什么地方了吗?” “什么于卫东?” 夏矜问出口, 才又想起, 昨晚徐正则离开前说的, 带她要去见的那个人。 是这个于卫东? 徐鸣曜却已经从她的反应得知了答案。 没再继续,留下一句让夏矜在徐正则回来后告诉他的请求后,便要离开。 “等等。” 夏矜扬声喊。 徐鸣曜回过头来。 夏矜望了一眼泳池的水面,随时冬日,但今天出了太阳,依旧波光粼粼的。 “徐正则以前跟我说,他捡过垃圾,是因为你昨晚说的,你们被绑架过的事?” 徐鸣曜顿了下,“嗯”了一声。 “于卫东在我们放学时,买通了当时接送我和我哥的司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关着,第二天的时候,我哥趁他出去买饭,带着我逃了出去,但那个地方是荒郊野外,什么都没有,我哥背着我走走停停一夜,才看到一个小镇子,那个地方很穷,当年连电话都没有,我们身上又没有钱,就只能……只能一边走一边捡一些废品换钱,买馒头吃。” “背着你?”夏矜问了句。 “被绑架的那天晚上,我就发烧了,后来还在逃出去的路上扭伤了脚。” 夏矜紧抿着唇:“那后来呢?你们一起被绑架,为什么他……而你好像什么障碍都没有留下。” 徐鸣曜说:“我只记得,逃出去了两天,我们就又被于卫东找到抓了回去,后来没有多久,我就回到了家里,可我哥……我哥没有。” 夏矜心中蓦地一空。 “你是被那个人放回去的?” “我不确定,当时因为营养不良和发烧昏迷了,后来的事,爸妈没有告诉我,我问他们我哥去哪了,他们也只是说他已经恢复了去学校了,让我专心养伤。” “养伤?”夏矜怕自己身体发抖,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什么伤?绑架你们的人打的?” “不是。”徐鸣曜回答,“他没有打我们,只是绑着,伤是因为逃出去的时候从一个陡坡上滚下去崴到了脚。” 夏矜莫名舒了口气。 “夏矜,我恳请你告诉我我哥对你说的全部。”徐鸣曜目光很深,“尤其是……他在英国那段时间经历的事。” “他没有告诉我,只不过十八年前,我们正好在科兹沃尔德见过一面。” 限时婚约 第131节 电话那头俞婉华因为听到儿子哭声,再一次恸哭起来。 “鸣曜,鸣曜!你有没有事?你听到妈妈声音了吗?于卫东你放了我儿子,别伤害他们,我求你了,有什么事你都冲我来。” 于卫东握着电话,布满血丝的眼瞳竟闪过一丝笑。 “徐鼎,你那儿现在都是警察吧,怎么样,找到我在哪儿了吗?” 他又倒了一杯酒,说:“我现在也给你一个机会。” 于卫东望了一眼地上的徐正则和徐鸣曜,哭声吵得他头疼,于是又一脚朝徐鸣曜踢过去。 “你给老子把嘴闭上!” 徐鸣曜还是哭,徐正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朝徐鸣曜扑过去,挡在他身前,下一秒徐鸣曜的哭声却戛然而止,他白着脸回头,才发现弟弟昏了过去。 “死了?” 于卫东过来,试了试鼻息。 笑了声:“没死啊。” 徐正则挡在徐鸣曜身前,警惕地防备着于卫东。 于卫东看着他的举动,起身。 睥睨着地上的两个十岁大的孩童,对电话里的徐鼎说:“你这两个儿子,只能有一个活着,你选吧。” 徐正则睁大了眼睛,从黑暗中抬起头来。 很快,又垂下眼睫,将倒在地上的徐鸣曜扶起来。 妈妈嘶哑的哭声传入耳中。 俞婉华撕心裂肺地喊:“你放了他们,拿我的命换,放了他们……” “行了,别哭了!老吴,带太太回房间去。”哭声从电话中渐低下去,徐鼎才又说,“卫东,你别冲动,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给你十秒时间考虑。” “我……” “十,九……” “你总得让我和家人商量吧。” 于卫东道:“一分钟。一分钟后还不决定的话,你就一个也见不到了。” 他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墙上老旧的挂钟。 “你还有55秒。” 于卫东将手机放在桌上,把剩下的白酒一饮而尽。 他朝徐正则走过来。 笑着问他:“正则,你猜猜,你爸会选你,还是选你弟弟。” 徐正则动了下,右腕上的锁链叮铃作响。 于卫东拿出钥匙,打开了他身上那把锁。 秒针走动的声音清晰地响着。 哒,哒,哒。 一下一下。 徐正则抬眸看了一眼还剩半圈的钟表,又垂下眼睫来,沾了血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 他望着地上的弟弟。 于卫东起身,将一早收拾好放在门口的一只包提起来。 走到手机边,敲了敲桌子提醒。 “最后十秒,徐鼎,选好了没有?” “于卫东,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 于卫东扯了下嘴角:“5,4……” 角落里,徐正则定定地望着徐鸣曜。 他起身,把原本放在桌上的水拿过来,放在了弟弟手边。 “3。” “你再给我点时间!” “2。” “于卫东!” “1。” “别伤害鸣曜!” 于卫东掐断电话,几步过来,拎着徐正则衣领,将他拖着拉出了这个关了他们数日的屋子。 徐正则听到愈发呼啸的风声。 他睁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徐鸣曜身影慢慢变小,他被于卫东塞进一辆车里,慢慢地,连关着他们的那个房子,也变成了风雪中一个黑点。 徐正则合上沉重的眼皮,慢慢睡着了。 他不知道于卫东带着自己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再醒过来的时候,风雪悉数消失了。 鼻息里传来浓重的血腥味,混着仿佛堆积了好几日的垃圾产生的臭味,笼在整个屋子里。 他听到响动,挣扎着坐起来,循声望去,满眼鲜红。 于卫东正在宰杀一只鸡,血流了一地。 徐正则看过去的瞬间,他沾满了鲜血的手伸进鸡肚子里,掏出来一把混着血的肠子和内脏。 那些东西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徐正则只看了一眼,便控制不住,转向一侧吐起来。 但他肚子里根本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也都是酸水。 于卫东听到声音,朝他看过来。 徐正则登时噤声,往后退。 直到靠在墙上,退无可退才停下来。 他望着于卫东手里滴着血的刀,脸色苍白。 于卫东放下刀,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上的血已经被洗掉了。 他走到桌边,端起一只碗,拿到了徐正则面前。 “吃吧。” 徐正则低头,看清碗里的东西时,再一次吐了出来。 那是一碗没煮熟的鸡块,汤中都有血色,泛着浓浓的腥味,朝他扑过来。 徐正则往后躲。 于卫东直接把碗送到他面前。 “怎么不吃?” 他笑着说:“你阿姨怀孕的时候,总说让我给她煲点鸡汤,可我一直没时间。现在……总算有了,正则,叔叔没怎么做过饭,你替叔叔尝尝,好喝不好喝。” 徐正则偏过头去,于卫东仿佛被什么刺激了,掰着他的下巴,将那碗混着学谁的没煮熟的鸡汤给徐正则灌下来。 他双手双脚都被于卫东绑着,再怎么挣扎,都没能挣脱。 终于,于卫东见他又一次吐了,才放过他。 “再过三天就是她们百日了,正则,到时候,你跟叔叔一起下去陪她们。”于卫东笑了声,“你看,叔叔太无能了,报复不了你爸,只能选择这种方式,让他痛苦。你说,你要是死了,他会痛苦难过多久?” 徐正则还在吐。 腥味好像怎么也散不去了,在他身上、体内、口中肆虐。 于卫东拿上钥匙出门了。 而徐正则身边,只有那碗半生不熟的鸡块,和几米外躺在血水里才宰杀了拔了毛的鸡,掏出来的内脏和肠子,就被扔在他脚边。 徐正则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房子里关了整整三天。 期间于卫东只回来过两次。 每次都是做饭,杀鸡宰鱼,再把无论生熟做出来的东西,倒在那只碗里给徐正则吃。 他起初不吃。 于卫东也不管。 第二次回来的时候,碗里却是空的。 徐正则窝在角落里,身上甚至已经发出臭味,和扔在地上那些快要腐烂的大肠和内脏的味道一般无二。 直到第三天。 于卫东才将徐正则从那个房子里带了出去。 徐正则勉强睁开眼睛,出去了才看见,原来那是一间垃圾场里的屋子,外面的垃圾不知道已经堆积了多久,无人清理,散发出腐败腥臭的气息,冬日里竟然还有苍蝇,嗡嗡嗡地盘旋着。 他趴在车厢里,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 甚至已经分辨不出来有没有味道了。 他坐起来一些,望向车外。 才见外面树绿水清的江南风光,早已不是北城树木枯败的寒冬。 “于叔叔,你什么时候让我死。” 徐正则轻声开口。 于卫东带着他到一个小镇。 白墙黛瓦,烟雨迷蒙。 限时婚约 第132节 他给徐正则讲述了一天他和妻子的故事,在那个傍晚,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在河边为妻子和女儿烧了纸。 太阳下山的时候,于卫东取出准备了很久的匕首,握着徐正则的右手,割了下去。 “就疼这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 第72章 尾声·上 “他把我扔进了那条河里, 落水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后来再醒过来的时候, 便已经在医院里面了。” 徐正则说完, 目色平静地望着几米外的于卫东。 他与当年已经判若两人, 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犹如一个七八十岁行将就木的老人。 晚饭已经吃过了,护士搀扶着他, 去外面散步。 从身旁经过时,于卫东发现徐正则, 朝他笑,抓着他的手,塞过来个东西:“正则, 叔叔今天给你带了颗棒棒糖。” 徐正则低头, 看到掌心里是根棒棒糖。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薄唇弯起轻浅的弧度。 夏矜牵着他另一只手站在一旁, 心口微酸,在看到徐正则谈起往事时轻描淡写的反应后, 犹如被堵住了心脏处血液通往全身各处的动脉,呼吸都不畅快。 于卫东被护士搀扶着走了,徐正则也牵着她, 慢慢往外走去。 这里住的都是精神病人,楼下的绿化做得很好,刚好黄昏时分, 下楼来散步的人很多。 两人在一棵梧桐树下的长凳上坐下。 徐正则将于卫东给他的那根棒棒糖拿出来, 拆了糖纸, 递到夏矜嘴边。 夏矜蹦着张脸,做什么的心情都没有,何况吃糖。 他轻笑了下,放进自己嘴巴,又捏了捏她手心的软肉。 分明讲述与经历的人都是他,现在安慰人的也是他。 “其实那时候很多的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或许也是件好事。”徐正则含着棒棒糖,侧眸望向夏矜,“他和妻子一直没有孩子。忘了是几岁的时候,于叔叔照例和往常一样来找我爸,我当时在院子里写作业,他从兜里拿出来两根棒棒糖给我,说叔叔记得你喜欢吃糖,特意给你买的,我听到他和我爸开玩笑说,要不你把正则给我领养好了,反正你们也有鸣曜了,这样还能免得我老婆再受罪了。” 夏矜望向徐正则。 隆冬薄淡的黄昏落在他周身,发丝仿佛也在发光。 他什么都没再说,可夏矜却想问,那时候,你是不是也为此期待过,离开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身体倾过去,靠在徐正则肩上。 在医院待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两人才回去。 寒山庄园的门外停着一台宾利,还以为是徐鸣曜,进门才发现是俞婉华。 夏矜与徐正则双双停步,站在门口望向俞婉华。 她站起来,目光哀哀欲绝地看着徐正则。 “阿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夏矜冷淡地问。 俞婉华期期艾艾:“我……我过来看看,正则……” 夏矜才要张口,一双手落在她肩头,轻轻按着。 “矜矜,你先上楼。” 夏矜回头,紧皱着眉。 徐正则朝她笑着,无声用口型说:“没事,我能处理。” 夏矜这才不情不愿地上去。 俞婉华眼下吊着乌青,发丝虽仍旧优雅,神态却难掩愁绪与疲态。 “当年,是我和你爸对不起你。” 徐正则去餐厅,给俞婉华倒了一杯温水。 递给她后,道:“妈,这些年,我已经听到您说过无数次这三个字了。” 俞婉华抹了下眼睛:“我知道你怪我,从出事之后,我何尝睡过一个好觉,送你去英国,也是因为当时国内没有顶尖的心理医生,你又……又谁都不见,谁也不理,每天就一个人在待在屋子里,话也不说,妈也想去陪着你,可是医生说每次见到我们你的情绪都会起伏,让我和你爸在那段时间尽量不要和你见面,鸣曜又还小,我只能……只能待在国内。” 徐正则等她说完,才开口:“妈,我已经很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他侧眸,望了眼窗外,语调很轻:“也不想再想起来了,您也忘了吧。” 俞婉华眼眶湿润:“你还是不愿意原谅妈妈?” 徐正则说:“我也想要放过自己。” 俞婉华呼吸一滞,眼泪淌下来。 “我一直在想法设法地弥补你,可你总是冷冷淡淡。面上从不说什么,可就算对我,也永远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正则,你在给妈妈一次机会吧,行吗?妈妈一定好好补偿你。”俞婉华哭着说。 徐正则很轻地叹了口气,递给对面的人几张纸巾。 在俞婉华第二次开口,说要补偿他的时候。 他道:“可现在的我不再需要了。” 俞婉华抬眸,流着泪看向他。 徐正则撇开目光,淡淡道:“七岁那年夏天,我记得很热,你陪我爸出门去应酬,爷爷奶奶也不在家,只有阿姨照顾我和鸣曜。暑假刚放没多久,天气很热,临走的时候你们叮嘱阿姨和我,看着不要让鸣曜吃冰淇淋,中午吃完午饭的时候,鸣曜说想出去玩,我作业还没有写完,他就帮我把剩下的都写完了,还模仿我的字迹,说这样爸妈肯定都看不出来。” “他从小就喜欢撒娇,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我答应了,瞒着阿姨出门,约定好玩一个小时就回家,出去偷偷买的冰淇淋,也只敢让他吃几口,但没想到,回去的时候碰上了雷阵雨,我们没有带伞,跑回家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正好碰上你和爸爸提前回来。” 徐正则抬眸看向自己的妈妈,她神情略微茫然,明显已经忘记了这桩小事。 “因为偷偷带弟弟出门,还淋了雨,你们罚我那天练琴的时间加倍。傍晚时候,鸣曜就发烧了,你和爸爸急匆匆抱着他去医院,临走前,回头看我时的目光,到现在……我都记得。” 俞婉华想要辩解什么,徐正则还没有说完。 “你们走后没多久,我浑浑噩噩睡了一觉,醒来时好像也发烧了。我打开房间的门,去找你和爸爸,你们已经从医院回来了,爸爸在书房,你在鸣曜床边照顾他,我就去找爸爸,跟他说我好像也发烧了,他摸了摸我体温,说没什么大事,让阿姨把医生给鸣曜的药也给我吃一点就可以了。” “我回房间睡了一觉,迷迷糊糊记得,期间你进来,喊我醒来,抱着我给我喂了一次药,教训了我几句,大意是……责备我不听话下午出去玩,否则怎么会淋雨。”徐正则垂眸看着自己的手,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那天半夜我醒来,觉得口渴,拿着水杯下楼倒水喝的时候,看见你还在鸣曜房间,坐在他床边哄着他吃药喝水,很温柔,很温柔。” 窗外开始下雪了。 不像雨,无声无息地落下来,掉在地上,很快又化了。 俞婉华双手捂着脸,哭声在安静的房间慢慢变大。 徐正则安静地坐着。 良久,才听到俞婉华夹杂在啜泣中哽咽不已的话:“鸣曜从小身体就不比你好,是我……是妈妈不好,以后妈都会想办法补偿你,正则,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妈,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妈,我已经不是七八岁的时候了,的确……不再需要了。何况,”徐正则看着窗外从天上飘下来的雪,淡声继续,“愧疚还是爱,我分得清,也都不需要了。下雪了,天也黑了,您早点回去吧。” 他起身,送俞婉华出门。 夏矜躲在二楼,等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下来。 走到窗边时,望见大门外车前,俞婉华降下车窗,脸色凄婉苍白,临走之前,动了动唇,和徐正则又说了句什么。 她抱着小徐宝宝,去沙发上坐下。 不到一分钟,徐正则回来了。 夏矜丢下小徐宝宝,趿拉着拖鞋,几步跑过去,捧着徐正则的脸,观察半天,确定他神情正常之后,才松手。 又坦白:“我刚才在二楼都听到了。” 徐正则“嗯”了一声:“饿了没有?” “不饿。”夏矜紧跟着他,问,“刚才在车边阿姨又和你说什么了?” 徐正则:“还是那些话。” “肯定不止。” 徐正则便笑下了下,说:“也没什么,就问鸣曜和我有没有联系,那天晚上他就离开了家,也不接他们电话。” “哼,我就知道!” 徐正则揽着她的肩往里走。 “不过你弟都多大了还搞离家出走这一套,他为什么?”夏矜不解地说,“又没受一点委屈。” “估计是回学校了。” 夏矜“哦”了声,没再关心,心头的气却没消:“只有你妈妈过来,你爸呢?他才应该对于卫东那件事负责。” “他不会过来的。”徐正则说。 望了眼窗外的雪势,低头从后环住夏矜。 “今晚的雪应该不会停了,明早醒来,地上应该就有厚厚一层积雪,要堆雪人吗?” “好呀。”夏矜又想到什么,说,“明天是除夕,下午和思思桃子逛街的时候,经过一家文创店,我买了很多可爱的春节装饰,还有春联,明早一起贴吧!” 徐正则俯身将下颌抵在怀里的人肩窝。 声音很低:“好。” 第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外面果然已经银装素裹。 夏矜按下开关,窗帘自动打开,雪色和清晨的日光一同照进来。 她翻了个身,瞧见徐正则近在咫尺的脸。 她笑起来,伸手去摸他挺拔漂亮的鼻梁,摸够了,指尖蜿蜒向下,停在凸起的喉结尖上。 他眼睛慢慢地睁开,在清晨的柔光中看向她。 夏矜眉眼弯弯:“这还是我第一次早上醒来看到你还躺在我身边。” 垫在脑后的手伸过来,揽着她抱进怀里。 颈侧被蹭了蹭,夏矜笑着躲他:“痒。” 徐正则没松手。 夏矜想起什么,搡他说:“快点快点,起床我们去贴春联!” 限时婚约 第133节 她有些兴奋,匆忙洗了脸,见徐正则在卫生间刮胡子,动作不急不缓,仔仔细细地不放过一个角落,夏矜本想来催他,此刻却不着急了,贴在徐正则背上说:“我帮你刮胡子好不好?” 徐正则把剃须刀递给她,配合地弯下腰。 夏矜一手捧着他侧脸,一手握着嗡嗡响的剃须刀,小心翼翼贴在徐正则皮肤上,慢吞吞地移动。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很认真地尝试,生怕弄破一点皮。 徐正则垂眸,看着眼前的人。 夏矜察觉他的注视,抬了下眼,抿唇小声说:“你别看着我。” 徐正则笑着问:“怎么了?” “你一直盯着我,我还怎么帮你刮胡子。”她嘟囔,“不然你自己来好了。” “好,我不看。”徐正则移开视线,温声道,“方姨他们都放假了,今晚除夕夜,想吃什么,我来做,好吗?” “今晚我要和爸妈一起过年呢,以前都是这样的。” 徐正则目光微顿。 下一秒,又听夏矜寻常地说:“你陪我去和我爸爸妈妈一起过年吧?” 徐正则单手搂在她腰后,俯身低下头,抱着人才道:“好。” “还没刮完呢!你松开,泡沫都蹭到我身上了。” 徐正则笑了下,才放开夏矜。 两人贴完了春联,准备出发去钟情住处前,夏矜蓦地想起什么,拉着徐正则上楼,从衣帽间翻出来两件新衣。 “差点把它们忘了。” 她把大的那件给徐正则,也不见外,撩起他现在身上的毛衣下摆,笑盈盈道:“我帮你换。” 都是红色的毛衣。 夏矜第一次见徐正则穿这种颜色明艳的衣服。 有些新奇,换好之后,一起站在穿衣镜前,看了好半天都没挪开眼。 “果然过年就是要穿红色。” 夏矜弯着唇角,指指自己身上的同款红色毛衣,又指指他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徐正则从镜中看到她灿若星辰的眼睛,也不自觉带上笑意。 “新年装?” “不。”夏矜在他毛衣上那只白色的小兔子身上戳了一下,身体贴过去,让自己身上的小兔子和他身上的也贴在一起,才笑着说,“是新年情侣装。” 徐正则怔了瞬,才反应过来。 淡色的眼瞳中闪过丝丝笑意。 夏矜已经拉着他,着急下楼:“快点快点,爸妈该等着急了。” 徐正则给小郑也放假了,他开车,夏矜坐副驾,抵达的时候,钟情正在厨房包饺子。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老夏同志哀婉叹息的声音:“好了好了,还是我来包算了,你这几个煮下去指定破在锅里。” 钟情说:“你少管。” 夏鸿声一噎:“让你去歇着还不乐意了。” 夏矜故意弄出大动静:“妈妈,爸爸,我来了!” 钟情和夏鸿声一道从厨房出来,欢喜地迎接女儿,接过他们手上的东西。 夏鸿声扫了眼徐正则:“你怎么也来了?不回家跟你……” 没说完,被夏矜踢了一脚。 夏鸿声:“……” 钟情拉着夏矜往里走:“不是说十点就到了吗,这都快中午了。” “徐正则说要给你们买礼物,就又去了趟商场。” 钟情回头,看到徐正则还被夏鸿声堵在玄关,说:“鞋柜里有新的拖鞋,小徐换好进来吧。” 夏鸿声这才不情不愿似的,亲自打开鞋柜找出双新拖鞋。 夏矜不孝道:“爸你怎么来这么早?爷爷没说你啊。” “他说我我就要听?” 夏矜故意又问:“妈妈,你男朋友怎么没跟你回来?” 没压低声音,老夏同志的视线立即飞过来。 “我回来跟你过年,他跟来做什么。”钟情说,“好了,看看今晚还想吃什么,趁超市没关门之前,缺什么再去买点。” 备菜之类的琐事夏鸿声往年一人包揽全部,今年在进厨房之前,特意拉上了徐正则,本想为难他,却没想到徐正则在厨艺上有两下子,切菜炒菜有模有样。 夏矜带钟情去看来时徐正则给妈妈买的礼物,出来才发现他被老夏同志拉去做这些。 进去时,徐正则正在处理一条鱼,身上还系了件围裙。 她心蓦地空了一瞬,捏住他衣袖。 “徐正则……” 他看过来,视线相对,徐正则笑着说:“在伦敦念本科的时候,有段时间特意学了自己做饭。” “我当然知道你会做饭。” 夏矜绷着嘴角,望着砧板上的鱼。 徐正则语调很轻松的样子,又说:“其实那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给自己做中餐,而是……脱敏治疗。” 夏矜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徐正则朝她笑着:“别担心。” 夏矜却强逼着他放下刀,摘了他的围裙将人拉出了厨房。 冷着脸等他洗了手,拽着徐正则出了门。 楼下有好多小孩,有在堆雪人的,有在追逐打闹的。 夏矜从灌木丛的叶片上故意拢了一团雪,让徐正则伸手,压在他掌心。 她什么都没说,徐正则却好似都明白了。 “我没有为难自己,矜矜。” 夏矜声音有些沉闷:“我知道,可我就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掌心的雪在融化,变成冰水从他们指缝中滴下去。 小孩子们嬉闹追逐的声音飘过来。 夏矜松手,垂眸把徐正则手心还没有化的雪全部拍掉,说:“我们也去堆雪人吧?” 他们没工具,堆得很慢,夏矜却很开心,没想到快堆完时,旁边一个也在堆雪人的小孩过来没有边界感地评价:“你们堆的雪人好丑。” 夏矜瞥了一眼他的。幼稚道:“你的才丑。” 男孩:“你的都没有围巾,我的雪人还有衣服穿。” 夏矜:“谁傻谁脱了自己的羽绒服给雪人穿。” “你!小白,咬她!” 夏矜一愣,正要躲去徐正则身后,才发现这小屁孩说的小白是只萨摩耶,蹲卧在雪地里,和积雪一个颜色,吐着舌头晃着尾巴见人就笑,十分傻白甜。 夏矜也笑了:“这就是你的小白啊?好像不太听话呢。” 还要继续,徐正则牵住她手:“好了,回家了吧,叔叔阿姨该打电话催了。” 夏矜惋惜休站,和徐正则要走时,那只叫小白的萨摩耶忽然朝他们奔过来。 还以为是要来咬人,夏矜反应太快,惊叫着跳到徐正则背上挂着,下一秒才看见这只狗竟然只是扑到徐正则腿上,谄媚地冲他摇尾巴。 徐正则单手托着背上的人,另一只手在萨摩耶脑袋上揉了两下。 那男孩见状,替自己家便宜狗害臊,扯着牵引绳要拽走。 萨摩耶呜呜叫了两嗓子,被徐正则又揉了一把脑袋,才不情不愿被拉走。 夏矜低头趴在徐正则背上看他:“你还挺招猫猫狗狗喜欢。” 徐正则也没放她下来,就这样背着往回走。 回去的时候,夏鸿声已经把厨房剩下的工作全做完了, 阴阳怪气地瞧了眼徐正则:“做一半就撂挑子,这种男人一看就靠不住。” 夏矜:“……” 她推着老夏同志,拉着人进房间准备父女谈话。 “她爸就那样,就嘴上厉害。”钟情说。 随即,给徐正则递过来一个红包。 他顿了顿。 钟情晃了下:“压岁钱,你也是小辈,拿着。” 徐正则这才接过来,郑重道:“谢谢阿姨。” 夏鸿声只给女儿准备了一个,吃着年夜饭看春晚的时候,在钟情和女儿的目光暗示下,从给女儿的红包里抽出来两张:“今年就先分点儿矜矜的给你,明年不会忘了你的,这样总成吧?” 夏矜立即起身给老夏同志斟酒:“爸爸最好了。” 夏鸿声:“狗腿。” 回寒山庄园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街上冷冷清清,却万家灯火。 夏矜喝了点酒,脸蛋有些红。 限时婚约 第134节 不忘叮嘱开车的徐正则:“开快点,回家还有事呢。” “怎么了?” “你别问,反正开快点就是了。” 等到家,夏矜以最快的速度拉着徐正则进屋,又打开电视机。 徐正则还以为她着急看春晚。 却没想到夏矜打开一部动画片。 窗子上有今早他们才贴好的窗花,家里的绿植上挂着兔年大吉的喜庆装饰。 很有过年的氛围。 夏矜拍拍沙发,看时间:“快点过来!” 徐正则走到她身旁,将热好的牛奶放在桌上。 夏矜按下遥控,欢快的主题曲立即响起来。 “这是什么?” 夏矜本就猜测他没看过,却没想到连那个著名的卡通形象他都没见过认不出来。 “《樱桃小丸子》。”她抱住徐正则小臂,靠在他身上,“我陪你补回童年。” 徐正则顿了下,低头看她。 笑着问:“那怎么是从705集开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夏矜小声咕哝了一句,又握住他右手,轻轻地在徐正则的手腕上摩挲,“我小时候很喜欢看小丸子,徐正则……” “嗯?” “要是我们以前就认识就好了。”夏矜补充,“我是说,不只有那一面的认识。” 徐正则握紧她的手。 “对我来说,那一面也足够了。” 夏矜却说:“我觉得一点也不够。” 动画讲了什么,徐正则并未看进去。 夏矜靠在他肩上,道:“人们说月穷岁尽,辞旧迎新,过了今夜,就是新的一年了,什么都是新的了。” 她把爸爸妈妈给的压岁红包拿出来:“我小时候最喜欢在除夕夜数压岁钱了,每次要开心到半夜才睡着。” 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只红包。 上面画着两个抱着小兔子的q版小人。 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 夏矜指给徐正则看。 “这是我。”她指着那个小女孩说。 又在小男孩的脸颊上点了点:“这是你。” 徐正则垂眸,喉结微动:“是你画的?” “是不是很可爱?” “嗯。”徐正则低低地道,“很可爱。” 夏矜把红包塞进徐正则手里。 “谢谢哥哥十八年前收留我。” 徐正则眸底笑意温和又柔软:“这是压岁钱还是谢礼?” 快要零点了。 夏矜特意将手机时钟打开,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然后才说:“是礼物。” 她话音落下,电视屏幕上的动画播到丸子的爷爷去找因为觉得妈妈偏心离家出走的小丸子。 时针计时跳到零点。 外面响起不知道谁家守岁的鞭炮与烟花声。 “徐正则。”夏矜喊他。 她的声音和音响重合,却又无比清晰地传到徐正则耳中。 “就算全世界都不偏袒徐正则,但我最~最最最偏袒徐正则了。” 她依旧靠着徐正则,话音落下的瞬间,呼吸都仿佛暂停了下来。 只剩外面的鞭炮和电视中动画的声音。 夏矜坐起来一些。 徐正则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沉静,却又好似波涛汹涌。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目光。 相视的刹那,徐正则闭了闭眼。 他往后,靠在沙发上,仰起头的同时,抬手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夏矜看到他的喉结动了动。 她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问,重新靠在他肩上。 屋外烟花璀璨。 是新岁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国际惯例……orz(不敢说话 夏矜的话改自《樱桃小丸子》,原句是爷爷对小丸子说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偏袒小丸子,但爷爷最最最偏袒小丸子了。 第73章 尾声·下 大年初一一早, 寒山庄园门外就停了一辆红色跑车。 徐正则起床下楼给夏矜倒水的时候看到,出去打开门,才见是夏矜的好友费思思。 车门一打开, 副驾跳下来一只柴犬。 “夏矜呢?”费思思问。 “还没有醒。”徐正则答, “进来吧, 我去叫她。” 费思思牵着自己的狗,柴犬不听话,见到大片的空地就想撒野,费思思费半天劲才拉住, 见夏矜也不在,十分礼貌:“我的狗能进吗?” 徐正则点头, 推开门作邀请状。 费思思:“谢了。” 她的狗进去前,也十分礼貌,冲徐正则“汪”了一声。 给费思思拿了喝的, 徐正则才上楼去喊夏矜。 她还在睡, 把自己严丝合缝裹在被窝里。 徐正则没上床, 只单膝跪在床边, 俯身下去,探手圈住夏矜的腰。 她睡梦中咕哝了一腔, 没醒,徐正则便挠了一下。 夏矜眼睛没有要睁开的迹象,懒怠得像只小猫, 往被子里躲着,软绵绵地说:“我再睡一小会儿……” 徐正则弯下腰,凑近低声说:“你朋友过来了。” 夏矜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迷迷糊糊地捧着他的脸胡乱吻了好几下, 哼哼唧唧道:“今天不吃早饭……求你了好哥哥, 再让我睡十分钟,” 徐正则弯唇笑了,吻她唇角:“没有骗你,你朋友真的过来了,就在楼下等你。” 费思思见到人时,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 等夏矜施施然从楼上下来,她一杯茶都快喝完了。 瞭了眼人,摸着狗不咸不淡道:“你可真够快的。” 夏矜脸皮薄,先发制人:“谁让你来这么早的。” 半蹲下来和费思思的狗亲密互动,揉着人家的脑袋说:“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大过年的,不会是跟你妈妈过来跟我要红包的吧。” 柴犬和她相熟,亲密地在夏矜身上蹭。 费思思道:“你还真别说,这小八嘎是真的费妈,你见过大年初一早上七八点的遛狗人吗?我昨晚熬到一点多才睡的觉,结果一大早被它挠门吵醒,非要出去玩,还必须得是它妈我亲自牵。” 她目光在夏矜身上一顿,吹了声口哨,揶揄道:“昨晚挺激烈啊。” 夏矜:“?” 她反应过来,低头才看见自己随便套在身上的毛衣领口被狗狗拱来拱去的脑袋扯了下去,胸前大片的锁骨露出来,赫然两枚红印。 夏矜护住衣领迅速起身。 拉上去后,才忍着脸红心跳在沙发上坐下来。 家里阿姨都放假了,徐正则送来一盘洗净切好的水果,还有给夏矜的早餐。 没打扰她们,就又走了。 费思思视线在夏矜和徐正则身上来回打量。 等徐正则走了,才在夏矜面前捏着嗓子学道:“反正我这个人呢,对婚姻不抱期待。” 夏矜:“……” 她捧起热牛奶,自己也不由笑了:“有完没完。” 费思思看了眼表:“桃子也该过来了。” 限时婚约 第135节 话音刚落下,屋外传来引擎声。 没一会儿,透过客厅窗户便瞧见了陶子君的身影。 气势恢宏地走进来,抢过费思思的茶一饮而尽。 夏矜咬着面包:“怎么了?” 陶子君才说:“我爸妈,说了我不结婚,也不相亲,他们倒好,今天人都上门来了。” 费思思问:“光躲也不是办法,你打算怎么着?” “不知道。”陶子君说,“我烦得要死。” 夏矜挑了颗最大的蓝莓递给她,道:“别生气了,先拖着吧,在管理公司这这件事上,你比你哥擅长多了,迟早叔叔阿姨明白这一点。” 陶子君却说:“……可能他们现在也清楚,但就算是这样,对他们来说,我在性别上就比不上他们的好儿子。” 夏矜和费思思沉默了片刻。 “真到这一步的话,君君,你也要为自己谋划。” “嗯,我知道。” 陶子君长叹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你爸妈让你和谁相亲?”费思思问。 “我爸一个合作伙伴的儿子,叫什么我忘了,扫了一眼我就逃出来了。” 费思思:“长得怎么样?” 夏矜心念一动:“其实你可以找个契约结婚的对象,先应付你爸妈,他们总不可能什么都不给吧,婚结了也可以离,你又了解他们,先拿到属于你的再说,这样以后就算你以后无论自立门户还是抗争,都有资本。” 陶子君思索数秒,猛摇头:“不行,今天这个实在是长得太丑了,像猪头。” 夏矜点点头:“也是,当初要不是因为徐正则太帅了,我爷爷再多给我一套房我也不会答应的。” “咳咳。” “怎么了?茶没了?” 夏矜摸着狗抬头,然后便看见一双修长漂亮的手出现在眼前。 腕上那块表,还是她上次从伦敦回来的时候给他买的。 夏矜梗了一下,徐正则却跟没事人似的,放下三杯葡萄汁,朝她看来:“我先去书房,有事叫我,” 怀里的狗忽然不安分了,跳起来咬着夏矜家居服裤脚,见纹丝不动,又转向自己的主人。 “它怎么了?”「 “又想出去玩呗。”费思思疲惫道,“没见过精力这么旺盛的狗。” 徐正则温声开口:“我带它去吧,你们继续聊。” 费思思立即把牵引绳找出来给他,又从包里拿出来几袋狗狗的零食。 “谢谢哈。” 人都走了,抱膝缩在沙发里的人都没说话。 “怎么这副表情?”陶子君问。 夏矜哀叹一声:“怕他又乱想。” 费思思鄙夷的语气:“这有什么好乱想的,徐正则这么矫情啊?” 夏矜:“……” 她带两人上楼去自己的工作室,聊了半个上午,昨晚和爸妈约好了今天下午去泡温泉,费思思和陶子君也没有多待,商量了初六她们三个出去玩之后,便要走了,下楼时徐正则正好牵着狗回来。 一人一狗在院子里相处得十分愉快,柴犬绕着徐正则的腿转圈,一边转一边摇尾巴,他拆开一袋零食,弯腰喂过去。 费思思要过来带狗回家时,它还舍不得地朝徐正则叫了好几声。 夏矜和徐正则并肩站在家门口送两位朋友离去。 等车尾灯渐渐远去,她才问:“你好像还挺喜欢思思的狗?” 气温低,夏矜只在家居服外套了件大衣就出来了,徐正则握住她手,转身回去:“挺可爱的,叫什么名字?” “小八。”夏矜说,“《忠犬八公的故事》里那只柴犬也叫小八。” “那是什么?也是动画片吗?” “是部电影。”夏矜心念一动,“今晚我们就看这部电影吧!” “嗯。” 夏矜手从他大衣敞开的衣襟伸进去,环着徐正则的腰,仰头看他,绷着一张脸问道:“你有没有乱想?” “什么乱想?” “就是刚才,我和思思桃子她们聊天的时候随口说的话。”夏矜埋头靠在他胸口,几分认真的语气,“徐正则,如果我说了让你觉得不开心的话,那你就要告诉我,我也不是所有细枝末节都能注意到,有时候也会疏忽,如果我刚好就是没发现呢?我们以后还有那么久,你不能什么都让我猜,对不对?” 徐正则脚步亦停下来。 他低头,下颌轻轻搭在夏矜发顶。 笑意从眼底慢慢浮上来。 “我没有多想,何况当初你答应联姻的原因,不都已经告诉过我了吗?”他轻声说,“矜矜,不要太紧张。” 夏矜从他怀里抬起头:“真的没有?” “没有。” “骗我是小猪。” 徐正则笑,陪着她幼稚:“骗你是小猪。” 夏矜这才笑了。 进屋经过之前方姨总是存放夏矜快递的房间。 她停了下来。 “里面有你的快递。” “快递?我没有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 夏矜干脆拿出来给他。 徐正则接过,看到快递盒上的单子,顿了顿。 拿来支美工刀,划开快递盒的同时,对夏矜说:“有件事我还没有对你坦白。” “之前在伦敦你也见过的那位格雷太太。”徐正则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药盒,望向夏矜,“她不是我的老师,是我小时候的心理医生。” 夏矜早已猜到。 微抿着嘴角站在对面。 “那天……你生气带着行李箱走后,我给格雷医生写过一封邮件,应该是看了邮件,她才寄来这些药。” 夏矜靠近一步,伸手抱他:“你答应我要乖乖吃药的。” 徐正则“嗯”了声,揽着她的腰,低头嗅到怀里人发间馨香。 他说:“矜矜,从你带我从走出玉澜别苑那个晚上之后,那些思绪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于这些药,我想,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们了。” 夏矜弯弯嘴角笑了。 “我猜也是。”她小声了些,“听说抑郁症和这些药都会影响x欲的,你确实没有。” 徐正则:“……” - 夏矜元宵节后才入职新公司。 还在假期的这段时间,她也过得很充实。 总算实施了之前离职merveille时就定好的旅行计划,过完年趁徐正则收假之前,拉着他去了趟挪威,回来后徐正则就开始每日去启明上班了。 俞婉华又来过两回。 夏矜撞见一次,说的也还是从前那些话。 只是徐正则的态度一次比一次冷淡,俞婉华再大的热情,似乎也被打磨了许多。 夏矜只听说,过年期间,徐鸣曜都不在徐家。 他爸妈的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她某天回家,偶然间才听到徐正则和徐鸣曜通电话。 夏矜没故意偷听,在院子里喂鱼。 是徐正则握着手机,朝她走过来时,听到挂断前最后一句。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但鸣曜,别让他们为了找你再来找我,能做到吗?” 夏矜轻嗤一声。 抓了把鱼食撒进池塘。 徐正则收了手机,走到她身边,语调哪里还有刚才讲电话时的疏离,温润如玉:“坐专机去吧,安静点,长途飞行你也能好好休息。” “嗯。”夏矜等他也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来,挪挪屁股坐过去,贴在徐正则身边,问,“我听到今天阿姨来找你的时候,说徐氏总归有你的一半,另外一半都是徐鸣曜的吧?他们打算以后让你全揽着所有事情,你那宝贝天才弟弟就坐在实验室坐享其成按季度查收到账的红利吗?怪不得来讨好你,真是用心良苦。” 说到最后,已经有点忿忿不平的意思。 徐正则看向她时笑了笑:“矜矜怎么这么聪明。” 夏矜往他腰上杵了一下:“我很认真地在问你。” “他们的确是这样想的。”徐正则便说,“但徐氏……我没什么兴趣,酒店业和房地产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以投资者的身份,我也不会涉足这些产业。何况——” “何况什么?” “集团这两年已经在走下坡路,管理制度经年累月积攒的沉疴顽固,内斗不断,启明随便一家掌握绝对控制权的公司营收都足以和它比肩,我何必给自己找烂摊子。” 夏矜心情好起来,眉眼弯弯,趴到徐正则肩上捏着嗓子说:“徐总果然还是雷厉风行的资本家。” 徐正则不由弯了下唇角。 伸手去揽夏矜的腰:“矜矜,过段时间启明董事会,我想辞去首席执行官的职位。” 限时婚约 第136节 “为什么?” “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像之前那么忙了,即便不在北城也没什么关系。”徐正则低声问,“我和你一起去伦敦,好吗?” 夏矜怔了好半天,起身站在他面前,伸手捧着徐正则脸庞,揉了好几下:“才说完你是资本家,你就长恋爱脑了是吧?” 徐正则覆在她手上,捉住了,扣在掌心,才说:“我本来就不是工作狂,只是以前习惯地让自己忙起来。” 夏矜眼睫颤了一下。 “那你跟我去,真的不会影响工作吗?” “就算辞去首席执行官,我也还是启明资本和启明控股的创始人和董事会主席,在伦敦还是北城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徐正则抬眸望着她,认真地问,“你如果不觉得我会打扰你的工作的话,那我就开始写辞呈?” “新任执行官找到了吗?” “孙副总,你以前见过的,有没有印象?” “那个提议在公司女卫生间免费提供生理用品的姐姐?” “是她。” 夏矜沉思的样子:“果然掌握权利的管理层,还是得有女性才行。” 徐正则也“嗯”了一声:“你觉得好吗?” “好呀。” “我是说跟你一起去伦敦的事。” 夏矜弯下腰,与坐在椅子上的人平视。 双眸渐渐染上灿烂笑意,她说:“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徐正则攥着她一只手,眉眼也因夏矜这句话舒展起来,如朗月入怀。 “你先去,等完成交接手续,我就去找你。” 夏矜忽地想起什么,惋惜道:“我本来还准备了一份离别的礼物要送给你呢,它又不能退,怎么办呢。庡?” “是什么?” 夏矜眉眼如弯月:“后天元宵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等正月十五。 夏矜一早起来就给自己挑穿搭。 还顺便给徐正则也搭了一套,毛衣是同款的颜色。 徐正则很快换好,等在化妆间,倚着柜子,从镜中看夏矜描眉,问:“是什么礼物?” “催也不现在告诉你。”夏矜不为所动,“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化完妆,挑了顶白色贝雷帽,戴上后要来挽着徐正则出门时,却见他目光有些深。 “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走近,徐正则抬手,在那顶白色贝雷帽上摸了摸。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戴着这样一顶帽子,围着别着小猴子的红色围巾,哭得眼睛都红了。” “你还记得?” “当然。”徐正则回忆着,轻笑道,“要我背着走,一边哭一边说,‘哥哥我走不动了,你背背我好不好’,一路回去,头发也乱了,又开始哭,说是你妈妈给你编了好久才编好的发型,我学着给某个爱哭鬼编好,她又掉着眼泪嫌弃丑。” 夏矜伸手捂他嘴巴:“我肯定没有嫌弃,你乱说!” 徐正则笑着来牵她的手:“我们走吧。” 夏矜踮脚搂他脖子:“哥哥我走不动了,你背背我好不好呀?” 她脚尖用力,跳上去双腿缠住徐正则的腰,他像早有准备,稳稳托住了人。 “快点快点,带你去看你的礼物。” 抵达目的地。 夏矜特意让徐正则在车里等,自己一个人进去。 见她推开一扇宠物店的门进去后,徐正则便从车里下来。 却也没跟上,靠在车边,安静地等待。 很快,夏矜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徐正则愣了下。 她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 夏矜小心翼翼地护着小狗,在离徐正则还剩下五六米时停下来,弯腰将怀里的小狗放在地上。 她朝徐正则跑过来。 又弯腰张开手,呼唤那只才三个月大的萨摩耶幼崽。 “耶耶!” 徐正则将视线从夏矜身上移到萨摩耶的瞬间。 它像是听懂了夏矜的召唤。 咧开嘴巴,吐着舌头,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跑过来。 已经熟悉了似的,一头钻进夏矜怀里。 她抱着小狗,看徐正则:“你有没有看到?” 徐正则反应慢了一拍:“什么?” “它是笑着跑过来的。”夏矜起身,握住怀里小狗的一只小爪子,让它与徐正则握手,“正式认识一下,以后,他就是你的爸爸了,知不知道?” 徐正则下意识回握,掌心的小爪子柔软温热,他又抬手,落在小狗的脑袋上,揉了揉。 “我本来还打算,以后就让它在家陪你呢。”夏矜低头亲亲怀里的小狗,情不自禁道,“好可爱啊,它真的会笑哎!” 徐正则垂眸,目色柔和至极。 夏矜说:“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就叫——”徐正则道,“礼物,好吗?” “礼物,以后你就叫礼物了哦。” 夏矜说完,才察觉徐正则落在自己身上过分专注的目光。 她上前一步,把怀里的礼物给他抱。 “看来我们走的时候,还要多带一个小家伙了。” “嗯。” 夏矜故意拧起眉头:“就‘嗯’?你在想什么,不说我怎么知道?” 徐正则笑了下:“想牵你的手,可以吗?” 夏矜伸出手去给他。 下一秒,徐正则俯身低头,一个轻吻落在她嘴角。 夏矜原想着要刁难他,话问出口时,却已情难自已带上笑意。 “不是说要牵手吗?你亲我干什么?” 又一个吻印在唇上。 徐正则凝望着她生动的眉眼,低声说:“我爱你。” 他在渴求生命终止的那些年,将《我与地坛》看了许多遍。 即便书上告诉他,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而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他都从未生出期盼。 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他会真的体会到对未来二字产生期待,是这样一件美好的事。 更从未如此确定—— 当爱降临的时候,他才真正地活着。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等待,至此,这篇文正文也圆满地完结啦! 番外我想想写什么,休息一天再开始更新番外,想看什么也可以评论区告诉半半! 感谢所有喜欢,感谢连载道现在一直陪着我的宝贝们,你们的每一条评论都对我很重要,我都有看到,每次到这个环节就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表达心情,最后只能化成一句,谢谢大家,爱你们!!!!! 下一本写专栏那本星际abo,《醒醒!双a恋没有结果》(暂定名),女a男a,感兴趣的话戳专栏收藏一下吧!预收对半半也很重要,顺便再求一个作者收藏=3=三天内的评论都有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