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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她的身体并不好,当处生第一个孩子时就差一点难产。

    这一进去,怕是凶多吉少。

    “我给水乡的义兄写了信,只是不知为何一直没得到回应。应当是信件在路上出了问题,如若我出不来,婆婆帮我在写一封。”

    “别说这不吉利的话,会出来的,出来了我们就回水乡。”

    “好。”玉荷笑了,笑的很是漂亮。

    推开那扇紧闭的门,玉荷进入。她带着围帽面纱,无人能看清她的模样。室内比她想像的干净,应当是做足了准备。

    屋内正厅没有人,估计在另一边,因她看到屏风后有些许微光。那光倒映出一个人影,一个站着的女子身形。

    不知怎么的玉荷突然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突然,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那太荒谬了。理智告诉玉荷她应该离开,可却因为那丝背叛让她想要一探究竟。

    她不愿意接受自己遭到了背叛,所以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她。她急步撩开那扇帘子,看清屏风后的人。

    也看清坐在木椅上的玄衣男人。

    是她,红文。

    站在裴玄之身侧的女子是她。那扇帘子后,一共五个人。坐着的裴玄之,站在他身侧的红文,以及跪在地上的陌生男女,和压着他们的高查。

    一幕了然这是发生了什么,玉荷来不及消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苦,她只知道要离开这里,不能被裴玄之抓住。

    跑没有用的,她儿子还在他手中。但她就是怕了,怕的想跑,想逃,能躲一时是一时,

    她这样的行为是可笑的,因为不可能跑掉。她推开那扇门,原本平静的院子,已经有了许多人。

    汤婆子被人压着跪在雪地里,棍棍到肉,她口中塞着棉布,是防止她喊叫。深山里的风雪,能够掩盖一切,木棍落下的声音却在这一刻刺耳极了。

    玉荷踏出的一步,却只是摔倒在雪地里与她视线对上,血染红了她身侧的地面。

    玉荷想要让他们停下,想要去她身旁。却在这是,被人掐着颈脖留在原地,不管她怎么哭喊,那些人都无动于衷。

    玉荷不想汤婆子死的,她对她很好。

    “此事,我才是主谋。”

    “你要杀要剐对着我便好,为何要牵连无辜的人。”大雪纷飞下,女子围帽遮住面容,却还是让众人感受到她的歇斯底里。

    “裴玄之让他们停下,快停下!”她在这世界没什么亲人,也没朋友。除了儿子,就是汤婆子陪她最久。

    围帽在挣扎中被摘下,女人红着眼,泪眼婆娑的模样漂亮的不像话。明明生了一副菩萨模样,心肠却是那般歹毒,歹毒到要杀了他们的儿子。

    “你被她带坏了。”

    “是她教你害死我们孩子的。”不是反问,而是下了决断。

    “不是,是我!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是我!裴玄之,是我。”玉荷快疯了,她不想汤婆子继续,因为她知道会没命的。

    “裴玄之从始至终都是我,没有谁教我,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会死的,不要。”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裴玄之不会放开她,那些人也不会停手。一下,两下,皮开肉绽,血流满地。

    原本还能与她对视的人,最后连眼球转动的力气都没有。她知道她必死无疑,她救不了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别哭了,惊了菩萨可不好。”他满口菩萨,眼神却冰冷到没有一丝情绪。最后或许是怕她喊断气,才用手封住她的唇。

    但却没有带她离开,他要她看着那个人死。只有看着她死,才会长记性。

    大雪还在下,下的没完没了。

    玉荷已经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发出声音。她的眼泪还在流,流的没有尽头,

    最后连她一起倒在雪地里。

    身下渗出血水,染红衣裙。原本不在意的裴玄之顿时慌了神,他不是大夫,他也没有救人的法子,所以他只能连忙喊人过来。

    那屋内原本跪着的郎中被人突然拉出,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立马给那位衣着华丽的夫人把脉。

    得出来的结果,让他额头冒汗:“有滑胎的迹象。”那大夫虽然还没搞清楚现场是什么情况,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位侯爷不想失去这个孩子。

    就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发那么大的火。意识到这点,便立马道:“寺庙内有草药,可以先去那边。”

    “不能耽误,大人。”

    第74章

    古有寺庙里不能见腥血的规矩, 但这人命关天的时候,僧人们也无法见死不救。他们竭尽全力帮助这位夫人,与她肚子里的孩子。

    好在最后,那孩子保了下来。那位可怜的夫人, 也有了生的希望。

    百年一遇的大雪, 封住了下山的路。裴府一行人被迫留在寺庙, 因不知何时才能出去, 又因这里面还有一位瘦弱的孕妇。

    她身子虚弱,正是需要滋补的时候。寺中只有斋饭,给不了她太多营养。裴玄之上山猎杀野兔山鸡, 老方丈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山中清冷,人烟稀少。

    一间禅房内,只有他们夫妇二人。是的夫妇, 那些僧人以为他们二人是夫妇。

    也是,都睡到一起,怀了他的孩子怎么能不是夫妻。

    玉荷很想笑, 却没有力气笑。

    那次的事情让她落下了很严重的病根, 又因现在是冬日,身子变得更加孱弱, 骂他的力气都没有。

    山中很冷, 特别是晚上。屋外大风大雪, 搅的她不安宁,这时候裴玄之总会将她抱进怀里, 用自己的体温给她驱寒。

    “嫂嫂, 别怕。”

    男人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就像是抱着易碎的白瓷。他轻抚着她的背,让她舒心。

    玉荷脸贴在他锁骨处, 她能听到他的心跳,也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她太累了,她不想回应。

    也不愿意回应,她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娃娃,沉默寡言,闭着眼。

    山中为三的女子,玉荷没有因为她的背叛而无法接受她。如果真的要恨,那也是应该恨裴玄之。

    是他下令仗杀了汤婆子。

    也是他才有了现在这些事。当然她也无法接受红文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因为不愿见她,这段时间都是那位郎中与产婆照顾她。

    当然这中间最出力的自然是裴玄之。

    一个月后,大雪结束。

    积雪被山下的官兵清理干净,玉荷却不能离开寺庙。她身子太弱了,就像是吊着一口气一样,每日汤药不断,根本不能轻易挪地方。

    无法裴玄之也只能在山上陪着,想着等她生产完在一同下山。

    又是一个月,冬去春芽发。

    玉荷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可爱的女儿,因在寺庙中出生,又是在寺庙中保住性命。

    裴玄之觉得她与佛有缘,便取名妙玉,裴妙玉。又因她是早产所生,身子骨与她母亲一样不好,便给她取了一个小名狸奴,望她好活。

    玉荷并没有看那个孩子一眼,本就不喜欢,又怎么会在意。在裴玄之将孩子抱到她跟前时,只是偏开头。

    她的拒绝,刺到了裴玄之的眼。他不重男轻女,也很珍爱这个女儿,可此时此刻嫂嫂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让他心口堆积太多怒火。

    但她刚生产完,身子骨虚弱。裴玄之有气,也不敢与她吵。他的嫂嫂,太过柔弱,骂不得打不得,只能哄着供着。

    孩子生下来的第二天,便被公主府的人接走。说是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教养,那孩子会由长公主亲自教导。

    玉荷并不担心她的死活,也不在乎。那是她的耻辱,是她与她丈夫一生都洗不去的污点。

    同年三月,她与裴玄之大婚。

    从一开始不明不白的在一起,到生下孩子,再到天家赐婚也才短短一年。

    丧期没过,就嫁与他人为妻。成了这天下最大的笑话,可没人敢笑公主之子,天家宠臣,他们只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天子赐婚,恭喜便好。

    六月,酷暑。

    那位养在公主府的孩子满了百日,原本是打算在公主府举办百日宴,宴请宾客。但孩子毕竟姓裴,举办的地点最后还是选在了裴府。

    长公主本就是裴家妇,只是不在府中住。按道理来说,她才是当家主母,也可以管一管这府中一切。

    如今莲院那位身子骨不好,这些事情也自然落到裴玄之手中,但他一个有官职在身的男人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为家中之事忧心。

    自然这府上的事情,也就给了那位久居公主府的主母打理,一人管两府的事物.

    “今日府上好热闹,来的都是京中有名有姓的达官显贵,就连皇家还专门派了皇子来贺礼。”

    “是啊,我们小小姐真金贵。”

    两个小丫头抱着装饰的花灯往另一边走,途径一个院落看见里面冷清的场景突然小声呢喃道:“听说,这院子里的夫人不喜欢我们小小姐。”

    “别胡说,哪有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另一个丫头一听这话,立马压低声音反驳。

    “你别不信,我是听我阿姐说的。她比我们在这里当值久,知道的事情多一些。”

    “还有你不觉得奇怪吗?自从那位小姐出生之后,咱们这位夫人别说去看一眼,就连东西都没准备一二,就像是没生那孩子一样。”

    “你这话又晕了头,你怎么知道是那位不想去看。或许她想,只是公主府不让。而且她身子骨不好,不能经常外出。”那小丫头说的信誓旦旦,可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不信了。

    那位夫人身子骨确实不好,但照顾府上的小少爷,那也是亲力亲为不让别人碰一下。既然能照顾一个三岁狗都嫌闹腾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看不了一眼襁褓中的乖巧女婴。

    听说,是一口母乳都没喂养过。

    还有她们侯爷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如若她真的想看,不能出府,那也有人将孩子送到她身边,但这也未有过。

    “这些事情我们这些做丫鬟的,还是不要议论的好,省得惹来祸。”

    “也是,算了算了,不说了,赶紧走吧。”

    她们从这里走过谈论着屋里人,屋里的人看着经过的她们,也笑谈:“今日府上,很热闹。”

    小丫头站在清冷的院内,有些羡慕那外院的人能够自由进出,也羡慕她们能够去前厅。她们这些后宅丫头,常年见不到外人。更别说今天这样热闹的日子。

    感叹一声,也就收了心。

    只不过在看到长廊上的女子时,又不由得皱起眉。长廊的尽头,有一三岁多的男童跑跑跳跳。

    他已经到了人嫌狗憎的年岁,也越发的不听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

    玉荷看着在长廊里乱跑的男孩,神情微疲:“你怎么这么喜欢乱跑,等下摔着可怎么办。”