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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你运气不好真遇着不为功名利禄所诱惑的女人,再放人回去也就是了,反正你又不吃亏。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相貌好看又温柔小意的女人。”

    秋东坐在蒲团上仰视老皇帝,但他的话里可没有一点儿仰视的意思,甚至有几分实事求的阴阳怪气:

    “您身经百战,刀枪不破,做事无所顾忌,不怕被天下人责骂。

    我不同,我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年人,做事顾忌身边人的感受,在乎身前身后名,还想留一点清白在人间。”

    皇帝揉揉眉心,换了请教的语气问秋东:

    “你是朕唯二的皇子,天底下哪个女人的心情能凌驾在你的感受和尊严之上?你为何如此愚蠢,要自降身份和她们打成一团?

    你生来高高在上,对方如此愚弄于你,你就该做出惩戒,让对方知道愚弄你是要付出代价的,否则长此以往,谁还能把你当回事?”

    秋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膝盖上,深有感触道:

    “虽然我觉得您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这个道理不适用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在身份上我们确实存在差距,但在感情上,我们是平等的。”

    老皇帝是真没想到小儿子会说出如此惊人之语,定定的打量他。

    秋东任他来瞧。

    老皇帝终于确定小儿子说的是心里话,内心复杂极了,摆摆手,厌烦道:

    “快滚,瞧见你朕就心头冒火,朕怎会生出你这种蠢货!”

    秋东利索的翻身滚了,嘴里还骂骂咧咧:

    “养儿子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别人把你儿子养大了,这时候跑出来挑东捡西,哪儿来的脸?”

    老皇帝扔了个茶盏到秋东脚下,同样骂骂咧咧,父子两表情如出一辙,是多年争执中培养出来的奇怪默契:

    “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女人嘛!回头朕叫人给你送几个,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吃点好的吧!”

    秋东原本走远了,又回头扒拉在门框上朝老皇帝比了个中指:

    “呵,留着您自个儿享受吧,我还想以后多生几个孩子呢!”

    说完撒丫子就跑,把闻讯而来的国师撞了一个趔趄,匆匆留下一句“抱歉”就消失在摘星楼内。

    身后主殿中,皇帝已然没了方才的愤怒,安然躺在榻上,对半空中道:

    “叫盯着的人都撤了吧。”

    迷迷糊糊打鼾时,皇帝还在想,他竟然生出了个沉迷儿女情长,心慈手软的种,简直可笑。

    可笑,也令他安心。

    原以为那小崽子真生出了染指兵权的野心,他还颇为烦恼了两日。如今瞧着,就是个手握利器却只会玩儿过家家的小儿罢了。

    翻不起浪来。

    皇帝翻个身,对在床头打扇的内侍道:

    “送几匹好马过去,叫他安心在马球场做耍吧,当一辈子小孩儿也是他的福气。”

    福气吗?

    秋东收到马的时候也这般想,他利用郭纤云之事,一举两得,既解决了婚姻大事,又彻底打消了皇帝的怀疑,如今得了马,也算意外之喜。

    不过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好比太子就在秋东打出连招后,明白了他的意图。

    在看清秋东并非真对郭纤云有多不可自拔的感情后,心下反倒放松了许多,单独召见郭飞虎郭大人,言语里几多敲打警告,以至于郭大人冷汗连连。

    末了,太子指着一摞被单独挑拣出来的折子,示意郭大人瞧瞧。

    “知道该如何做了?”

    郭多人内心苦涩,面上不敢表露分毫,保证道:

    “臣明白,臣会好生与这些参二殿下的大人们探讨一番的。”

    秋东知道他私自带人剿匪一事,是郭大人与弹劾他的朝臣辩驳时,便知是太子的意思。

    既然太子已经施了威,就得有人去施恩,恩威并施才有效。

    他找上正准备出宫的姜霜,两人行在王宫甬道内,伺候的人远远跟着,他才问:

    “是去安置那些从四女山带回来的女子吗?”

    说起这个,姜霜就忍不住长长的叹气,眉眼都耷拉下来了,手里的马鞭无精打采乱甩:

    “哎,她们被山匪劫掠,遭遇了非人折磨,获救后却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既然你把她们送到我手里,我总得给她们找条活路。

    阿弟你还不知道吧,那些拿了安置费结伴回家的女郎,一个被族人连夜沉了塘,两个被父母卖去青楼,还有一个被兄嫂克扣了身上所有银钱,然后把人许给村中老鳏夫,绑着成了亲。

    更多的是直接被亲人赶出家门,扬言要彻底与她们断亲的。

    只有一个女郎家中父母哭着接纳了她,可她全家都活在流言蜚语中,被人指指点点,她阿弟刚定的亲事也被女方家遣媒人上门给退了。”

    姜霜心情很沉重,她自认见过很多宫外穷苦百姓的生活,可听到那些女郎的遭遇后还是有种深深的愤怒和无力感。

    秋东却道:“她们不是又结伴逃来丰都城,请求你的庇护了吗?”

    “可我能为她们做什么呢?她们更需要的是父母的关怀,是亲人的怜惜,是周围人的宽容,这些我都做不到。”

    秋东道:“你无需做到这些,你只要给她们谋一条生路,时间会让她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如今的姜霜并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只烦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